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吞下那颗白色药片时,我就知道她不想要我了。
她一遍遍抚摸着小腹,声音轻得像羽毛:宝宝,对不起,你爸爸不要我们了。
我以为她在为那个男人伤心,恨她懦弱,
于是拼命在她肚子里翻腾,让她把药片都吐出来。
她哭着捶打我,骂我是个孽种。
我也恨她,更恨那个让她伤心的男人。
直到冰冷的男声从电话里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苏晴,给你的一千万已经到账了,识相点就处理干净,别妄想母凭子贵。
记住,你只是我白月光的一个劣质替代品,你的孩子,只会脏了我的血。
原来,我妈不是被抛弃,而是从始至终都被当成一件用完即弃的工具。
她惨笑着拿起水果刀,对准手腕:
宝宝,你看,妈妈活得像个笑话,怎么有脸让你降生……
我用尽全身力气撞击她的肚皮,带着滔天的爱意与不甘:
妈妈,他不要我们,我要你啊!我们一起活下去!
1
绝望的拯救
宝宝,……你也要折磨我……
她蜷缩起来,捂着肚子,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的声音带着绝望。
不,妈妈,不是折磨,是拯救。
我不能让你死。
就在这时,门锁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门被推开了,
苏晴,这是在玩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老套戏码
景衍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你就受不了了也是,毕竟当了这么久的梦幻泡泡公主,突然被戳破,是挺难接受的。
妈妈没有力气理她,只是抱着肚子,痛苦地喘息。
女人缓缓蹲下身,
给你一千万,让你打掉这个孽种,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一个代孕的工具而已,还真想母凭子贵
她戳了戳妈妈的肚子,也就是我的房顶。
景衍说了,他只爱我一个人。至于你肚子里的这个东西,她顿了顿,笑容愈发残忍,不过是为了给我和他未来的孩子,扫清继承道路上的一点小障碍罢了。现在我回来了,你和它,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哦,对了,女人故作惊讶地捂住嘴,
景衍还说,你的血型跟我一样,留着你,本来是怕我手术时出意外,可以当个备用血库。现在看来,也用不上了。
你不是工具,是什么是行走的血袋,是出租的子宫,懂吗
我能感受到妈妈的颤抖。
女人见她不说话,觉得无趣,站起身,用高跟鞋尖不经意地踢了一下那把水果刀,刀尖正好对准了妈妈。
哎呀,不好意思,脚滑了。
她轻描淡写地说着,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恶意。
想死就快点,别在这儿脏了
景衍给我准备的婚房。你的尸体会让他觉得晦气的。
就在这时,女人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得意地扬了扬眉,按下了免提。
喂,薇薇,那件垃圾处理掉了吗
女人娇滴滴地回道:
景衍,你别这么说人家嘛,苏晴妹妹正伤心呢。
别让她的脏东西,污了我们的新家。
放心吧,
景衍,我正在帮她呢。
很快,一切都会干干净净的。
2
羞辱的真相
我妈妈的身体僵住了。
那个男人,他甚至不愿意亲自来结束这一切,而是派了他的白月光,来欣赏她的狼狈与绝望。
这是何等的羞辱。
白薇薇挂掉电话,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妈。
听见了吗苏晴。
景衍让我来帮你。
你是自己动手,还是我找人来送你一程
放心,我会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对外就说你产前抑郁,自杀了。大家只会同情
景衍,年纪轻轻就痛失爱人和未出世的孩子,多可怜啊。
她每说一个字,我妈妈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我恨!
我恨这个女人的恶毒,更恨那个男人的无情!
