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退休了,非要去物业中心交物业费,听广场舞的姐妹说逾期影响信誉。
等我开完早会赶到物业门口时,就听见一个年轻女人的尖声叫骂：
老东西,住这么好的小区,几千块物业费都交不起磨叽一上午了！
还问老人有没有优惠想占便宜想疯了我们物业公司年年亏损,就是被你这种刁民害的！
看你穿得穷酸样,不会是租的房子吧再不交钱就上报征信,让你女儿以后贷款都困难！
我妈被气得满脸通红,举着手里的银行卡,颤抖着解释：
我不是不交,我是问一下,刷卡机是不是坏了,我这卡刷不了……
那个年轻的物业员工一把夺过卡,轻蔑地在POS机上又刷了一下,随即狠狠摔在桌上：
这年头谁还刷卡,这破卡早就消磁了吧！手机扫码吧！
这位小姐,手机付钱我也不会用呀！
没钱就直说,装什么大款一把年纪了还骗人,真是为老不尊！
她说着就要把我妈往外推,我立刻冲了进去,一把将她护在身后：
有话好好说,你推她干什么
那员工上下打量着我,嗤笑一声：
怎么,当女儿的来了你妈没钱交费,你这个当女儿的就有钱了看你们这德行,也难怪,上梁不正下梁歪！
我气得血压飙升,强忍着怒火,掏出手机拨通了物业经理的电话：
你是怎么管理团队的立刻给我滚到服务中心来！
1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烦。
你哪位啊老子在放松,有屁快放。
我压着火气,一字一句道：我是21栋的业主,你的人在我妈交物业费的时候,推搡辱骂她。
我给你十分钟,到服务中心。不然,后果自负。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那个叫周莉的年轻员工抱着手臂,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哟,还打电话摇人呢你知道我们王经理是谁吗你让他滚过来,你好大的官威啊！
她笑得花枝乱颤,仿佛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我告诉你,我们王经理是我表哥！你今天敢在这里闹事,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妈在我身后,小声拉着我的衣角：晚晚,要不就算了,咱们交了钱就走吧,别惹事。
我拍了拍她的手,眼神坚定：妈,今天这事没完。
不是我惹事,是事惹我。
我妈一辈子节俭善良,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周莉见我没被吓住,反而更来劲了。
她指着我的鼻子骂：看什么看以为打个电话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今天这物业费,你们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不交钱,我马上叫保安把你们轰出去！
还有,你妈刚刚碰坏了我们的POS机,这台机器德国进口的,两万块！你们得赔！
我被她这番颠倒黑白的无耻言论气笑了。
碰坏了有证据吗这里有监控,我们可以看一下。
周莉脸色一僵,随即又嚣张起来：我说坏了就坏了！监控监控今天正好线路检修！我想起来了,你妈还打我了,你看我这手上,都红了！
她伸出白净的手腕,上面什么痕迹都没有。
真是活久见,敲诈勒索演全套,不去当演员真是屈才了。
2
不到五分钟,一个穿着物业制服,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就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
他就是王经理,周莉的表哥。
谁啊谁他妈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不知道死字怎么写是吧
周莉一见他,委屈地扑了过去。
哥！你可来了！这对母女,不仅不交物业费,还动手打人,把我们的POS机都给砸了！
王经理斜着眼,把我和我妈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看我穿着普通的休闲装,我妈更是朴素,他眼里的轻蔑更浓了。
他清了清嗓子,官腔十足：我是这里的经理,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我说,但动手打人,损坏公物,这性质就严重了。
我冷冷地看着他：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动手打人,损坏公物了
我表妹说的,还能有假王经理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再说了,需要看到吗你们这种人我见多了,揣着几个钱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总想占点小便宜。
他指着我妈：特别是这种老人家,倚老卖老,最是难缠。
我妈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往前一步,挡在我妈面前,盯着王经理的眼睛。
第一,我们不是不交钱,是你们的机器刷不了卡。
第二,我们没有碰你的机器,更没有打人。
第三,立刻向我母亲道歉。
王经理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
道歉小姑娘,你睡醒了没有我告诉你,今天你们不仅要把物业费补上,还得赔我们POS机的钱,再给我表妹两千块精神损失费！一分都不能少！
否则,我马上停了你们家的水电,把你们的名字上报给总公司,拉进所有高档小区的黑名单！
他一副吃定我们的样子。
哦是吗我拿出手机,点开录音键,将屏幕对着他,你刚刚说的话,有种再说一遍。
