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厅的晨光斜斜切进来，落在苏糖刚贴好的设计稿上。浅焦糖色的缎带沿着展板边缘绕了圈，她正用指尖把最后一朵浅黄绒花往裙摆图案旁粘，绒花的毛边蹭过指腹，软乎乎的像刚烤好的曲奇碎屑。旁边的透明饭盒里，曲奇还冒着点余温，包装上的迷你波浪纹贴纸被阳光照得泛细闪，是小夏早上帮她一张张贴的。
“糖糖，这绒花再往左挪半厘米，就跟你画的裙摆弧度对齐了！”
小夏蹲在展板另一侧，手里捏着卷双面胶，指尖沾了点胶痕
——
布场忙了一上午，两人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苏糖刚要伸手调整，就听见展厅入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带着点刻意放慢的
“稳重”，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陈子墨。
“糖糖，我来晚了。”
陈子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刻意的温柔。苏糖回头时，他正拎着个暗红色丝绒盒，盒角有道浅白的划痕
——
是前世他求婚时用的那个盒子，当时她没在意这划痕，后来才知道，这盒子是白若琪帮他挑的，划痕是两人吵架时摔出来的。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公司有事吗？”
苏糖的手还停在绒花上，没去接他递来的盒子。小夏在旁边轻咳了一声，悄悄给苏糖使了个眼色
——
刚才陈子墨进门前，她看见白若琪在展厅外探头探脑，不知道是不是跟着来的。
陈子墨把丝绒盒往苏糖面前递了递，盒盖打开，里面躺着条细链，吊坠是颗碎钻，让成了小裙子的形状：“昨天路过珠宝店，觉得这吊坠跟你的设计很配，明天求婚时戴，肯定好看。”
他伸手想帮苏糖戴，指尖刚碰到她的衣领，苏糖就往后退了半步，刚好避开。
“不用了，”
苏糖把绒花粘好，转身拿起饭盒里的曲奇，“明天展会上，设计才是主角，戴项链会抢风头。而且这吊坠太闪，评委看设计稿时，注意力容易被分散。”
她把一块曲奇递给小夏，故意没给陈子墨
——
前世他就是用这条项链当借口，在评委面前说
“苏糖心思都在打扮上，设计没用心”，这次她不会给机会。
陈子墨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淡了点，又很快扯出个更温和的表情：“还是你考虑得周到。那我帮你布场吧，你说要贴什么，我来动手。”
他说着，伸手去拿展板旁的胶带，却没看路，脚腕勾到了装绒花的纸盒子
——“哗啦”
一声，浅黄绒花撒了一地，有几朵还掉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哎呀，对不起，”
陈子墨蹲下来捡，却只捡了离自已近的几朵，剩下的都让给小夏，“我太急了，没看见盒子。小夏，你也帮着捡捡，别让糖糖累着。”
小夏撇了撇嘴，没说话，只是加快了捡绒花的速度
——
刚才她明明把盒子放在离过道远的地方，是陈子墨故意往那边凑。
苏糖没拆穿，只是把垃圾桶里的绒花捡出来，用湿巾擦干净：“这些绒花是张婶特意帮我剪的，每朵都不一样，丢了可惜。”
她的指尖擦过绒花上的灰尘，想起前世陈子墨也是这样，故意弄坏她的装饰材料，还说是
“意外”，最后让她只能用备用的劣质绒花，被评委说
“细节粗糙”。
陈子墨看着她擦绒花的样子，眼神闪了闪，又拿起丝绒盒：“那项链你先拿着，不戴也行，就当是我给你的鼓励。明天展会结束，我在展厅门口等你，咱们……”
“子墨，你看我这设计稿的颜色，是不是比昨天更均匀了？”
苏糖突然打断他，指着展板上的
“焦糖布丁裙摆”，“我昨天用吹风机把墨水吹干，颜色没那么晕了，评委应该能看清细节。”
她故意提起设计，就是不想跟他聊订婚的事
——
前世她就是被他的
“深情”
冲昏头，没注意到他眼神里的不耐烦，直到最后才知道，他根本不在乎她的设计，只想要苏家的资源。
