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精神病院的消毒水味，比林澈记忆里的福尔马林还要刺鼻。
他蜷缩在病号服里，盯着对面墙上的裂纹发呆。这是他
“住院”
的第三百二十一天，诊断书上清清楚楚写着
“妄想型精神分裂症”，但只有林澈自已知道，那些闪现在眼前的血色碎片，从不是幻觉。
比如现在
——
视网膜突然被猩红浸透，冰冷的走廊尽头，护工老张正背对着他拖地，拖把划过的地方，水渍里浮出一张扭曲的人脸。下一秒，老张的影子从地面站起来，细长的手指插进他的后颈，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瘪下去，只剩影子拖着空皮囊，缓缓转向病房方向。
“哗啦
——”
林澈猛地拽紧被子，心脏狂跳。刚才的预知碎片持续了三秒，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清晰。他看向窗外，夕阳正沉入高楼缝隙，再过四十分钟，就是午夜十二点。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护士小李端着药盘走进来，口罩上方的眼睛毫无神采：“林澈，该吃药了。”
林澈盯着她的影子
——
在白炽灯下，那影子的指尖正微微抽搐，像在模仿某种爬行生物。他想起早上听见的对话，小李说自已最近总
“感觉后背发凉”。
“我要喝水。”
林澈刻意压低声音，目光扫过药盘里的白色药片。上周他偷偷把药藏在舌下，夜里就看见小李的影子长出了鳞片。
小李转身去接水的瞬间，林澈飞快地摸向枕头底下
——
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硬邦邦的东西。指尖触到粗糙的皮质封面，还带着一丝诡异的温热。
是一本巴掌大的旧手札，封面上绣着暗红色的纹样，像纠缠的藤蔓，又像凝固的血痕。
“咚。”
水杯重重放在床头柜上，小李的影子在地面蠕动着，已经爬到了他的床脚。林澈不动声色地将手札塞回枕下，接过水杯的瞬间，余光瞥见镜子里的自已
——
身后竟站着那个吞噬了老张的影子，正对着他咧开无唇的嘴。
预知碎片再次炸开：十二点零三分，影子会穿过镜子，而他手里的手札，会发出金色的光。
“药快凉了。”
小李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脖子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影子已经顺着床腿爬上了被子。
林澈的指尖碰到手札的绣纹，突然想起昨天在图书馆翻到的民国考古笔记：“影煞，畏铁器，喜食记忆，常附于精神力弱者之身……”
他猛地掀起床头的金属相框（里面是张空白照片，医生说他记不起亲人模样），狠狠砸向镜面！
“哗啦！”
镜子碎裂的瞬间，影子发出刺耳的尖叫，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小李浑身一颤，眼神恢复清明：“怎、怎么回事？”
林澈没回答，他的注意力全在枕头下的手札上。封面上的绣纹正在发光，一行淡金色的字迹浮现：
【诡境规则
1：影煞，生于记忆裂隙，惧铁器与真实影像】
【解锁能力：污染感知（初级）】
【代价：丢失
“十岁生日”
记忆片段】
林澈的太阳穴突然刺痛，关于生日蛋糕的模糊印象瞬间蒸发。他攥紧手札，看向窗外
——
血色月光正透过云层，照在医院主楼的尖顶上，那里隐约浮现出一道暗红色的门形轮廓。
预知碎片第三次闪过：明天会有个穿旗袍的女人来这里，她的绣针，能杀死那些东西。
而她的影子里，藏着和手札上一样的绣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