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荒芜神府与不速之客
昆仑墟深处的断尘崖,藏着一座被遗忘的神府。
残阳如血,漫过剥落的朱漆门扉,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庭院里的杂草长到半人高,石桌上积着厚厚的灰,唯有檐角那尊镇宅石狮,还依稀可见昔日的威严。
苍玥斜倚在正厅的软榻上,指尖捻着颗刚剥好的野荔枝。
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素色常服,墨发松松挽了个髻,几缕碎发垂在颊边,遮住了那双曾令三界震颤的凤眸。此刻那双眼里没有半分战意,只有挥之不去的慵懒,仿佛连抬眼都费力气。
啧,这鬼地方的果子,味道倒是不错。她舌尖卷过清甜的汁水,漫不经心地瞥向窗外。
三百年了。
自她从诛仙台上跌落,被天帝恩准在此闭门思过,昔日令神魔闻风丧胆的战神苍玥,就成了这断尘崖的活死人。九成神力被封在灵台深处,连翻个身都觉得累,更别说提剑打仗了。
也好。
她闭上眼,懒得再想那些征战杀伐、权谋算计。三界安危天道轮回与她何干如今她只想守着这方破落神府,安安稳稳地摆烂到天荒地老。
窸窸窣窣——
院墙外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响动,伴随着细微的呜咽声。
苍玥眉峰微挑。
断尘崖被天帝设了结界,寻常精怪根本闯不进来。这三百年,除了偶尔有不长眼的低阶小妖误闯被她随手捏死,还从未有过活物敢在她门前弄出动静。
她没起身,只是漫不经心地抬了抬指尖。
那扇朽坏的木门吱呀一声自动敞开,露出门外狼狈的身影。
是个少年。
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穿着件灰扑扑的粗布短打,浑身沾满了泥浆和草屑,左臂不自然地垂着,渗出的血染红了半边袖子。他怀里紧紧抱着个破布包,看到敞开的门,吓得一个哆嗦,抬起头来。
那是张过分清秀的脸,肤色是常年不见光的白皙,此刻却因疼痛和恐惧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像受惊的小鹿,湿漉漉的,带着点怯生生的光。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少年声音发颤,往后缩了缩,后面有、有妖怪追我……我、我只想躲一会儿……
话音未落,墙外传来一声尖锐的咆哮,狂风卷着妖气扑面而来,几棵老树应声折断。
小杂种！看你往哪儿跑！
一只青面獠牙的山魈冲破结界,巨大的爪子拍向少年。
少年吓得脸色惨白,抱着破布包蜷缩成一团,却还是死死护着怀里的东西。
苍玥打了个哈欠,觉得这吵闹的动静扰了她的清梦。
她甚至没睁眼,只是屈起手指,轻轻往桌上敲了敲。
咚。
一声轻响,却仿佛带着某种天地法则的韵律。
那只气势汹汹的山魈像是被无形的墙狠狠撞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庞大的身躯倒飞出去,轰地砸在崖壁上,化作一滩黑雾消散了。
庭院里瞬间安静下来。
少年呆呆地睁着眼,看看空荡荡的门口,又看看软榻上那个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的女子,嘴巴张了张,半天没发出声音。
苍玥终于睁开眼,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吵死了。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明明语气平淡,却让少年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慵懒的女子,而是某种至高无上的存在。
我、我……少年紧张得说不出话,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破布包。
苍玥的目光落在他怀里的东西上。那破布包里似乎有什么活物,正微微蠕动着,散发出一丝极淡的灵气。
里面是什么她问道。
是、是灵参……少年咬了咬唇,小声道,我在山里挖到的,想拿回去给族人治病,没想到被那山魈盯上了……
他说着,眼里泛起一丝水光,却强忍着没掉下来,只是警惕地看着苍玥,像是怕她也会抢走灵参。
苍玥挑了挑眉。
灵参就这丝微末的灵气,最多算是年份久点的药草,连最低阶的灵植都算不上。为了这玩意儿被山魈追杀,这少年的胆子也太小了点。
她本想挥手让他赶紧滚,免得脏了自己的眼,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过少年受伤的左臂。那伤口深得可见白骨,周围还泛着淡淡的黑气,显然是被山魈的妖气所侵。
若是寻常人,恐怕早已毒发身亡。这少年能撑到现在,倒是有些韧性。
更重要的是,她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不是灵参的味道,而是从少年身上传来的,像是某种草木被阳光晒过的清香,混着点淡淡的甜意,意外地让人觉得舒服。
苍玥眯了眯眼。
她被封印的这三百年,灵台时常传来刺痛,尤其是阴雨天,更是痛得辗转难眠。刚才少年靠近时,那股清香似乎让她的灵台舒服了一瞬。
喂。她开口,会做饭吗
少年愣住了：啊
我问你,会不会做饭。苍玥重复了一遍,指了指院子角落,那边有口井,柴房应该还有点干柴。做顿像样的饭,你的伤,我帮你治。
少年眨巴眨巴眼,似乎没反应过来这话题跳跃得有多快。他看看自己流血的手臂,又看看软榻上神情慵懒却气场强大的女子,犹豫了片刻,重重点头：会！我会做饭！做得可好吃了！
他像是怕苍玥反悔,连忙拖着受伤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走进院子,放下怀里的灵参,笨拙地去打水拾柴。
苍玥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罢了,这断尘崖确实冷清得太久。留个会做饭的小家伙在身边,或许……也不算太糟。
至少,比每天啃野果子有趣点。
2
田螺小蛟与战神的胃
炊烟袅袅,带着诱人的香气,终于驱散了断尘崖三百年的死寂。
少年动作不算快,左臂的伤让他做起事来有些吃力,但每一个步骤都有条不紊。他从破布包里摸出些随身携带的杂粮和干菜,又在院子角落找到几颗野蘑菇,用井水仔细洗净,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什么珍宝。
苍玥依旧靠在软榻上,半眯着眼假寐,实则将少年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这小家伙倒是细心,洗菜时连菜根上的泥土都抠得干干净净,生火时怕烟太大,还特意用石块搭了个简易的挡风墙。那口锈迹斑斑的铁锅被他用沙子擦得锃亮,看着竟顺眼了不少。