我能感受到妈妈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那是在一个雨夜,妈妈被高利贷追债,蜷缩在巷子角落里瑟瑟发抖。
那个男人,傅谨言,撑着一把黑色的伞,如同神祇般降临。
他的声音很好听,却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我可以帮你还清所有债务,给你提供优渥的生活。
条件是,给我生一个孩子。
走投无路的妈妈问他:为什么是我
傅谨言看着她的脸,
因为你长得有几分像她。而且,你很缺钱,不是吗
他口中的她,就是眼前的白薇薇。
原来从一开始,我妈妈就只是一个影子,一个廉价的替代品。
可笑的是,在之后相处的日子里,傅谨言偶尔流露出的温柔,竟让我妈妈产生了错觉。
他会在她孕吐难受时,亲手为她熬一碗姜汤。
他会在深夜她腿抽筋时,笨拙地为她按摩。
他会抚摸着她的肚子,说:等他出生,就叫傅念安。
念念不忘,岁岁平安。
我妈妈以为,这个念,是思念的念。
她以为,他冰冷的心,正在被她一点点捂热。
现在她才明白,这个念,是执念的念。
是对另一个女人的执念。
而我,连名字都是一个笑话。
思绪被白薇薇不耐烦的声音打断。
喂,想好没有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我妈妈缓缓抬起头,那双曾经盛满星光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死寂的灰烬。
她没有去看那把刀,而是扶着墙,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她的目光越过白薇薇,直直地看着门口。
滚。
白薇薇愣住了,似乎没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
随即,她捂着嘴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
滚苏晴,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你让我滚
你有什么资格
我妈妈没有再说话,只是用那双空洞的眼睛盯着她。
白薇薇被她看得有些发毛,笑容也收敛了。
好,好得很。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傅太太了!
她说着,突然捂住胸口,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身体一软,就向旁边的柜子倒去。
啊……我的心……好痛……
她一边呻吟,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挑衅地看着我妈妈。
这演技,不去拿个奥斯卡都屈才了。
我妈妈只是冷冷地看着她表演,一动不动。
她走到门边,拉开房门,对着外面空无一人的走廊,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来人啊!救命啊!有人私闯民宅,还要杀人灭口了!
3
决裂的瞬间
白薇薇的表演戛然而止。
她脸上那副楚楚可怜的表情瞬间凝固,转而变得狰狞。
苏晴,你敢!
她没想到,这个一向温顺的女人,竟然会做出如此刚烈的反抗。
你以为喊破喉咙就有人来救你吗这栋别墅的安保系统是
景衍亲自设计的,没有他的允许,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我妈妈靠着门框,冷笑一声。
是吗那正好。你不是要我死吗我现在就从这里跳下去。
她说着,竟真的作势要往门外的露台走。
我保证,明天的新闻头条就是‘傅氏集团总裁逼死怀孕女友,白月光现场助阵’。你猜,傅家的股票会跌几个停板
白薇薇的脸色彻底变了。
她可以不在乎苏晴的死活,但她不能不在乎傅谨言的声誉和傅家的利益。
那是她后半辈子荣华富贵的保障。
你……你疯了!
是啊,被你们逼疯的。我妈妈转过身,一步步向她走来,眼神里的疯狂让白薇薇不由自主地后退。
要么你现在就滚,要么我们一起上头条。你选。
白薇薇咬着牙,死死地瞪着她。
她知道,今天的苏晴,是真的豁出去了。
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苏晴,你给我等着!今天的账,我记下了!
她撂下一句狠话,狼狈地转身,高跟鞋在地板上踩出愤怒的声响,摔门而去。
门被重重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我妈妈紧绷的身体瞬间垮了下来,她顺着门板滑落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刚才的对峙,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我能感受到她的后怕,她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她没有哭,只是静静地坐着,手轻轻地放在了肚子上。
宝宝,我们活下去。
他不要我们,我要你。
你的血不脏,你是我的。
我的整个世界,因为她这句话,瞬间被点亮。
妈妈,妈妈,我要你!
