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陛下,臣是直的!
穿越成史上第一男宠董贤当晚,我被刘欣召见寝宫。
他执我手深情款款。爱卿可愿常伴朕左右
熟知断袖典故的我冷汗涔涔:陛下,臣是直的!
刘欣却轻笑一声,突然抽出宝剑——
寒光闪过间,我闭眼等死,却听见衣帛撕裂声。
他割下自己龙袍袖摆温言道:那朕便掰弯你。
我原本是在校大学生,当晚在狭小的出租屋,研究短袖之癖的典故,很晚,很晚,在我沉沉睡去之后…
意识是被某种熏香拽出来的。
沉甸甸的,暖腻腻的,带着说不清的甜,绕在鼻端,缠得人头昏脑涨。
我费力地掀开眼皮,视线糊了几秒才勉强对焦。
昏暗的光线来自不远处几盏青铜灯,跃动的火苗,一切都陌生得让人心慌。
这是哪儿
我猛地想坐起身,却被身上滑落的锦被绊了一下。
这被子触手细腻冰凉,借着光,能看清上面用金丝银线绣出的龙飞凤舞——龙
心脏骤然一停。
几乎是同时,不属于我的记忆碎片蛮横地撞进脑海,刺痛炸开。
零星的画面,压抑的喘息,刘欣。
当今天子,汉哀帝。
而我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那件明显过于宽大、却同样精致异常的雪白中衣,一個更荒谬、更恐怖的认知砸得我魂飞魄散。
董贤。我是董贤。那個以男色侍君、留下断袖之癖典故的董贤!
巨大的恐慌瞬间弥漫心中,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滚下那张奢华得不像话的卧榻,
赤脚踩在冰凉温润的玉砖上,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完了,历史系毕业的我太清楚董贤的下场了!新帝登基,他立刻就被逼自杀,抄家灭门……
董侍中,陛下召见。内侍尖细阴柔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殿外响起,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精准地捅进我紧绷的神经里。
该来的还是来了。躲不过。
我漫长的宫道上。夜风很凉,吹得我单薄的中衣紧贴皮肤,冷意钻心。
廊柱的巨大阴影在两侧宫灯摇曳下张牙舞爪,像蛰伏的巨兽。
一路混乱的思绪炸开锅。新奇于这匪夷所思的穿越,
害怕这身份即刻带来的杀身之祸,无奈于命运的蛮横捉弄,又诡异地生出一丝彻底解脱于原来平庸生活的念头。
最后,都被一種强烈的好奇占据。
汉哀帝刘欣,史书上那个昏聩荒淫、为男色亡国的皇帝,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引路的内侍在一扇紧闭的殿门前停下,无声退开。
我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推开门。
暖香扑面而来,比之前寝殿内的更浓烈几分,却奇异地并不难闻。
殿内灯火通明,陈设极尽奢华,但空荡荡的,只有一人背对着我,负手立在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他穿着玄色常服,长发未束,随意披散在身后。
听到开门声,他缓缓转过身。
心跳猝然漏跳一拍。预想中的昏聩肥胖或阴鸷猥琐都没有。
眼前的男人很年轻,面容清俊,甚至称得上文弱,唯有一双眼睛,深得像不见底的古井,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审视,一丝难以捉摸的疲惫,还有某种极淡的、却让人头皮发麻的兴趣。
他轻轻抬手,左右侍立的宫人立刻垂首,鱼贯而出,悄无声息。
沉重的殿门在我身后合上,咔哒一声轻响,像是落锁。
整个世界只剩下我和他,还有满室令人窒息的寂静和甜香。
我僵在原地,喉咙发干,血液冲上头顶又迅速褪去,手脚冰冷。
怎么办,该跪吗说什么董贤平时是怎么做的大脑一片空白,那些死记硬背的史料此刻屁用没有。
他朝我走来,步调不急不缓,靴底轻叩玉砖的声音在过分安静的大殿里清晰得吓人。
直到在我面前站定,距离近得我能看清他衣领上用暗金线绣出的云龙纹路,能闻到他身上混合了熏香的、另一種清冽的气息。
爱卿来了。他开口,声音比想象中低沉,带着点微哑,像羽毛搔过心尖,却让我寒毛直竖。
他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握住了我垂在身侧、已经僵成冰棍的手。
指尖温热,甚至有些烫,与我手的冰冷形成骇人的对比。
我猛地一颤,想抽回,却被他更紧地握住,那力道不容抗拒。
手这般凉,他语气里带着责怪,却又缱绻得可怕,可是宫人伺候不用心
我头皮炸开,几乎是用了全身力气才没让自己失态地甩开他。
完了,历史正在我眼前重演!下一步是什么是留宿是什么…
他凝视着我,眼底情绪翻涌,深沉得让我窒息。
然后他叹了口气,声音轻得近乎耳语,却一字一字,清晰地砸进我死寂的神经里:
爱卿可愿常伴朕左右
轰的一声,所有的侥幸和心理建设全线崩塌。
什么,妈呀,真的来了,常伴左右怎么伴
像史书上写的那样同卧同起,像个玩意儿一样被豢养在这金丝笼里,最后等着被一道白绫赐死
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垮了理智,求生的本能让我嘴巴先于脑子行动,几乎是用尽平生最大的气力猛地抽回手,踉跄着后退两步,声音因极度惊惧而变调尖利:
陛下!臣、臣是直的!!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在说什么
对着一個皇帝说这种话!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法!
