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女上司叫秦岚,是个女魔头。
高跟鞋的声音就是她的战鼓,所到之处,所有人连呼吸都变成小声。
今天,女魔头巡视地盘,整个部门安静得像个坟场。
突然,一个男人拎着保温饭盒出现在门口。
所有人都看见了,那个传说中傍上富婆、入赘豪门的软饭男。
那个男人看见了我。
我也看见了他。
他是我前男友,陈默。五年前,他说我穷,说跟着我一辈子都吃不上四个菜。然后,他甩了我。
现在,我看着他。
他穿着廉价的衬衫,一脸讨好的笑。对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女魔头。
岚岚,我给你送饭来了。
秦岚没看他。
她的目光像刀子,刮过我的脸。
苏晴。
我站起来。秦总。
这个,天环的项目,你接了。
一个文件夹扔在我桌上。
我打开。
整个部门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天环项目,一个烂了三年的巨坑,谁碰谁死。
我看着秦岚。
她嘴角勾着一丝冷笑,看着我,也看着她身边的陈默。
陈默的脸,一瞬间白了。
他看着我,嘴唇哆嗦,想说什么。
我没给他机会。
我合上文件夹,对着秦岚,一字一句。
好的,秦总。
这就是我们重逢的第一天。
她用一个不可能完成的项目,给我判了死刑。
而他,我的前男友,连个屁都不敢放。
2
苏晴,你疯了这你也敢接
同事小张把我拉到茶水间,声音压得像做贼。
秦总点名,我能不接我洗着杯子,水流声很响。
这摆明了是给你穿小鞋！天环那个客户,油盐不进,前面三个项目经理都被他骂得辞职了！你去不是送死吗
我关了水龙头。
死不了。
我转身回了工位。
打开那个被所有人视为催命符的文件夹。
客户资料,密密麻麻。
我盯着那个名字——李建国。
脑子里,全是五年前的画面。
大雨天,我和陈默挤在不到十平米的出租屋里。
房东在外面砸门,骂我们是穷鬼。
陈默抱着头,蹲在地上。
他说：苏晴,我受不了了。我不想再过这种日子。
他说：我朋友介绍了一个富家小姐给我认识。她能给我想要的一切。
他说：你别怪我。
我没哭。
我只是把身上仅有的三百块钱,塞给他一百五。
我说：滚吧。滚得越远越好。
他拿着钱,真的滚了。
我一个人,吃了三个月的泡面。
发高烧,差点死在那个出租屋里。
从那天起,我就告诉自己。
苏晴,不能再指望任何人给你晴天。
你得做自己的太阳。
五年。
我从一个小助理,坐到金牌业务的位置。
我以为我早就把他忘了。
直到今天。
我看着手里的资料,看着那个难缠的客户李建国。
我笑了。
秦岚想让我死。
她不知道,我这种人,在死人堆里都能爬出来。
我拿起电话。
喂,王总吗我是苏晴啊。对,好久不见。想跟您打听个人,李建国,天环集团的……
一个小时后,我挂了电话。
桌上,是一张织满了人脉关系的网。
李建国,油盐不进
不。
他只是,缺一个能撬动他利益的,支点。
而我,苏晴,最擅长的,就是找支点。
我看着窗外,秦岚的办公室亮着灯。
她大概以为,我此刻正抱着文件夹哭吧。
我拿起笔,在计划书上写下第一行字。
第一步：敲山震虎。
秦岚,陈默。
游戏,开始了。
3
第二天,我没去找李建国。
我直接去了天环集团的竞争对手,宏远集团。
下午,一个消息在业内传开。
宏远集团,挖走了天环集团三个核心技术骨干。
天环集团的股价,应声下跌。
李建国疯了。
他一天给我打了十七个电话。
我一个都没接。
傍晚,我快下班的时候。
陈默来了。
他拎着一个精致的果篮,站在我工位前。
所有同事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打过来。
秦总说,你辛苦了,让我送点水果给你。
他把果篮放在我桌上,声音很低。
我没看他。
我把桌上最后一份文件整理好,放进包里。
站起来。
拿走。我说。
苏晴,你别这样。我知道你恨我。他急了,想拉我的手。
我躲开。
别碰我。我的声音很冷。
果篮,是你买的,还是秦岚买的我问。
他愣住了。是……是秦总让我……
那就是了。
我拿起那个果篮。
当着全公司人的面。
走到垃圾桶旁边。
手一松。
哗啦一声。
那些进口的、昂贵的、鲜亮的水果,全都滚进了肮（ang）脏的垃圾桶。
告诉秦总,她的东西,太脏,我嫌恶心。
整个办公室,死一样地安静。
陈默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看着我,眼睛里有羞辱,有愤怒,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痛苦。
我没再看他。
我拎着包,踩着高跟鞋,从他身边走过。
走到门口,我看见了。
秦岚就站在她办公室的门口。
