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逆失败,我被万箭穿心。
灵魂飘在皇城之上,亲眼看着我的父皇,那个道貌岸然的君王,夜夜召幸我的王妃。
甚至为了她,废黜了皇后。
原来,我从头到尾都是他夺取臣妻的棋子。
重生回到起兵前,父皇拍着我的肩膀,让我替他铲除王妃的将军父亲。
我叩首领命,转身就将兵符塞进了皇后手里。
娘娘,想当太后吗
我帮你。
1、
坤宁宫里死气沉沉。
皇后苏晚坐在我对面,面前的茶水已经冷透。
她看我的神情,像在看一个死人。
靖王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我没有回答,径直开口。
父皇已经三个月没踏足东宫,探望太子了。
苏晚端茶的手顿住,茶水溅出几滴。
太子功课繁忙,陛下政务缠身。
她的话语毫无起伏,是在背书。
我扯开一个没有笑意的弧度。
因为父皇在等,等柳如烟怀上他的孩子。
一个流着他萧承血脉、又有着柳家兵权背景的‘皇子’。
啪!
她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碎成几片。
萧玄!你放肆!
苏晚猛地站起,凤袍下的身躯在颤抖。
你以为本宫会信你这前世的乱臣贼子
她知道了,她竟然也知道我前世的罪名。
这就有趣了。
我平静地看着她。
父皇近来是否夜不能寐,必须靠饮用西域进贡的安神汤才能入睡
汤里是不是还加了一味只有他贴身太监才知道的鹿茸粉
苏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
这是父皇最大的秘密,关乎他身为男人的尊严。
我从怀中掏出一块沉甸甸的兵符,放在桌上,推到她面前。
京畿卫三万兵马,可保太子无虞。
这是我的诚意。
兵符在烛火下泛着幽冷的光。
苏晚的呼吸变得急促,她看着兵符,又看向我。
你图什么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
我图他死。
图您儿子登基。
图柳如烟,万劫不复。
我的声音很轻,坤宁宫的空气却冷得要结冰。
苏晚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决然。
她伸出手,将那块冰冷的兵符紧紧握在掌心。
好。
本宫信你一次。
联盟达成。
走出坤宁宫,冷风吹得我打了个哆嗦。
可我的心,却比这风雪更冷。
回到靖王府,管家说王妃在书房等我。
我推开门,柳如烟立刻迎了上来,身上带着我最熟悉的香气。
前世,我就是被这香气迷了心窍,为她家散尽兵权,为她背上谋逆罪名。
王爷,您可算回来了。
她柔弱无骨地靠过来,想为我解开披风。
妾身听说,父皇召您入宫,是为了家父之事
她的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试探。
我侧身避开她的手,将披风丢给下人。
嗯。
我走到桌案后坐下,拿起一卷兵书。
柳如烟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柔情也凝固了。
那……父皇他怎么说
我翻过一页书,头也不抬。
君命难违。
将军戎马一生,也该歇歇了。
我的语气冷漠得像在谈论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柳如烟僵在原地,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我能感受到她的惊慌。
这就对了。
父皇的探子,应该已经将我的话传回宫里了吧。
这盘棋,该我落子了。
2、
我奉父皇的密旨去了柳擎的将军府。
府内杀气腾腾,院中站满了盔甲鲜亮的刀斧手。
柳擎坐在主位,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戒备。
靖王殿下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我挥退了身后的侍卫。
柳将军,让他们也退下吧。
本王有几句体己话,想单独和你说。
柳擎与我对视良久,最终挥了挥手。
刀斧手退去,偌大的厅堂只剩我们二人。
我从怀中拿出那份盖着玉玺的密旨,扔在他面前的桌上。
柳擎狐疑地展开,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煞白如纸。
这……这是伪造的!
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怒。
王爷,你和陛下是想用这种手段,逼老臣交出兵权吗
我笑了。
柳将军,你以为父皇只是想要你的兵权
他想要的,是你柳家满门的性命。
我上前一步,声音压低。
三年前,你在北境抗敌,粮草被克扣,险些兵变。
你以为是谁做的
是我那位好父皇,他早就觉得你功高震主,碍眼了!
