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骨灰房潮,我咳灰,闻龛里大伯叹气。
婆婆锁门:五时鬼胎不流即敲锣。
我掰龛底,掉出红纸:愿折寿十载换她女,落款林早,墨未干。
纸吸我血,十载化百载。
遗像裂,墨字褪,肚中急踢。
1
骨灰房惊魂夜
夜像一口腌菜缸,黑得发酸。
我被锁在骨灰房,五小时内得断链、翻墙、赶去医院——一步错,胎命两断。
还剩五小时。
铜锁链垂在门外,粗过我手腕,锁头像死婴脑袋,砸在胸口高度。
钥匙在婆婆颈上,一晃一响,叮——戳我耳膜。
她左手拎锣,右手拄膝,膝上卧条癞皮狗,狗身被月光舔得发亮,像一张活剥的猪皮。
赔钱货敢迈门槛,我就敲锣喊全村,看鬼胎现形。
她的声音比锣还冷。
我退后,骨灰架咯吱呻吟,大伯的龛位在手边,黑漆剥落,飘出老肉味。
咔——木板断,脆得像指骨。
我抱在怀里,木刺反向,像一把带倒钩的刀。
半跪,膝盖压到冻死的老鼠,干硬如锥,刺进肉。
我不管,把木板竖抵肚下,木刺对准锁链——
一拉,铜粉飞,金苍蝇乱撞。
二拉,木刺崩,扎进肚皮,噗,血珠滚,烫得吓人。
三拉,锁链吭——裂出白缝。
我咬裂唇,咸血灌喉,像咽婆婆的符水:等等,再等等。
吭!又一股铜环断开。
门缝外,狗耳陡竖,婆婆回头,眼白多过黑,两瓣蒜。
我心跳撞肋,咚咚,像内部敲锣。
玉米地只剩夜风,她没动。
继续磨,血顺胯骨滴进鞋窝,一步一个血印,像盖公章。
咔哒!锁链垂死,软成蛇骨。
我推门,仅一拳缝,冷风灌狗骚。不够。
龛顶黑布袋——大伯的骨灰,鼓如干芒果。
踮脚够到,袋口松,灰扑满脸,呛泪。
我闭眼把袋子挂紧,扎紧,像挂炸弹。
下一步,狗。
门槛外,癞皮狗尾夹紧,嗅到灰味,喷嚏。
我蜘蛛般挪,肚先过门,皮擦槛,辣痛。
猛抓住狗头,耳在掌心发抖,像两片冻叶。
骨灰袋罩下,套住狗头,袋绳勒颈。
汪——闷成鬼嚎。
狗疯跳,骨灰飞扬,半边院雾了。
死狗——婆婆追,脚滑扑锣,咣!门牙磕铜,血溅。
狗宠出院,一路撒粉一路惨叫。
玉米叶哗啦合拢,人影狗影被吞。
院空,只剩风。
我抬头,月亮在天心,白得像催命灯。
还剩四小时。
断木板插砖缝,当台阶,一脚踩,弯声吱——告密也顾不得。
双手扒墙,肚皮压向刀锋。
孩子踢得我想吐,只能吐气:走!
翻!砖锋割腕,血顺肘滴,给黑夜签名。
上身过,肚子卡,我扭,软木塞瓶,眼冒金星。
狠推——噗通落地,玉米叶接我,又割我,脸手颈全开小口。
滚进垄沟,土腥冲鼻,我大口吸,像第一次呼吸。
远处狗叫停了,婆婆骂声也被夜掐断。
摸肚,一手血黏,不知屏障破没破。
低声:活着,一起。
风回我,叶子哗啦啦,无数小手鼓掌。
玉米梢戳天,黑里透蓝,五更信号。
我咧嘴笑,牙沾灰血,像刚吃人。
迈步,血脚印在泥里开小花,花指南方——县城、B超机、活路。
身后骨灰房被玉米吞没,像从未存在。
我没回头。
孩子第三下踢肚,咚——鼓点催更:快跑。
2
契约现身惊魂
三小时,破契逃村,一步错,大伯夺胎。
我钻回骨灰房,像钻进自己的坟。
还剩三小时。
门轴吱——老鼠笑。
我闭嘴,用肚子顶门,把风关在外面。
黑得能听见灰飘。脚背痒,蟑螂爬过伤口,疼我倒抽,不敢跺脚,怕惊瓮。
瓮口压遗像,木框裂,大伯嘴角翘,朱砂眼两点腥灯。
孩子踢我,咚——骂:别怂。
地砖吱,每一步都踩碎心跳。
我伸手插米,冰得牙颤,摸出棺材钉——七寸,铁锈,冻硬的血。
指甲刮钉棱,咔,劈下肉丝,抽风疼。
一圈,钉头松,吱——大伯笑。
两圈,遗像抖,朱砂眼滑,红针追。
三圈,皮带痒,血沿脐沟滴,啪,瓮盖开黑梅。
钉跳出,铁腥扑面,我张嘴,像吞钉。
遗像失压自翘,框角敲瓮,咚——丧钟。
我抓像,拍进米缸,米尘飞,朱砂眼被埋,仍亮,鬼火不灭。
掀瓮盖,臭泥冲鼻,二十年坟掀开。
纸展开,血字干却腥,直灌胎宫。
我识换命,如认刑牌。
按腹低语:护我。孩子回踢,咚——盖章。
盖瓮,覆米,遗像压回,红点透黑,仍亮。
后撤,脚跟撞门槛,差点坐地。
东墙缝透青,青如刀。
血脚印一路,给黑夜点灯。
孩子第四踢,咚——更急,更似战鼓。
我低笑:活着,一起。
3
婆婆的送鬼汤
我当众接过保胎药,碗沿烫红指尖,像捏一块炭。
婆婆盯我,眼白里拉满血丝,一张网。
四个儿媳围成墙,肩膀撞我头,汗味混香火,熏得我喉痒。
我喝。嗓子干,声劈如裂竹。
唇贴瓷,红花末钻进裂口,咸辣扎舌根。
我没咽,舌尖一顶,药涌腮帮,烫得肉跳,我鼓腮含炭。
婆婆抬下巴:咽!