王经理看到我手机上的录音界面,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他冷笑一声：录音你吓唬谁呢我这是正常执行公务,你再胡搅蛮缠,我就报警说你妨碍公务！
周莉也在一旁煽风点火：哥,别跟她们废话了！直接叫保安！把这两个穷鬼扔出去！
王经理点点头,拿起对讲机：保安部,都到服务中心来一趟,这里有人闹事！
很快,四个高大的保安冲了进来,将我们团团围住。
为首的保安队长一脸横肉,不善地看着我们：王经理,就是她们
对！王经理手一指,把她们请出去！以后不准她们再踏进服务中心半步！
保安们立刻朝我们逼近。
我妈吓得脸都白了,紧紧抓着我的胳膊。
我将她护在身后,眼神冰冷地扫过面前的每一个人。
我最后说一遍,我是这里的业主,我有人身自由。谁敢动我一下试试。
我的声音不大,但带着一股震慑的威严。
3
那几个保安动作一顿,面面相觑。
王经理恼羞成怒：愣着干什么！动手！出了事我担着！一个租户还敢冒充业主,反了天了！
他认定我们是租房的。
因为这小区的业主,非富即贵,他认识大部分,却从没见过我。
也难怪,这房子是我三年前买下的,一直给我妈住。
我自己住在另一处,公司事忙,很少过来。
我今天穿的,也是为了开完会赶过来方便,直接从衣柜里拿的旧款运动服。
这一切,都成了他们狗眼看人低的依据。
就在一个保安伸手要来抓我胳膊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我接了起来,按下免提。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恭敬又惶恐的声音：您好,请问是江晚,江女士吗我是天誉集团物业总公司的总经理,我叫李明。我刚接到我们董事长的电话,说您在云顶华府小区遇到了点麻烦
天誉集团
我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王经理和周莉的脸色瞬间变了。
天誉集团,正是他们这家物业公司的母公司,也是整个云顶华府项目的开发商。
能在总公司当上总经理的,对他们来说,就是天一样大的官。
王经理一把抢过周莉手边的座机,哆哆嗦嗦地查着来电显示。
当他看到那个号码确实是总公司李总的私人直线时,他的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电话那头的李明还在小心翼翼地问：江女士,您还在听吗您那边方便说话吗
我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的人,说要停我家的水电,把我拉进黑名单,还要让保安把我扔出去。
我的语气平静无奇,但每个字都砸在王经理的心上。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随即爆发出李明雷霆般的怒吼。
王海！你他妈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王经理,全名王海。
他浑身一抖,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结结巴巴地对着我的手机喊：李……李总,我,我不知道是……
你别他妈叫我李总！我告诉你王海,你要是敢动江女士一根头发,我让你全家都从这个城市消失！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江女士跪下道歉！
李总的声音大到整个服务中心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几个保安早就吓得缩到了墙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周莉的脸惨白。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又看看她表哥。
王海的嘴唇哆嗦着,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哀求。
噗通一声。
他真的跪下了。
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我,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江……江女士,对不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次吧！
他一边说,一边狠狠地扇自己的耳光。
啪！啪！啪！
每一声,都清脆响亮。
4
周莉彻底傻了。
她看着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表哥,大脑一片空白。
前一秒还作威作福,把我们当成可以随意拿捏的蚂蚁。
下一秒,就跪地求饶,卑微如尘。
这巨大的反差,让她无法接受。
我没有理会王海,只是对着电话说：李总,我不希望在我的小区里,看到这种素质低下的员工。
我明白！江女士,我完全明白！李明立刻表态,王海,周莉,从这一秒钟开始,你们被开除了！立刻卷铺盖滚蛋！我们天誉集团,绝不容留这种败类！
他又补充道：江女士,关于他们的处理,您还有什么指示
指示
我还没说话,王海就疯了一样爬过来,想抱我的腿。
江女士！不要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上有老下有小,不能没有这份工作啊！
我嫌恶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碰触。
周莉也反应了过来,尖叫一声,冲到王海身边。
哥！你跪她干什么！她是谁啊凭什么一句话就让你下跪,让我们被开除！我不服！
她转过头,双眼通红地瞪着我。
你到底是谁！你用了什么妖法！你是不是跟李总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在口不择言。