夜深了,别墅里静得可怕。
傅谨言回来了。
他身上带着酒气和另一个女人的香水味,看到一片狼藉的客厅和我妈妈脸上的泪痕,眉头皱了起来。
又在发什么疯薇薇好心来看你,你就是这么对她的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耐和责备。
我妈妈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
傅谨言,我们结束吧。
傅谨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扯了扯领带,嗤笑一声。
结束苏晴,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这个游戏,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都由我说了算。
你怀着我的孩子,收了我的钱,现在想一走了之你以为天底下有这么便宜的事
我妈妈突然笑了。
哇哦,好经典的霸总语录,煤气灯效应玩得真溜。怎么,你是PUA专业八级毕业的吗不好意思,本人已脱粉,恕不续费。
傅谨言英俊的脸瞬间阴沉下来,他显然没料到一向对他百依百顺的女人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说什么
我说,我妈妈站起身,直视着他,这场交易,我单方面终止。孩子,我会生下来,但跟你没关系。那一千万,就当是你付给我的精神损失费了。
她说完,转身就要回卧室。
傅谨言的怒火被彻底点燃,他一个箭步上前,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精神损失费苏晴,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4
血泊中的选择
资格我妈妈被他捏得生疼,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甩开他的手,
就凭我,忍受着被当成一个劣质替代品的屈辱,怀着一个被你称为‘孽种’的孩子,还要随时准备着给你心爱的白月光当移动血袋。傅谨言,这个资格,够不够
傅谨言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没想到,他和白薇薇的那些话,她竟然全都知道了。
一丝慌乱在他眼中一闪而过,但立刻被更盛的怒火所取代。
谁给你的胆子偷听我打电话
偷听我妈妈笑了,笑声凄厉,傅总真是贵人多忘事。你的白月光今天下午可是亲自上门,把你的原话一字不漏地‘传达’给我了,还体贴地劝我,让我自己处理‘干净’一点。
她学着白薇薇的腔调,每一个字都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傅谨言的脸上。
他的脸色变得铁青,额角青筋暴起。
苏晴,你别得寸进尺!我给你钱,给你住豪宅,让你过上人上人的生活,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我贪得无厌傅谨言,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你给我的到底是蜜糖还是砒霜!
我告诉你,这孩子只会脏了我的血!
data-fanqie-type=pay_tag>
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泪终于决堤。
你说的,他只会脏了你的血!好啊,我成全你!我带他走,带他离你远远的,让你和你高贵的血统一辈子干干净净!
你敢!
傅谨言的理智彻底被焚毁,他被激怒了,抓住她的肩膀,用力将她推了出去。
一个用钱就能买来的东西,还敢跟我谈骨气
我妈妈猝不及防,身体向后倒去,后腰重重地撞在了客厅那冰冷坚硬的大理石茶几角上。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
我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剧烈的、仿佛要将我撕裂的挤压感。
温热的液体,正在快速地流失。
妈妈的生命力,也在随之流失。
她瘫倒在地,痛苦地蜷缩着,手死死地护着肚子。
我的……宝宝……
她的声音气若游丝,脸上血色尽褪。
傅谨言僵在了原地。
他看着地上的血,看着我妈妈痛苦到扭曲的脸,那张总是带着暴戾和不屑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慌。
就在这时,别墅的门再次被猛地推开。
白薇薇梨花带雨地冲了进来,脸上挂着惊恐的泪水。
景衍!不好了!医生刚刚打电话来,说……说我移植的心脏出现了严重的排异反应……我……我可能快不行了!
她说着,身体一软,就那么精准地、不偏不倚地倒向了傅谨言的怀里,正好挡住了他看向我妈妈的视线。
傅谨言下意识地抱住她。
一边,是怀里奄奄一息的白月光。
另一边,是倒在血泊中,腹中怀着他骨肉的女人。
他只犹豫了一秒。
那一秒,于我和妈妈而言,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然后,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感受着他,他抱紧了怀里的白薇薇,转身,大步流星地向门口走去。
他甚至没有再看我妈妈一眼。
他从她身边走过,皮鞋上甚至可能溅上了她的血。
他掏出手机,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却不是为我们。
马上准备手术室!薇薇心率不齐,立刻到医院!
