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那声悠长恐怖的嚎叫，像冰冷的钢针，瞬间刺穿了临时避难所内短暂的宁静。
凌玥全身的肌肉猛地绷紧，握着木棍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背上的小男孩也被惊醒，小小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下意识地更紧地搂住她的脖子，温热的呼吸喷在她颈侧，带着压抑不住的恐惧。
“别怕，”凌玥压低声音，几乎是气音，一边轻轻拍抚着孩子的后背，一边极度警惕地透过木板的缝隙向外望去。
夜色浓重如墨，只有远处偶尔闪烁的诡异绿光和城市燃烧留下的暗红色余烬，勉强勾勒出废墟扭曲狰狞的轮廓。那嚎叫声之后，是更多窸窸窣窣、令人不安的动静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被唤醒，在黑暗中蠢蠢欲动。
【卧槽！刚才那是什么声音？鸡皮疙瘩起来了！】
【代入感太强，我已经缩被窝里了……】
【主播千万藏好！别出声啊！】
【这音效也太逼真了吧？剧组在哪里找的配音？值十个鸡腿！】
光屏上，弹幕飞快地滚动着，大部分观众依然沉浸在这场“超高成本电影”的错觉里，只有少数人感到了真切的不安。
凌玥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她很清楚，这不是音效。那些声音，那些在黑暗中移动的东西，都是真实存在的致命威胁。这个临时找到的避难所，根本谈不上安全，更像是一个脆弱的蛋壳，随时可能被碾碎。
时间在极度紧张中缓慢流逝。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外面的声响时而靠近，时而远去，每一次都让凌玥的心脏经历一次过山车般的颠簸。
背上的孩子似乎又迷迷糊糊睡着了，轻微的鼾声带着全然的信赖。凌玥却不敢有丝毫松懈，后背的伤口和冰冷的地面不断传来不适感，饥饿和口渴也在持续消耗着她的体力。
她看了一眼系统界面。因为萌娃的出现和刚才惊险的逃生，打赏额又累积了一些，但距离兑换下一个看起来有点用处的技能或像样的武器，还差得远。
人气值……她需要更多的人气，更多的打赏，才能活下去。
可是，躲在这里一动不动，直播内容乏善可陈，人气只会慢慢流失。
怎么办？
胃部的绞痛再次袭来，提醒着她现实的需求。她小心地将熟睡的孩子放在角落里，用那件破外套把他裹紧。男孩在睡梦中咂了咂嘴，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声：“妈妈……”
凌玥的动作一顿，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碰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气，目光重新变得坚定。
她必须做点什么。
小心翼翼地挪到被木板封堵的窗边，找到一个极小的缝隙，将手机镜头对准外面——这是系统提供的辅助功能，可以让直播间看到她想展示的画面。
夜色下的废墟，危机四伏。几个扭曲的身影在不远处蹒跚而行，动作僵硬，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阴森恐怖。更远处，似乎有更大的阴影在移动。
【啊啊啊镜头别怼那么近啊！吓死我了！】
【这模型……这走动姿态……太真了！经费在燃烧！】
【主播快退回去！别被发现了！】
弹幕瞬间密集起来，夹杂着恐惧和兴奋。
凌玥的心脏也在狂跳，但她强迫自己稳住呼吸。她压低声音，对着镜头，也是对着这片死寂的末日世界，扯出一个带着几分疯狂和破罐破摔的冷笑：
“躲？能躲到什么时候？这鬼地方……呵。”
她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看直播的各位……爷，姐，”她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眼底因为疲惫和绝望而布满血丝，却又燃烧着一种不服输的狠劲，“剧情精彩吗？特效还满意吗？”
“满意的话……是不是该有点表示？”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近乎蛊惑的、却又明显是孤注一掷的意味，“打赏……来个打赏呗？给口吃的，或者给件家伙事儿……”
她晃了晃手里那根寒酸的、沾满污秽的木棍。
