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网恋女友相识八年,我们终于决定了奔现。
她独自乘坐六小时高铁,跨越一千公里来到我所在的城市,只为了给我一个惊喜。
可到了奔现那天,她却被我放了鸽子。
我亲眼看见她在我家楼下又哭又闹,最后归于平静。
平静地站在雨里,任由雨水打湿了她的秀发,浸透她纯白的连衣裙。
1
我和鹿小月是在游戏里认识的,从相识,相知,到相爱,我们花了三年时间。
当时游戏活动,要求找一个游戏同居一起盖房子。
于是我在游戏大厅发布了组队消息,很快一个id为白肆的人私聊了我。
一开始,我还以为她是一个男孩子。
毕竟在这个游戏里,落单的女孩子可谓是宝藏一般的存在。
我不认为我有这种好运气,再加上她那看不出性别的id,我想当然的把她当成了一个男孩子。
一开口便是：你好,兄弟。
结果对面却传来了一阵银铃般的轻笑声。人家这么像男孩子吗
那声音,就好像是一阵春风从我耳边吹过,轻快又温暖。
2
有了鹿小月的帮助,我们很快就完成了活动任务。
但我们两个都没提分离的事,仍旧和之前一样,一起做任务,一起肝材料,一起下副本,一起跑图。
完全可以说,有她得地方就一定有我,而我在哪,那附近一定就能看见她。
慢慢的,我们不再局限于一个游戏,开始一起接触其他游戏。
后来,我们不再满足于游戏里的接触。
我们交谈的主要阵地转移到了社交平台。
无数个日夜里,我们一起畅聊人生,聊理想,聊未来,聊曾经。
我自己都没发现,不知不觉间,我和鹿小月的联系越来越紧密。
她开始时常在手机上和我分享生活,抱怨学业。
我们之间的话题也越来越深入,深入到心底见不得人的伤疤。
一个雨夜里,她告诉我,她是单亲家庭,她的父亲死在了毒贩手里,面目全非。
警方还是靠着她父亲身上的定位仪才找到了她父亲的尸体。
那一整晚,我们都在相互倾诉,相互抚慰。
那晚过后,她把她父亲的定位仪寄给了我,让我随身携带。
这样她就不会找不到我了。
在一个早晨,我鼓起勇气向她表白,她同意了。
我们就这么在了一起。
3
后来,因为学业的缘故,我舍弃了游戏。而她因为比我大两岁,先我升入她们当地的大学。
虽然没有了游戏上的接触,可她依旧每天和我分享她游戏里,生活中的趣事。
抱怨每天遇见的烦恼。
我们的关系并没有因此退步,反而更加紧密。
在这期间,我们有过争吵,有过冷战,也有过考验,有过诱惑。
但在最后,我们依旧选择紧紧抓住对方的手。
在鹿小月的鼓励下,我考入了我们当地的警校。
大学四年,我们虽然没见面,却在游戏里许下山盟海誓。
我发誓会给她一个美好的未来,她保证她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人。
后来她毕业了,繁重的工作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可她无论多累,多烦躁,始终把最温柔的一面留给了我。
我暗自发誓,等到毕业后一定要让她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我以为会是这样,我们也会一直这么陪伴下去。
可到头来,这一切最终还是变了。
4
变化发生在我从警校毕业那天。
鹿小月说她订了机票,要过来和我一起庆祝。
我当时激动得不得了,毕竟这可是和相爱六年的女友第一次奔现。
就在我期待我们接下来的见面时,我的导师来到了我面前。
王乐,现在国家有一个任务需要交给你……
在那一天,当她走出飞机场,我先前答应她的盛大接机并没有实现。
她对此也没有任何怨言,独自来到了我的学校。
可换来的却是我已经离开的消息。
我在手机上告诉她,对不起了,宝宝,我的导师给我安排了一个工作,今天就要面试……
她依旧是那么温柔,亦如六年前那个被我当成男孩子的小女孩。
她回复我：没关系,工作更重要。
你有了工作,那离我们的未来就更进一步了。
5
我和鹿小月的第一次奔现就这么错过了,但我并不后悔。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所谓我的导师给我安排的工作,竟然是打入一伙毒贩内部,充当卧底。
在导师给我下达这个命令时,我想到了四年前那个雨夜里,她哭着对我说的话。
我讨厌毒贩,他们害死我爸爸！
我不知道一个才十几岁的小女孩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番话的。
我只知道,我不想再让她因此伤心。
所以,面对这个命令,我没有任何犹豫。
在导师的安排下,我的一切个人信息都被抹去,接受了一个新的身份。
记住,从今天开始,世界上就少了一个王乐,多了一个吴海！
代号,鹿鸣！
6
出发卧底前的最后一天,我和鹿小月提了分手。
她当时又哭又闹,甚至不惜来到我家楼下找我。
问我,为什么
我看见她站在雨里,任由雨水落在身上,打湿了她纯白色连衣裙。
她就这么平静地站在那里,看得我心脏猛地一揪。
这期间,我无数次恨不得立即跑下楼,将其抱进怀里,告诉她,我爱她。
可我不能这么做,不能这么自私。
因为我不知道此行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来,我也知道自己即将要面临的那群毒贩是群怎么样的畜牲。
为了她的安全,我必须这样做。
为了让她死心,我说尽了狠话,说尽了她的不好,只为了逼她离开。
你配不上我。
你长得太丑了。
……