没过多久,一股浓郁的香味飘了过来。
是杂粮粥的醇厚香气,混着蘑菇的鲜和某种野菜的清苦,还有一丝淡淡的甜味,在潮湿的空气里弥漫开来,勾得人食欲大开。
苍玥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她三百年没正经吃过东西了。神体不需要五谷杂粮维系,偶尔饿了,也就是随手摘些野果充饥。久而久之,连味觉都快麻木了。可此刻闻到这股烟火气,她竟莫名地觉得有些饿。
少年端着一个粗瓷碗走了进来,碗里是冒着热气的杂粮粥,上面还撒了点切碎的绿色野菜,卖相算不上好,却透着一股朴实的暖意。
做、做好了……他把碗递过来,有些紧张地看着苍玥,这里没什么好东西,只能做这个了……
苍玥接过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心里竟有种久违的感觉。她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粗粮的软糯,蘑菇的鲜香,还有野菜恰到好处的微苦,在舌尖化开,暖流顺着喉咙滑下,一路暖到胃里。
更让她惊讶的是,随着这股暖流,灵台深处那隐隐的刺痛感,竟然又减轻了几分。
她抬眼看向少年,发现他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眼里满是期待和不安,像只等待主人夸奖的小狗。
还行。苍玥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一勺接一勺地喝着粥。
少年听到这两个字,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被点燃的星火,之前的恐惧和紧张一扫而空,只剩下纯粹的喜悦：真的吗那我明天再给你做别的！我还会做野菜饼,烤蘑菇,味道都很好的！
苍玥没应声,很快就把一碗粥喝得干干净净。她把空碗递回去,指了指少年受伤的左臂：过来。
少年乖乖走过去,小心翼翼地伸出胳膊。
苍玥伸出指尖,轻轻点在他的伤口上。一丝微弱的金光从她指尖溢出,没入少年的皮肉。
少年只觉得伤口处传来一阵清凉,之前火辣辣的疼痛和麻痹感瞬间消失,连带着身体里那股阴沉沉的妖气也消散无踪。他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原本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转眼间就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疤痕。
这、这……他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这种疗伤速度,这种精纯的神力……眼前这个女子,绝对不是普通人！
苍玥收回手,淡淡道：伤好了,灵参你可以拿走了。不过……
她话锋一转,看向少年：这神府太久没人打理,杂草都快成精了。你要是没事做,可以留下来,帮我打扫院子,做饭洗衣。我保你在这断尘崖安全无虞,没人敢伤你。
少年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上露出狂喜的神色。
他来自附近的青蛟潭,是条血脉不纯的小白蛟,在族里地位低微,修炼缓慢,经常被欺负。这次为了给族里的长老治病,冒险进山寻找灵药,差点丢了性命。如今能在这样一位强大的存在身边落脚,还有安全保障,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我愿意！我愿意留下来！他激动地连连点头,生怕苍玥变卦,我什么都愿意做！打扫院子、做饭洗衣,我都会！我还会种菜、养花、修补东西……
他像献宝一样报着自己的技能,清秀的脸上满是真诚。
苍玥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那点因摆烂而生的沉闷似乎被驱散了些。她挥挥手：行了,知道了。从今天起,你就住东厢房吧。
谢谢大人！少年连忙行礼,又想起什么,挠了挠头,对了,大人,我叫云澈。
苍玥嗯了一声,没说自己的名字。
云澈也不在意,他抱着自己的破布包,高高兴兴地去收拾东厢房了。那间屋子虽然破旧,但比他在青蛟潭的住处好多了,至少不漏风漏雨。
苍玥看着他忙碌的背影,端起空碗,指尖摩挲着碗沿。
云澈……
这名字倒是挺好听。
她闭上眼,感受着灵台深处那难得的平静,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或许,留个田螺小伙在身边,也不是什么坏事。
至少,以后不用再啃那些没滋没味的野果子了。
3
反差萌与试探
云澈的到来,像一滴墨滴入清水,彻底打破了断尘崖的沉寂。
他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先把整个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杂草拔得一根不剩,连青石板上的灰都擦得锃亮。然后去后山找野菜、摘野果,回来琢磨着做各种新奇的吃食。
苍玥的日子也变得规律起来。
每天清晨,她会被厨房里传来的叮叮当当声吵醒,然后在云澈大人,早饭做好了的呼唤中,不情不愿地起身。
早饭通常是热腾腾的粥,配着香脆的野菜饼或是蒸得软糯的山药。午饭和晚饭则更丰盛些,云澈总能从贫瘠的山野里找到各种能吃的东西,或炒或炖,味道竟都不错。
苍玥一开始还端着战神的架子,吃得不情不愿,后来却渐渐习惯了这种带着烟火气的日子。尤其是云澈做的桂花糕,甜而不腻,带着淡淡的花香,总能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这天傍晚,云澈做了道清炖野鸡汤,汤色清亮,香气扑鼻。
苍玥喝了两口,突然瞥见灶台上爬着一只蟑螂,油光锃亮的,正优哉游哉地散步。
她眉头瞬间皱起。
想当年,她在尸山血海里打滚,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就算是长着百八十条腿的虫族大妖,她也能面不改色地一剑劈了。可不知为何,面对这种小小的、无处不在的虫子,她总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不是怕,就是觉得……脏,而且麻烦。
她刚想挥手把那蟑螂烧成灰,就见云澈端着碗从厨房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灶台上的蟑螂。
呀！他低呼一声,连忙放下碗,从墙角拿起一张油纸,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动作轻柔地将蟑螂罩住,然后快步走到院外,把它放生了。