她抱着手臂,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像两把淬了毒的刀。
我冲她笑了笑。
然后,转身,走进电梯。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我听见秦岚冰冷的声音。
废物。
我不知道,她是在骂陈默。
还是在骂我。
或者,我们两个,都是。
4
李建国的电话,快被打爆了。
我晾了他整整三天。
第四天早上,我才慢悠悠地给他回了过去。
电话一通,就是他气急败坏的吼声。
苏晴！你到底想干什么！宏远挖人的事,是不是你搞的鬼！
李总,消消气。我的声音很平静,生意场上,人来人往,很正常。
正常个屁！你断我财路,我还跟你谈什么！
不。我说,我不是在断你的财路。我是在给你一条,更大的财路。
他沉默了。
一个小时后,楼下咖啡厅。我没等他回答,直接挂了电话。
我到的时候,李建国已经在了。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地中海,大肚腩,一脸焦躁。
他看见我,哼了一声。
我把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
这是我们公司的新方案。秦总亲自督办,诚意十足。
他翻开,只看了一眼,就扔在桌上。
狗屁！换汤不换药！苏晴,你耍我
李总,别急。我指着方案的最后一页,重点,在这里。
那是一份股权置换协议。
我们公司,愿意拿出子公司‘新创科技’百分之十的股份,来跟天环进行深度合作。
李建国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新创科技,是我们公司最赚钱、也是前景最好的一个人工智能项目。
拿出它的股份,等于割自己的肉。
你……你说真的他不敢相信。
当然。我笑了,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天环,把你们未来三年所有的物流业务,全部交给我们公司来做。
李建国愣住了。
他死死地盯着我,像在看一个怪物。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天环的物流,是块巨大的肥肉。
但跟新创科技的股份比起来,又显得微不足道。
这是一个他无法拒绝的,阳谋。
你……你能做主他问。
我不能。我摇头,但是,这份协议,需要您和我们秦总,亲自来谈。
他懂了。
我这是,在给他搭梯子,也是在给我自己,搭梯子。
我把秦岚,推到了一个不得不跟我合作的位置上。
一个小时后,我回了公司。
直接敲开了秦岚办公室的门。
她正在打电话,看我进来,皱了皱眉。
我把李建国签了字的意向书,放在她桌上。
秦总,李总想跟您约个时间,谈一下股权置换的细节。
秦岚拿起那份意向书。
当她看到新创科技那几个字的时候,瞳孔,猛地一缩。
她抬起头,死死地看着我。
那眼神,像是要在我身上,剜出两个洞。
她没想到。
我不仅没死。
还反过来,将了她一军。
5
庆功宴办得很隆重。
公司拿下了天环的全部物流业务,还跟他们达成了深度战略合作。
这是一个双赢。
所有人都很高兴。
除了秦岚。
她坐在主位上,端着酒杯,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但她没笑。
我是全场的焦点。
副总亲自给我倒酒,拍着我的肩膀,叫我公司的大功臣。
同事们围着我,说着各种恭维的话。
我笑着,一一应付。
目光,却总是不经意地,扫过角落里的一个人。
陈默。
他今天也来了。
作为秦总的家属。
他没坐秦岚身边,而是被安排在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
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吃着菜。
没人理他。
他好像也习惯了。
中途,我去洗手间。
出来的时候,他堵在门口。
苏晴。他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有事我擦着手,声音很淡。
你……变了。他说。
人总是会变的。
你还在怪我,对不对他往前一步,身上带着酒气。
陈默。我看着他,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谈论‘怪不怪’的资格吗
他僵住了。
我……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让开,别挡路。我不想再跟他废话。
他没动。
他看着我,眼睛里,竟然有了一丝红。
苏晴,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了。但是……我这五年,过得一点都不好。