可事实却是,她真的很好,很好,好到让我感觉自己配不上她。
她在手机里疯狂向我解释,我却无情地将其拉黑。
我就这么看着她在雨里淋了一夜,看着她从又哭又闹逐渐归于平静。
后来我才知道,她母亲在这天自杀了,在她不顾一切来找我的这天……
7
临行前,我打开手机相册,找到了被我常年置顶的一张照片。
那上面是两个游戏角色在彩虹下依偎在一起的画面,背景是一栋城堡。
这正是我和鹿小月当初玩的那个游戏,城堡也是当时我和她一起建的。
这是我和她唯一一张在一起的照片。
最后看了一眼照片,用手摩挲了一遍又一遍。
我闭上眼,将其从我的相册里彻底删除。
不仅仅是如此,我和她整整六年的聊天记录也被我全部清空。
备注也改回了路人甲,藏进了我手机的最深处。
虽然很心疼,但是为了她的安全,我不得不如此。
希望你不会怪我太狠心,小鹿……
8
宸哥,我是海子。
在导师安排下,我成功打入了毒贩集团内部。
我花了一年时间,从集团最底层爬上来,终于见到了卧底任务的目标,成为了他的心腹。
杨宸,42岁,C城人……
我在心里默念出杨宸的全部信息。
根据情报,死在他手上的缉毒警少说有几十个。
但每次他都隐藏得极好,以至于警方至今没能掌握确凿的证据。
而我的任务就是想尽方法拿到他贩毒以及杀人的所有证据。
又用了一年时间,我替杨宸挡过刀,挨过枪子,混成了集团二把手,他最得意的心腹。
在内应用生命的帮助下,我成功拿到了杨宸的罪证并安全递交给了警方。
警方预定在一周后对杨宸实施实施抓捕行动。
眼看这一切即将结束,我的悬着两年的心终于松懈了些许。
我又一次来到一间饭馆外。
这是鹿小月开的饭店。
我还记得当初我们说要一起开一间小饭馆,我当厨师,他当老板娘。
9
卧底这两年来,我数不清自己在饭馆外偷窥了多少次。那道令我魂牵梦萦的身影。
可我也只是远远地看着,不敢踏进那家店。
害怕将她牵连进来。
小鹿,最后一周,只剩下最后一周了。
望着鹿小月忙碌的影子,我压低帽檐,默默转身离开。
我不知道的是,在我转身离开的时候,假装忙碌的鹿小月抬起了头。
抬手撩起挡在眼睛前的发丝,望着我远去的背影。
她其实早就发现我了,我的心虚自然也瞒不过她细腻的眼睛。
相爱八年,她对我再了解不过了。
两年前那个暴雨天,她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说出那种话,但她知道,那不是我的真心话。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后来她又来找过我,而那时我已经打入了贩毒集团,永远离开了那个地方。
她发了疯似的找我,搜遍了一座又一座城,终于在c市发现了我的踪迹。
可她不知道为什么,我装作不认识她,甚至还动手打骂。
为了弄清楚缘由,她在c市找到我的地方开了一家小饭馆,名为乐鹿餐厅。
这两年我的这些小动作全都被她看在了眼里。
她隐隐猜到了什么,却什么也没说,也没闹。
只是每日默默经营着自己的小饭馆,等待着那个在经常饭馆外偷看却从不踏进门的人。
10
离开小饭馆,我长舒了一口气,调整好心情后,回到了毒贩集团。
杨宸最近很是暴躁,因为在我的泄密下,他好几批货都被查了。
到底是谁！
是谁泄的密！
他把怒气全都撒到了手下的身上,用手枪打死了一个又一个人。
我回到集团时,他正把手枪抵在一个部门负责人的脑袋上。
天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或许就是这样的吧。
我冷笑一声,换上标志性的笑脸。
宸哥这又是怎么了
见到我出现,紧张的局势瞬间缓解下来。
如果说现在还有人能够制止暴露的杨宸,那毫无疑问就是身为心腹的我了。
海哥。
今早又有一批货被查了。
然后宸哥……
边上的小弟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告诉了我。
11
我走上前,不动声色地按下了杨宸举枪的手。宸哥,消消气。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自己人打自己人,不是让条子看笑话吗
杨宸猩红的眼睛瞪着我,胸口剧烈起伏,但最终还是缓缓放下了枪。
他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海子,还是你沉得住气。妈的,这批货价值几千万,说没就没了！内部肯定有鬼！
他阴鸷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手下,最后停留在我脸上,那眼神里带着审视。
海子,你给我查！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内鬼揪出来！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我的心猛地一沉,但面上依旧波澜不惊,点头应道：放心,宸哥,交给我。
转身布置任务时,我能感觉到杨宸的目光像毒蛇一样黏在我的背上,盯得我心里一阵恶寒。
这两年,我把他的性格摸得清清楚楚。
他生性多疑,即便是我这个替他挡过子弹的心腹,在这种时候也难免被列入怀疑名单。
我必须更加小心,任何一点纰漏,都可能前功尽弃,万劫不复。
接下来的几天,集团内部人人自危。
我按照杨宸的命令,雷厉风行地查处了几个手脚不干净的小角色,制造出内部清洗的假象,暂时稳住了他近乎崩溃的神经。