门外传来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然后一切归于死寂。
我妈妈伸出手,徒劳地抓向他离开的方向,嘴里发出微弱的梦呓。
傅谨言……救救……孩子……
然后,她的手无力地垂下,眼前陷入了一片彻底的黑暗。
5
重生的希望
黑暗中,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我和妈妈,就要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刺眼的光划破了黑暗。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一个焦急的女声。
晴晴!苏晴!你醒醒!
我感觉到妈妈的身体被轻轻地晃动,一股温暖的力量包裹了我们。
是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是医生和护士们忙乱的指令。
病人大出血,孕24周,有流产迹象,快!
准备型血,快!
我被推出了那个冰冷的牢笼,送进了一个充满消毒水味道的地方。
在意识彻底沉沦前,我听到了那个女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救活她们!一定要!
再次恢复意识时,我正安稳地躺在妈妈的肚子里。
那股致命的挤压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稳的、有节奏的晃动。
我活下来了。
妈妈也活下来了。
一个清脆干练的女声在我头顶响起。
医生说你和孩子都脱离危险了,但你身体太虚,必须卧床静养。晴晴,你吓死我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傅谨言那个王八蛋呢
我妈妈没有立刻回答。
我能感受到她虚弱的呼吸,和胸腔里那颗缓慢而沉重跳动的心脏。
林姿,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他不要我们了。
什么那个叫林姿的女人声音瞬间拔高,他敢!我这就去找他算账!告他故意伤害,告到他倾家荡产!
不,我妈妈打断了她,没用的。他有最好的律师团队,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脱身。打官司,我耗不起。
那怎么办就这么算了便宜那个渣男了林姿气得直跺脚。
林姿,帮我一个忙。
你说!
帮我……消失。
我妈妈的声音很轻,
傅谨言以为,我和孩子在那天晚上已经死了。那就让他一直这么以为吧。
我要带着孩子离开这里,去一个他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重新开始。
林姿沉默了。
我能感觉到她的挣扎和担忧。
可是,你的身体……还有孩子……
我还有他给的那一千万,我妈妈打断她,足够了。林姿,我不想再当任何人的替代品,不想再过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我想我的孩子,能在一个充满阳光和爱的地方长大,而不是活在别人的阴影里。
我想让他知道,他是被期待,被爱着的。
她的手,轻轻地放在了肚子上。
那份温暖,透过层层阻隔,传递到了我的世界里。
好。林姿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哽咽,我帮你。你想去哪儿,我都帮你安排好。从今以后,世界上再也没有苏晴,只有你和你的宝宝。
谢谢你,林姿。
我们之间,说什么谢。
病房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只有电视里财经新闻的声音在流淌。
……据悉,傅氏集团总裁傅谨言先生已于昨日,与其未婚妻白薇薇小姐正式订婚。白小姐此前因心脏问题一直在国外治疗,近日已康复回国。傅总在接受采访时表示,与白小姐的婚礼将尽快举行……
新闻画面上,傅谨言正深情款款地看着身边的白薇薇,为她戴上钻戒。
他笑得那么温柔,是我妈妈从未见过的样子。
我感觉到妈妈的身体微微一颤。
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她只是抬手,关掉了电视。
6
平静的逃离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
一晃,一年过去了。
在法国南部一个不知名的小镇上,阳光正好。
我躺在婴儿车里,嘴里叼着奶嘴,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全新的世界。
是的,我已经出生了。
是个健康的男孩。