哦我笑了,住着豪宅,开着豪车,老婆是公司总裁。这叫不好
那不是我的！他突然吼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的痛苦,那都是她的！我在那个家里,连个佣人都不如！我每天都要看她家人的脸色！他们……他们让我跪下给狗喂食！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
但我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
那是你的选择。我说,路是你自己选的,跪着也要走完。
我知道……他低下头,声音充满了无力感,我只是……只是想告诉你。我后悔了。我每天都在后悔。
后悔我看着他,觉得无比讽刺,你后悔的,是失去了我,还是后悔,没有找到一个,让你站着吃饭的富婆
他被我这句话,说得脸色惨白。
我……
陈默,我打断他,收起你那廉价的忏悔。它除了让你自己好过一点,没有任何意义。
说完,我推开他,走了出去。
回到宴会厅。
我看到秦岚,正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我们这边。
她看见我,什么也没说。
只是拿起酒杯,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然后,她拿起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宴会,还没结束。
总裁,提前离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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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有我知道。
她不是生气。
她是,感觉到了威胁。
一个,来自我这个前女友的,巨大威胁。
66
那天之后,公司里的气氛变得很微妙。
秦岚对我,不再是那种赤裸裸的刁难。
她变得,更加公事公办。
开会,她会点名让我第一个发言。
方案,她会用最挑剔的眼光,找出里面的每一个瑕疵。
她像一个最严苛的老师,逼着我,拿出百分之二百的精力,去应对每一项工作。
我知道,她想让我知难而退。
或者,在巨大的压力下,犯一个致命的错误。
我没有。
我把她所有的压力,都变成了动力。
那段时间,我几乎是以公司为家。
所有人都说,苏晴疯了,为了往上爬,连命都不要了。
他们不知道。
我不是为了往上爬。
我只是,不想输。
尤其,不想输给秦岚。
一个周末,我正在公司加班。
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苏小姐吗我是秦家的管家。夫人想请您过来一趟。
秦家,夫人。
秦岚的母亲。
我心里咯噔一下。
但我还是去了。
秦家的宅子,在一片半山别墅区。
门口的石狮子,都比我那个出租屋要大。
管家领我进去。
客厅里,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
秦岚跟她,有七分像。
但她比秦岚,更冷,更高傲。
你就是苏晴她上下打量着我,眼神像在评估一件商品。
是的,秦夫人。
坐。
我坐下,背挺得很直。
开个价吧。她开门见山,离开我女儿的公司,离开这座城市。多少钱,你随便说。
我笑了。
秦夫人,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没有误会。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我知道你,也知道陈默。我不管你们过去有什么,从现在开始,我不希望你再出现在我女儿的世界里。
如果我不呢我问。
她的脸色,沉了下来。
年轻人,不要太气盛。有些东西,不是你这种出身的人,能碰的。
是吗我看着她,比如说,陈默
她被我这句话噎了一下。
你！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楼梯上传来。
妈,你让她来干什么！
是秦岚。
她穿着家居服,一脸怒气地从楼上走下来。
她身后,跟着陈默。
陈默看到我,脸色一变,眼神躲闪。
我跟你说过,公司的事情,你不要插手！秦岚对着她母亲,语气很冲。
我不插手秦夫人冷笑一声,我不插手,就看着你被这种不清不楚的女人,骑在头上吗秦岚,你别忘了,你为什么会跟这个废物结婚！
我结婚,是为了公司,不是为了你！秦岚也火了。
为了公司秦夫人站起来,指着陈默,满脸鄙夷,就为了让这个废物,给你生一个继承人,好让你爸把董事长的位置传给你你看看他那副窝囊样！他配吗！
一瞬间,我全明白了。