回来的时候,他还特意拿布把灶台擦了一遍,确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大人,让您见笑了,山里虫子多。云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苍玥看着他,没说话。
她突然发现,这个看似怯懦的少年,在某些方面却意外地强大。比如处理这些她嫌麻烦的琐事,比如做出可口的饭菜,比如把荒芜的庭院打理得井井有条。
而她自己,曾经能挥手间覆灭一支魔族大军,如今却连只蟑螂都懒得动手处理。
这反差,倒是有点意思。
云澈。苍玥突然开口。
啊大人,什么事云澈连忙应道。
你是妖族苍玥问道。她早就察觉到云澈身上有淡淡的妖气,只是一直没问。
云澈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声音有些低落：嗯……我是青蛟潭的蛟妖,不过……我的血脉不纯,是个废物,修炼了一百年,连化形都不稳定……
他说着,眼圈有点红。在妖族,血脉和实力就是一切,像他这样的废物,注定被人瞧不起。
苍玥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莫名地有点不舒服。
废物
当年她在战场上,手下的兵将哪个不是以一当百的强者可若论起细心和韧性,恐怕没一个能比得上眼前这小家伙。
血脉算什么。苍玥淡淡道,实力不行,就用别的补。总盯着自己没有的,有什么用
云澈惊讶地抬起头,看着苍玥。
他从未听过这样的话。在青蛟潭,所有人都告诉他人脉和实力是最重要的,像他这样血脉不纯、实力低微的,注定一辈子抬不起头。
可眼前这位强大的大人,却说……实力不行,就用别的补
大人……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苍玥没再理他,端起鸡汤继续喝。
心里却在琢磨。
这小家伙虽然实力低微,但那股草木清香般的灵气,对她的灵台很有好处。而且,他做的饭确实合胃口。留着他,似乎越来越划算。
或许……可以稍微指点他一下
也不是为了他,主要是……免得哪天他被什么不长眼的东西欺负了,没人给自己做饭。
苍玥暗自点头,觉得这个理由很充分。
接下来的日子,苍玥偶尔会指点云澈两句。
修炼时气息要沉,别浮在表面。
你本体属水,感应天地灵气时,多想想溪流汇入大海的感觉。
那株老槐树有灵,你试着跟它说说话,或许有收获。
这些指点都很简单,甚至有些随意,却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云澈的任督二脉。他原本停滞不前的修为,竟然开始缓慢地增长,化形也越来越稳定。
云澈又惊又喜,对苍玥更加恭敬和感激,伺候得也越发尽心。
他发现,这位大人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心肠并不坏。她会在他被毒虫咬伤时,不动声色地丢给他一颗解毒丹；会在他修炼遇到瓶颈时,看似无意地提点一句；甚至会在他半夜被噩梦惊醒时,默许他在正厅外的廊下坐一会儿。
只是,这位大人身上的谜团实在太多了。
她明明实力深不可测,却甘愿住在这荒芜的神府；她似乎对三界之事漠不关心,却偶尔会在听到云澈说起外界传闻时,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她看他的眼神,总是带着一种审视,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
云澈越来越好奇,这位大人到底是谁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天晚上,云澈给苍玥端去一碗安神汤。
走到正厅门口时,他听到里面传来苍玥的声音,似乎在自语。
……三百年了,天帝那老东西,倒是沉得住气。
……诛仙台的账,迟早要算。
……只是,如今神力被封,倒是有些麻烦……
云澈的手猛地一抖,碗底磕在门框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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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灵参风波与初现锋芒
苍玥的声音陡然变得冷冽,带着战神特有的威压。云澈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力量扑面而来,压得他喘不过气,膝盖一软就要跪倒在地。
大人！是我！他慌忙出声,声音带着颤抖,我、我来送安神汤……
苍玥沉默了片刻,那股威压骤然消散。云澈这才发现自己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连手里的汤碗都差点摔碎。
进来。苍玥淡淡道。
云澈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地走进正厅。烛火摇曳中,苍玥倚在软榻上,凤眸半阖,看不出喜怒。
把汤放下。她说。
云澈乖乖放下汤碗,转身就要退下,却被苍玥叫住：等等。
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刚才的话,你听到多少苍玥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云澈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只听到大人说……诛仙台的账,迟早要算……
他不敢抬头,生怕看到苍玥眼里的杀意。
诛仙台啊……苍玥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嘲讽和悲凉,三百年前,我被天帝设计陷害,以‘弑杀过重’的罪名贬下诛仙台。若不是我强行撕裂空间,早就魂飞魄散了。
云澈猛地抬头,震惊地看着苍玥。
弑杀过重战神苍玥
他终于明白,为何这个女子明明看起来慵懒柔弱,却拥有如此恐怖的实力；为何她的身上,总是萦绕着一种历经沧桑的孤寂。
大人……他张了张嘴,喉咙发紧,您、您真的是战神大人
苍玥瞥了他一眼,没有否认。
云澈突然双膝跪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云澈有眼无珠,冒犯了战神大人,请大人责罚！
苍玥淡淡道：起来吧。我既留你在身边,便不怕你知道真相。
云澈这才敢站起身,看着苍玥的眼神里满是敬畏和担忧：大人……您现在的神力……
被封了九成。苍玥坦然道,不过,收拾几个不长眼的小喽啰,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云澈却听得心惊肉跳。