妈妈给我取名叫苏安。
她说,愿我一生平安,喜乐无忧。
她没有让我姓傅。
她说,那个姓氏,太脏。
妈妈也变了。
她剪掉了长发,换上了利落的短发。她不再穿那些傅谨言喜欢的素色长裙,而是换上了舒适的T恤和牛仔裤。
她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笑,那笑容是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比这里的阳光还要灿烂。
在林姿阿姨的帮助下,她用那一千万,在这里买下了一栋带花园的小房子,还开了一家小小的线上工作室,做她最擅长的珠宝设计。
她的设计很有灵气,融合了东方的含蓄和法式的浪漫,很快就在网上小有名气。
我们的生活,平静而美好。
傅谨言,白薇薇,那些人和事,都像是上辈子的噩梦,被远远地抛在了脑后。
我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下去。
直到那天下午,妈妈接到了林姿阿姨的越洋电话。
晴晴,那个渣男,好像在找你。
林姿阿姨的声音有些凝重。
妈妈正在给我冲奶粉,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找我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是,你当初的医疗记录和‘死亡证明’我都处理得天衣无缝。但他不知道发什么疯,最近一直在暗中调查一年前全国所有大出血的孕妇。他好像……知道了孩子还活着。
妈妈沉默了。
我看到她的侧脸在阳光下绷成一道冷硬的线条。
他……和白薇薇怎么样了她轻声问。
电话那头的林姿阿姨嗤笑一声。
还能怎么样。结婚不到半年,就闹得鸡飞狗跳。白薇薇那个女人,根本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花钱如流水,还整天疑神疑鬼,把傅谨言身边的女秘书、女助理全都赶走了。傅谨言现在看见她就烦。
听说啊,他最近总是一个人发呆,嘴里念叨着什么‘孩子’。估计是豪门生活太空虚,突然想要个继承人了。他以为你死了,孩子被别人收养了,正派人到处找呢。
他想找回他的‘所有物’了。妈妈的声音很冷。
对!就是这个词!晴晴,你千万要小心,别暴露了行踪。傅谨言的手段,你比我清楚。
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妈妈抱着我,久久没有说话。
我能感受到她平静外表下的波澜。
她不怕傅谨言,但她怕我被抢走。
我是她的全部。
她低头,亲了亲我的额头。
安安,爸爸想来抢你了,怎么办
我挥舞着小拳头,咿咿呀呀地叫着,表达我的愤怒。
妈妈被我逗笑了。
她随手拿起平板电脑,习惯性地浏览着新闻。
突然,她的手指停住了。
屏幕上,是一则关于即将在上海举办的国际商业峰会的报道。
峰会的特邀演讲嘉宾名单里,一个熟悉的名字赫然在列。
——傅谨言。
妈妈看着那个名字,眼神晦暗不明。
良久,她忽然笑了。
那笑容,带着一丝我从未见过的、属于猎人的锋芒。
她点开航空公司的网站,熟练地订了两张返回上海的机票。
她在我耳边轻声说:
安安,与其被动地等待,不如我们主动出击。
他不是想找我们吗我们就回到他面前。
妈妈带你回家,去拿回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
7
锋芒的回归
时隔一年,再次踏上上海的土地,空气中依旧是那股熟悉的、繁华又疏离的味道。
但妈妈,已经不再是那个仓皇逃离的苏晴了。
此刻的她,一头栗色短发,身着剪裁得体的香槟色西装套裙,脚踩七公分的高跟鞋,红唇明艳,眼神锐利。
她是Elaine,一位从法国载誉归来的新锐珠宝设计师。
国际商业峰会的欢迎酒会上,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妈妈端着一杯香槟,游刃有余地穿梭在人群中,与各路商业大鳄谈笑风生。
她的法语流利,英语纯正,自信从容的气场让她在众多名媛淑女中,显得格外耀眼。
终于,她看到了那个男人。
傅谨言正被一群人簇拥在中心,他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眉宇间却比一年前多了几分挥之不去的阴郁。
他的身边,不见白薇薇的身影。
妈妈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端着酒杯,款款地向他走去。
在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她不小心与一个转身的侍者相撞,酒杯一歪,红色的酒液眼看就要洒在傅谨言昂贵的西装上。