柳擎的身子晃了晃,额上渗出冷汗。
这些陈年旧事,除了他和心腹,无人知晓。
他开始信了。
那你……
我我冷笑,我在他眼里,不过是除掉你之后,可以随时丢掉的另一把刀。
将军,你若想活,想你柳家上下百口活命,就只有一个选择。
我盯着他的眼睛。
上书告老还乡,交出所有兵权,做个富家翁。
他看到你变成一条没牙的老狗,自然会放松警惕。
柳擎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许久,他嘶哑着开口。
我凭什么信你
就凭你女儿柳如烟,如今夜夜承欢于我父皇身下。
这个理由,够不够
柳擎的脸彻底没了血色。
他闭上眼,点了点头。
好,我听王爷的。
我回到宫中复命。
父皇正在御书房等着我。
如何
我跪下,一脸的愤懑和无奈。
父皇,儿臣无能。
柳擎顽固不化,还说……还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反。
我添油加醋,将柳擎塑造成一个随时会造反的悍将。
父皇龙颜大悦,亲自扶我起来。
玄儿,辛苦你了。
你放心,朕不会亏待你的。
他话音刚落,太监就进来通报。
陛下,柳贵人前来谢恩。
柳如烟走了进来,身姿摇曳,满头珠翠。
那是父皇刚赏赐的。
她娇笑着拜倒在父皇脚下,眼神却瞟向我,带着一丝炫耀和挑衅。
多谢陛下厚爱。
父皇扶起她,当着我的面,亲昵地抚摸她的脸颊。
爱妃喜欢就好。
柳如烟转向我,故作关切。
王爷,您脸色不太好,可要保重身子。
我看着眼前这对狗男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前世,我就是看到这一幕,才怒火攻心,起兵谋反,正中他们下怀。
这一世……
我微微躬身,脸上是得体的微笑。
多谢贵人关心。
贵人圣眷正浓,真是本王与王府的福气。
我的平静,让柳如烟和父皇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疑虑。
与此同时,后宫里,一个消息在悄悄流传。
听说了吗皇上疑心太重,连柳大将军都要被逼着告老还乡了。
下一个,会是谁呢
浑水,已经被我搅动起来了。
3、
父皇的耐心很快被耗尽。
柳擎的顽固让他寝食难安。
他设下了一条毒计。
一道圣旨下来,命我为副帅,辅佐他的心腹,禁军统领赵王,去剿灭柳擎私藏在京郊的一批叛军。
那是我前世都不知道的,柳擎最忠心的一批旧部。
父皇的算盘打得极响。
剿灭成功,柳擎断一臂膀。
剿灭失败,我这个副帅就是最好的替罪羊。
玄儿,朕相信你的能力。
父皇在出征前,语重心长地拍着我的肩。
我叩首谢恩,转身便将消息通过皇后的渠道,送到了柳擎手中。
设下埋伏,不必留手。
这是我的原话。
同时,我花了重金,买通了赵王身边的一个小校。
我让他去赌钱,输光了,再无意中捡到一个钱袋。
钱袋里,有一封密信。
信中写着,太子意图拉拢军方,会在此次行动中,助赵王一臂之力,事成之后,请赵王在陛下面前为东宫美言几句。
赵王是父皇的死忠,平生最恨的就是皇后和太子。
他看到信,果然深信不疑。
出征的路上,赵王处处给我穿小鞋。
靖王殿下,你这马走得也太慢了,是没吃饭吗
全军在此等你一人,你好大的架子!
我一言不发,默默忍受。
我的隐忍,在他看来,就是心虚。
他更加认定,我是太子派来抢功的。
军队进入了京郊的葫芦谷。
这是我为赵王选好的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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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前方发现叛军踪迹!
赵王大喜过望,根本不听我的劝阻。
靖王不必多言,你跟在后面捡功劳就行了!
他带着大军,一头扎进了埋伏圈。
号角声四起。
山谷两侧,柳擎的旧部如猛虎下山,冲杀而来。
赵王的军队瞬间大乱。
他们养尊处优,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混乱中,赵王被几名悍卒围住,左支右绌。
我站在高坡上,冷冷地看着。
他正好背对着我。
我拉开了弓。
松手。
箭矢破空而去,精准地射入赵王的后心。
他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到了我。
我朝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倒下了。
我带着残兵败将,狼狈地逃回京城。
我浑身是血,盔甲破烂,跪在父皇面前,泣不成声。
父皇!儿臣有罪!
赵王他……他轻敌冒进,不听劝阻,中了埋伏……
儿臣拼死才逃了出来!
我呈上了从那名小校身上搜出的证词。
证词证明,赵王曾与东宫有过来往。
父皇看着赵王冰冷的尸体,又看着那份证词,气得浑身发抖。
他一脚踹翻了身边的案几。
好!好一个太子!