我眨眼挤泪,顺碗沿滴进药里,咚——小水花。
装咳,肩抖,趁机把药推得更深,喉结不动。
孩子踢我,咚——鼓点:撑住。
我抬脸咧嘴,让婆婆看见唇边药痕,像血,她满意眯眼,缝里透冷光。
四个儿媳齐念佛,嗡嗡蚊翅震。
趁她们闭眼,舌根一松,药沉舌底,苦得发麻,味返鼻腔,有人拧脑髓。
我跪爬两步,扑抱婆婆膝盖,哭腔高嚷:谢谢娘救我!
她愣,手僵半空。
我对准她裆部,噗——
热药带血丝,红箭齐钉。
烫汽滋啦,烙猪皮。
婆婆嗷——蹦高,双手捂胯,原地踩火炭。
药顺腿窝进鞋窝,冒白汽。
我后仰朝天,肚砸炕沿,眼发黑,嚎劈帛:婆婆踢我肚子!救命——
念佛骤停,四儿媳面白如纸。
我蜷身抱腹,嘴角溢血,红得刺眼,像真流产。
药汤淌地,条条小产血河。
我笑在嗓里,咯咯——鬼呛水。
婆婆跳骂:小贱人——却不敢近。
壮儿媳先退,撞门槛;第二个跑:别赖我……
第三个滑倒,屁股咚——封墓石;第四个手抖,连滚带爬。
等你男人回来!她们回头指我,腿间白汽冒,煮鬼。
我抹地蘸剩药,炕沿画一朵红花,舔唇苦骂:留给你,下一个地狱。
孩子踢我,咚——鼓掌。
我躺回血药里,等太阳,等下一局。
4 医保卡绝杀
夜像一块用过的屎布,盖下来,厚得拧不出光。
我蹲在炕角,袖口里攥着小瓶黄鳝血,冰碴子割掌心——提醒我不许抖。
赵强平躺,呼声打雷,酒臭翻上来,像粪池起浪。
钥匙挂他脖子,铜的,一晃一亮,像鬼眨眼。
孩子踹我肋骨,咚,催命。
我膝行,地板的冷钻进骨缝,肚皮却烧着,冷热夹我。
到炕尾,掀被角。
他脚趾缝漆黑,脚气冲脑,烂红薯味。
我拔瓶塞,腥臭扑面,屏住呼吸,瓶口贴上他脚背。
冰雪倒出一道红线,冻蚯蚓似的爬。
空瓶滚,骨碌一声,我心被那声音点着。
赵强没醒,呼更沉,像猪被割喉前最后那口长气。
墙根老鼠洞亮起两颗黑豆眼,嗅味,探头。
他脚背猛地一抽,没醒,呼声只断半拍。
我掐虎口,把笑掐死。
剪刀从袖口滑出,两指长,冷光一闪。
我抬手,尖刃对准裤裆缝线十字中心——扎。
咔,线断,像掐鸡脖。
赵强皱眉,喉结滚,仍不睁。
剪尖继续挑,布口裂,白卡露角,黑夜发亮。
两指探进去,夹住,塑料擦布——呲啦。
卡出一半,钥匙绳忽地收紧,铜贴我手背,冰凉。
赵强睁眼,血红,瞪我。
我僵成冰雕。
他喉咙滚出一个字:嗯
又闭眼,手却摸向裤腰,摸到裂口,停住。
我心跳到耳膜,咚咚,像孩子要破肚而出。
猛一拽,卡脱手。
我握它,像握刀。
爬、退、离炕,腿麻,肚坠,孩子连踢——咚咚咚,笑似的。
赵强忽地坐起,抱脚,老鼠还啃。
他嗷一嗓子:疼死老子!