殿内死寂。
刘欣明显愣了一下,那双深井般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极快的愕然,随即,某种更沉、更暗、更难以言喻的神色浮现出来。
他静静地看着我,看着我吓得惨白如纸、冷汗顺着额角滑落的脸,看着我抑制不住轻微发抖的身体。
他没有动怒。
反而,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了一抹弧度。那笑容复杂极了,掺杂着玩味,一丝被冒犯的危险冷光,还有種……種近乎疯狂的、势在必得的兴味。
直的他轻声重复,语调悠悠,像是在品味什么有趣的东西。
他忽然不再看我,转身,缓步走向悬挂在屏风旁的一柄装饰华美的长剑。
我的瞳孔骤然缩紧!他要干什么杀了我就因为我的冒犯
我眼睁睁看着他握住剑柄,锃一声清越龙吟,利剑出鞘!寒光在满室灯火下划出一道刺目的弧线,凛冽的杀气瞬间弥漫开来。
我彻底僵住,血液似乎都冻成了冰渣,绝望地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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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这就完了。
穿越而来,一句话惹怒皇帝,直接被一剑砍死!成为史上最短的穿越者。
董贤好歹还风光了几年,我这怕是史上最快炮灰穿越者!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传来。
只听嗤啦一声裂帛锐响——清脆,利落。
我猛地睁开眼。
刘欣站在原位,手中的剑尖垂向地面。
他玄色龙袍那宽大的袖摆,被齐整地割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一截云锦料子正软软地垂落下来,露出里面明黄色的中衣。
他手腕轻转,将宝剑当啷一声随意抛在地上。
然后,他用两根手指,拈起那截被割下的、绣着精致龙纹的玄色袖摆,缓步重新走到我面前。
我僵得像块石头,大脑彻底宕机,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只能呆呆地看着他逼近,将那截还带着他体温和熏香味的龙袍袖摆,轻轻放进我冰冷僵直的掌心。
他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我的皮肤,激起我一阵战栗。
然后,他俯身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廓,声音低沉含笑,却带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帝王式的疯狂和偏执:
无妨。
那朕便……掰弯你。
第二章
双龙共浴
掌心那块玄黑滚金的龙袍残料还烫着,带着他指尖的温度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僵在原地,血液像是忽而沸腾忽而冰封,那句掰弯你在耳膜里嗡嗡回响,带着帝王特有的、将惊世骇俗当作寻常事的慵懒疯狂。
没给我丝毫消化或反驳的余地,刘欣已自然地执起我另一只空着的手,仿佛刚才挥剑断袖只是掸去一粒微尘。
夜已深,爱卿陪朕沐浴解乏。他语气寻常得像在说明日天气,牵着我便往殿后走去。
穿过几重鲛绡帷帐,眼前豁然开朗。
一方巨大的白玉池氤氲着湿热蒸汽,池水碧清,面上漂浮着层层花瓣与不知名的香料。
十数名身着轻纱的宫女垂首侍立,身姿窈窕,容貌姣好,云鬓花颜在朦胧水汽中如仙如幻。
她们动作轻柔无声,上前来为天子宽衣。
我被这阵仗惊得低了头,眼角余光却不受控制地瞥见宫女纤白的手指灵巧地解开玄色龙袍的系带。
外袍、中衣……刘欣的身形逐渐显露,并非文弱书生,肌理线条流畅而蕴藏着力量。
我喉咙发紧,慌忙移开视线,脸上烧得厉害。
怎的刘欣的声音带着笑意响起,他已踏入池中,靠在池壁,双臂舒展搭在玉阶上,热水漫过他胸膛,爱卿还怕朕这些宫人瞧了去
或是……怕朕瞧了你去
两名宫女已走到我身边,柔荑微凉,触到我的中衣带子。我触电般一缩,脱口而出:
陛下!臣……臣自己来!