我妈气得指着她：你……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说话这么难听！
难听周莉疯狂地笑了起来,我告诉你,就算我被开除了,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我知道你们住21栋！你们给我等着！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我眼神一冷。
李总,你都听到了吧。
电话那头的李明,声音已经冷得像冰。
听到了,江女士。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处理得让您满意。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下什么决心。
王海,周莉,你们两个,不仅是被开除。我会立刻启动内部调查程序,彻查你们在职期间的所有账目和行为。另外,周莉涉嫌人身威胁,我会马上报警处理。
报警
周莉的笑声戛然而止。
王海更是面如死灰,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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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他知道,完了。
物业经理这个职位,油水有多大,他自己最清楚。
这些年他利用职权,在采购、维修、外包项目上捞了多少好处,每一笔都经不起查。
一旦启动内部调查,他不仅是丢工作,而是要去坐牢的。
不！不要！李总！江女士！王海彻底崩溃了,涕泗横流地磕头,我全都招！我全都说！求你们不要报警！我不想坐牢！
周莉也吓傻了,她抓住王海的胳膊,声音都在发抖：哥,什么意思什么叫查账跟你有什么关系
王海一把甩开她,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扫把星！要不是你狗眼看人低,非要去惹事,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为了自保,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
李总！江女士！周莉能进公司,是我利用职权违规操作的！她平时还利用前台的便利,倒卖业主的停车位,私吞临时停车费！这些我都知道！我都能作证！
周莉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表哥。
王海！你血口喷人！你胡说八道！
我胡说王海赤红着眼,你上个月刚换的那个名牌包,两万多块,你一个月的工资才多少钱是哪来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一场狗咬狗的大戏,在服务中心滑稽上演。
我冷眼旁观,没有丝毫同情。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我对我妈说：妈,我们回家吧。
这里太脏了,我不想让她多待一秒。
我妈点点头,仍有些心有余悸。
我扶着她,从那两个丑态百出的人身边走过,就像路过两堆垃圾。
身后,还传来李明在电话里愤怒的咆哮,和王海、周莉绝望的哭喊。
那都与我们无关了。
6
回到家,我妈还是一脸担忧。
晚晚,那个经理和那个小姑娘,不会真的来报复我们吧
妈,你放心。我给她倒了杯热水,他们没有那个机会了。
对于这种人,斩草就要除根。
我拿出手机,给我的助理发了条信息。
查一下天誉集团物业公司云顶华府项目经理王海,以及员工周莉的所有背景信息,包括他们的家庭成员、社会关系和资产状况。
不到半小时,助理就把资料发了过来。
王海,本地人,靠着一点裙带关系爬上经理的位置,业务能力平平,但极其擅长钻营。名下有两套房,一辆五十多万的车,与他的正常收入严重不符。
周莉,王海的表妹,高中毕业,仗着王海的关系进了物业公司。为人虚荣,好逸恶劳,每个月都是月光族,还欠着好几家网贷。她名下居然也有一套房,就在本小区,不过背负着高额贷款。
有意思。
一个小小的前台,居然能买得起云顶华府的房子这里的房价,一平米十万。
我把周莉的房产信息单独拎了出来,发给助理。
重点查一下这套房子的购买流程和资金来源,特别是银行贷款的审批环节。
助理回复了一个OK的表情。
做完这一切,我才松了口气。
我妈看着我熟练地处理着这些事,眼神有些复杂。
晚晚,妈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妈,你说什么呢我握住她的手,你是我的妈妈,谁都不能欺负你。谁让你受一分委屈,我就要他还十分。
我的童年,是在别人的白眼和欺凌中度过的。
是妈妈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把我拉扯大,供我读书,给我她能给的一切。
现在我有能力了,我就要为她撑起一片天,让她安享晚年,不受任何委屈。
下午,李明亲自带着一个果篮,登门道歉。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西装革履的陌生男人。
江女士,真是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李明姿态放得很低,这位是我们天誉集团的董事长,秦董。
那位被称为秦董的男人,约莫五十多岁,气质儒雅,看到我时,眼神里带着些许探究和敬畏。
江女士,久仰大名。他主动伸出手,我是秦正,天誉的董事长。今天的事情,是我管理不严,给您和伯母带来了非常不好的体验,我代表集团,向二位致以最诚挚的歉意。
我没有和他握手,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秦董客气了。
我当然知道他。