光腚跳下地,跺脚,老鼠四散,一只叼走黄鳝皮。
他低头看裂裆,又看我,目眦欲裂:贱人——
我转身,把医保卡塞进贴身暗袋,塑料片贴着子宫,像另一片锋刃。
身后,他嚎叫,被阉的猪一样,声音追出村子。
我不回头。
夜还是湿布,但裂开一条缝,光从缝里漏,冷得像刀,也够我走了。
孩子踢我最后一下,咚——
像笑,像倒计时,像替我们母子敲钟。
5
祠堂验鬼胎
日头像烧红的刀,横在瓦脊,照得人头昏眼花。
我被架进门,脚没沾地,肚子先被看光——七个月的圆,顶得衣布发亮。
供桌摆中央,神案铺黄布,布上放铜铃,铃舌红,像刚舔过血。
神棍立桌后,披麻,瘦脸,两腮抹朱砂,咧嘴一笑,牙也红。
他抬手,摇铃,叮——声音尖,钉子似的钻进耳膜。
婆婆站最前,手端一碗清水,水漂柳叶,叶尖指我,像指妖。
她喊:验鬼胎!女现形!
声线劈叉,瓦灰震落,簌簌,像下小雪。
我抬眼,看铃,看灰,看人群,后颈全是针。
孩子踢我,咚,像敲鼓:别怂。
我悄悄伸手,进袖口,摸到纸包。
包里大伯灰,干,腥,像旧血。
我捻开纸,灰沿指缝漏,接住,悄悄抹肚皮,从脐到肋,一路画符。
灰凉,皮带跳,孩子连蹬,咚咚咚——打快板似的。
神棍不知,闭眼,念咒,头摇,铃更响,叮叮叮——催命。
咒完,他睁眼,两步冲来,伸手要掀我衣摆。
指尖碰到布那一瞬,我鼓腮,朝他脸,猛吹。
灰扑他口鼻,他咳,咳得腰弯,铃掉地,当一声,破锣似的。
咳继续,一声比一声裂,他捂嘴,指缝漏红,血沫子喷,像碎牙。
村民吓愣,前排先跪,膝盖撞砖,咚;后一排跟着,麦秆倒,扑通扑通,一片。
我趁机上前,一步,两步,肚子顶供桌。
桌晃,香炉倒,灰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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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手,进裤腰,契书在内,血字贴肉,我抽出来,拍桌上,啪——摔牌似的。
我尖叫:谁碰我,谁先死!
声线劈叉,带血味,连我自己都吓住。
人群更惊,往后涌,像退潮。
婆婆孤站最前,手还端那碗水,水晃,洒,湿她鞋面,像尿。
她看我,眼圆,像第一次见我,嘴抖,抖不出声。
我挺肚,把灰符亮给她看,再添一层,我笑:大伯护我,你动一下试试
她腿抖,膝盖相撞,扑通,她也跪了。
碗落地,碎,柳叶贴地,像斩首。
铃在地上滚,叮——叮——声音越来越小,像鬼远逃。
孩子踢我最后一下,咚——盖章似的。
人群退到门外,留一块空地,空得像新挖的坟。
我站中间,肚如鼓,契如刀,谁再敢近
6
锁魂水泥
夜黑得能掐出汁。
我蹲在粪井后,肚里孩子踢我一下,像鼓点喊:开始。
一瓶502胶水贴掌心,铝箔封口闪冷光。
我抠开,刺鼻味冲眼,泪被憋回。
轻摇瓶,液体撞壁,咣——催命锣。
孩子在踢:快。
绕到厕所窗外,灯刚灭,人影投墙,放大,鬼皮影似的。
半夜两点,换场。
骨灰房在村尾,水泥封门,新,硬,像刚长的牙。
我绕后墙,粪井贴窗,捡半头砖,包塑料袋,敲窗。
咚——咚——咚——
屋里灯亮,村长骂:谁!
没人应,只有粪井冒泡,咕咕,像鬼答。
他拉窗,探脑,月光照脸,蜡黄,皱成干柿。
我缩身,贴墙,肚鼓蹭砖,冷得肉跳。
孩子咚咚催更。
我数五十下,再敲,更重。
咚!咚!咚!
灯再亮,他骂更大,拖鞋踏地,朝厕所去。
我屏住呼吸。
嗷——!
