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公靠抄袭我的论文,评上了业内最年轻的教授。
庆功宴上,他举着酒杯,意气风发:感谢我的太太,甘愿放弃学术,做我背后的女人。
他不知道,我已将他抄袭的全过程,写成了一篇影射小说,发在了网上。
后来,他带着小三学生来挑衅,将我奶奶留给我的绝版古籍送给她当礼物。
清清的研究需要参考,你反正也用不上了。
我看着那本我视若珍宝的书,被小三随意地塞进包里。
我笑了:慢走,不送。
转身,我给我的小说更新了最后一章:《一个学术骗子的忏悔录》。
第1章
庆功宴设在城中最顶级的酒店,水晶吊灯的光芒璀璨,将每一张笑脸都照得油光水滑。
林知许站在人群中央,穿着高定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正与校领导谈笑风生。
他今天,是绝对的主角。
三十五岁,业内最年轻的正教授。
多么耀眼的光环。
知许真是年轻有为啊,前途不可限量。
是啊,嫂子好福气,以后就等着享福吧。
沈瑜,你真是嫁了个好老公,我们都羡慕死了。
我端着一杯果汁,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听着这些恭维,礼貌地微笑着。
胃里却像有东西在搅动,一阵阵地反酸。
终于,作为主角的林知许被请上了台。
他接过话筒,清了清嗓子,目光穿越人群,落在我身上。
那眼神,一如既往地深情,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今天,我最想感谢的,不是各位领导的提携,也不是同事们的帮助,而是我的妻子,沈瑜。
全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
我有些不适地挺直了背。
很多人都不知道,我的太太沈瑜,曾经也是我们学校最有才华的学生。
但为了我,为了这个家,她甘愿放弃自己的学术理想,洗手作羹汤,做我身后那个默默无闻,却最伟大的女人。
他顿了顿,声音带上了些许哽咽。
我的每一份成就,都离不开她的支持和牺牲。这份荣誉,有她的一大半。老婆,谢谢你。
掌声雷动。
无数羡慕、赞叹、甚至带着些许同情的目光投向我。
他们眼中的我,是一个为了爱情和家庭,放弃自我,成就丈夫的传统女性。
一个好福气的女人。
我看着台上那个光芒万丈的男人,看着他脸上恰到好处的感动和深情,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我们之间,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说我是他身后那个伟大的女人。
我以为是爱情,后来才发现,我只是他向上爬的梯子,还是那种自带干粮、从不索要报酬的理想型工具。
…
十年前,我不是这样的。
大学时代的沈瑜,是图书馆和实验室里的常驻幽灵。
我的人生里只有公式、数据和文献。
而林知许,是学生会主席,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走到哪里都自带光环。
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追我的时候,整个系的同学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每天早上给我带早餐,晚上陪我泡图书馆,在我为了一个实验数据焦头烂额时,他会安静地坐在旁边,然后递上一杯热牛奶。
他说:沈瑜,你的才华负责创造世界,我负责让世界看到你。
我信了。
这个不善交际,一头扎在故纸堆里的书呆子,被他用最耀眼的阳光,轻而易举地攻破了心防。
毕业后,他凭借出色的社交能力留校,成了一名讲师。
我则选择继续读博,在我热爱的基础学科领域里深耕。
他第一次将我的课程论文,稍作修改,署上他的名字发表时,是在我们婚后的第二年。
那篇论文让他顺利评上了副教授。
他抱着我,在我耳边一遍遍地说:瑜瑜,我们是夫妻,你的就是我的。我先在学校站稳脚跟,以后我们夫妻俩一起搞研究,开一个夫妻实验室,多好。
你是我的缪斯,没有你,我什么都不是。
我沉溺在他编织的甜蜜里,再一次信了。
从此,我的书房成了他的宝库。
我的每一个灵感,每一次熬夜得出的实验数据,每一份呕心沥血写就的研究手稿,都成了他晋升的资本。
讲师,副教授…
他走得越来越顺,越来越高。
而我,在博士毕业后,顺理成章地成了他口中那个背后的女人。
当年他说我是他的缪斯,很多年后我才明白,所谓缪斯,就是灵感归你,署名归他。
…
林知许很快遇到了事业上的瓶颈。
副教授到正教授,是一道巨大的天堑。
他之前靠我那些小打小闹的成果堆砌起来的履历,在真正的硬核竞争中,显得分量不足。
连续两年申请失败,他变得越来越焦虑,越来越暴躁。
家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他开始失眠,酗酒,常常在深夜里,对着电脑屏幕上某个竞争对手的名字咒骂。
凭什么!他那个课题明明没什么新意!