协议婚姻。
为了继承人。
为了权力。
我看着陈默。
他站在那里,头低着,拳头捏得死死的。
像一个被当众剥光了衣服的小丑。
原来,这五年的豪门生活。
真相,是如此的不堪。
7
我从秦家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陈默追了出来。
苏晴,你等一下。
他在我身后,喊。
我停下脚步,没回头。
今天的事,你……你别放在心上。他说。
我应该放在心上吗我反问。
他沉默了。
上车吧,我送你。他说。
不用了。我拦了一辆出租车。
他拉住车门。
苏晴,我们谈谈。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不,有的。他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血丝,至少,让我跟你道个歉。
我看着他。
看了很久。
最后,我还是上了他的车。
一辆很普通的,大众。
不是我想象中的豪车。
这是我自己的钱,买的。他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解释了一句。
车里,很安静。
只有电台里,放着一首很老的,情歌。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对不对……
关掉。我说。
他把电台关了。
车子开到江边。
他停下车。
苏晴,对不起。他看着窗外,声音很哑,五年前,是我混蛋。我当时,真的被穷怕了。
所以,你就选了一条好走的路。我替他说完。
我以为,那是一条好走的路。他苦笑,我以为,有钱了,就会有尊严。可是我错了。我用我所有的尊严,去换了钱。结果,我成了最没有尊严的那个人。
我在秦家,就是一条狗。一条他们用来传宗接代,但又打心底里瞧不起的,狗。
我每天,都活在后悔里。我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跟你一起,再坚持一下。也许,再坚持一下,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他说了很多。
我一直,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同情他
可怜他
还是,嘲笑他活该
好像,都说不出口。
因为,当他说他后悔的时候。
我的心,竟然有了一丝,快意。
说完了吗我问。
他点了点头。
说完,就送我回去吧。
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乞求。
苏（su）晴,我们……还有可能吗
我看着他。
看着这个,我曾经爱过的,也曾经恨过的男人。
我摇了摇头。
陈默,我说,五年前,你放弃我的时候,我们就已经,不可能了。
不是因为秦岚。
不是因为钱。
而是因为,你让我明白了。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只有自己,才是自己最坚实的依靠。
所以,谢谢你。
谢谢你当年的放弃,才有了今天的我。
车窗外,城市的灯火,很亮。
亮得,有点刺眼。
我看到,有眼泪,从陈默的眼角,滑了下来。
8
回到公司,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公司最大的竞争对手,天狼集团,突然宣布,要对我们进行恶意收购。
消息一出,公司上下,人心惶惶。
秦岚紧急召开了董事会。
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
天狼这次,是有备而来。副总敲着桌子,一脸愁容,他们暗中吸纳了不少我们的散股,再加上几个小股东叛变,他们手里的股份,已经很接近秦董了。
最关键的是,他们好像,掌握了我们新项目的核心数据。如果我们这个项目失败,股价大跌,他们就能用最低的成本,完成收购。
内鬼！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秦岚。
新项目的核心数据,只有最高层的几个人,才能接触到。
秦岚的脸色,很难看。
散会。她只说了两个字。
然后,她看着我。
苏晴,你留下。
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你怎么看她问。
内鬼,就在董事会里。我说得很直接。
我知道。她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我只是,不知道是谁。
或者说,你不敢去想,是谁。我看着她。
她的动作,停住了。
她抬起头,看着我。
眼神,第一次,没有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审视。