哦刘欣挑眉,挥退了宫女。
他眼神玩味,像看一只落入陷阱仍试图扑腾的小兽,在朕面前,何须拘谨
莫非爱卿方才所言‘是直的’,竟连坦诚相见也惧
这话夹枪带棒,我脸上更热,硬着头皮道:君臣有别,礼不可废。
在这里,朕的话就是礼。他淡淡道,目光却不容拒绝。
我指尖微颤,在那无声的压迫和周围宫女静默的注视下,只得缓慢地解开衣带。
丝滑的中衣褪下,微凉的空气触到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我几乎是逃也似的快速滑入池中,让温热的泉水尽快淹没身体。
水温恰到好处,裹挟着疲惫与紧张,花香与药香混合着钻入鼻腔。
宫女们跪坐在池边,用玉瓢舀水,轻柔地淋在我与天子的肩背。
她们的手指偶尔会碰到我的皮肤,细腻柔软,带着香膏的滑腻,每一次触碰都让我肌肉不自觉绷紧。
这享受奢华至极,于我却是酷刑。
刘欣闭着眼,似乎极为惬意。爱卿似乎……绷得很紧
他忽然开口,声音被水汽蒸得有些模糊,是这水不够暖,还是人……不合心意他意指宫女。
都不是!我立刻否认,声音有点急,陛下,臣只是……不习惯。
不习惯什么他睁开眼,侧头看我,黑眸在水汽中显得格外深,不习惯有人伺候,还是不习惯……与朕共浴
我哑口无言。水波荡漾,隔着缭绕蒸汽,他的目光如有实质,在我脸上、颈间、没入水下的胸膛流连。
那目光并不淫邪,却带着一种纯粹的、帝王式的占有和审视,仿佛在欣赏一件所有物,琢磨着如何打磨把玩。
臣惶恐。我最终只能挤出这三个字。
他低笑一声,不再逼问,转而谈起经史子集,谈起宫中趣闻。
他的谈吐风趣,见识广博,偶尔引经据典,与我所知的历史相互印证又有些微出入。
我渐渐被话题吸引,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甚至能接上几句话。
水汽氤氲,香气迷离,宫女的伺候无声而精准,时间仿佛在这温泉池中缓慢流淌。
沐浴毕,宫女们用宽大柔软的锦巾为我们拭干身体,换上洁净飘逸的雪白寝衣。
衣料摩擦着刚被温水浸润过的皮肤,带来一丝痒意。
并肩走回寝殿,熏香更浓。那张龙榻宽大得惊人,绣金龙纹在烛光下暗流涌动。
歇息吧。刘欣极其自然地先躺了上去,侧身支颐,看着我站在榻边踌躇。
陛下,臣……臣可否睡榻下我做着最后的挣扎。同榻而眠,史书那浓墨重彩的一笔就要砸实了!
哦他眼尾微挑,爱卿是嫌朕的床榻不舒服,还是怕朕……吃了你他拍了拍身旁的空位,朕命你上来。
君命难违。我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般地躺了上去,身体紧挨着榻沿,尽量拉开与他的距离。
锦被柔软,却似烙铁般烫人。
烛火被宫人熄灭几盏,只留远处一盏孤灯,殿内光线顿时昏暗暧昧起来。我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呼吸声,感受到另一具身体散发的热量。
他似乎睡着了,一动不动。
我僵直地躺着,盯着头顶模糊的帐幔花纹,毫无睡意。
穿越以来的惊惶、与帝王周旋的疲惫、对未来的恐惧、还有这极致奢华下的荒诞感……种种情绪交织,几乎要将我撕裂。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意识终于开始模糊时……
一只温热的手臂忽然搭上了我的腰。
我浑身猛地一僵,睡意瞬间飞散九霄云外!