但我能感觉到,他盯着我的那双眼睛从未真正离开过。
我不敢再靠近乐鹿餐厅一步,甚至连远远望一眼都不敢。
行动在即,我不能让鹿小月成为我的软肋,更不能让她因为我而暴露在危险之下。
每次压下想要去看她的冲动,心脏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窒息般地疼。
八年了,我们近在咫尺,却始终仿佛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天堑。
五天,最后五天！
我在心底自我安慰道。
12
距离抓捕行动还有三天。
我和导师最后一次秘密确认了抓捕行动的每一个细节。
警方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只等三天后的交易时一网打尽。
回到集团,杨宸罕见地没有发怒,而是独自一人坐在昏暗的客厅里,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把手枪。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平静。
海子,过来坐。他头也没抬,全神贯注擦着手枪。
我闻言心中警铃大作,缓缓坐到沙发上。
你跟了我快两年了吧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拉家常。
一年零十一个月,宸哥。
我谨慎地回答。
时间真快啊。
他叹了口气,终于抬起眼,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暴戾,反而透着一丝难以形容的深邃
我杨宸能混到今天,靠的就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海子,我是真拿你当兄弟。
我明白,宸哥对我的好,我都记着。
我垂下眼睑,掩盖住内心的汹涌。
记着就好。他笑了笑,笑容有些冷,兄弟之间,最怕的就是背后捅刀子。你说是不是
宸哥说的是。
我的后背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这老狐狸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他突然将擦好的手枪拍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三天后的交易,不容有失。海子,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一切就拜托你了。
那声最信任的人他说得意味深长。
我几乎可以肯定,他在试探我！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宸哥。我迎上他的目光,眼神没有丝毫闪躲。
这一刻,赌上的是我的生命,更是无数缉毒警用鲜血换来的机会,我必须成功。
13
距离收网还有48小时。
杨宸这两天的行径愈发诡异,他不再轻易动怒,反而时常挂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这种反常的平静比暴怒更令人不安,像暴风雨前的死寂,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注意到,集团内部,杨宸调整了几个关键岗位的人选,那些被替换下来的,都是与我关系较为密切的下属。
新上任的则全是杨宸从境外调回来的老部下,一个个眼神凶狠,身手不凡,显然都是些亡命徒。
傍晚。
海哥,宸哥请您去一趟书房。
一个小弟敲响了我的房门,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书房里,杨宸正泡着一壶普洱,茶香四溢。
海子,坐。他指了指对面的红木椅,尝尝这茶,老朋友从云南带回来的,好东西。
我依言坐下,接过他递来的茶杯。茶汤澄亮,香气醇厚,确是上品。
宸哥找我有事我轻尝一口,面上平静无波。
杨宸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慢悠悠地品着茶,目光却像鹰一样锁定着我。半晌,他才开口：两天后的交易,我改了地点和时间。
我的心猛地一跳,但控制着没有表现出来：为什么原来的安排不是很好吗
原来是好,杨宸冷笑一声,但现在看来,太危险了。条子可能已经盯上了那里。
他站起身,踱步到窗前,背对着我：新地点和时间,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现在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这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我心上。如果我不知道具体信息,如何传递给警方
计划了两年,难道要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14
我低下头,掩饰眼中的焦虑：我明白了,宸哥。
离开书房时,我能感觉到杨宸的目光始终黏在我的背上。
他肯定已经开始怀疑了,只是还没有确凿证据。这只老狐狸,果然在怀疑我。
回到房间,我焦急地思考着对策。