而是,多了一丝,疲惫。
苏-晴,如果,这次公司真的过不去了。你会怎么样她突然问。
秦总,现在说这个,还太早。
不早了。她自嘲地笑了笑,天狼的总裁,是我小叔。我爸的亲弟弟。
我愣住了。
豪门内斗,是不是比你想象的,还要脏她说。
我没说话。
他一直,都想把我爸从董事长的位置上拉下来。这次,是他最好的机会。
他收买了我叔叔,我堂哥。甚至,是我妈那边的人。
所以,这个内鬼,我没办法查。因为,我身边,除了我自己,谁都不能信。
我看着她。
这个一直以来,都像个女王一样,无坚不摧的女人。
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了她的脆弱。
那你,信我吗我问。
她看着我,沉默了很久。
我不知道。她说,但是,除了你,我好像,也没有别人可以用了。
苏晴,她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帮我,把那个内鬼,揪出来。
99
要找出内鬼,就要先稳住天狼。
我和秦岚,制定了一个计划。
一个,非常冒险的计划。
第二天,公司内部,传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金牌业务员苏晴,因为不满秦岚的打压,准备跳槽。
而她要去的地方,正是天狼集团。
消息一出,整个公司都炸了。
所有人都觉得,苏晴是疯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背叛公司,投靠对手。
这跟叛徒,有什么区别
我承受着所有人的指指点点。
甚至,连我带出来的徒弟,都跑来骂我,说看错了人。
我什么都没解释。
我向秦岚,递交了辞职信。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我的辞职信,撕得粉碎。
然后,指着我的鼻子,骂我白眼狼。
演得很真。
当天下午,我就接到了天狼集团人事部的电话。
约我面试。
面试我的人,是天狼的总裁。
秦岚的小叔,秦海。
一个看起来很和善,笑眯眯的中年男人。
苏小姐,久闻大名啊。他亲自给我倒茶,秦岚那个丫头,有眼无珠,放着你这样的人才不用。你放心,只要你来我们天狼,副总的位置,就是你的。
秦总客气了。我笑了笑,我只是,想找一个,能让我施展拳脚的平台。
天狼就是最好的平台。他说,不过,我希望,苏小姐能带一份‘投名状’过来。
来了。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不知道,秦总想要什么
很简单。他靠在椅子上,手指交叉,我要你们那个新项目的,全部核心数据。以及,秦岚下一步的,应对方案。
这个……我面露难色,秦总,这可是公司的最高机密。我……
苏小姐,他打断我,你要想清楚。富贵险中求。你帮我这一次,我保你后半生,荣华富贵。
我需要时间,考虑一下。
可以。他站起来,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从天狼集团出来。
感觉背后,全是监视的眼睛。
我知道。
从我踏进这里的那一刻起。
我就已经,成了一个诱饵。
一个,随时可能被撕碎的,诱饵。
10
内鬼,必须在我交出投名状之前,找到。
否则,一切就都完了。
我和秦岚,把怀疑的目标,锁定在了三个人身上。
两个,是秦家的远方亲戚,董事会成员。
还有一个,是公司的元老,副总裁,王总。
王总是我的恩师。
我刚进公司的时候,什么都不懂,是他手把手带我。
我把他,当成父亲一样尊敬。
我绝不相信,会是他。
秦岚说：商场上,没有父子,只有利益。
我们开始,秘密调查。
秦岚负责查她那两个亲戚。
我负责,查王总。
那是一种,很痛苦的煎熬。
我一边,要假装跟天狼那边的人虚与委蛇。
一边,又要像个贼一样,去调查我最尊敬的人。
王总,没有任何异常。
他跟平时一样,上班,下班。
开会的时候,还痛心疾首地骂天狼集团不择手段。
他甚至,还私下里找我。
劝我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
小晴啊,他语重心长,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是,公司是我们大家的家啊。你不能,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啊。
看着他真诚的眼睛。
我差点,就要把全部计划,都告诉他。
但我忍住了。
秦岚那边,也没有任何进展。
她那两个亲戚,精得像鬼。
根本抓不到任何把柄。
时间,只剩下最后一天了。
天狼的秦海,给我下了最后通牒。