还不是因为他导师是大牛,妈的,没背景真难。
那天,他喝多了,跌跌撞撞地闯进我的书房。
我正在整理我的新课题资料。
那是我准备了五年的项目,一个关于冷门领域颠覆性理论的研究。
这个课题,是我奶奶,一位受人尊敬的老教授,在去世前留给我最重要的学术遗产。
也是我打算用来重返学术圈的,唯一的敲门砖。
他无意中瞥到了我电脑屏幕上的框架图和几个关键论点。
前一秒还醉眼惺忪的他,整个人都安静了。
他死死地盯着屏幕,眼睛里迸发出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光。
那不是欣赏,不是好奇。
是饿狼看到鲜肉时,毫不掩饰的渴望。
瑜瑜…你…你在研究这个他的声音都在发颤。
从那天起,他开始频繁地出入我的书房。
他不再酗酒,不再抱怨,每天都对我嘘寒问暖。
研究累不累我给你捏捏肩。
这个项目进展到哪一步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他表现得像个关心妻子事业的好丈夫,可那双眼睛,却无时无刻不在打探我的研究进度。
怎么说呢,一个人的才华配不上野心时,就会把别人的才华当成自己的野心。
…
一个月后,他终于向我摊牌了。
还是在我的书房,他泡了我最喜欢的花茶,坐在我对面,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瑜瑜,我们谈谈。
我想…用你的这个研究成果,去冲今年的正教授。
他说得那么自然,仿佛在说我们晚饭吃什么一样。
我的心,在那一刻,沉了下去。
不行。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明确地拒绝他。
知许,这个项目对我意义不一样。这是奶奶的遗愿,也是我准备了五年,要重回学术圈的底牌。
他的脸色变了。
重回学术圈沈瑜,你清醒一点!你脱离学术圈这么多年了,你以为还回得去吗这个成果在你手里,能发挥出它最大的价值吗
可在我手里不一样!我有人脉,有平台,我能让它被最多的人看到,产生最大的影响力!到时候,我评上正教授,我们家就彻底上一个台阶了!
难道我的成功,不就是你的成功吗你为什么就不能为我们的未来多考虑一下
你太自私了,沈瑜。
他开始了他最擅长的高强度情感操控。
从回忆我们大学时的美好爱情,到指责我的自私和不识大体,再到描绘他评上教授后,我们一家人更美好的未来。
软硬兼施,恩威并用。
我被他堵在书房里,听着这些话,只觉得头痛欲裂。
我花了很多年才搞明白一个道理:当一个人开始跟你谈我们的未来时,你最好先问问,这个我们里,到底包不包括你。
…
就在我们冷战期间,我无意中看到他和一个年轻女孩在校园的林荫道上并肩而行。
女孩笑靥如花,亲密地挽着他的手臂。
我的心,骤然一紧。
晚上,我状似无意地问起。
他很自然地解释:哦,那是我新带的研究生,叫林清清。脑子很活,对我帮助很大。
你不是一直希望我身边有个得力的助手吗这下好了。
我内心的警报在尖叫。
可十年的依赖和情感蒙蔽,让我可悲地选择了暂时相信他。
或许,是我太多心了。
他只是太想成功了。
那之后的一个月,他几乎用尽了所有办法。
他会半夜跪在床前,抱着我的腿,哭着说自己压力有多大,说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他会给我买我早就看中的项链,然后温柔地说:等你成了教授夫人,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他会把我们未来的孩子都规划好,说等他评上教授,我们就安心要个孩子,你就在家好好带孩子,我养你们。
我身心俱疲。
像一根被反复拉扯,即将断裂的橡皮筋。
终于,在他又一次红着眼眶求我就当是为了我们的家,最后帮我一次时,我妥协了。
我打开了电脑上那个加密了无数次的文件夹。
我将所有的研究手稿、核心数据、论文初稿,一点一点地复制到他递过来的U盘里。
我只保留了最原始的几本记录灵感的草稿本,和一些早期的、不成体系的实验记录。
那是我给自己留的,最后一点体面。
他拿到U盘时,欣喜若狂,抱着我转了好几个圈。
瑜瑜,你真是我的好老婆!我爱你!