天誉集团,只是我旗下投资公司控股的众多子公司之一。
严格来说,我是他的大老板。
只是我一向低调,从不参与子公司的具体运营,所以他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今天李明把这尊大佛都请来了,看来是真的吓破了胆。
7
秦正见我态度冷淡,额角渗出一丝细汗。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双手递给我。
江女士,这是我们对王海和周莉的初步处理决定。
我接过来,快速浏览了一遍。
开除,永不录用,这只是最基本的。
重点是后面,天誉集团已经成立专项审计组,并邀请了第三方会计师事务所,对王海任职期间的所有项目进行审计。同时,法务部也已正式向公安机关报案,罪名是职务侵占和挪用资金。
至于周莉,除了报案她涉嫌人身威胁外,集团还会起诉她通过欺诈手段入职,并追讨其在职期间的所有薪酬福利。
处理得还算干净利落。
另外,秦正补充道,关于周莉名下那套房产,我们也查到了一些线索。她当初申请贷款时,提交的收入证明,是王海利用职权帮她伪造的,严重夸大了她的收入水平。我们已经将此情况通报给了贷款银行。
我点点头。
银行对于贷款欺诈,是零容忍的。
一旦查实,不仅会立刻收回贷款,还会将她列入金融系统的黑名单,甚至追究其刑事责任。
周莉想靠着这套房子一步登天的美梦,彻底碎了。
江女士,您看这样的处理,您是否满意秦正小心翼翼地问。
我把文件放在桌上。
可以。
得到我的肯定,秦正和李明明显松了一口气。
那……我们就先不打扰您和伯母休息了。后续有任何进展,我会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他们站起身,准备告辞。
我妈一直没说话,这时才站起来,客气地把他们送到门口。
等人走了,我妈才回头看着我,欲言又止。
晚晚,他们……怎么那么怕你
我笑了笑,扶着她坐下。
妈,不是怕我。是他们做错了事,心里有鬼,怕承担后果。
我没有解释我的身份。
太复杂了,对她来说,安稳快乐比什么都重要。
我只想让她知道,她的女儿,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
就够了。
8
事情的发酵,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第二天,小区的业主群就炸了。
物业公司发布了一则措辞严厉的公告,宣布了对王海和周莉的处理决定,并公布了审计组和警方的介入。
公告里虽然没提具体原因,但业主们都不是傻子。
卧槽！王胖子进去了大快人心啊！这孙子捞了多少钱啊！
何止捞钱,上次我家水管爆了,他找来的维修队收了我三千,结果没两天又漏了！我后来自己找人看,说用的全是劣质材料,三百块都不要！
还有那个前台周莉,眼睛长在头顶上,跟谁说话都跟欠她钱一样！活该！
我听说是因为他们得罪了21栋的一位业主,好像是个老太太和她女儿。
21栋那不是楼王吗住那里的能是普通人这王海和周莉真是踢到铁板了,自己作死。
群里的议论,让我看清了王海他们平日的所作所为,早已是怨声载道。
我这次,不过是点燃了火药桶的导火索。
很快,王海职务侵占的案子就有了初步结果。
他不仅在维修采购上吃回扣,还伙同几个手下,虚报绿化和保洁开支,将小区的公共收益,如广告费、停车费等,大部分都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数额之大,触目惊心。
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而周莉,更是凄惨。
银行那边动作飞快,贷款欺诈一经核实,立刻冻结了她的房产,并要求她立即还清全部贷款。
她哪里有钱还
房子被强制拍卖,还不够抵债。她的未婚夫,一个据说家里有点小钱的富二代,一听说她出事,立刻跟她撇清了关系,连夜搬走了所有东西。
一夜之间,她从一个光鲜亮丽、即将嫁入豪门的准新娘,变成了一个负债累累、声名狼藉的丧家之犬。
真是世事无常。
或者说,是因果循环。
9
大概过了一周,我正在公司开会,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我挂断了,对方又锲而不舍地打来。
我皱着眉,按了接听。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沙哑的哭声。
江女士,江小姐！我求求你,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是周莉。
我没说话,听她继续表演。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狗眼看人低,不该得罪您和伯母！您大人有大量,把我当个屁放了吧！我给您磕头了！
电话里传来咚咚咚的磕头声。
房子没了,工作没了,未婚夫也跑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还欠了银行一大笔钱！我真的活不下去了！求求你,你去跟银行说一声,跟公司说一声,让他们放过我吧！
她的哭声听起来确实很凄惨。
如果是一个心软的人,或许就动了恻民之心。
可惜,我不是。
你活不下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冷冷地开口,当初你推我妈,骂她老东西的时候,想过她会不会被你气得活不下去吗
你威胁我们,说要让我们等着瞧的时候,想过自己会有今天吗
周莉,路是你自己选的。苦果,也得你自己尝。
我的话,像一盆冰水,浇灭了她最后一丝希望。
她愣住了,随即发出一声尖利的嘶吼。
江晚！我跟你拼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直接挂了电话,拉黑了号码。
跟一个疯子,没什么好说的。
但她的威胁,还是让我心里起了一丝警惕。