苏小姐,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我快要被逼疯了。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在王总的办公室里,待了很久。
我想找到,哪怕一丝,能证明他清白的证据。
我翻遍了他所有的文件。
检查了他电脑里所有的邮件。
什么都没有。
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
我在他的垃圾桶里,发现了一张,被撕碎的,高速收费单。
我心里,咯噔一下。
王总说,他上个周末,一直在家陪孙子。
可是这张收费单显示。
他去了邻市。
而邻市,正是天狼集团总部的,所在地。
我的手,开始发抖。
我把那些碎片,一点一点地,拼凑起来。
时间,地点,都对得上。
我瘫坐在椅子上。
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他
就在这时,我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王总,站在门口。
他看着我手里的碎片,脸色,瞬间变了。
小晴,你……
王总,我站起来,看着他,声音在抖,您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他沉默了。
过了很久。
他叹了口气。
小晴,对不起。他说,我儿子,在澳门,欠了三千万的赌债。是秦海,帮他还了。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所以,你就……
我没办法。他闭上眼睛,一脸痛苦,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啊。
那公司呢我吼了出来,公司也是你的家啊！你在这里干了三十年！
家他自嘲地笑了,秦家的人,从来没把我们这些外人,当成家人。我们只是,他们赚钱的工具。
小晴,收手吧。我们斗不过他们的。秦海答应我,只要公司被收购,他会保你,坐上现在我的位置。
我看着他。
看着这个,我曾经最尊敬的,长辈。
觉得,无比的,陌生。
和,恶心。
第二天。
董事会上。
秦岚宣布,因为重大决策失误,以及泄露公司机密。
解除王副总裁的,一切职务。
王总没有辩解。
他只是在离开会议室的时候,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很复杂。
有愧疚,有不甘,还有一丝……解脱。
我知道。
他是故意的。
他是故意,让我发现那张收费单。
他用他自己的方式,保护了我。
也完成了,他最后的,救赎。
一个,用牺牲自己为代价的,救赎。
11
王总的离开,让秦海,彻底撕下了伪装。
他大概以为,我失去了最后的靠山,只能乖乖地,任他摆布。
他给我打了电话。
苏小姐,我的投名状呢
秦总,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我说,但是,我信不过你。
哦
我要你,把你手里,天狼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转到我名下。否则,我们免谈。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很久,他笑了。
苏小姐,你的胃口,可真不小啊。
我值这个价。
好。他答应得,很爽快,我答应你。明天,我们签合同。地点,我来定。
挂了电话。
秦岚看着我。你疯了你这是在与虎谋皮！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说,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他不会真的给你股份。他只会在拿到东西后,杀了你。
我知道。我看着她,所以,明天,需要你配合。
怎么配合
明天,我会把一份假的资料给他。在他发现之前,我们需要拿到,他和你那两个亲戚,交易的证据。而这个证据,很可能,就在他明天的签约地点。
太危险了。秦岚摇头,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
秦总,我看着她,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过,除了你自己,谁都不能信。
她愣住了。
现在,我告诉你。我,苏晴,你可以信。
因为,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她看着我。
看了很久。
最终,点了点头。
好。她说,我陪你,赌这一把。
第二天,我去了秦海指定的地点。
一个,郊区的废弃工厂。