必须尽快将这一变化通知导师,否则警方按照原计划行动,只会扑个空。
但杨宸明显加强了对所有人的监控,特别是对我。
我能肯定,现在我的每一个举动都在他的眼线监视之下。
夜幕降临,我借口外出采购日用品,才得以暂时离开据点。
不出所料,两个马仔立刻跟了上来,美其名曰保护。
我在超市里漫无目的地转悠,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如何传递情报。经过食品区时,一个想法突然闪过脑海。
鹿小月的餐厅！那里或许是我唯一的机会。
回到住处,我随手将藏在枕头下的微型手枪藏在袖子里。
这把手枪是导师交给我的,只有一发子弹,是留给我最后关头用的。
正准备离开时,我看到了一个个小东西,是当年鹿小月寄给我的定位仪,一番犹豫后我决定将其带上。
15
去城西那家乐鹿餐厅。打了辆出租车,我对司机说道。
后视镜里,我看到后面车辆里的马仔立刻拿起手机汇报。
我的心沉了下去,但我知道,我现在已无退路。
乐鹿餐厅灯火通明,正值晚餐高峰期,几乎座无虚席。
我深吸一口气,第一次踏进了我偷窥两年的饭馆。
我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两个马仔则在不远处的桌子旁就座,目光不时扫过来。
先生,这是我们的菜单。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强压下心底的悸动,缓缓抬头,鹿小月就站在桌前,穿着服务生的制服7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
看到我的瞬间,她的笑容凝固了,眼中闪过复杂的情感,痛苦,思念,担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
八年了,这是我离她最近的一次。
她瘦了些,眼角有了淡淡的细纹,但依然美丽,那种经岁月打磨后更加坚韧的美。
有什么推荐的吗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却不由地有些沙哑。
我们的招牌菜是红烧肉。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我的心猛地一疼。她知道了,或者说猜到了部分真相。
不愧是她,我的任何小动作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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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来一份红烧肉吧,多加点米饭。
多年的默契,让她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我的异常,不过她什么也没说。
只是默默记下菜品,便回到后厨忙碌。
当然,这些也被跟踪我的两个马仔汇报给了杨宸。
不过好在当初发现鹿小月时,我便通知了导师,让其派人保护好鹿小月。
不出意外,鹿小月只要没落单,杨宸就没机会对她下手。
当然,我也知道,今晚过后,我必定暴露。
事到如今,我的计划已经传递了出去,暴不暴露已经不重要了。
很快,红烧肉端了上来,鹿小月亲自送了过来的。
放下,转身离去,全程我和她之间没有任何一句交流。
但想传达的意思,已经在彼此心中。
我的计划很简单,我就是这碗红烧肉。
这碗红烧肉,我吃得很香,添了一碗又一碗米饭。
最后走出乐鹿餐厅时,盛肉的碟子都被我舔了个干净。
哪怕明天我可能就会死,但现在,我无憾了！
我唯一对不起的就是鹿小月了。
对不起,我又食言了,又一次放了你的鸽子。
最后望了一眼餐厅里那道假装忙碌的身影,我毅然决然走进了夜幕里。
一定要活着回来！
餐厅里,鹿小月望着我远去的背影,小声呢喃,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过。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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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据点,空气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杨宸坐在大厅中央的沙发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
那双眼睛,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杀意。
他身后站着那几个新调来的亡命徒,眼神像淬了毒的刀。
红烧肉好吃吗,海子
他声音不高,却像毒蛇吐信,钻进我的耳朵。
我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跟踪的马仔必然事无巨细地汇报了我的行踪。
我笑了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宸哥,跟了你两年,最后一顿饭,总得吃点合胃口的。
砰！