被封九成神力还能随手秒杀山魈,那全盛时期的战神,该有多恐怖
云澈,你怕吗苍玥突然问道。
云澈愣了一下,随即坚定地摇头：不怕！大人对云澈有救命之恩,云澈愿永远追随大人！
苍玥看着他,突然笑了。那笑容如冰山融化,美得惊心动魄：小蛟,你可知道,追随战神意味着什么
云澈认真地说：意味着无论大人去哪儿,云澈都跟着；无论大人遇到什么危险,云澈都会挡在大人前面！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动容的坚定。
苍玥看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已经太久没有听到这样毫无保留的忠诚了。在天庭,所有人都忌惮她的力量；在战场,将士们畏惧她的威严。只有这个小蛟,纯粹得像一汪清泉,让她感到温暖。
好。她轻声道,既然你愿意追随,那从今天起,我便教你真正的修炼之法。
云澈大喜过望,再次跪倒在地：谢大人！云澈定不负大人期望！
苍玥挥挥手：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她的语气虽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云澈重重点头,心里满是激动和期待。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此时,断尘崖外的天际,几道隐晦的妖气正悄然汇聚。
……
三天后的深夜,云澈正在厨房里给苍玥准备夜宵,突然听到院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他心里一惊,悄悄走到窗边,透过缝隙向外看去。
月光下,三个黑影正鬼鬼祟祟地翻墙而入。他们浑身散发着阴寒的妖气,为首的那个手里握着一把染血的匕首,眼神阴鸷。
老大,这神府里真有灵参一个喽啰小声问道。
废话！为首的黑影冷笑道,那小杂种抱着灵参从青蛟潭逃出来,肯定藏在这儿了。听说那灵参能治百病,吃了能延寿百年,咱们要是抢到手,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云澈的瞳孔骤然收缩。
是青蛟潭的人！
他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挖了一株普通灵参,竟会引来这样的追杀。更让他愤怒的是,他们居然追到了战神大人的神府！
怎么办……他攥紧了拳头,要是惊醒了大人……
他正犹豫要不要叫醒苍玥,却见为首的黑影突然抽出匕首,恶狠狠地说：别废话了,先把那小杂种宰了,再搜府！
三个黑影瞬间散开,朝着正厅和厢房摸去。
云澈咬了咬牙,抄起厨房里的菜刀,悄悄跟了上去。
他知道自己实力低微,不是这三个妖怪的对手,但他不能让他们伤害到苍玥。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为大人争取时间！
就在他准备冲出去时,正厅的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
苍玥穿着一袭素白睡裙,发丝松散地垂在肩头,慵懒地倚在门框上,手里还握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
大半夜的,吵死了。她淡淡道。
三个黑影愣了一下,随即为首的那个狞笑道：原来是个小娘子！正好,先把你办了,再找那小杂种！
他说着,淫笑着扑了过来。
苍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轻轻抬手,指尖掠过桂花糕。
嗡——
一股无形的气浪骤然爆发,为首的黑影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轰成了齑粉。剩下的两个喽啰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
想跑苍玥冷笑一声,指尖轻轻一弹。
两道金光破空而出,瞬间穿透了两个喽啰的眉心。他们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倒在地上,化作两滩黑水。
云澈看得目瞪口呆。
这就是战神的实力吗
抬手间,就能让三个筑基期的妖怪灰飞烟灭！
云澈,把院子收拾干净。苍玥打了个哈欠,转身回屋,以后遇到这种事,直接叫醒我。
是、是！云澈连连点头,看着苍玥的背影,心里满是震撼和崇拜。
他突然发现,这个总爱摆烂的战神大人,其实一直在默默地保护着他。
收拾完院子,云澈回到厨房,却发现苍玥正坐在灶台边,手里拿着他没吃完的半块桂花糕。
大、大人他惊讶地问。
苍玥瞥了他一眼：桂花糕不错,再做两块。
云澈哭笑不得,却又觉得心里暖暖的。
原来,战神大人也会半夜起来偷吃点心。
他正准备动手,却见苍玥突然皱起眉头,捂住胸口,脸色微微发白。
大人！您怎么了云澈慌忙扶住她。
没事。苍玥摆了摆手,封印反噬,老毛病了。
云澈想起之前苍玥说过的话,心里一紧：大人,我能帮您吗
苍玥看了他一眼,突然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
云澈只觉得掌心传来一阵温暖,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凉,顺着他的经脉缓缓流动,灵台处的刺痛感竟奇迹般地减轻了。
你的灵气……苍玥惊讶地挑眉,竟然能缓解封印反噬
云澈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的灵气居然还有这种作用。
或许是因为我本体属水,又常年与草木打交道他猜测道。
苍玥若有所思地点头：水属阴,草木有灵气。你的灵气纯净温和,确实能中和我体内暴躁的神力。
她松开云澈的手,站起身来：从今天起,你每天给我按摩灵台穴。
云澈红着脸点头：是,大人。
他心里却在想,原来战神大人也有需要人照顾的时候。
……
接下来的日子,云澈除了做饭打扫,又多了一项任务——给苍玥按摩灵台穴。
每次按摩时,苍玥都会倚在软榻上,闭着眼睛,任由云澈的指尖在她穴位上轻轻按压。她的身体很柔软,却又带着一种战神特有的紧绷感,像是随时准备战斗。
云澈的手指很灵巧,总能准确找到穴位,手法轻重适中,让苍玥感到无比舒服。她甚至会在按摩时不知不觉地睡着,发出轻微的鼾声。
云澈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心里总是暖暖的。
他发现,这个在外人眼中高高在上的战神,其实也有脆弱的一面。她需要被人照顾,需要有人给她温暖。
而他,很庆幸自己能成为那个照顾她的人。
……
一个月后,云澈正在院子里浇水,突然听到院外传来一阵骚动。