秦海,带着几个保镖,已经在了。
苏小姐,你很准时。他笑着,把一份合同,推到我面前。
我看了看,股份转让协议。
签了字。
我的东西呢他问。
我把一个U盘,扔给他。
他插在电脑上,快速地浏览着。
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很好。他合上电脑,苏小姐,合作愉快。
他说着,站了起来。
他身后的保镖,也同时,围了上来。
秦总,这是什么意思我故作紧张地问。
没什么意思。他笑了,笑得很阴冷,只是想,送苏小姐,上路。
你就不怕,我给你的东西,是假的吗
不怕。他摇了摇头,因为,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今天,必须死在这里。
让你死心吧。他指了指工厂的一个角落。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秦岚！
她被两个保镖,反剪着双手,嘴被胶带封着。
我早就知道,你们在演戏。秦海得意地笑着,秦岚啊秦岚,你以为,你那点小聪明,能骗得过我
今天,我就让你们这对‘情敌’,一起下去,做个伴！
他挥了挥手。
一个保镖,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向我逼近。
我一步一步地,后退。
直到,退无可退。
完了。
这次,真的,要死了。
12
住手！
一个声音,突然从工厂门口传来。
是陈默！
他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手里,举着一个手机。
秦海！你别乱来！你跟我爸的通话录音,全在这里！
秦海的脸色,一变。
你个废物,你诈我
我没诈你！陈默的手,在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你跟那两个董事,怎么密谋,怎么分赃,我都录下来了！你要是敢动她们一下,我立刻,就把这个,发给所有媒体！
秦海死死地盯着他。
陈默,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敢威胁我
我以前,是不算东西。陈默看着他,一字一句,但是今天,我就要,做一回人。
他看了一眼被绑着的秦岚,又看了一眼被逼到角落的我。
眼神里,充满了愧疚。
秦海,放了她们。我跟你走。他说。
你秦海笑了,笑得充满了鄙夷,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我……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陈默吸引的时候。
我动了。
我猛地,从靴子里,抽出一支防狼电击棒。
这是我最后的,底牌。
我对着那个拿刀的保镖,狠狠地,捅了过去。
滋啦——
一声脆响。
那个保镖,浑身抽搐着,倒在了地上。
变故,只在一瞬间。
秦海反应过来,怒吼道：抓住她！
剩下的保镖,一起向我扑来。
我转身就跑。
跑向秦岚那边。
快走！我一边跑,一边冲陈默喊。
陈默也反应过来,拿出手机,就要报警。
秦海急了。
他从一个保镖腰间,抢过一把刀,疯了一样地,冲向陈默。
小杂种！我先弄死你！
小心！
我跟秦岚,同时喊了出来。
陈默躲闪不及。
那把刀,狠狠地,捅进了他的腹部。
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染红了他那件,廉价的白衬衫。
他看着自己腹部的刀,又看了看我。
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笑容。
苏晴……这次……我没跑……
说完,他缓缓地,倒了下去。
13
工厂外,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
秦海,愣住了。
他没想到,我们还报了警。
警察,是秦岚安排的。
就埋伏在工厂外面。
她赌的,就是秦海,会狗急跳墙。
她赌对了。
秦海,和他那两个董事亲戚,还有天狼集团的核心高层。
被一网打尽。
证据,确凿。
是陈默。
是他,利用自己在秦家那个隐形人的身份。
那个所有人都看不起,都无视他的身份。
偷偷地,在秦海和董事们开秘密会议的茶具上,放了窃听器。
他拿到了,最核心的,证据。
他用他自己的方式,完成了,一场谁也想不到的,绝地反击。
医院里。
手术室的灯,亮了很久。
我和秦岚,坐在外面的长椅上。
谁都没有说话。
我们两个,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安静地,待在一起。
谢谢你。秦岚突然开口。
什么
谢谢你,没有放弃公司。她说。
我不是为了公司。我看着手术室的门,我只是,不想输给你。