“不然……你们可爱的‘演员’下一秒可能就要因为体力不支，或者武器不称手，被外面那些‘临时演员’……生撕了。”
“到时候……”她扯了扯嘴角，笑容惨淡却锐利，“这年度最佳‘特效大片’，可就得提前大结局了。”
这话语里的绝望和赤裸裸的“勒索”意味，通过她那张即便灰头土脸也难掩绝色的脸，和那双充满了故事感的眼睛传递出去，形成了一种极其强烈的反差和冲击力。
直播间的弹幕静了一瞬。
随即，猛地爆炸开来！
【？？？？？】
【哈哈哈哈哈哈草！主播牛逼！在线众筹拍电影！】
【这演技！这台词！这破碎感！我特么直接就是一个打赏！】
【姐姐好飒！好疯！我好爱！】
【虽然知道是演的，但这要饭要得理直气壮的样子……粉了粉了！】
【给孩子买点吃的吧！看给孩子饿的（指主播）！】
【用户‘就爱看疯批美人’打赏了‘星空玫瑰x99’！】
【用户‘养崽达人’打赏了‘营养液x3’！留言：给宝宝和主播喝！】
【用户‘武器收藏家’打赏了‘合金匕首（初级）’！留言：棍子扔了！用这个！帅！】
打赏的动画特效开始接二连三地在光屏上炸开，伴随着清脆的系统提示音。
【打赏金额达到500星币，可兑换‘夜视能力（初级，持续1小时）’或‘体力轻微恢复药剂x1’，请选择。】
【检测到打赏物品：营养液x3，合金匕首（初级），已自动存入系统空间。】
凌玥看着瞬间丰盈起来的空间和可选项，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一松。
有用了！这方法居然真的有用！
她毫不犹豫地先兑换了那瓶‘体力恢复药剂’。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玻璃瓶出现在手中，里面晃动着莹蓝色的液体。她一口灌下，味道古怪，但一股温和的暖流迅速涌向四肢百骸，驱散了不少疲惫感，连背后的伤痛似乎都减轻了一些。
接着，她取出了那柄合金匕首。匕首不长，但入手沉甸甸的，刀锋在黑暗中流动着冷冽的光泽，比那根木棍不知强了多少倍。安全感瞬间提升了一个等级。
最后，她拿出了一管营养液。是一种浓稠的淡蓝色液体，闻起来有点清甜。她自己先尝了一小口，确认没什么问题，才小心地喂给被动静吵醒、正睁着大眼睛看着她的男孩。
男孩小口小口地喝着，眼睛微微亮了起来，小声说：“甜的。”
凌玥笑了笑，揉了揉他脏兮兮的头发。
【啊啊啊崽崽说甜的！好可爱！】
【主播笑得好温柔啊……和刚才放狠话的样子判若两人！】
【匕首好帅！主播拿着好配！战损美人和利刃！】
【夜视！兑夜视！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凌玥从善如流，兑换了初级夜视能力。
眼前的世界骤然变得清晰起来！虽然依旧是灰绿色的、缺乏色彩的视野，但原本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变成了可视的环境。她能清楚地看到楼下街道上游荡的那些丧尸恐怖的细节，甚至能看到更远处一个窗户里一闪而过的影子！
这种掌控感让她信心倍增。
她压低身体，利用夜视能力仔细而谨慎地观察着四周，时不时用气音对着镜头解释一两句：
“一点钟方向，三个，移动缓慢，可以避开。”
“楼下门口……有陷阱，之前房主留下的？坏了，小心别触发。”
“二楼走廊尽头……门关着，但有抓痕……”
她冷静的分析和突然变得“专业”的视角，再次引燃了弹幕。
【我靠！主播开了天眼？】
【这夜视效果也是特效？太牛了吧！】
【指挥型主播爱了爱了！打赏支持！】
【感觉像在玩沉浸式生存游戏！主播带我通关！】
人气值在稳步上升，打赏虽然没有刚才那么密集，但依旧持续不断。
凌玥一边观察，一边小心翼翼地收集着信息。在夜视能力的帮助下，她甚至透过地板的裂缝，看到楼下房间角落里一个半开的、似乎被遗漏的储物箱。
也许……里面有需要的东西？
一个大胆的计划开始在她脑中成形。
她回头看了看依偎在她身边，小手紧紧抓着她衣角的男孩，又看了看手中冰冷的匕首和眼前为她出谋划策、甚至为她“氪金”的弹幕。
绝境依旧，危机四伏。
但似乎……不再那么令人绝望了。
她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硝烟和腐臭味的空气，握紧了匕首。
“好了，”她对着镜头，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丝重新燃起的锐气，“休息时间结束。是时候……看看能不能找到下一集的‘剧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