我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派两个人,24小时保护我妈的安全。另外,查一下周莉现在的具体位置和动向。
我不能冒任何风险。
助理的效率很高,很快回复我。
江总,周莉目前在她父母家,情绪很不稳定。另外,我们查到一件事,她好像怀孕了。
怀孕了
我愣了一下。
怪不得她那么绝望。
那个所谓的富二代未婚夫,不仅是在她出事后跑了,还是在她怀了孩子的情况下,抛弃了她。
真是渣得明明白白。
不过,这依然无法成为我同情她的理由。
10
我以为周莉会消停一段时间,没想到,她比我想象的更疯狂。
两天后的一个傍晚,我陪我妈在小区里散步。
刚走到人工湖边,周莉就跟疯了一样从旁边的树丛里冲了出来。
她披头散发,双眼布满血丝,手里……居然拿着一把水果刀！
江晚！你这个贱人！你毁了我的一切！我要你偿命！
她嘶吼着,举着刀就朝我刺了过来。
我妈吓得尖叫一声。
我反应极快,一把将我妈推到身后,同时侧身躲过了她的刀。
暗中保护的两个保镖立刻冲了出来,一左一右,瞬间就将周莉制服在地。
水果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周莉还在疯狂地挣扎,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
放开我！我要杀了她！杀了这个恶毒的女人！
小区的保安也闻讯赶来,现场一片混乱。
我惊魂未定,先查看我妈的情况。
妈,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我妈脸色惨白,摇了摇头,但眼神里的惊恐久久没有散去。
我心中怒火中烧。
我走到被死死按在地上的周莉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周莉,你真是自寻死路。
她抬起头,冲我吐了口唾沫,眼神怨毒。
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有本事你今天就弄死我！不然,我迟早有一天会拉着你跟你妈一起下地狱！
好,很好。
这可是你说的。
我拿出手机,直接拨打了110。
喂,警察同志吗我要报警。在云顶华府小区,有人持刀伤人,还对我进行死亡威胁。
当着她的面,我清清楚楚地说完了报警内容。
周莉的脸色,终于从疯狂,变成了恐惧。
她知道,这次,她是真的完了。
持刀伤人未遂,加上死亡威胁,足够她在里面待上一阵子了。
警察来得很快,取证、录口供,然后把周莉带走了。
看着警车呼啸而去,我妈才终于缓过神来,后怕地抓着我的手。
晚晚,太……太吓人了。
我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妈,别怕,都过去了。
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事了。我向她保证。
11
周莉因为故意伤害未遂和寻衅滋事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
因为她有孕在身,所以是监外执行。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她的名字,彻底和犯罪记录挂上了钩。
她的人生,算是彻底毁了。
而王海,因为涉案金额巨大,情节严重,一审被判了八年。
他这些年靠着歪门邪道积攒下的家产,全部被冻结、罚没。
他老婆受不了这个打击,跟他离了婚,带着孩子远走他乡。
一个曾经作威作福的土皇帝,最终落得个妻离子散、锒铛入狱的下场。
天誉集团也进行了大换血。
秦正亲自坐镇,对整个物业系统进行了彻底的整顿。
云顶华府的物业团队全部换新,服务态度和专业水平,都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新的物业经理,每次在小区里见到我和我妈,都会隔着老远就恭恭敬敬地鞠躬问好。
我妈再去交物业费,再也不用排队。
工作人员会微笑着请她到VIP室,奉上热茶,一切手续都办得妥妥帖帖。
小区里的邻居们也都知道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他们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敬畏和感激。
毕竟,我不仅是为我妈出了一口气,也是帮他们所有业主,解决了一个长久以来的大麻烦。
一切都尘埃落定。
一个周末的午后,阳光正好。
我陪着我妈在阳台上晒太阳。
她给我织的毛衣,已经织好了一半。
晚晚,她忽然开口,以后别再为妈的事情,跟人家起那么大冲突了。妈怕你吃亏。
我放下手里的书,握住她的手。
那双手,因为常年操劳,布满了皱纹和老茧。
妈,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有分寸,也有能力保护自己,保护你。
我努力了这么多年,赚这么多钱,不是为了看人脸色,受人欺负的。
而是为了让我们,能活得有尊严。为了在有人欺负你的时候,我能毫不犹豫地,双倍、十倍地还回去。
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无比认真。
我妈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她笑了。
眼角泛起泪光,却是释然又欣慰的笑。
好,妈知道了。
我的晚晚,长大了。
窗外,天空湛蓝,云淡风轻。
我知道,属于我们的,安稳而有尊严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
这一次,我会守护好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再不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