他警惕地放下水桶,走到门口,透过门缝向外看去。
只见一队天兵正气势汹汹地站在断尘崖外,为首的天将手持玉帝的令牌,大声喊道：战神苍玥听令！天帝有旨,命你即刻返回天庭,接受审判！
云澈心里一惊,转身就要去通知苍玥,却见苍玥已经从正厅里走了出来,神情冷漠地看着院外。
审判她冷笑一声,三百年前没审够吗
天将见她现身,脸色一变,却还是硬着头皮说：苍玥,你擅自撕毁诛仙台封印,私自下界,触犯天条。天帝念你往日功劳,特准你戴罪立功,否则……
否则怎样苍玥打断他,眼神冰冷如霜,再把我扔下诛仙台
天将被她的气势震慑,后退半步,声音却依旧强硬：天帝仁慈,只要你回天庭认错,尚可从轻发落！
苍玥懒得再跟他废话,指尖凝聚起一道金光,淡淡道：滚。
天将脸色大变,怒吼道：苍玥！你敢抗旨
他话音未落,苍玥指尖的金光骤然射出,在天际炸开一道刺眼的光芒。那光芒化作一道巨大的金色屏障,将整个断尘崖笼罩其中,连天际的流云都被震散。
告诉天帝。苍玥的声音带着战神的威严,除非他亲自来请,否则,别想让我踏出断尘崖半步。
天将吓得面如土色,带着天兵落荒而逃。
云澈站在一旁,看着苍玥的背影,只觉得心跳如擂鼓。
这就是战神的威严！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强大而又脆弱的女子。
……
当天晚上,云澈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想要安慰苍玥。
大人,别生气了,吃点东西吧。他小心翼翼地说。
苍玥瞥了一眼桌上的菜,淡淡道：我没生气。
云澈却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寂寥。
他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说：大人,不管发生什么事,云澈都会陪着您。
苍玥看着他,突然笑了：小蛟,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对我说这种话的人。
云澈红着脸,低下头：因为……云澈喜欢大人。
苍玥微微一愣,随即笑得更欢了：喜欢我喜欢我什么
喜欢大人的强大,喜欢大人的冷漠,喜欢大人偶尔流露出的脆弱……云澈越说声音越小,只要能留在大人身边,云澈就心满意足了。
苍玥看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动容。她站起身,走到云澈面前,伸手抬起他的下巴。
小蛟,你知道追随战神意味着什么吗她轻声问。
云澈认真地说：意味着无论大人去哪儿,云澈都跟着；无论大人遇到什么危险,云澈都会挡在大人前面！
苍玥笑了,笑得很美：好,那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
她说着,低头吻上了云澈的唇。
云澈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大脑一片空白。他做梦也没想到,战神大人会主动吻他。
苍玥的唇很柔软,带着桂花糕的香甜,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云澈知道,那是她封印反噬留下的痕迹。
他闭上眼睛,紧紧抱住苍玥,心里满是幸福和满足。
……
月光如水,洒在断尘崖上。
两个身影在月光下紧紧相拥,仿佛连时间都静止了。
战神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5
灵泉幻境与心之羁绊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在云澈睫毛上跳跃。他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正厅的软榻上,身上盖着苍玥的素纱外袍。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耳尖发烫,忙不迭坐起身。
醒了
苍玥倚在廊柱上,指尖转动着半块桂花糕。晨风掀起她的墨发,露出颈间若隐若现的龙鳞印记——那是昨夜云澈在激情中留下的痕迹。
云澈结巴着要解释,却见她突然将桂花糕掷向院外。糕点在空中碎成齑粉,化作无数金色光点,在晨雾中勾勒出一座悬浮的宫殿虚影。
这是……
战神殿。苍玥淡淡道,我用灵识凝聚的幻象。从今日起,你要在这里修炼。
云澈震惊地看着那座辉煌的虚影。传闻中战神殿镇压着十万神魔骸骨,每块砖都浸透了上古战血,寻常修士靠近便会被战意碾碎神魂。
大人,我……
怕了苍玥转身时,眸中掠过一丝狡黠,放心,我在幻境里设了九重禁制。你只需要在第七重禁制里坚持一炷香时间,就算过关。
云澈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点头。他知道,这是苍玥在帮他突破血脉桎梏。
当他踏入幻境的刹那,铺天盖地的战意如利刃刮骨。十万神魔虚影同时睁眼,无数战吼震得他耳膜出血。他咬着牙向前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云澈！记住你说过的话！苍玥的声音穿透幻境,你要守护的,不只是我的人,还有我的心！
这句话如惊雷贯顶,云澈浑身剧震。他眼前浮现出苍玥倚在软榻上慵懒的模样,想起她在月光下温柔的吻,还有她受伤时隐忍的神情。
我会守护你！他怒吼出声,浑身爆发出璀璨的青色灵光。那灵光如藤蔓般缠绕周身,将战意利刃一一绞碎。
幻境中的神魔虚影突然集体下跪,齐声高呼：参见战神夫人！
云澈愣住了。
苍玥在幻境外观战,指尖无意识地抚上心口。三百年了,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战神夫人这个称呼。她本以为自己早已不在乎这些虚名,可此刻,竟有种酸涩的暖意涌上眼眶。
这小蛟……她低声呢喃,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当云澈从幻境中踉跄走出时,天已大亮。他浑身浴血,却笑得像个孩子：大人,我撑过一炷香了！
苍玥递给他一块干净的帕子,语气却满是嫌弃：笨蛋,用灵泉疗伤都不会
她指尖轻点云澈眉心,一道清泉凭空涌出。泉水裹着云澈升入空中,将他身上的血迹和伤痕一并洗净。云澈惊讶地发现,这泉水竟带着他熟悉的草木清香。
这是……
用你的灵参熬的。苍玥淡淡道,以后每月初一,你要去后山灵泉采一株三百年份的血参。
云澈这才注意到,苍玥的指尖泛着淡淡的青色,那是长时间接触灵参留下的痕迹。原来她早就为他准备好了修炼资源,只是一直没说。
他突然抓住苍玥的手,将她的指尖含入口中。
云澈！苍玥惊怒交加,却发现他只是轻轻舔了舔指尖的青色。
有点苦。云澈咧嘴笑,但很甜。