我靠在他怀里,没有回应。
那一刻,我不是在交接一份研究成果,我是在给我那段长达十年的、愚蠢的、自以为是的爱情,办了一场盛大的葬礼。
第2章
论文提交后,林知许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回家的次数肉眼可见地变少,电话也常常不接。
以前,他会解释说在开会、在跟导师讨论。
现在,他连敷衍都懒得。
偶尔回家,对我态度也愈发冷淡。
曾经那些挂在嘴边的花言巧语,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问他评选的进度,他会很不耐烦地皱起眉。
你一个家庭主妇懂什么安心等结果就行了。
一句话,将我划清界限。
我不再是他的缪斯,不再是那个有才华的沈瑜,我只是一个家庭主妇。
一个男人变心的表现是什么
大概就是你连呼吸都是错的,而另一个人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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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回来得很晚,身上带着陌生的香水味。
我去停车场取东西,拉开他副驾的车门,一眼就看到储物格里,静静地躺着一支口红。
不是我的牌子,也不是我的色号。
旁边,还有一张奢侈品店的购物小票,上面是一只新款的包,价格刺眼。
消费日期,正是上周。
那天,他以项目经费紧张,需要周转为由,让我把家里的开支削减一半。
我站在地下车库昏暗的灯光里,没有哭,也没有发抖。
我只是拿出手机,将口红和小票,清晰地拍了下来。
那一刻,我感觉心里最后一点温情,也彻底凉了。
…
回到家,我把自己关在书房。
巨大的痛苦和空虚几乎要将我吞噬。
我打开了电脑,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打开任何学术网站。
我没有哭闹,没有去质问他为什么。
我只是,异常冷静地,注册了一个国内最大的网文平台的作者账号。
笔名,就叫深渊。
我敲下了小说的名字:《象牙塔之影》。
我决定,用我最擅长的方式,记录下这一切。
将我所有的痛苦、屈辱、不甘,和他的虚伪、自私、背叛,原封不动地,刻进文字里。
小说开篇,就是一场盛大的庆功宴。
一个意气风发的林渊教授,在台上感谢着他背后那个默默无闻的妻子阿瑜。
台下的宾客,说着和我那天听到的一模一样的恭维话。
而阿瑜坐在角落里,看着台上的丈夫,只觉得无比陌生。
我敲下第一章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我没有感到报复的快感,只有一种宣泄后的虚脱,和一种奇异的平静。
他们都以为我会一哭二闹三上吊,但他们忘了,我是搞科研的,我的情绪只服务于目的,而不是目的本身。
文字,是我的出口,也是我的武器。
…
我开始以每天一章的速度,稳定更新。
我以小说里阿瑜的视角,用最平实也最细腻的笔触,叙述着林渊教授的故事。
他如何追求校园里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学霸。
他如何用花言巧语,将妻子的成果一步步据为己有。
他如何一边PUA妻子,让她放弃事业,一边又和自己年轻貌美的女学生暧昧不清。
小说的细节,真实得令人发指。
比如,小说里写到,林渊教授为了讨好一位学界泰斗,特意打听到对方只喝某个特定年份的龙井,并且泡茶的水温必须控制在85度。
这正是林知许最引以为傲的社交手腕之一。
很快,这本名为《象牙塔之影》的小说,开始在几个著名高校的BBS和学术论坛里悄悄流传。
起初,读者的评论大多是文笔不错,故事很真实。
渐渐地,风向变了。
等一下…这个林渊教授的设定,怎么那么像A大的林知许副教授
卧槽,楼上你一说,我瞬间对上号了!年龄、专业、晋升路径,甚至连讨好领导的细节都一模一样!