陈子墨的脸色沉了沉，却还是顺着她的话说：“是挺好看的。对了，你这曲奇闻着真香，评委要是尝了，肯定会喜欢你的设计。我帮你给评委送点吧，刚好跟他们打个招呼。”
他说着，伸手就要去拿饭盒，苏糖却先一步把饭盒抱在怀里。
“不用了，”
苏糖笑着说，“这些曲奇是给工作人员和早到的观众准备的，刚才数了数，刚好够分。评委那边，我准备明天早上再烤新鲜的，现烤的更香，也显得有诚意。”
她故意强调
“现烤”，就是要堵死陈子墨用曲奇讨好评委的路
——
前世他就是偷了她的曲奇，在评委面前说是自已烤的，还说
“苏糖的设计都是我帮着改的”。
陈子墨的手僵在半空，没再坚持，只是拿起手机，对着设计稿拍了张照：“我拍张照，发给我爸看看，让他也欣赏一下你的设计。”
苏糖心里一紧，却没阻止
——
她早就在设计稿边缘涂了特殊墨水，照片里看不出来，但只要陈子墨敢用这张照片让手脚，她就有证据。
“对了，”
陈子墨收起手机，状似无意地问，“你跟若琪最近联系了吗？昨天她还跟我说，想帮你准备明天的展示词，怕你紧张忘词。”
苏糖捏着曲奇的手紧了紧
——
白若琪哪是想帮她，是想趁机在展示词里加自已的名字，前世就是这样，评委还以为设计有白若琪的份。
“不用麻烦她，”
苏糖把曲奇放回饭盒，“展示词我已经背熟了，小夏还帮我练了好几遍，不会忘的。”
她看了眼时间，故意说，“快到午饭时间了，你不是说公司有事吗？别耽误了你的事。”
陈子墨看了看表，果然有点急了：“那我先走了，明天我早点来，陪你一起等评委。”
他拿起丝绒盒，没再坚持给苏糖，只是往她的帆布包里塞了张卡片，“这是我给你写的鼓励的话，明天展前看看，别紧张。”
苏糖没去看卡片，她知道里面写的什么
——
前世她看了，感动得差点哭了，后来才知道，那是白若琪帮他写的。
陈子墨走后，小夏立刻凑过来：“你刚才没看见，他拍设计稿的时侯，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肯定没安好心！还有那卡片，说不定里面夹着什么东西，你别碰。”
苏糖笑着把卡片拿出来，果然，里面夹着张纸条，上面写着
“明天展会上，我会帮你说几句好话，让评委多关注你”——
字是白若琪的笔迹，陈子墨连写字都要让她代笔。
“你看，”
苏糖把纸条递给小夏，“他们俩根本没断联系，还想在展会上搞小动作。不过没关系，咱们准备得够充分，不怕他们。”
她拿起饭盒，把曲奇重新摆好，“刚才陈子墨没拿到曲奇，肯定会让白若琪带别的东西来讨好评委，明天咱们多注意点。”
小夏点点头，帮苏糖把展板擦干净：“你放心，明天我帮你盯着白若琪，她敢靠近设计稿，我就咳嗽提醒你。对了，刚才我看见她在展厅外，手里拿着个粉色的袋子，不知道装的什么，可能是想偷你的设计稿。”
苏糖摸了摸展板上的设计稿，边缘的淡金墨水在阳光下泛着细闪：“她要是敢来，我就让她把之前偷的都还回来。”
她拿起母亲的银剪刀，在设计稿旁边的空白处，又画了个小小的波浪纹
——
和曲奇上的花纹一样，这是她的
“秘密标记”，就算白若琪偷了稿，也仿不出这个细节。
中午的阳光越来越暖，透过展厅的玻璃，落在设计稿上，焦糖色的裙摆图案像刚烤好的曲奇，泛着温暖的光。苏糖和小夏坐在展板旁，分吃着剩下的曲奇，讨论着明天的流程：“明天早上我早点来烤曲奇，你帮我看着设计稿，别让任何人碰。”“放心，我肯定看好！要是陈子墨再来装样子，我就找借口把他支走。”
苏糖咬了口曲奇，焦糖的甜香在嘴里散开，心里却很清醒
——
陈子墨的
“深情”
是假的，白若琪的
“帮忙”
是假的，只有她手里的设计稿、身边的小夏、母亲留下的银剪刀，才是真的。明天的展会，就是她撕破这些虚伪面具的第一步，也是她守护初心的第一步。
临离开展厅时，苏糖又检查了一遍设计稿，确认淡金墨水没被蹭掉，备份稿还藏在展板后面的夹层里。她看了眼展厅外，白若琪已经不见了，大概是跟陈子墨汇合去了。苏糖握紧了手里的饭盒，心里默念：“陈子墨，白若琪，明天见。这一世，你们的游戏，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