那只手臂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我向他那边揽去。
我的后背瞬间贴上了一片温热坚实的胸膛。天子寝衣的丝料光滑冰凉,但其下透出的体温却灼热惊人。
他的呼吸就喷在我的后颈,带着沐浴后残留的淡淡香气,痒得让我几乎要弹跳起来。
陛……我刚想出声,他却收紧了手臂,将我更紧地箍在怀里。
别动。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沙哑地响在我耳畔,就这样睡。
我动弹不得,全身的感官都在尖叫。
他的心跳隔着薄薄衣料撞击着我的背脊,沉稳有力,与我自己狂乱的心跳形成可怖的对比。
被一个男人,还是一个皇帝,以如此亲昵禁锢的姿态拥抱在怀,那种冲击力远超任何想象。
历史书上的同卧起三个字,此刻有了具体而惊心動魄的重量。
我僵硬得像块石头,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他似乎真的又睡着了,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就在我试图一点点、不动声色地挪开一点距离时,他却像是无意识般,动了一下。
嗤啦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万籁俱寂的寝殿中清晰无比的撕裂声。
我猛地一怔。
是他压住了我寝衣的袖子。方才他那一动,似乎是将那袖子的缝合处绷裂了。
他仿佛也被这细微的动静惊醒,含糊地咕哝了一声,手臂松开了些。
我心脏狂跳,趁机想要抽身滚下床榻。
然而,下一瞬,他的动作却让我彻底僵住,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他没有起身,没有叫宫人,甚至没有完全醒来。
他只是……在朦胧黑暗中,摸索着找到了我那截被压住、刚刚绷裂开的袖口。
然后,用一种近乎本能的、带着睡意朦胧的温柔和不容置疑的占有欲,轻轻握住了那一角破裂的布料。
如同握着什么稀世珍宝,将它拢在掌心,贴回自己胸前,仿佛那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不容离去。
他甚至满足似的轻轻叹了口气,温热的气息再次拂过我的后颈。
而我,浑身冰冷地躺在他怀里,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感受着那角被他紧紧攥在手中的、撕裂的袖摆……
断袖之癖。
史书上那轻飘飘的四个字,在这一刻,化作他指尖的温度和睡梦中无意识的执拗,重重砸在我的灵魂上。
窗外,天色依旧沉暗。
第三章
难眠
我死死盯着头顶帐幔上模糊的蟠龙绣纹,试图驱散睡意,保持清醒。
脑海里走马灯般闪过混乱的念头,现代的出租屋,电脑屏幕上未写完的报告。
朋友们插科打诨的笑脸……那些寻常甚至平庸的画面,此刻遥远得像上辈子的事。
而眼前,是冰凉的玉枕,滑腻的锦被,身后不容忽视的体温和禁锢,还有那攥在我袖口、昭示着断袖典故已然发生的、帝王的手指。
恐惧、茫然、还有一种被历史洪流裹挟的无力感,沉沉地压在心口。
然而,人的身体终究有它的极限。
极度的精神紧张和这一整日接连不断的冲击,早已耗尽了所有气力。眼皮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沉,每一次眨动都愈发艰难。
那暖腻的熏香,不再是令人警惕的气息,反而像温厚的纱,一层层覆盖上来。身后传来的体温恒定而温暖,驱散了夜间的微寒,竟也生出一种诡异的……安心感
不,不是安心。是疲惫到极致后,身体背叛意志的妥协。
我试图挣扎,想再默背一遍朝代年表来保持清醒,但思绪却像浸了水的棉絮,越来越沉,越来越散。
他的心跳声,那平稳的、规律的搏动,不知何时开始,竟像是在耳边低低吟唱的催眠曲。
紧绷的肌肉一寸寸松懈下来,尽管意识仍在不安地漂浮,身体却先一步向疲惫投降。
攥紧的拳头不知不觉松开,刻意拉开的微小距离也在无意识的翻身中消弭。
我的后背更深地陷落在那片温暖的来源里,仿佛寻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锚点。
黑暗中,其他感官变得朦胧,唯有那被握住的袖角,还残留着一丝清晰的触感。
但那触感也不再是警报,反而变成了一种奇异的确认,确认此刻的存在,确认这无法挣脱、却又暂时无虞的处境。
