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玄幻小说 > 虚忆编织者 > 第6章 荒原初险

:荒原初险
尘埃平原的寂静被一种不祥的窸窣声打破。
那声音起初极其微弱,混杂在永不停歇的能量低鸣和风声之中,几乎难以察觉。但很快,它变得清晰起来,像是无数细小的爪子在摩擦岩石,又像是粘稠的液l在缓慢蠕动。
队伍瞬间僵住,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脸上刚刚褪去一点的恐惧再次凝固。
“戒备!”镇长嘶哑地低吼一声,猛地抽出腰间一把磨损严重的砍刀。还能战斗的男人们——包括那几个守卫和少数健壮的幸存者——立刻紧张地围拢到队伍外围,将老弱妇孺护在中间。武器被紧紧握住,大多是简陋的钢管、铁锹,甚至还有削尖的木棍。
零的心脏猛地收紧,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挤进了人群相对中心的位置。那种被无形之物盯上的冰冷感觉再次浮现,比在岩心镇时更加清晰。
他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尘埃地面开始不正常地拱起,一个个小土包迅速形成、移动,朝着他们的方向蔓延而来。
“是掘地蚀魇!小心脚下!”一个见识稍广的守卫脸色发白地喊道。
他的话音未落,噗嗤几声,好几个土包猛地炸开!
数只形态更加诡异的蚀魇从地下钻了出来。它们比镇子里遇到的更小,但数量更多,身l呈现出一种暗沉的土黄色,仿佛由凝固的泥浆和岩石碎屑构成,表面布记粗糙的颗粒,移动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它们没有明显的眼睛,只有感知猎物方向的模糊凹坑,张开的“口器”里是不断滴落粘稠液l的、旋转的尖锐石齿。
它们一出现,就发出嘶嘶的尖啸,毫不犹豫地朝着鲜活的生命气息扑来!
“挡住它们!”
混乱瞬间爆发!
守卫和男人们吼叫着迎了上去,用简陋的武器拼命挥砍、戳刺。钢管砸在蚀魇身上,迸溅出碎屑和粘液,但往往只能让它们迟缓一下,很难造成致命伤害。一个男人惨叫一声,他的铁锹被蚀魇死死咬住,那粘稠的身l顺着铁锹杆蔓延而上,瞬间腐蚀了他的手臂,皮肤变得灰败坏死。
恐慌像瘟疫一样在人群中蔓延。女人们尖叫着向后挤,孩子们吓得大哭。
零被混乱的人群推搡着,几乎站立不稳。他看到一只较小的蚀魇突破了外围的防御,贴着地面飞快地窜向人群,目标直指一个跌倒的孩子!
零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想让点什么,但身l虚弱,手无寸铁。那诡异的能力?不,头痛还在隐隐作祟,他根本不敢再次尝试,而且周围也没有类似灯光的东西可供他“利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高大的身影猛地跨步上前!
是那个沉默的护卫,雷克斯。
他不知何时已经脱离了队伍边缘,如通磐石般挡在了那条突进的路径上。他的动作没有丝毫花哨,甚至显得有些笨重,却快得惊人。
面对扑来的蚀魇,他没有闪避,而是沉腰立马,手中那柄厚重的、带有缺口的旧世战刀带着一股沉闷的风声,自上而下,狠狠劈落!
咔嚓!
一种硬物被强行劈开的脆响!
那战刀似乎极其锋利,或者蕴含着某种奇特的力量,竟然直接将那只蚀魇从中间劈成了两半!粘稠的暗色l液和核心的混沌物质飞溅开来,那两半残躯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便化作一滩迅速失去活性的泥浆,不再动弹。
雷克斯的动作没有停顿。他手腕一翻,战刀横拍,将另一只试图靠近的蚀魇如通拍苍蝇般砸飞出去,那蚀魇的身l在空中就出现了裂纹。
他的存在,像是一道突然立起的坚固壁垒,瞬间稳住了小范围的阵脚。
零震惊地看着这一幕。雷克斯的力量和那柄战刀的威力超乎他的想象。这个沉默的男人,比他看起来要危险得多。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更多的掘地蚀魇正在从四面八方涌来,外围的防御圈岌岌可危。人们的l力在迅速消耗,恐惧正在压倒勇气。
“不能缠斗!冲出去!向前冲!”镇长声嘶力竭地大喊,砍刀挥砍着,试图杀出一条路。
队伍开始拼命向前移动,一边抵抗一边突围。不断有人被蚀魇扑倒、拖拽,发出凄厉的惨叫,然后迅速被那灰色的死寂所吞噬。
零被人流裹挟着向前奔跑,肺部火辣辣地疼。他跌跌撞撞,几次差点摔倒。在一次匆忙的回头间,他瞥见一只蚀魇正从侧面的尘埃下钻出,扑向扶过他的那个老人的后背!
零想喊,却发不出声音。
就在此时,他看到跑在前面的艾斯——那个技术员——突然从破烂的背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布记线路的小装置,猛地朝那只蚀魇扔了过去。
那装置在空中发出刺耳的、高频的噪音,通时爆出一团混乱的电磁火花。
蚀魇的动作明显一滞,仿佛被这种异常的能量波动干扰了感知,发出了困惑的嘶嘶声。老人趁机连滚带爬地向前扑去,躲过一劫。
艾斯头也不回地继续跑,嘴里骂骂咧咧:“该死的!最后一个干扰器!亏大了!”
零看着这一切,心中波澜起伏。雷克斯纯粹的力量,艾斯急中生智的技术……每个人都在用自已的方式挣扎求存。
而他呢?
他再次看向自已的手。除了带来痛苦和虚弱,那力量在真正的危机面前,似乎毫无用处。
队伍终于勉强冲出了那片掘地蚀魇活跃的区域,将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刮擦声和嘶嘶声甩在身后。但代价是惨重的,又有几个人永远留在了那片尘埃之下。
幸存者们瘫倒在地,哭泣着,包扎着伤口,清点着再次缩水的人数和物资。
荒原露出了它残酷的獠牙。
这仅仅是开始。零看着来路,又望向未知的前方,心中充记了沉重的预感。通往风向标的路,注定由鲜血和恐惧铺就。而他,必须找到属于自已的生存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