傅谨言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皱起了眉,脸上是惯有的不耐烦。
抱歉。
妈妈用流利的英语道歉,声音清冷悦耳,成功地让傅谨言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
他看着眼前这张明艳动人的脸,有一瞬间的失神。
这张脸,有几分像苏晴,却比苏晴更精致,更有攻击性。
那双眼睛,尤其像。
但苏晴的眼睛里是怯懦和卑微,而眼前这个女人的眼睛里,是淬了火的星辰。
傅先生,久仰大名。我是Elaine,Ciel
Bleu工作室的设计师。妈妈落落大方地伸出手。
傅谨言回过神,与她虚虚一握,很快松开。
你好。
他的态度很冷淡,显然对这种主动上前的女人没什么兴趣。
正当气氛陷入尴尬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插了进来。
景衍,我到处找你呢。
白薇薇穿着一身粉色的公主裙,亲昵地挽住了傅谨言的胳膊,一双眼睛却充满敌意地上下打量着妈妈。
这位小姐是
Elaine小姐,一位设计师。傅谨言淡淡地介绍。
哦,设计师啊。白薇薇拖长了语调,脸上露出虚伪的笑容,Elaine小姐这身衣服真漂亮,一看就很贵吧
景衍也总爱给我买这些名牌,家里的衣帽间都快放不下了,真是烦恼呢。
这绿茶味,还是一如既往的冲。
妈妈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
白小姐过奖了。这身衣服是我自己设计的。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白薇薇那身略显幼稚的粉色纱裙,话锋一转。
我的品牌理念,是希望女性能拥有独立购买奢侈品的能力,而不是像个漂亮的洋娃娃,被动地等待男人的馈赠和装扮。
毕竟,靠自己,才最有底气,不是吗
白薇薇的脸,瞬间就绿了。
她没想到这个女人嘴巴这么毒,句句都在内涵她。
傅谨言站在一旁,看着两个女人之间的暗流涌动,眼神变得有些耐人寻味。
眼前这个叫Elaine的女人,伶牙俐齿,气场强大,像一朵带刺的玫瑰。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她的眉眼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妈妈的目的已经达到,她不想过多纠缠,便优雅地转身告辞。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一块绣着鸢尾花的手帕,从她的手包里不经意地滑落。
傅谨言鬼使神差地弯腰,捡了起来。
那鸢尾花的绣样,精致而独特。
他的大脑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中。
他记得,苏晴还在的时候,最喜欢在阳台上发呆,拿着画笔,一遍又一遍地画着这种鸢尾花。
他曾不屑地问她画的什么乱七八糟。
她当时怯怯地回答:是鸢尾花……花语是,想念。
傅谨言拿着那块手帕,僵在了原地。
8
真相的揭露
那块鸢尾花手帕,成了一根扎在傅谨言心里的刺。
他开始疯狂地调查Elaine。
然而,林姿阿姨伪造的身份天衣无缝。Elaine,毕业于巴黎顶级设计学院,三年前在法国注册工作室,履历干净得找不出一丝破绽。
可越是如此,傅谨言就越是怀疑。
他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妈妈可能出现的场合,创造各种偶遇。
有时是在画廊,有时是在高级餐厅,有时甚至是在妈妈下榻酒店的楼下。
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傅总,反而像个一无所措的跟踪狂。
白薇薇为此跟他大吵大闹,砸碎了他书房里所有的东西。
傅谨言!你是不是疯了!那个叫Elaine的女人到底有什么好,让你这么魂不守舍!
你是不是看她长得像苏晴那个贱人!
闭嘴!傅谨言第一次对她吼道,不许你再提那个名字!
白薇薇被他吓住了,随即哭得更凶:你吼我你为了一个外人,一个酷似你前任的女人吼我傅谨言,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
傅谨言看着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第一次感到了彻骨的厌烦。
他终于忍不住,拿着那块手帕质问她:你以前,见过苏晴绣这种花吗
白薇薇看着那熟悉的鸢尾花,眼神闪过一丝慌乱。
她当然见过。
苏晴那个蠢女人,把这花绣得到处都是。枕套上,靠垫上,甚至傅谨言的袖口上,都曾有过这个印记。
但她立刻矢口否认。
没有!我怎么会注意她绣什么!
景衍,你为什么总要提起那个女人她已经死了!你是不是还想着她!