她笑了。
那是我们认识以来,她第一次,对我笑。
没有嘲讽,没有冰冷。
只是,很淡,很淡的笑。
其实,我挺羡慕你的。她说。
羡慕我
嗯。她点了点头,你活得,比我像个人。
你,爱过他吗我问。
她沉默了。
不知道。她说,我只知道,他是我名义上的丈夫。是我用来,跟我家里人对抗的,一个工具。
但是刚才,他冲出去的时候。我心里,很乱。
也许,这就是,报应吧。
手术室的灯,灭了。
医生走了出来。
病人,抢救过来了。医生摘下口罩,但是,伤到了肾脏,以后……可能,会有后遗症。
我们都松了口气。
活着,就好。
14
陈默,在医院里,躺了三个月。
我一次,都没有去看过他。
秦岚,每天都去。
她没有带补品,也没有带鲜花。
只是,每天,都亲自,给他送饭。
就像,他以前,给她送饭一样。
公司的事情,尘埃落定。
天狼集团,因为恶意收购和商业犯罪,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我们的公司,不仅没有倒下,反而,吞并了天狼的大部分业务。
成了行业里,真正的,巨头。
秦岚,也彻底,坐稳了董事长的位置。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提拔我。
当了公司的,执行副总裁。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那天,她把我叫到办公室。
把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
签了吧。她说。
是离婚协议。
我跟他,谈好了。她说,公司,我会分他一部分股份。足够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这是他,应得的。
我看着那份协议,没有说话。
你呢我问她,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她摇了摇头,先当个,合格的董事长吧。
苏晴,她看着我,很认真,以后,我们是战友了。
我点了点头。
是,秦总。
别叫我秦总了。她说,叫我,秦岚吧。
我走出她办公室的时候。
阳光,很好。
我站在这座摩天大楼的顶层。
看着脚下,这座繁华的城市。
五年前,我来这里的时候,一无所有。
五年后,我站在这里,好像,拥有了一切。
我终于,成了自己的,太阳。
可是,为什么。
心里,还是觉得,空落落的。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王总吗我是苏晴。您……最近还好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声。
和王总,爽朗的笑声。
好,好着呢！小晴啊,我这辈子,都没这么舒坦过！天天在家带孙子,可比当什么副总,快活多了！
我听着,也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15
陈默出院那天,我去看了他。
隔着很远。
他瘦了很多,脸色,还有些苍白。
秦岚来接他。
两个人,没有说话。
秦岚把一张银行卡,和一份文件,递给他。
他没接。
他摇了摇头。
然后,转身,一个人,慢慢地,走远了。
没有回头。
我看着他的背影。
那个,我爱过,也恨过的背影。
突然觉得,好像,也没那么恨了。
他用他的方式,付出了代价。
我们也用我们的方式,得到了成长。
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一年后。
我成了公司的,新任CEO。
秦岚,辞去了董事长的职务。
她说,她要去环游世界。
去过,她自己想过的生活。
我们偶尔,还会在微信上,聊天。
她会给我发,她在世界各地,拍的照片。
冰川,沙漠,火山,海洋。
照片里的她,笑得,很开心。
像个孩子。
我再也没见过,陈默。
听说,他用自己最后剩下的一点钱。
开了一家,很小的,家常菜馆。
生意,不好不坏。
只是,听说,他菜馆的墙上,一直挂着一幅画。
画上,是一个女孩,在阳光下,笑得很灿烂。
一个周末。
我开车,路过了那条街。
鬼使神差地,我停下了车。
我看到了那家,小小的菜馆。
也看到了,那个,正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
他好像,胖了一点。
脸上,也没有了那种,压抑和痛苦。
变得,很平静。
我没有下车。
我只是,在车里,安安静-静地,看了他很久。
然后,我发动车子,离开了。
后视镜里。
那家小小的菜馆,越来越远。
最后,变成了一个,模糊的,小点。
就像,我们那段,再也回不去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