村长一脚踩空,跌坐粪井,手拍溅,屎花糊脸。
鬼啊——!他嚎,嗓子劈叉,像被粪刀割。
我转身走,脚步如风,草都没弯。
天边泛青,我躲玉米地,看。
村长家灯一夜没灭,人进人出,铁锹扛肩,像去掘坟。
天亮前,两辆摩托冲骨灰房。
锹撬棍砸,水泥崩,锁当一声断,铁门开,黑口对我笑。
我挺肚钻出,满身露水,像披碎星。
进门,阴风扑面,灰味钻喉,我咳,却笑。
供桌倒,瓮裂,我爬,手探,空腔在,等我。
撩衣,拿出血契,血字干却亮,贴瓮底,按平,啪——封最后一口气。
低声:我回来了,谁也锁不住。
孩子踢我,咚,盖章。
退出门,晨光照背,拉影长刀,一路割着离开。
7
肚皮缝契
天刚吐白,潮气还赖在骨头缝里。
我前脚迈进门,后脚未落地,赵强就从暗处蹿出,裁缝剪大张,刃口闪晨霜。
卡给我,契也给我。他嗓子黏,隔夜酒拌沙。
我退,背撞供桌,瓮里空,契书在裤腰,热得贴肉跳。
孩子踢我,咚——鼓点:别慌。
我抬下巴:想要自己来拿。
他呸,剪尖对准我肚:剖开你肚子,也照样拿!
我吸气,手摸袖口,拽出鱼线,牙咬一端,绷——线直如刃。
赵强眯眼,我更快:针穿线,线尾系契书四角,对准脐下,像缝口袋。
针尖刺皮,疼得我牙颤,血珠冒,我忍。
再刺,再穿,线走皮里,蚂蚁钻火。
赵强看呆,尖尖抖。
我拉线,一拽——
嘶啦!皮表裂口,血渗成符,契书四角埋进脂肪,只留线头,小蛇探头。
我抬眼盯他,笑带血:来啊,剪断线,书就烂在我肉里。
他手抖,剪刀咔咔空响,卡壳的枪。
我猛扯线头,血珠滚,沿胯骨滴地,啪,开红莓。
赵强喉结滚,眼发直。
我上前,肚顶剪刀,刃尖贴皮,吼:剪!一尸两命,你赔得起
他退,一步,两步,手背撞瓮沿,瓷片刺肉,咧嘴。
我抢——右手夺剪,左手握他腕,反掰——
咔!刃尖朝下,我狠送——
赵强嗷——跪,膝盖撞砖,咚,给死人磕头。
我抬脚,踩他手背,鞋底碾,金属磨骨,咯吱,碾干枝。
这一脚,替我孩子先收利息。
收脚,扬长而去。
晨风灌门,衣摆猎猎,像旗。
孩子踢我,咚——盖章。
8
神棍反噬
夜像一锅尸油,稠,臭,烧不开。
我蹲在破缸后,指缝夹一根回头针,油沿腕滴,黏得像新淌的脑浆。
孩子踢我,咚——催:走。
我揣针,挺肚,潜到窗根。
灯黄,神棍正磨刀,石片刮铁,嚓——割耳膜。
墙根解放鞋一只,鞋跟破,洞藏针正好。
两指捏尾,轻轻一塞——
噗,没根,只露冷光,毒蛇埋伏。
风擦草,草低头,我退去,无声。
天吐白,祠堂门口人头黑压。
神棍披麻,举铜铃,脚蹬那只解放鞋,准备跳罡步。
我站人后,肚顶尖,扛一面鼓。
铃响,他踏地——
第一步,针透鞋底,刺涌泉,血珠冒,鞋里红。
神棍嗷——跳火炭,第二步未落,已扑倒,脸砸砖,咚。
白沫喷牙缝,煮开米汤带血丝。
村民哗然,前跪后退,中间空出肉案。
我冲上去,抡臂——
啪!巴掌落,脆响盖铃,神棍头偏,嘴角裂,血线滑。
我低头,两指拔针,血珠滚,反手一插——
细针没入婆婆发髻,只留星点冷光。
我哭腔大喊:邪祟入发!快看!
百道目光齐戳婆婆,她摸发,湿,腥,脸色瞬间灰。
神棍睁眼,指我,又指她,嗓子劈叉:她!她眼里藏针!邪祟在她头上!
议论炸锅,蝗虫嗡嗡,盖过铜铃。
婆婆抖,珠花坠地,啪——招牌粉碎。
我低头捂肚,嘴角藏刀,没人看见。
孩子踢我,咚——敲章:收工。
9
鬼火围屋
日头刚落,天井先黑,像一口倒扣的井。
我蹲在墙角,半碗灰,磷粉拌樟脑,味冲鼻,死人牙缝里的硝。
孩子踢我,咚——催:快。
我撩纸钱,旧黄卷边,包灰成元宝,一排十只。
墙外摩托轰,赵勇带队,五人,金属探测仪扛肩,红灯闪,吃人的眼。
脚步重,骂声高:今天翻不出契,就拆房!