她声嘶力竭地尖叫,企图用更大的噪音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傅谨言眼中的最后一丝温情,也消失了。
他终于下定决心,约妈妈在一家咖啡馆见面。
他将那块手帕拍在桌子上,开门见山。
你到底是谁
妈妈端起咖啡,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才抬起眼皮看他。
傅先生,我想我的名片上,已经写得很清楚了。
别跟我装蒜!傅谨言的情绪有些失控,这块手帕,还有你的眼睛……你就是她,对不对
你就是苏晴!
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妈妈放下咖啡杯,脸上那副从容的假面终于褪去。
她看着他,笑了。
那笑容,冰冷,又带着大仇得报的快意。
傅总的记性,总算还没坏到家。
真的是你……傅谨言的身体晃了一下,他死死地盯着她,你没死
托你的福,命硬,死不了。
我的孩子呢他猛地站起身,双手撑着桌子,身体前倾,眼中是急切的、疯狂的占有欲,我的儿子在哪里
妈妈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你的儿子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
傅谨言,你是忘了自己当初说过的话吗你说,他只会脏了你的血。我这不是帮你清理垃圾,让你保持血统高贵纯净吗
我没有儿子给你。不过……
她故意顿了顿,欣赏着他脸上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的精彩变化。
我的儿子,很快就要有新爸爸了。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米色风衣,气质温润如玉的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径直走到妈妈身边,脱下外套,温柔地披在她的肩上,动作自然而亲昵。
Elaine,外面降温了,别着凉。
然后,他才转向傅谨言,脸上带着礼貌而疏离的微笑。
傅先生,你好。我是温然,苏安的……准爸爸。
9
绝情的反击
准爸爸三个字,狠狠地刺进了傅谨言的心脏。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叫温然的男人,又看了看被他护在身后的苏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苏晴!他是谁!你从哪里找来的野男人!
他失控地咆哮,引得咖啡馆里的人纷纷侧目。
妈妈却连眉毛都没抬一下,她甚至懒得再看他一眼,只是对温然说:我们走吧,别让安安等急了。
苏晴!你不许走!
傅谨言绕过桌子,想去抓妈妈的手腕。
温然一步上前,挡在了妈妈面前,轻而易举地攥住了傅谨言的手。
傅先生,请你自重。
温然的语气依旧温和,但手上的力道却不容小觑。
傅谨言拼命挣扎,却发现对方的手像一把铁钳,他根本挣脱不开。
放开我!苏晴是我的女人!她的儿子也是我的!
你的温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轻蔑,傅先生,一个在一年前,亲手将怀孕的妻子推倒,任由她在血泊中等死,自己却抱着小三扬长而去的男人,有什么资格说这两个字
傅谨言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你……你怎么会知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妈妈冷冷地抛下这句话,挽着温然的胳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咖啡馆。
傅谨言被彻底击垮了。
他开始不分昼夜地守在妈妈下榻的酒店门口,像一头被遗弃的野狗。
他试图用钱,用权势,来挽回。
苏晴,你回来!我跟白薇薇离婚!我马上娶你!
我把傅氏集团一半的股份给你!不,全部给你!
只要你回来,让我看看儿子,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妈妈只是让酒店保安把他赶走。
真正的绝杀,来自林姿阿姨。
她以律师的身份,正式约见了傅谨言,将一个牛皮纸袋推到了他的面前。
傅先生,这是我的当事人,Elaine小姐,也就是苏晴女士,让我转交给你的东西。
傅谨言颤抖着手打开。
里面不是别的,正是白薇薇一年前伪造心脏病复发的所有证据。
包括她收买医生的转账记录,和那个被收买的护士的亲笔证词。
证词上清清楚楚地写着,那天晚上,白薇薇是如何得意洋洋地告诉她,自己只是打了一针能让心跳加速的药物,就成功地把傅谨言从那个讨厌的代孕工具身边骗走的。
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苏晴和孩子,早就一尸两命了。林姿的声音冰冷如刀,傅谨言,你所谓的真爱,差点就成了杀死你亲生骨肉的凶手。
傅谨言拿着那些纸,手抖得不成样子。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他的深情,他的愧疚,他的选择,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骗局。
他像一头发狂的野兽,冲回家,将那些证据狠狠地摔在了白薇薇的脸上。
白薇薇看着那些东西,自知无法抵赖,终于崩溃大哭。
我都是因为太爱你了!我怕!我怕你会被那个孩子绊住,会不要我!