细思极恐…这写的不会是真的吧那林副教授岂不是学术圈的顶级渣男
作者是谁啊感觉是内部人士,这料太猛了。
我每天都会花一个小时,像一个冷眼旁观的科学家,观察着舆论的发酵。
我看着那些匿名的猜测和讨论,没有一丝波澜。
我把他塑造成了一个完美的丈夫,现在,我不过是把他还原成他本来的样子,再加了点艺术加工。
这叫什么
这叫学术严谨。
…
林知许也开始听到一些风言风语。
他走在学院的走廊里,总感觉同事们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
甚至有相熟的老师半开玩笑地问他:知许,可以啊,深藏不露,最近是不是有什么文学爱好
林知许只是笑笑,没放在心上。
彼时,他的教授评选已经进入了公示期,一切顺利得超乎想象。
他志得意满,觉得这些不过是某些人出于嫉妒的无聊八卦,根本动摇不了他的根基。
他甚至回家跟我炫耀:你看,我就说这个成果分量足够。现在公示期都快过了,板上钉钉的事。
我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样子,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然后,当着他的面,我打开电脑,更新了小说的最新章节预告。
标题是:《林教授和他的得意门生》。
我还在预告里,放出了一小段极其暧昧的细节描写。
林教授在深夜的办公室里,手把手地教女学生改论文,指尖不经意地划过女孩的手背。
女孩娇羞地低下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当然,这些都是基于现实的艺术加工。
…
林清清作为A大的学生,自然也看到了这篇在学术圈疯传的小说。
当她看到《林教授和他的得意门生》这个标题时,她瞬间就对号入座了。
她点开评论区,看到那些小三、学术妲己、不知廉耻的字眼,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愤怒。
她立刻拿着手机截图,哭着冲进了林知许的办公室。
知许!你快看这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人写这种东西!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林知许起初还不以为意,安慰她:别怕,就是些无聊的八卦,过两天就散了。
不是八卦!林清清把手机怼到他面前,里面写的细节,太真了!现在整个学校都在传!你再不想办法,我们俩都完了!
林知许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终于点开了那篇他一直不屑一顾的小说。
他从第一章开始看。
看着那场熟悉的庆功宴,看着林渊说的那些话。
当他看到林渊如何窃取妻子阿瑜的成果,看到那些只有我和他两个人知道的对话和细节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有趣的是,摧毁一个谎言的,往往不是真相本身,而是另一个建立在谎言之上的、更脆弱的利益共同体。
第3章
那天深夜,林知许回了家。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卧室,而是一脚踹开了书房的门。
我正戴着耳机,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奶奶留下来的那些旧书和手稿。
他冲到我面前,将手机重重地摔在桌上。
屏幕上,正是《象牙塔之影》的最新章节页面。
他双眼赤红,像是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压低了声音怒吼。
沈瑜,你疯了你想毁了我吗
我缓缓摘下耳机,平静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陌生人。
什么小说哦,最近是闲着无聊,写了点东西打发时间。
我甚至还笑了笑。
怎么,林教授也对网络小说感兴趣
我的冷静和故作的无辜,让他积攒了一路的怒火彻底爆发。
他指着手机屏幕,手指都在颤抖。
这些细节!这些对话!还有庆功宴上我说的那些话!不是你写的还有谁
讲个笑话:一个靠谎言构建起来的人生,最怕的居然是一本小说。
可见,有时候笔真的比所谓的学术地位管用多了。
…
我轻轻一笑,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反问他。
小说而已,里面的主角叫‘林渊’,又不叫林知许。你这么激动,是心虚什么