他的怒火,成功被我引向了东宫。
虽然他依旧怀疑我,但赵王已死,死无对证。
朝堂之上,皇后带着太子跪在殿前,哭诉冤屈。
百官窃窃私语,人心惶惶。
我跪在人群中,低着头。
看着父皇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我心中一片冰冷。
父皇,这只是开始。
4.
北方的蛮族突然大举入侵,连破三关,边关告急。
这戏码我太熟悉了。
前世,我就是被他用这个借口派去边关,活活耗死了手中最精锐的部队。
朝中无人可用,柳擎已告老,赵王已死。
父皇的目光,只能再次落到我身上。
他在朝堂之上,大加赞赏我的忠勇。
然后,给了我三万兵马,其中大半是临时拼凑的老弱病残。
玄儿,此战关乎社稷安危,朕把大雍的未来,交给你了。
他演得情真意切。
我叩首领命,心中冷笑。
出征前,柳如烟来送行。
她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裙,脸上带着泪痕,楚楚可怜。
王爷,此去边关,万分凶险。
她递给我一个精致的香囊。
这里面是妾身为您求来的保命药丸,您一定要贴身带着。
我接过香囊,放在鼻尖闻了闻。
还是那熟悉的味道。
前世,我就是吃了这药丸,才会在关键时刻内力全失,被父皇的人轻易拿下。
这穿肠的毒药,她竟说是保命的药丸。
我看着她,笑了。
当着她的面,我将香囊扔进了火盆。
火苗窜起,瞬间将那份情意吞噬。
王妃的好意,心领了。
但本王的东西,不习惯假手于人。
柳如烟的脸,瞬间惨白如纸。
我转身向父皇请命。
父皇,柳擎将军虽已告老,但熟悉边关战事,儿臣恳请父皇让他作为军师,随儿臣一同出征。
父皇以为我是想借机拿捏柳擎,让他一家老小做人质,欣然同意。
他大概觉得,我又变回了那颗听话的棋子。
出征前夜,一队马车悄无声息地驶入我的军营。
皇后动用了她所有的力量。
京畿卫的精锐,换下了我军中的老弱。
大批的粮草军械,堆满了仓库。
我与柳擎在军帐中汇合。
地图铺开,我用手指在上面画出一条线。
蛮族的主力,三日后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我前世用命换来的情报。
柳擎看着我,眼中是全然的信服。
我们没有去前线硬抗。
我将三万大军化整为零,设下了一个巨大的连环圈套。
诱敌深入,断其粮道,分而歼之。
决战之日,大雪纷飞。
我军以逸待劳,从四面八方杀出。
蛮族大军被分割包围,阵脚大乱。
我于万军从中,一箭射落蛮族王旗,并亲手活捉了蛮族王子。
大获全胜。
捷报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传回京城。
朝野震动。
所有人都知道了,大雍出了一个不世出的战神,靖王萧玄。
我能想象,父皇收到捷报时,那张脸上,绝不会有半分喜悦。
只有深深的忌惮,和冰冷的杀意。
他应该已经意识到。
我这颗棋子,彻底失控了。
5.
我押解着蛮族王子,凯旋归来。
京城的百姓夹道欢迎,欢呼声震天。
靖王千岁!的喊声,甚至盖过了皇宫的钟鸣。
父皇在宫中设下庆功宴。
宴会上,他对我大加封赏,金银珠宝,美女封地,流水般地送来。
他握着我的手,情真意切。
玄儿,你是我大雍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酒过三巡,一群舞姬上前进献。
就在她们靠近我的瞬间,数人从袖中抽出淬毒的匕首,朝我刺来。
保护王爷!
周围的侍卫乱作一团。
我早已料到。
我侧身躲过致命一击,却故意让一把匕首划破了我的手臂。
鲜血涌出。
我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有刺客!是蛮族余孽!