苍玥的心猛地一颤。她突然想起三百年前,她在诛仙台坠落时,也尝到过这种带着血腥气的甜。那时她以为自己会死,却没想到三百年后,会在这个小蛟身上找到救赎。
云澈。她突然开口,明天带你去见个人。
谁
我的剑。
……
次日正午,苍玥带着云澈来到神府后院的剑冢。
九柄断剑悬浮在虚空,每柄剑上都缠绕着黑色锁链。当苍玥靠近时,断剑齐声龙吟,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这是我的九阙剑。苍玥轻抚剑身,当年被天帝用天规锁链封印。
云澈注意到,每柄断剑的缺口处都残留着凝固的金色血液。他突然明白,这不是普通的封印,而是用战神的血铸就的牢笼。
云澈,你能听见它们的声音吗苍玥问。
云澈屏息凝神,果然听到细微的呜咽声,像是被困在深海的鲛人。那声音里充满了不甘和愤怒,还有一丝……对主人的眷恋。
它们在说……云澈犹豫着,它们想为主人而战。
苍玥点头：不错。九阙剑认主需要饮下主人的心头血,但如今我的神力被封,无法唤醒它们。
她突然握住云澈的手,将他的指尖按在剑身缺口处：试试用你的血。
云澈没有犹豫,咬破指尖,将血珠滴在剑身上。
断剑发出刺耳的尖啸,锁链剧烈震颤。云澈只觉得一股吸力从剑上传来,仿佛要将他的灵魂吸进去。
坚持住！苍玥厉喝,用你的灵气包裹血珠！
云澈强忍着眩晕,调动体内灵气。他的血珠在剑身上缓缓扩散,竟在缺口处凝结成一朵小小的青莲。
九阙剑突然集体震颤,锁链寸寸断裂。当最后一道锁链崩碎时,云澈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苍玥腿上。九阙剑悬浮在两人上方,散发着柔和的青光。
成功了。苍玥轻声说,九阙剑认你为主了。
云澈惊讶地看着悬浮的剑影：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我的软肋,也是我的盔甲。苍玥低头吻他的眉心,现在,九阙剑会保护你,就像我会保护你一样。
云澈笑了,笑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他突然觉得,自己的灵泉幻境修炼、九阙剑认主,都是为了这一刻——能真正站在苍玥身边,而不是躲在她身后。
……
三个月后,云澈在灵泉幻境中突破筑基期。当他破关而出时,发现苍玥正与一个白衣男子对峙。
那男子手持玉骨扇,腰间挂着鎏金香囊,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他看到云澈,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原来战神大人的新欢,是个筑基期的小蛟。
苍玥脸色骤变,指尖凝聚起金色剑气：东华帝君,你敢动他试试。
东华帝君却突然收敛气息,躬身行礼：苍玥,我是来谈合作的。天帝要在瑶池举办蟠桃宴,点名要你出席。
云澈注意到,东华帝君说出点名二字时,语气格外沉重。他突然想起,瑶池蟠桃宴上有一株能解百毒的九千年蟠桃。
我去。苍玥淡淡道,云澈,收拾行李。
等等！东华帝君急道,瑶池结界会压制修为,你带着这个小蛟去,无异于送死！
苍玥却只是冷笑：我的人,我自己会护着。
她转身走向云澈,却发现他正盯着东华帝君腰间的香囊。那香囊上绣着的青鸾图案,与云澈族徽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你……云澈颤抖着开口,你是青蛟潭的人
东华帝君瞳孔骤缩,玉骨扇唰地合拢：你怎么知道
云澈攥紧了拳头：因为我在青蛟潭见过这个香囊！三百年前,就是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苍玥突然将他护在身后。她感受到云澈剧烈的心跳,还有他指尖传来的阵阵颤抖。
东华帝君,你到底是谁苍玥的声音冷得能结冰。
东华帝君沉默片刻,突然解开衣襟。他心口处,一道狰狞的伤疤蜿蜒如蛇,与云澈身上的胎记一模一样。
云澈,你还记得三百年前那个被山魈咬伤的小童子吗东华帝君轻声说,是我求战神大人救了你。
云澈震惊地看着他,突然想起了那段被遗忘的记忆。三百年前,他确实被山魈重伤,是一个陌生的男子抱着他闯进了战神殿……
所以你才会来这里云澈颤抖着问,你早就知道战神大人在这里
东华帝君点头：我一直在等你觉醒。
他突然取出一个玉瓶,里面装着一颗散发着七彩光芒的丹药：这是九转还魂丹,能解你体内的封印之毒。
云澈刚要伸手去接,却被苍玥拦住：慢着！这丹药里有天规之力！
她话音未落,玉瓶突然炸开,无数金色锁链从光芒中射出,直奔云澈心口！
6
天规锁链与血色蟠桃
金色锁链划破空气的尖啸声中,云澈瞳孔骤缩。他本能地想要后退,却被苍玥一把拽进怀里。战神的护体金光与天规之力碰撞,在虚空中炸出刺目雷光。
东华！苍玥怒吼,指尖凝聚的金色剑气将锁链绞得粉碎,你敢用我亲手刻的天规来对付他
东华帝君后退半步,苍白的脸上浮现诡异的潮红：战神大人,我这是在帮你啊。只要杀了这小蛟,你的封印就会自动解除……
他话音未落,九阙剑突然破空而至。云澈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剑身上。九柄断剑瞬间融合,化作一条青色巨龙,龙爪撕裂空间,直奔东华帝君咽喉。
好胆！东华帝君玉骨扇展开,扇面浮现上古禁咒。两股力量相撞的刹那,云澈被反噬的冲击力震得倒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剑冢石壁上,鲜血染红了嘴角。
云澈！苍玥瞬间出现在他身边,却发现他的瞳孔正在变成诡异的金色。那些天规锁链的碎片竟穿透了他的护体灵光,顺着血脉往心脏钻去。
大人……云澈艰难地抬起手,我、我能感觉到……这些锁链在吸你的神力……
苍玥脸色剧变。她终于明白,东华帝君根本不是来合作的,而是天帝派来的诱饵——用云澈的命,引她解开最后的封印。
东华,你以为这样就能逼我就范她的声音带着冰碴,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们碰云澈一根汗毛！
她将云澈护在身后,周身爆发出毁天灭地的气势。被封印的神力如火山喷发,震得整个神府都在颤抖。九阙剑龙吟震天,在她身后凝聚成巨大的战魂虚影。
战神大人三思！东华帝君惊恐地后退,瑶池结界……
结界又如何苍玥冷笑,就算拼着魂飞魄散,我也要让你们知道,动我苍玥的人是什么下场！
她的话音未落,天际突然传来一声清越的凤鸣。一道七彩霞光穿透云层,将即将暴走的苍玥笼罩其中。
苍玥,住手。
柔和的女声响起,一位身着七彩羽衣的女子踏云而来。她腰间悬着玉净瓶,瓶中插着一株绽放的青莲。
西王母苍玥皱眉,你来做什么
西王母瞥了一眼昏迷的云澈,轻叹道：天帝设下蟠桃宴,为的就是引出你体内的封印之毒。这孩子体内的天规锁链,正是开启封印的钥匙。
她取出一枚血色蟠桃,递到苍玥面前：吃了它,能暂时压制封印反噬。但要彻底解除,必须去瑶池见一个人。