最后清晰的念头,是史书上董贤那注定的凄惨结局,像一道冰冷的阴影掠过心头。
但困意如潮水,汹涌漫过堤岸。
那阴影最终也被温暖的、沉重的黑暗吞没。
呼吸终于与身后的节奏缓缓同步,变得深长。
攥着他袖角的那只手,在睡梦中,似乎也无意识地收拢了些许,仿佛抓住了这离奇命运中,唯点切实的、温热的凭依。
殿外风声细微,殿内烛影摇红。
熏香袅袅中,两个身影在宽大的龙榻上相依而眠,衣袂交织,呼吸相闻。
一场跨越千年的迷梦,于此方深宫,正悄然沉入更深的夜。
第四章
苏醒
意识是从一片温暖的混沌里慢慢上浮的。
阳光,隔着薄薄的眼皮,能感觉到一片明亮的、橙红色的光晕。
远处隐约传来的鸟鸣,清脆地敲打着清晨的寂静。
我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略微发黄,角落里有一小块雨渍留下的淡褐色印记。
身下是略显硬实的床垫,盖着的是一条洗得有些发旧的空调被,带着自己惯用的洗衣液的味道。
没有蟠龙纹帐顶。
没有甜腻厚重的熏香。
没有……
我猛地坐起身,心脏在胸腔里突突直跳,环顾四周。
狭小的出租屋,堆着杂物的书桌,屏幕上还闪烁着休眠光标的笔记本电脑,墙上贴着的几张电影海报。
一切都保持着昨晚我伏案睡着前的模样。窗外汽车鸣笛声,邻居模糊的说话声,真实而平凡。
是梦
我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又低头看向自己的睡衣——普通的纯棉格子睡衣,袖口完好无损,没有任何撕裂的痕迹。皮肤上也没有残留任何不属于这里的香气或触感。
一股巨大的、几乎让人虚脱的解脱感瞬间冲刷过四肢百骸。
我长长地、颤抖地呼出一口气,身体软软地靠回床头。
原来是梦。
一场光怪陆离、细节逼真到骇人的梦。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摇摇头,揉着还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肯定是昨天整理汉代史料太晚,脑子里塞了太多董贤和刘欣的事情,才会做出这么荒唐又……真实的梦。
那种被牵住手时的体温,龙袍袖摆冰凉的触感,白玉池氤氲的水汽,宫女指尖的微凉,还有……最后那紧紧攥住我撕裂袖角的,带着睡意和独占欲的手指力度,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可怕,仿佛真的亲身经历过一样。
心跳渐渐平复下来,一种奇异的怅然若失感却又悄悄漫上心头。
那般极致的奢华,那般惊心动魄的遭遇,那般复杂难言的帝王,原来都只是一场脑内的幻戏。
我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走到书桌前。电脑屏幕还亮着,文档里是写到一半的关于西汉晚期外戚与宦官专权的论文。
鬼使神差地,我新建了一个文档。
手指落在键盘上,略一迟疑,然后快速地敲下了标题:《一场关于董贤的荒诞之梦》。
思绪如开闸洪水,带着梦醒后残留的强烈印象和情绪,倾泻而出。
我从那甜腻的熏香和身下绵软的触感开始写起,写初见他时的惊惧与审视,写他执我手时的温烫与不容抗拒,写那句石破天惊的,朕便掰弯你。
写共浴时宫女的柔荑与水汽的氤氲,写同榻而眠的僵硬与最终的沉沦,写那一声清晰的嗤啦裂帛声,和他最终握住那角袖摆时,睡梦中无意识的温柔与执拗……
我尽可能地记录下每一个感官细节,每一次心跳加速,每一分微妙的情感变化。
写着写着,我偶尔会停下手指,望着窗外明亮的日光发一会儿呆,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一丝笑意。
这梦实在太离奇,太有戏剧性,不记录下来简直可惜。
或许,还能当成一个小说素材
按下保存键,我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长长舒了口气。梦境的残影似乎也随着文字的定格而逐渐淡去,重新被拉回了现实的轨道。
阳光彻底铺满了窗台,楼下的早餐店传来熟悉的叫卖声。
新的一天,开始了。
而那段关于龙袍、断袖、帝王温存与偏执的惊心遭遇,终究被封存在了荒诞之梦的标题之下,成为了仅供自己回味的一段离奇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