青莽山的日头刚刚偏西，陈阳背着半旧的布包，踩着山路往三清观挪。布包鼓鼓囊囊的挂在肩膀上，里面没别的，就只有王婶刚给的
“叫魂辛苦费”——
二十块现金，和几个还热乎的白面馒头，外加王婶塞的一把自家腌的萝卜干，说是
“道长您山上缺菜，就着馒头吃香”。
他刚给王婶家小孙子
“叫了魂”。熟门熟路：拿小娃的肚兜绕老梨树三圈，念段
“娃娃魂，快回家，别跟野鬼瞎溜达”
的顺口溜，烧两张黄纸，洒半碗米，流程完。王婶攥着他的手哭得眼圈发红，说
“陈道长您真是活菩萨”，可陈阳余光瞅见，王婶男人蹲在门槛上抽旱烟，那眼神跟看
个“江湖骗子”
似的，明晃晃写着
“花钱买个心安”。
走的时侯，听村头大槐树下的婶子们又在嚼舌根。他听见张婶说
“这陈阳，这么大人了，也不去干点别的营生，除了念几句顺口溜骗人，还会啥？上次李叔家鸡丢了，他画张符说能找着，结果鸡早被黄鼠狼啃得剩根鸡毛了”，李婶接话更损：“可不是嘛！要不是这十里八乡就他一个穿道袍的，谁还找他？这就是个’心里安慰吉祥物’啊”
陈阳假装没听见，背着布包往山上走。心里吐槽：我也想当真道长啊！可师父就教了我看相摸骨画小符，还没等教
“引气入l”
就走了，本来就是个空架子，我总不能拿空气驱邪吧？
布包里的馒头飘着麦香，顺路用那20块钱买了点
“好东西”——
一小瓶二锅头（三块五一两，师父生前最爱喝），一小包真空酱牛肉（十五块钱，平时舍不得吃，这算是破费一回，等拿回去和师父牌位
“共享”）。走到半山腰，他还摘了把野酸枣，酸得牙咧嘴，这也是难得的小零食了。
三清观还是那副
“破得随时要散架”
的模样。正殿前的石狮子缺了左前爪，窟窿里积的雨水都长绿苔了；朱红大门掉了半块漆，风一吹
“吱呀”
乱响，跟老太监喘气似的；院子里的老槐树下落了层叶，他昨天刚扫的地，现在又跟铺了层地毯似的。
陈阳推开大门，把布包往正殿供桌上一放。供桌上的三清像惨不忍睹：左脸崩了瓷，右眼釉色掉光，黑洞洞的窟窿跟
“翻白眼”
似的盯着他；供桌旁是师父的牌位，木头让的，刻着
“先师清虚道长之位”，牌位前的香炉里，就剩几根香灰，还是他三天前插的。
“师父，不孝徒回来了。”
陈阳拿起牌位擦了擦灰，“今天赚了二十块，买了您爱喝的二锅头，还有酱牛肉，您尝尝。”
他撕了块牛肉放牌位前的小碟里，又倒了点酒，辛辣的酒气一散，他肚子里的馋虫都醒了。
自已也撕了块牛肉塞进嘴里，肉质有点柴，却吃得香
——
这是他半个月来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