大殿内乱成一锅粥。
我的人,皇后的人,早已在暗中布控。
刺客被当场拿下,还留了几个活口。
我被救回王府,太医进进出出,一片繁忙。
皇后的人很快审出了结果。
活口供出,幕后主使是父皇宠信的李贵妃,她兄长曾在与蛮族的生意中亏了本,因此怀恨在心。
证据确凿。
皇后手持供词,在后宫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
李贵妃被打入冷宫,其党羽被连根拔起。
父皇安插在后宫的眼线,被一口气拔掉了大半。
他偷鸡不成蚀把米,气得在寝宫里吐了血。
却还得下旨,安抚我这个受了惊吓的有功之臣。
柳如烟大概是看清了风向。
她见我大势已成,竟然又想回头。
庆功宴的第二天深夜,她乔装打扮,来到靖王府求见。
我没见她。
我让下人传话。
想见王爷,就在雪地里跪着。
她真的跪了。
跪了一夜。
第二日清晨,我才让她进来。
她冻得嘴唇发紫,浑身发抖,见到我便哭倒在地。
王爷,妾身是被逼的,是陛下他强迫我的!
妾身心里,一直只有王爷您一个人!
她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若在从前,我早已心痛如绞。
可现在,我只觉得恶心。
我走过去,抬脚踩在她的手上。
用力碾压。
啊!她发出凄厉的惨叫。
我蹲下身,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你这副样子,真让我恶心。
我松开手,任由她瘫倒在地。
来人,把她给我扔出去。
告诉外面的人,以后这个女人再敢踏入王府半步,直接打断她的腿!
柳如烟被两个粗壮的婆子拖了出去,像拖一条死狗。
她绝望的哭喊和咒骂声,被我关在了门后。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会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父皇身上。
她会不顾一切地撺掇父皇,尽快除掉我。
这正是我想要的。
一条被逼到绝路的疯狗,咬起人来,才最狠。
6.
手握兵权,声望达到顶峰。
我把目光,投向了父皇的钱袋子。
大雍的盐铁,一直由皇室私营,是父皇小金库最主要的来源。
我授意皇后母族的清流文官,在朝堂上发难。
陛下,盐铁乃国之命脉,官营则价高,百姓苦不堪言!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
老御史声泪俱下,磕头不止。
父皇的亲信,户部尚书张德全立刻站出来反对。
一派胡言!盐铁官营乃祖制,岂可轻易更改!
我从队列中走出,冷冷地看着他。
张大人,你说祖制不可违
那本王倒想问问,祖制可有一条,是让户部尚书监守自盗,中饱私囊的
我将一本账册,扔在朝堂中央。
这是张大人名下十三处私宅的地契,二十七家商铺的流水。
还有他与江南盐商勾结,倒卖官盐的证据!
张大人,你要不要亲自解释一下,你这万贯家财,从何而来
这本账册,是我凭借前世的记忆,让柳擎派人搜集了数月才得来的。
张德全汗如雨下,瘫倒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父皇的脸色铁青。
他知道,这是我对他下的战书。
他若保张德全,就是与满朝文武为敌。
最终,他咬着牙,下令将张德全打入天牢,抄没家产。
挥泪斩马谡,他演得痛心疾首。
盐铁经营权,顺理成章地落入了我推荐的人手中。
那人,是皇后苏氏的一个远房表亲,一个只认钱不认人的商人。
我断了父皇的财路。
他想犒赏心腹,招募私兵,都变得捉襟见肘。
就在这时,柳如烟做了一件让我意想不到的事。
她竟说服了柳家,拿出了柳家几乎所有的家底,来填充日渐空虚的国库。
父皇大为感动,在朝堂上公开褒奖柳贵人深明大义,为国分忧。
并许诺她,待时机成熟,必让她登上后位。
柳如烟得意洋洋,以为自己靠着牺牲家族,换来了父皇的真心和未来的后位。
我冷眼旁观这一切。
柳家家底越空,柳擎就越没有退路。
他只能死死地绑在我的战车上,一条路走到黑。
柳如烟,你真是我的好贤内助啊。
你亲手,将你的父兄,送上了绝路。
7.
父皇被我逼到了墙角。
钱没了,人也没了。
他只剩下最后一张牌——他皇帝的身份。
他决定放手一搏。
一个宫女惊恐地从皇后宫中跑出,声称发现了皇后行巫蛊之术的证据。
人证,是一个被打得半死的太监。
物证,是一个扎满了银针,写着父皇生辰八字的小人。
一切都那么熟悉。
前世,他也是用这一招,废黜了皇后,扶持了一个他喜欢的妃子上位。
这一次,他的目标是我。
他要废后,囚禁太子,逼我站队。
我若沉默,我与皇后的联盟不攻自破。
我若反对,便是公然抗旨,他正好可以名正言顺地削我的兵权,治我的罪。
废后的诏书,很快就下来了。
父皇端坐在龙椅上,等着看我的反应。
我没有当庭反对。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那份诏书被宣读完毕。
百官噤若寒蝉。
父皇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他以为,我怕了。
他以为,我终究不敢与皇权对抗。
当晚。
月黑风高。
我换上一身玄色铠甲,腰佩长剑。
我调动了那三万京畿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了整个皇宫。
火把将黑夜照如白昼。
宫门紧闭,城墙上,禁军严阵以待。
我立马于宫门前,高声宣布。
妖妃柳氏,构陷中宫,祸乱朝纲!