我咬破指,血珠鼓,朱砂笔蘸血,在契尾倒写赵勇生辰,八字反,命数乱。
纸钱堆小山,火折吹,火苗跳,鬼舌似的。
探测仪吱——第一只脚踏门槛。
我扔火,火落纸山,呼啦,蓝火窜,磷粉遇风,轰——火头人高,绿芯乱吐。
火卷灰,灰扬空,大伯的脸在烟里显,眼洞深,盯人。
赵勇愣,仪器掉地,红灯滚,流血一样。
我血指按契,啪——印泥免了,一式两份,契成。
我抬头,火照脸,笑:看清楚,谁动我,谁换命。
声劈叉,带火味。
混混连滚带爬,门槛绊,狗啃泥。
赵勇退,背撞墙,墙灰落,纸钱雨。
火里大伯张口,无声喊:勇——
赵勇腿抖,膝盖撞砖,扑通跪,眼翻白,晕死。
火熄,灰落,天井静。
只剩探测仪原地吱——找魂。
我低头,契上血印鲜红,火漆新盖。
孩子踢我,咚——敲章:成交。
收契,挺肚,跨出火场,衣摆带烟,燃烧的孝服。
10
百鸡暴毙
夜黑得跟村长的心一样,狗都懒得叫。
我蹲在米缸边,缸底剩最后一撮灰——大伯的骨粉,白里透青,像霉变的雪。
孩子踢我,咚——鼓点:快。
我掏巴豆,早前晒干,壳裂仁绿,毒得发亮。
石臼里先豆后灰,碾三十圈,粉飞如烟,呛喉,咳得肚抖,孩子又催:咚。
凑鼻闻,苦裹腥,烂尸拌药。
纸包三折,塞袖口,温度贴肉,一块准备燃烧的炭。
村长家鸡舍在后院,铁丝网高不过胸口。
我挺肚翻,铁丝勒奶,抽气不敢吭。
鸡在栖架打盹,百只白羽,一小片云。
蹲身,纸包开,抓粉顺风洒。
灰雾飘,鸡醒,啄地、啄彼此,抢金子似的。
我退暗角,看戏。
第一只颈一梗,咕咕断,肚鼓如球。
第二只拍翅跌架,腿蹬粪喷,羽炸,像遭雷。
第三只张嘴叫不出,眼凸血红,要滴泪。
连锁爆起。
百鸡扑腾,撞架、撞网、撞墙,羽毛雪片飞,落地即黑。
血在耳里跑,咚咚咚,孩子敲丧钟。
十分钟,全场静。
鸡全躺,肚圆如球,羽直立,被雷劈过的小鬼。
笑涌到嗓子,咯咯,鸡魂回魂。
转身爬网,衣摆带粪、带灰、带鸡毛,披一身丧服。
天边泛白,我绕村口公示墙,空白,等字。
午后,村长手抖贴告示,墨未干:
因特殊原因,暂停拆房,保护民间信仰,违者必究。
人群后,我挺肚,抚契书,低声:
百条命,换我一张瓦,值。
孩子踢我最后一下,咚——敲章:成交。
11
契书升级
夜黑得能掐出汁。
砖窑口,灰旋风,像鬼手摸脸。
我挺肚而立,混混黄毛被我反绑,嘴塞破布,泪满眶。
手机在我掌心亮,录音键红,一只偷窥的小眼。
谁派你抢契
拔布——
赵勇!勇哥让我们干的!
重新塞布,我剪音频,拉长,加回音,一句成鬼声:
勇——哥——让——我——干——的——
咯咯咯,我笑在嗓子里,骨头摩擦。
孩子踢我,咚——鼓点:走。
手机连蓝牙音箱,音箱包黑布,只露喇叭孔,像封口冤魂。
骨灰房在后巷,门半掩,月光切进来,供桌空,等鬼声。
我爬墙进,肚皮带跳,把音箱塞瓮底,按播放——
勇——哥——让——我——干——的——
慢、悠、重,井底飘上来。
我退暗角,半小时,脚步乱。
婆婆撞进来,手电抖,白光扫:谁!出来!
鬼声回:干——的——的——
她腿软,跪,头撞砖,咚咚,替我敲丧。
我挺肚现身,月光洗脸,白得吓人。
递印泥,红得发腥:
你按,你儿活;不按,明早七窍流血。
她眼裂,手抖,拇指瞬红,像被针扎。
我抓她腕,往契尾——
啪!
红印完整,血契升级。
我低声:倒计时,开始。
孩子踢我最后一下,咚——敲章:成交。
12
绿火验塔
日头刚过晌,厢房暗得像井底。
婆婆守床沿,双手箍铁箱,钥匙挂肚兜绳,绳勒进皮肉,谁近一步她就嚎:摄魂啦——!