苍玥盯着那枚蟠桃,突然冷笑：天帝会这么好心
不是天帝。西王母摇头,是瑶池的主人——那位沉睡了三千年的存在。
云澈在昏迷中听到瑶池主人四个字,心头突然泛起熟悉的悸动。他仿佛看到了一座漂浮在云海中的宫殿,殿内有位白衣女子正在抚琴,而那琴音……竟与他的心跳同频。
……
瑶池结界外,云澈缓缓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躺在一艘由月光编织的船上,苍玥正握着他的手闭目修炼。两人周身漂浮着无数金色符文,那是西王母设下的护罩。
大人,我们……
嘘。苍玥轻声打断他,瑶池结界会压制修为,但也能屏蔽天机。趁现在,我要教你战神殿的镇殿之宝——九转轮回诀。
她将额头抵在云澈眉心,一股信息流涌入他的识海。那是一部晦涩难懂的功法,每一个字符都像是战神用剑刻在苍穹上的誓言。
记住,这部功法只能在绝境中使用。苍玥郑重道,它能让你在濒死时轮回重生,但每次重生都会失去一部分记忆。
云澈点头,将功法铭记于心。他突然注意到,苍玥的眼角有淡淡的金色纹路,那是封印即将崩溃的征兆。
大人,你的封印……
别担心。苍玥微笑,有你在,我不会有事。
她的话还没说完,瑶池结界突然剧烈震颤。无数天兵驾着七彩云辇围住小船,为首的天将竟是东华帝君。
苍玥,交出那小蛟,我可以饶你不死！东华帝君癫狂地大笑,否则,瑶池主人的幻境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云澈握紧九阙剑,正准备战斗,却被苍玥按在肩头。她的指尖在虚空中划出一道血符,将两人笼罩其中。
云澈,抓紧我。她轻声说,我们要去见真正的瑶池主人了。
话音未落,血符突然爆炸。云澈只觉得天旋地转,等他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站在一座白玉殿前。殿前有位白衣女子背手而立,一头银发在风中飘舞。
欢迎来到归墟。女子转身,露出一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我是瑶池主人,也是……你的前世。
云澈震惊地看着她,突然头痛欲裂。无数画面涌入脑海：他穿着龙纹战甲站在战神身边,与白衣女子一起对抗天庭大军；他在归墟中沉睡千年,只为等待一个能唤醒他的人……
原来……我不是第一次爱上你。云澈颤抖着开口。
白衣女子微笑：不错。三千年轮回,你每次都选择成为她的软肋。这一次,你还要继续吗
云澈看向苍玥,后者正紧张地看着他。他突然想起幻境中神魔虚影的称呼——战神夫人。
是的。他坚定地说,无论多少次轮回,我都会选择守护她。
白衣女子欣慰地点头：很好。现在,去解开她的封印吧。用你的血,还有你的心。
她伸手按在云澈眉心,一股精纯的灵气涌入他体内。云澈只觉得浑身充满力量,仿佛能撕裂苍穹。
记住,真正的战神不需要封印。白衣女子的声音渐渐远去,她的力量,源自于爱。
……
当云澈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抱着苍玥漂浮在归墟之眼。四周是旋转的星辰,每一颗都像是战神的眼泪。
云澈……苍玥虚弱地呼唤,我快控制不住了……
云澈低头吻住她的唇,将白衣女子给他的灵气渡入她体内。与此同时,他咬破自己的舌尖,将精血滴入她心口的龙鳞印记。
苍玥,我爱你。他轻声说,无论是战神,还是凡人,我都爱你。
苍玥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看到云澈的灵魂深处,绽放着一朵永不凋零的青莲,那是他们三千年轮回的见证。
云澈……她轻声呢喃,我也爱你。
话音未落,归墟之眼爆发出璀璨的金光。苍玥的封印彻底解除,战神的威压如海啸般席卷三界。九阙剑在虚空中重组,化作一件璀璨的战甲,穿在她身上。
天帝,我回来了。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三百年的隐忍与愤怒,这一次,我要让你知道,动我苍玥的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
瑶池结界外,东华帝君正准备发动最后一击,却见一道金光撕裂云层。战神苍玥身着九阙战甲,手持轮回剑,脚踏七彩祥云而来。她怀中抱着云澈,后者正沉睡在一朵青莲之中。
苍玥！东华帝君惊恐地后退,你竟然解开了全部封印！
苍玥冷笑：多谢你送来的钥匙。现在,该算算三百年前的旧账了。
她抬手轻挥,轮回剑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东华帝君瞬间被切成两段,但他的神魂却化作一道金光逃向天庭。
别急着走。苍玥淡淡道,我会亲自去天庭找你。
她转身看向云澈,后者正缓缓睁开眼睛。他的额间多了一枚青莲印记,那是归墟之眼的祝福。
大人,我们现在去哪儿云澈问。
苍玥微笑：去天庭,掀了那老东西的宝殿。
云澈一愣,随即笑了：好,我陪你。
两人相视一笑,携手踏上前往天庭的道路。
7
九重天阙与血色审判
凌霄宝殿的白玉阶前,十万天兵列阵如林。当苍玥脚踏九阙剑破空而至时,琉璃瓦上的金鳞都在震颤。她战甲上流转的金光刺破云层,连镇守南天门的四大天王都下意识后退半步。
苍玥！你敢擅闯天庭！
天帝的怒斥在云端炸响,九根盘龙柱突然喷出天规锁链。云澈抱着装有归墟青莲的玉瓶紧随其后,感受到锁链中熟悉的气息,他瞳孔骤缩——那是东华帝君的神魂之力。
老东西,三百年前诛仙台的账,该算算了。
苍玥指尖轻弹,九阙剑分化出九道虚影。锁链在剑锋下寸寸崩裂,化作漫天血雨。她的目光扫过战战兢兢的天兵,最后落在躲在龙椅后的天帝身上。
你……你恢复了全部神力天帝声音发抖。
托你的福。苍玥冷笑,若不是你派人送来解开封印的钥匙,我还不知道要在断尘崖睡到什么时候。
她抬手间,凌霄宝殿的穹顶轰然炸裂。九阙剑化作金色长河,将整个天庭笼罩在战神威压之下。无数仙君慌忙祭出法宝抵挡,却见云澈怀中的青莲突然绽放,柔和的青光将所有攻击化为齑粉。
云澈,把归墟之眼给我。苍玥轻声说。
云澈将玉瓶递过去的瞬间,归墟青莲突然离体而出。青莲在虚空中旋转,竟与苍玥心口的龙鳞印记融合,在她背后凝聚出巨大的太极阴阳图。
这是……天帝惊恐地瞪大双眼。
归墟之力,轮回之眼。苍玥的声音带着毁天灭地的威严,今日,我要重订天规！
她话音未落,太极图突然爆发出刺眼光芒。整个天庭在光芒中扭曲重组,原本象征皇权的凌霄宝殿化作废墟,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飘浮在空中的审判台。
所有参与陷害我的人,都要接受审判。苍玥淡淡道,包括你,天帝。
她指尖轻点,一道金色光束穿透天帝胸口。后者惨叫着倒飞出去,龙袍下露出腐烂的躯体——那是被魔气侵蚀的征兆。
你竟然勾结魔族！云澈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天帝狞笑着抹去嘴角的血：没错！若不是魔族助我,怎么可能封印得了你这个杀神