本王,奉天讨逆,清君侧,诛妖妃!
我的声音,传遍了皇宫内外。
几乎在同时,京郊大营,火光冲天。
柳擎率领他那支叛军,如今已是我手中的王牌,陈兵城外,与我遥相呼应。
整个京城,都感受到了这股山雨欲来的窒息。
百官惊惧,百姓哗然。
我从怀中拿出另一份国书,展示给城墙上的守军看。
那上面,是蛮族王子的亲笔签名和印信。
内容,是我伪造的。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大雍皇帝萧承,曾密谋联合蛮族,里应外合,除掉战功赫赫的靖王萧玄。
父皇,你勾结外敌,残害忠良!
如此行径,与禽兽何异!
你,不配为君!
舆论彻底沸腾。
父皇从一个设局的猎人,瞬间变成了被围困的猎物。
他最信任的皇权,此刻成了最可笑的枷锁。
游戏,结束了。
8.
我将兵马交由副将,独自一人,走进了乾清宫。
宫殿内灯火通明,却安静得可怕。
父皇坐在龙椅上,那张往日威严的脸,此刻铁青一片。
柳如烟花容失色,像只受惊的鹌鹑,躲在他的身后。
上百名大内侍卫手持利刃,将我团团围住。
杀气,在空气中凝结。
逆子!
父皇看到我,猛地一拍龙椅,怒吼出声。
你竟敢带兵逼宫!你想造反吗!
我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他面前。
我将那份伪造的国书,扔在了他的龙案上。
父皇,看看你的杰作。
他扫了一眼,气得浑身发抖。
伪造的!这都是你伪造的!
我笑了。
是真是假,重要吗
重要的是,天下人都信了。
我开始一件件历数他的罪状。
勾结外敌,意图在战场上害死你的亲生儿子。
残害忠良,逼得柳擎将军家破人亡。
构陷中宫,只为给你身后的这个女人腾位置。
我每说一句,父皇的脸色就白一分。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了瑟瑟发抖的柳如烟身上。
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以及,淫乱宫闱,强占儿媳。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死寂的宫殿中炸响。
柳如烟尖叫一声,瞬间瘫软在地。
父皇那张伪善的面具,被我亲手撕得粉碎。
他最后的尊严,被我踩在脚下。
来人!给朕拿下这个逆子!给朕将他碎尸万段!
他疯狂地咆哮着。
可是,没有一个侍卫动。
殿外的阴影里,走出了我的人,他们手中的刀,还滴着血。
那些大内侍卫,早已在无声无息中,被解决干净了。
父皇的咆哮,变成了绝望的喘息。
他瘫在龙椅上,像一滩烂泥。
我将一份早已拟好的退位诏书,放在他面前。
父皇,写吧。
体面一点,对你我,都好。
他看着我,眼中充满了怨毒、不甘,和一丝恐惧。
曾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君王,此刻,不过是我脚下的一个阶下囚。
9.
父皇最终还是在退位诏书上,按下了颤抖的玉玺。
太子萧辰被从东宫放出,登基为帝。
皇后苏晚,成了大雍王朝最尊贵的女人,垂帘听政的皇太后。
父皇被尊为太上皇。
我将他囚禁在他亲手为柳如烟修建的揽月宫。
那座他曾经用来与我妻子寻欢作乐的宫殿,成了他终其一生的牢笼。
至于柳如烟。
我没有杀她。
死,太便宜她了。
我命人划花了她那张引以为傲的脸。
然后,将她赏给了揽月宫门口那个最丑陋、最年老的太监做对食。
我去看她的时候,她正被那个老太监揪着头发,在地上拖行。
她曾经柔顺的青丝,沾满了泥土和污秽。
她看到我,像疯了一样扑过来,被锁链死死拽住。
萧玄!你这个畜生!你不得好死!