我蹲门外,吸奶器硅胶管缠腕,白蛇似的。
孩子踢我,咚——催:快。
我低头,吸自己,乳汁白里透腥,掺樟脑粉,搅成稠浆,味道冲鼻,腐奶拌药。
端木盆,搭湿巾,假意擦灰,近身。
婆婆瞪我,眼白多,两粒蒜。我低声:给你擦身,防疹。
她哼,不躲,汗酸混铜腥,一齐钻鼻。
第一抹——凉,她缩;
第二抹——痒,她抖;
第三抹——狂痒,嗷一声,爪挠胸,血痕道道,鬼抓似的。
鬼奶疹!我喊,声劈叉,带颤,像真怕。
她脱衣扯兜,绳断,钥匙落,啪——铡刀砸地。
我弯腰拾钥匙,铜热,一条命到手。
她只顾挠墙,血顺砖流,红蛇乱爬,眼没空看我。
拐暗角,铁箱立,锁孔张,等我喂。
钥匙插,一转——咔!箱开,铜皮塔缩底,焦黑,半张嘴咧,笑我。
我提塔,翻底,指尖黏——一撮发粘胶,黑发,发根连皮,赵勇的。
皮背血字生辰倒写,干蜡封。
我咬牙,低笑:找着你了。
孩子踢我最后一下,咚——敲章:对证。
13
赵勇索命
月似磨镰,挂祠堂檐,光割人脸。
我挺肚站暗处,看赵勇撸袖露臂,贴符桌,一脸狂。
符师提笔蘸朱砂——我换的鸽血加荧光粉,红里透蓝,鬼火拌血。
孩子踢我,咚——鼓点:成。
我低头,指腹摩血契,契在腹皮,热得蹦跳,知仇近。
咒文成,蛇盘臂,赵勇笑,牙白森森。
我退入墙影,等月升中天。
纹毕无异常,他甩臂,血珠飞,像甩胜利。
朝我竖中指,吼:贱人,等死!
我冷笑,咯咯,骨擦声。
月至顶,光直落臂,纹字显——蓝森森一个死,刀刻一般。
赵勇低首,眼瞬裂,嗷——烫手似的狂甩,字却愈亮,蓝得渗肉。
血契呼应,腹底热涌,孩子连踢,咚咚咚——敲丧。
村口野猫齐起,绿眼星子坠地,喵呜带血味,奔祠堂。
第一只跃,爪勾臂,皮破血线。
第二只扑,牙咬字,疯舔荧光粉。
第三只跳肩,尾扫脸,爪掏发,发连血皮起。
猫群聚,二十、三十,围成圈,共撕一臂,分尸宴。
赵勇滚地,臂护头,头撞砖,咚——血溅月。
他嚎:改命!我改!
我上前,一脚踩他腕,俯肚,月光洗脸,白得吓人。
低语:命已写下,改拿你娘来换。
收脚,转身,挺肚走。
猫仍在咬,声如潮,一层层淹没嚎叫。
孩子最后踢我,咚——敲章:收工。
14
阴阳抉择
夜像冷油,稠得喘不过气。
病房白灯刺眼,肚皮紧绷,宫缩肚子来回拉。
医生附耳:再打安定,再刺激,早产,血契作废。
我点头,眼求:打。
针扎臂,凉线爬血管,我闭眼,假睡,呼吸拖长。
孩子踢我,咚——鼓点:听。
门被撞开,赵强揪婆婆进来,嗓子比针尖。
赵强红眼:勇子快疯了!你推他挡灾,他不是你亲儿!
婆婆劈叉:赔钱货生的野种,死就死了!
子宫一紧,绳抽似的。
赵强吼:我亲爹是谁!
婆婆冷笑:早烂井底!你是我捡来喂狗的!
我指尖摸录音笔,红灯亮,小眼把吵全吞。
宫缩再紧,唇咬破,血咸转甜。
婆婆拍桌:让林早早产!契废!勇子活!
赵强低吼:毒妇!
我笑在嗓里,咯咯——骨渣磨。
安定起效,意识飘,手攥笔,像攥命。
孩子最后踢我,咚——敲章:定了。
我心里拍板:
让亲婆婆偿命,包袱脱落,轻松得像卸胎。
15
当众改契
正午,祠堂里汗味翻滚,像煮开的肥肉。
我挺肚立于供桌前,契书贴腹,血字干却猛跳,第二颗心。
孩子踢我,咚——鼓点:开场。
梁上蓝牙音箱早绑好,红灯闪,吊死鬼眨眼。
赵勇对面立,眼血红,菜刀缺齿,兽牙似的。
婆婆缩他身后,发髻散乱,败巢。
我抬指,点播放——
赔钱货生的野种,死就死了!
婆婆的声音盘旋,一刀刀拍脸。
赵勇眼炸,吼:老毒妇!你替我挡灾!
举刀冲去,刃光一闪,人群被雷劈般炸开。
婆婆嗷一声钻供桌,刀尖划破桌布,木屑飞,纸钱似的。
我抢步,一手擒她腕,一手夺刀,刃口转,对准她拇指根——
按!声劈带血味。
她死命抠,指甲划我手,血痕交错,我死不松。
赵勇在后嚎:我要她血!