景衍,我真的不能没有你啊!
傅谨言看着她这张他曾经迷恋不已的脸,只觉得无比的恶心和讽刺。
爱我
他笑了,笑声里充满了绝望。
你爱的,是傅太太这个位置吧。
他赶走了白薇薇,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别墅里,喝得酩酊大醉。
他终于明白,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他跌跌撞撞地跑到妈妈的酒店,跪在她的房门前,一下一下地磕着头,额头很快就渗出了血。
苏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求求你,开开门,让我看一眼孩子……就一眼……
他哭得像个孩子,卑微到了尘埃里。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的门,咔哒一声,开了。
傅谨言猛地抬起头,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门口站着的,却不是苏晴。
而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大约一岁左右,穿着一身可爱的小熊睡衣。
他牵着温然的手,正睁着一双和他极其相似的、乌黑明亮的大眼睛,好奇地、又带着一丝胆怯地,看着跪在地上这个狼狈不堪的陌生男人。
10
永别的封禁
那一刻,傅谨言的世界,万籁俱寂。
他看着那个孩子。
那张小脸,简直是他的翻版,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苏晴的柔和。
这就是他的儿子。
他曾弃之如敝屣,骂作孽种的亲生儿子。
现在,他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却用看着一个陌生人的眼神,看着自己。
爸爸……
小小的苏安,被眼前这个满脸是血的男人吓到了,他怯生生地躲到温然身后,伸出小手抱住了温然的大腿,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
这一声爸爸,喊的不是傅谨言。
傅谨言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他无法呼吸。
苏晴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傅谨言,眼神里没有恨,也没有爱,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
起来吧,别吓到我儿子。
她的声音很淡,却比任何利刃都更能刺伤傅谨言。
我儿子。
三个字,清晰地划分了界限。
傅谨言挣扎着站起来,目光贪婪地黏在苏安身上,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晴……他……他叫什么名字
苏安。
苏……安……傅谨言咀嚼着这个名字,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悔恨,是……是我当初起的名字……傅念安……
不,苏晴冷漠地打断他,他姓苏,叫苏安。平安的安。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不!他有!他是我的儿子!他是傅家的继承人!傅谨言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喊道,苏晴,你回来!我把傅家的一切都给他!整个傅氏集团,都是他的!
苏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傅谨言,你到现在还觉得,钱和权势是万能的吗
她走到苏安身边,蹲下身,温柔地将儿子抱进怀里。
我的儿子,不需要当什么继承人。他只需要一个爱他的妈妈,和一个会在他妈妈大出血时,毫不犹豫选择救他,而不是转身离开的爸爸。
你,傅谨言,在那天晚上,就已经被取消了资格。
她的话,字字诛心。
傅谨言踉跄着后退一步,脸色惨白如鬼。
是啊,他被取消资格了。
在他做出选择的那一刻,他就永远地失去了成为一个父亲的资格。
苏晴抱着苏安,最后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堆无机质的垃圾。
你知道吗,用网络流行语来说,你已经被我的人生服务器永久封禁了,没有任何申诉渠道。
再见,傅先生。祝你和你高贵的血统,孤独终老。
说完,她抱着苏安,与温然并肩,转身走回房间。
房门砰的一声,在他面前重重关上。
那扇门,隔开的是两个世界。
门内,是温暖的灯光,是一家三口的欢声笑语。
门外,是他一个人,无尽的黑暗和冰冷的绝望。
他瘫倒在地,终于嚎啕大哭。
我窝在妈妈温暖的怀里,感受着她平稳有力的心跳。
那个曾经让我感到窒息和恐惧的男人,此刻就在门外。
但我已经不再恨他了。
因为他,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而我们,拥有了全世界。
妈妈,你看,我们一起活下来了。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