她用嘶哑的声音咒骂我。
我蹲下身,平静地看着她。
这只是开始。
我会让你活着,日日看着高墙里的那个男人,听着他的哀嚎。
你会在这屈辱和折磨里,活很久很久。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让她活着,让她亲眼看着自己所追求的一切都化为泡影。
让她在无尽的悔恨和痛苦中,慢慢烂掉。
这,才是我为她准备的,真正的地狱。
10.
我又去了一次揽月宫。
这次,是去看我那位太上皇父亲。
他已经没了半点帝王的威严,头发花白,身形佝偻,像个颓丧的乡野老头。
他坐在冰冷的地上,看着窗外的落叶。
见我进来,他浑浊的眼睛动了动。
你为何……如此恨朕
他的声音,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
我搬了张椅子,坐在他对面。
因为,我死过一次。
我开始给他讲一个故事。
讲靖王萧玄,如何为父背锅,被万箭穿心。
讲他的灵魂,如何飘在皇城上空,看尽了一切。
我描述着他,我的父皇,是如何在我尸骨未寒时,便迫不及待地召幸我的王妃。
我描述着他们,如何在我的灵堂外嬉笑打闹。
我描述着他,是如何为了那个女人,一步步算计自己的亲生儿子。
我讲得很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父皇的呼吸却越来越急促,他的身体开始发抖,脸色由白转青。
他的心理防线,在我的叙述中,一寸寸崩溃。
不……不可能……你胡说!
他发出野兽般的哀嚎,不敢相信这一切。
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给了他最后一刀。
你知道吗
在你费尽心机算计我的时候,柳如烟腹中那个所谓的‘龙种’,已经被她自己亲手打掉了。
她从没想过为你生孩子。
她要的,从来都只是那个皇后的位置。
你,和我一样,都只是她的踏脚石。
轰!
父皇的脑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他毕生追求的美色、权力、爱情……
他为此不惜杀子、弃妻、颠倒黑白……
到头来,全都是一场笑话。
一场空。
他死死地瞪着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猛地用头撞向旁边的柱子。
我没有拦他。
撞了几下,他便瘫倒在地,口眼歪斜,说不出话来。
他彻底疯了。
我转身离开,身后,是他绝望而疯狂的呜咽。
11.
新帝登基,改元永安。
我以摄政王的身份,辅佐新帝,肃清朝堂,推行新政。
那些曾依附于父皇的贪官污吏,被一一清算。
朝堂风气,为之一新。
柳擎主动上交了所有兵权,带着我赐予的金银,真心实意地告老还乡。
我许诺,只要柳家安分守己,可保一世平安。
他走的时候,对我磕了三个响头。
一切尘埃落定。
太后苏晚在御书房召见我。
我们隔着一道珠帘对坐,一如初见。
摄政王如今大权在握,将来……会不会做第二个萧承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我自嘲地笑了笑。
从怀中掏出那枚象征着最高兵权的虎符,放在了她面前的桌上。
我的仇,报完了。
剩下的,是太后和陛下的天下。
珠帘后的苏晚,沉默了许久。
我站起身,向她行了最后一个君臣之礼。
臣,恳请辞去一切职务,前往北境,为国守门。
那里天高地远,远离京城这是非之地。
苏晚看着我,眼神复杂。
最终,她点了点头。
准。
她知道,这繁华的京城,于我而言,是刻骨铭心的伤心地。
我需要一个地方,来埋葬我的过去。
12.
三年后。
北境,边关,大雪纷飞。
我已是镇守一方的闲散王爷,每日练兵、饮酒,看日升月落。
昔日的仇恨,似乎已随着这三年的风雪,渐渐淡去。
京城偶尔会传来消息。
太上皇在揽月宫中风瘫痪,口不能言,日日被噩梦惊醒,活得生不如死。
而柳如烟,早已疯癫不堪,在一个雪夜,冻死在了揽月宫外那间肮脏的小屋里,无人问津。
新帝勤政爱民,太后励精图治。
在他们的治理下,大雍国泰民安,一派欣欣向荣。
我站在高高的城楼上,望着万里江山,喝着最烈的酒。
一个新来的副将,壮着胆子问我。
王爷,您后悔吗
放弃了那唾手可得的皇位。
我笑了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酒很烈,灼烧着我的喉咙,却让我的心,一片清明。
前世,我为虚假的父子情和男女爱而死。
今生,我为刻骨的仇恨而活。
如今,仇已报,怨已了。
我只想为自己,真真正正地活一次。
风停了,雪住了。
一轮红日,从地平线上升起,将整个雪原染成了金色。
我的新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