我抱她手往刀口一压——
噗!血珠滚热,新开井。
抓那指,狠按契尾——
啪!血印成,契书倏亮,吸饱灯油。
我抬眼扫人群,一圈静默,无人敢喘。
孩子最后踢我,咚——敲章:落定。
我松手,婆婆瘫地,血指印烙在契,也烙进她掌纹。
低声笑:自愿完成,谁再敢哼
香灰簌簌落,像雪,封了所有活人的嘴。
16
折寿十年
烛火抖,像被阴风吓到。
我挺肚立于供桌,血契铺展,纸尾空栏:献寿人生辰。
孩子踢我,咚——催:写。
朱砂笔杆冰,握一根骨。
铜镜照我,脸白唇紫,眼窝漆黑,已死过一次的模样。
笔落,不写真生辰,写亡母忌日——倒写,年月日反,字如反穿鞋,踩不到阳路。
纸吸红,渴血兽。
我咬唇,齿破,血珠滚,含一口,吐掌,掌心血漫,小红河。
覆掌于契,啪——血透纸背,沿字爬,给死人上妆。
烛火猛地低,火舌舔影,影佝偻在墙。
镜里,鬓角忽生三根白发,银针亮。
我拔一根,对烛笑:娘,十年你先借我,我让孩子活。
外圈惊呼:看!她老了!
议论蝗虫般嗡嗡,盖过我耳。
收掌,血干,契书亮,吸饱灯油。
孩子最后踢我,咚——敲章:成交。
转身,挺肚出祠堂,背影似被风吹弯,实则肚硬如铁。
三根白发随风落肩,三面白旗,护我,也护我孩。
17
鬼宴开席
正午,祠堂天井支大锅,火舌舔底,糯米饭香压过纸钱味。
我挺肚立锅边,汗成溪,孩子踢我,咚——鼓点:成。
最后一撮大伯骨灰撒进饭,蒸汽一卷,饭面浮青,像霉斑。
村民排队抢解灾饭,勺碰勺,牙磕牙,一群饿壳。
我冷眼数人头,扫到婆婆——躺供桌下,滚尿泥,发披面,疯母狗似的。
我递碗,饭顶尖,青气盘香。
她拍地嚎:有毒!我不吃!
我蹲身,低语:不吃咒更毒。
耳尖的村民齐吼:塞进去!别害我们!
几只手按头,几只手塞饭,饭堵喉,她咳,饭粒混尿泥喷,成呕吐泥人。
我起身,举血咒书,喊劈叉:饭里下血咒!不签字者,三日断子绝孙!
锅火噼啪,人群瞬静,只剩饭香混灰臭。
自愿偿命书递上——纸红字朱,新剥人皮似的。
婆婆被架,指张如爪,按向印泥——
啪!朱印落,腥红如钉棺材最后一颗钉。
子时一到,绿火转青,火舌七道,直钻赵三娘七窍,青蛇入洞。
她嚎,猪被开水烫,尿泥更滚,无人敢拉。
火过,她静,眼翻白,鼻冒青烟,魂被抽干。
我收书,转身,挺肚跨出祠堂,背影一座移动坟。
孩子最后踢我,咚——敲章:落幕。
18
族谱封皮
天没亮,祠堂只剩老族长的咳嗽,钝锯割木,一声又一声。
我挺肚立供桌侧,袖口里攥小瓶红汞,水银红,亮得发腥。
孩子踢我,咚——鼓点:换。
他拧止咳糖浆,瓶口对嘴,咕咚,喉结滚。
咳更狠,唇染红,像抹血膏。
拐杖龙头挂钥匙,铜光闪。
我递水,顺背:您保重,祖宗看着呢。
他点头,勺再灌,红汞顺喉走,火蛇钻腹。
片刻,哇——红液破喉,早血喷。
我退后,大喊:祖宗降病!吐血先兆!
声劈带颤,人群炸,膝撞砖,咚咚。
拐杖掉,钥匙落,当——铡刀响。
我弯腰拾钥匙,铜热,一条命到手。
他捂口,红溢指缝,眼翻白,无人敢扶。
我走到谱盒前,钥匙插,一转——咔,盒开。
黄纸封面厚如甲,我掐角一撕——
嘶,半页裂,露空白,新开肉窗。
我低笑:留空给你,印血吧。
红汞味飘,甜腥,给死人上妆。
孩子最后踢我,咚——敲章:成。
19
疯魔拒签
日头像烧红的秤砣,压在祠堂瓦脊,也压在人脖子上。
我挺肚站在供桌前,桌布早成破网,垂几条烂絮。
孩子踢我,咚——催:签。
赵三娘半瘫桌脚,发披面,嘴角裂,血滴成坏龙头。
断笔杆在她齿间咯吱,老鼠啃棺。
我掏婴儿连体衣,摆她面前,一面投降旗。
她眼直,手护腹,本能尖喊:金孙!
我毛笔蘸她唇血,稀血带泡,在衣背写——
赵氏偿命
一笔一划,刻碑似的。衣料吸血,字口发黑,早霉的碑。
我低语,声轻带钩:不按手印,让你金孙穿血衣下葬,永世翻不了身。
钩破耳膜,她瞳孔炸裂,黑仁扩散,墨泡被针。
她抢印泥,红泥糊掌,血手套。
我抓她腕,往衣背按——
啪!血手印成,指节清晰,棺材钉最后一颗。
我松手,笑,咯咯,骨渣互磨。
孩子踢我,咚——敲章:封。
收衣,血字未干,红得发亮,新提的人皮灯。
20
录音惊魂
日头西沉,祠堂里人头乌压,汗味冲得香火都低头。
我挺肚站在铜钟下,录音机红灯闪,电量3%,快咽气的鬼眼。
孩子踢我,咚——鼓点:放大。
我掏出扩音喇叭,黑铁圆口,小号坟盆,反手扣进铜钟腔,梁木为架,绳缠三匝,死紧。
红线对红线,按下播放——
我推她下井,赔钱货该死!