杨宸猛地将桌上的茶具扫落在地,碎片四溅。他站起身,一步步逼近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
我待你不薄！甚至真的想过把你当接班人！为什么条子给了你多少钱还是他们抓住了你什么把柄
我迎着他暴怒的目光,脑海里闪过的却是鹿小月站在雨里苍白的脸,以及当年那个向我倾诉的小女孩。
没有为什么。
我的声音异常平静。
宸哥,你做的生意,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你心里没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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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粗暴地反绑双手,塞进后备箱。
车辆颠簸,不知驶向何方。黑暗和窒息感包裹着我,但我的心却异常清醒。信息应该已经通过鹿小月传递了出去。
剩下的,就是我的命了。
不知过了多久,后备箱被打开,刺眼的手电筒光直射我的眼睛。我被拖拽出来,发现是一个废弃的仓库。
接下来的时间,变成了纯粹的折磨。
拳脚、棍棒、电击……他们用尽手段,想从我嘴里撬出我传递了什么信息,警方知道了多少。
剧痛几乎撕裂我的神经,意识一次次模糊,又一次次被更剧烈的疼痛唤醒。
但我始终咬紧牙关,除了呻吟,没有吐露半个字。
血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恍惚间,我好像又看到了那个雨夜,鹿小月平静绝望的眼神。
宸哥,这小子嘴太硬了！打手气喘吁吁地汇报。
杨宸走上前,用皮鞋尖抬起我的下巴,看着我血肉模糊的脸,冷笑道。
硬没关系。等明天交易完成,我会亲自去请那位鹿小姐来做客。
听说她开的餐厅,红烧肉是一绝就是不知道,她看着你身上的零件一个一个被送去,还会不会那么淡定。
我的心脏骤然紧缩！不！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起来,却被死死按住。
畜生！你敢动她！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的嘶吼因为脱力而变得沙哑破碎。
杨宸只是狞笑着,挥了挥手：看好他,别让他死了。好戏,还在后头。
19
就在我以为自己再也无法守护心中所爱时,仓库外突然传来了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迅速将整个仓库包围起来！
警察！放下武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仓库内瞬间大乱！杨宸脸色剧变,惊怒交加：怎么回事
他猛地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极致的怨毒：是你！你什么时候！
混乱中,枪声大作！
杨宸的手下负隅顽抗,与警方爆发激烈交火。
我蜷缩在角落,用尽最后的意志力躲避流弹。
在一片混乱和硝烟中,我看到导师带着突击队员冲了进来,精准地击毙顽抗的匪徒。
杨宸见大势已去,红着眼朝我扑来,手中枪口直指我的额头！
一起死吧！
砰！
枪声响起。
温热的液体溅到我脸上。
但倒下的,却是杨宸。导师果断开枪,击中了他的要害。
他瞪大着眼睛,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似乎至死也不明白自己究竟败在了哪里。
战斗很快结束。毒贩团伙被一网打尽。
有人冲过来替我松绑,给我披上衣服。
王乐！撑住！救护车马上就到！导师的声音急切而关切。
我的视线已经开始涣散,却拼命地搜寻着,仿佛在寻找什么。
终于,在仓库门口,我看到了那个身影。
她穿着那件似乎永远干净的白色连衣裙,不顾一切地推开阻拦的警察,朝着我飞奔而来。
雨水和泪水混杂在她苍白的脸上,就像两年前那个夜晚。
她冲到我面前,颤抖的双手想要触碰我累累的伤痕,却又怕弄疼我而不敢落下。
王乐……王乐……她一遍遍叫着我的名字,泣不成声。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血肉模糊的手,想要擦掉她的眼泪,却只在她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擦掉她的眼泪,却只在她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对…对不起我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又…又……放你的鸽子……了……
你别说话了！求求你……她紧紧抓住我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
鹿小月哭得不能自已,求你,别睡！看看我！王乐！你看看我！
但我的眼皮却越来越重,趁着还有力气,我从怀里拿出那个定位器,放到了鹿小月手上。
然后,我的世界在她悲恸的哭喊声中,彻底陷入了黑暗。
隐约中还能听见她得哭声,和急救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