他话音未落,九重天突然乌云密布。无数魔将从云层中杀出,为首的正是云澈在青蛟潭见过的山魈首领。
苍玥,尝尝我们的万魔噬神阵！山魈首领怒吼。
苍玥轻蔑地一笑,九阙剑在她手中凝聚成巨大的战锤。她对着地面狠狠一砸,整个天庭都在颤抖。魔将们惨叫着灰飞烟灭,万魔噬神阵在战神威压下土崩瓦解。
就这点本事苍玥冷笑,当年我能覆灭魔族十万大军,今日也能让你们彻底消失。
她正要发动致命一击,却见云澈突然挡在她面前。少年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双手结出复杂的印诀。
大人,让我来。他轻声说,用归墟之力,送他们轮回。
苍玥惊讶地发现,云澈的气息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的身体变得透明,仿佛与归墟青莲融为一体。
云澈,你……
大人,这是我最后的力量。云澈微笑,替我好好活着。
他说着,双手合十。归墟青莲化作巨大的旋涡,将所有魔族吸入其中。山魈首领发出绝望的惨叫,被旋涡绞成碎片。
云澈！苍玥想要阻止,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别担心,大人。云澈的声音越来越轻,归墟之力会让我轮回重生。下一世,我还会找到你……
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只剩下归墟青莲悬浮在空中。苍玥伸手想要抓住他,却只抓到一片虚无。
不！她怒吼,云澈！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从未有过的恐惧和绝望。三百年的陪伴,三千年的轮回,她不能再失去他！
苍玥,你输了。天帝的声音从废墟中传来,没有了那个小蛟,你不过是个失去软肋的战神。
苍玥缓缓转身,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她抬手间,九阙剑化作一道金色长虹,贯穿了天帝的喉咙。
就算失去软肋,我依然是战神。她冷冷道,而你,不过是个死人。
天帝的尸体轰然倒地,化作一滩黑水。苍玥走到审判台前,将归墟青莲放在中央。她的指尖在虚空中划出复杂的符文,将整个天庭笼罩在轮回之力中。
从此,天庭由归墟之眼镇守。她轻声说,所有心怀不轨之人,都将受到轮回的审判。
做完这一切,她来到云澈消失的地方,轻轻捡起地上的一片衣角。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衣料上,晕染出一片深色。
云澈,我一定会找到你。她轻声说,无论你在哪里,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找到你。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坚定和爱意。战神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8
轮回往生与初遇不识
三百年后,南赡部洲的桃花巷口。
云澈蹲在青石板上,小心翼翼地往竹筒里塞野山参。他穿着粗布短打,发间别着朵刚摘的桃花,模样清秀得像个未及弱冠的少年。巷尾飘来糖炒栗子的香气,混着雨后泥土的芬芳,让他想起某个遥远的清晨。
阿彻,该去药铺送货了！
药铺老板的呼唤打断回忆。云澈应了声,抱起竹篓转身时,忽然与巷口的女子撞了个满怀。
对不——
他的道歉卡在喉咙里。眼前的女子穿着素白襦裙,墨发用竹簪随意绾着,耳后别着朵沾露的杏花。她眸中流转着星河般的光,腰间挂着个褪色的香囊,上面绣着半朵青莲。
姑娘没事吧云澈慌忙扶住她,掌心触到她手腕的刹那,心口突然泛起剧痛。
那女子却只是轻笑：小郎君,你这里——
她指尖点在云澈心口,一道金光没入他体内。云澈只觉无数画面涌入脑海：青蛟潭底的月光、断尘崖的野荔枝、还有那个在幻境中说我需要你的女子。
你……他颤抖着后退,你是……
在下苏九娘。女子笑得温柔,小郎君可是认识我
云澈摇头,又点头。那些画面太过真实,可他分明记得自己只是个孤儿,从小在桃花巷长大。他下意识抓住苏九娘的衣袖,闻到一抹若有若无的桂花香。
姑娘,你身上的味道……
是桂花糕的香气。苏九娘从袖中取出块帕子,小郎君若不嫌弃,可愿陪我去尝尝巷口的糖画
云澈鬼使神差地跟她走了。两人坐在糖画摊前,苏九娘要了只凤凰,云澈却盯着糖浆出神——那抹琥珀色,与记忆中战神的血珠一模一样。
阿彻！药铺老板突然跑来,济世堂的李大夫说你送去的参有问题,快跟我回去！
云澈歉意地看向苏九娘,却见她指尖轻点,糖画凤凰突然活了过来,振翅飞向天际。老板看得目瞪口呆,云澈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
苏姑娘……
去忙吧。苏九娘轻笑,明日卯时,城郊破庙见。
她转身离去的刹那,云澈看到她裙裾上绣着的九阙剑纹。这个瞬间,他仿佛听到了剑鸣。
……
城郊破庙,月光透过蛛网洒在供桌上。云澈抱着药篓赶来时,苏九娘正坐在蒲团上,面前摆着九阙剑的碎片。
你是战神。他笃定地说。
苏九娘点头：而你,是云澈。
她抬手间,剑冢幻境重现。云澈看到自己前世的记忆：在青蛟潭被欺凌、在断尘崖做饭、在归墟之眼消散……
我……我真的是那条小蛟他颤抖着问。
是。苏九娘将九阙剑碎片融入他心口,这一世,你是我的夫君。
云澈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突然想起归墟主人的话——三千年轮回,他每次都选择成为战神的软肋。
那我现在……
现在,你是我的夫君,也是我的药人。苏九娘取出玉瓶,每月初一,你要为我熬制归墟灵泉。
云澈接过玉瓶,闻到熟悉的草木清香。他突然抓住苏九娘的手,将她的指尖含入口中。
有点苦。他咧嘴笑,但很甜。
苏九娘的心猛地一颤。她突然想起三百年前,那个在幻境中说我会守护你的少年。
云澈,我们回家。她轻声说。
……
三年后,桃花巷口的药铺。
云澈正在给病人把脉,苏九娘端着桂花糕进来。她的肚子微微隆起,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阿彻,该喝药了。她将青瓷碗放在桌上。
云澈笑着接过,却在触到碗沿时皱眉：九娘,这药里有……
安胎药。苏九娘轻抚小腹,归墟之力与凡人血脉结合,需要特殊调理。
云澈愣住了。他突然想起归墟主人的话——战神的软肋,终将成为新的战神。
九娘,我们的孩子……
他会是归墟之主。苏九娘轻笑,就像你,永远是我的软肋,也是我的盔甲。
云澈将她拥入怀中,窗外的桃花纷纷扬扬。他知道,无论多少次轮回,他都会选择成为这个女子的软肋,因为她是他永恒的归处。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