蚊子叫似的,被嘈杂淹没。
闭眼,吸满一口气,抡木槌,朝钟狠敲——
当——!
钟声炸,腔体共鸣,毒句瞬间胀大百倍,铁喉里冲出阴魂合唱:
我推她下井——井——!赔钱货该死——死——!
回声叠浪,砸向赵三娘。
她跪地捂耳,指节发白,嚎:不是我!不是我!
我连续敲,当!当!当!
每一下,毒句更尖,长指甲刮锅,刮得人心底冒血。
人群捂耳后退,膝撞砖,咚咚,给死人磕头。
赵三娘滚地,尿泥沾身,发披面,被雷劈的母狗,张嘴只出啊啊,耳膜已破。
扔槌,扶钟,喘,笑在嗓里咯咯——骨渣互磨。
孩子最后踢我,咚——敲章:成。
钟声停,录音止,祠堂死静,坟土拍平。
我低头看她,眼翻白,涎水带血,毒句灌饱。
贴耳低语:听清了这就是你的命。
21
血溅契书
月似磨快的铡刀,悬在瓦脊,光直落,供桌一片惨白。
我挺肚立于桌心,契书摊腹,血字干却吸月,暗亮,等最后一餐。
孩子踢我,咚——鼓点:迎。
赵三娘举刀,腕粗树桩,刃缺却亮,兽牙最后一击。
她眼翻白,涎血挂嘴角,吼声裂耳:我割了你!契书归我!
脚蹬砖,砖裂,刀尖破空直取我肚。
宫缩紧,皮带跳,孩子连踢,咚咚咚——催更。
刃口卷毛近在毫厘,我吸一口气,侧肚——
刀贴皮过,冷线割断几缕发,死神擦肩。
她扑空,重心失,刀回弹,刃反勾,奔自己颈——
噗!红扇骤开,扇骨颈骨,扇面血雾。
血喷我肚,喷契书,喷月光,无一空白,纸穿嫁衣。
她跪,眼翻,手仍攥刀柄,抓最后一根草,倒地咚——封墓石。
我低头,血沿字走,字肥,鬼吸饱人命,鼓肚笑。
指蘸颈血,契尾添笔——
收。
孩子最后踢我,咚——敲章:封。
我收契,转身,血滴沿路,给黑夜点灯。
22
全村噤声
血封完成,我跨出祠堂门槛。月黑风高,背后灯球照得空地惨白。
年轻村官堵在石阶,手机高举,红光闪,像打小靶。
他喊:命案必须上报!谁都别想走!
声音尖,还带奶味,刚断奶的犊。
我挺肚迎上,血衣贴腹,硬如盾。
孩子踢我,咚——鼓点:封口。
我抬手,抛出一物——U盘,黑壳划空,啪落在村长脚背。
村长弯腰,手抖,指白。
我低声,仅他可闻:里面是鸡舍磷粉视频,你选鸡瘟,还是选杀人
冰锥顺耳,村长脸煞白,唇抖,像被雷劈。
他抬眼,扫过村官、众人、碎血路,眼一闭,牙一咬——
啪!手机砸地,壳碎炸裂,小太阳炸开。
抬脚猛踩,SIM卡脆断,黑雪四溅。
众人噤声,呼吸停摆,只剩风卷血味,钻牙缝。
我环视一圈,刀对刀,却再无人掏手机。
收脚,转身,挺肚走。背影像扛一座移动的坟,血滴沿路,给黑夜点灯。
孩子最后踢我,咚——敲章:封口。
23
自由
夜像冷油,风擦玉米梢,沙沙——给村子磨最后一遍刀。
我挺肚立骨灰房后门,背包鼓胀:血契、医保卡、半包灰、剪刀、换洗衣。
孩子踢我,咚——鼓点:走。
回头,墙根赵三娘的血印黑腥,像封条。
抬脚踏去,鞋底碾碎血渣,灰粉飞,咒灭。
转身,步入玉米地。叶高过额,割脸见血,我舔,咸里带甜——自由的味。
出村口,月突亮,照影如松绳。
县道空,大巴灯黄,车门吱呀。
司机瞄肚:生路上
我笑:生路外。
车票在手,目的地空白,我填:自由。
车启,风灌窗。靠椅,抚肚,低声:活着,一起。
孩子最后踢我,咚——敲章:自由。
村子沉入黑夜,像被填平的井,再发不出声。
我闭眼笑,咯咯——骨渣互磨,却第一次,带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