我顿了顿,看着他瞬间僵住的脸,继续说。
难道…小说里写的那些事,你都做过
他瞬间噎住了。
他张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无法承认。
承认小说内容为真,就等于亲口承认自己学术不端、婚内出轨。
在这个节骨眼上,无异于自杀。
我欣赏着他脸上青白交加的表情,觉得心里那股恶气,总算出了一点。
我拿起桌上的手机,慢悠悠地补充道。
林教授,你要是觉得这本小说侵犯了你的名誉权,我非常支持你去告我。
不过,在法庭上,可能需要你先自证一下清白。
比如,你评上教授的那篇论文,到底是不是小说里写的,属于‘虚构’情节。
我的话,字字诛心。
我看到他眼中的愤怒,慢慢变成了惊恐,最后,化为一种深深的无力。
他明白了。
他被我将死了。
他不能承认,也不能否认。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把火烧起来,却连一盆水都不能泼。
对付聪明过头的骗子,最好的办法不是揭穿他,而是给他一面哈哈镜,让他自己看着自己荒腔走板的倒影,发疯,还不能喊出声。
…
这次对峙,以林知许的完败告终。
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被动和焦虑。
他一边要花大量的精力去安抚那个被吓坏了的林清清,向她保证自己能搞定一切。
另一边,他要硬着头皮去面对学院里越来越诡异的氛围和同事们探究的眼神。
我以为他会焦头烂额,会就此收敛。
但我错了。
我太低估他的无耻,也太高估了学术圈对这种桃色新闻的容忍度。
只要没有实锤,一切都只是八卦。
于是,我并没有就此收手。
我开始在小说里,虚构一些更严重,也更恶劣的情节。
比如,林渊教授为了让自己的学生顺利毕业,收受了学生家长的巨额贿赂。
比如,他恶意打压组里一个极有才华的青年教师,窃取了对方的创意。
再比如,他利用职务之便,将一笔重要的科研经费,挪用给了自己的红颜知己去开公司。
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像一盆盆脏水,被我尽数泼在了林渊的身上。
小说的情节变得真假难辨,更加引人入胜。
林知许百口莫辩。
他如果敢公开站出来辩解,说自己没有受贿,没有挪用经费。
那就等于,变相承认了小说里其他情节——比如抄袭妻子成果,和女学生有染——都是真的。
泼脏水也是个技术活,你不能只泼一种,要像调鸡尾酒一样,红的白的黑的混在一起,让他想洗都不知道从哪一块开始洗。
…
林知许终于怕了。
他又一次试图用温情牌来软化我。
那天他破天荒地提早下班,买了我最爱吃的菜,亲自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饭桌上,他给我夹菜,给我倒酒,像我们关系最好的时候那样,眼神温柔。
瑜瑜,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非要走到这一步吗
你停下来,好不好算我求你了。只要你停更,以前的事,我们既往不咎。
我看着他拙劣的演技,只觉得一阵反胃。
曾经让我心动不已的深情,如今看来,只剩下虚伪和算计。
我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直接摊牌。
可以啊。
他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把那篇论文撤稿,然后在学院官网公开发帖,承认是你抄袭了我的研究成果。
只要你做到,我立刻就停更,并且销号。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那丝虚假的温情荡然无存。
他知道,已经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
他的耐心耗尽,终于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沈瑜,你别给脸不要脸!
你以为你写那破小说能怎么样没有我,你现在什么都不是!就是一个被社会淘汰的家庭妇女!
我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都撕破脸了还想着用创可贴糊弄过去,他应该不知道,我手里拿的不是针,是钝刀子。
…
几天后,学校的红头文件下来了。
新一批教授职称正式公布,林知许的名字,赫然在列。
木已成舟。
这个结果让他瞬间恢复了所有的底气和傲慢。
在他看来,只要教授的帽子戴稳了,那些网上的流言蜚语,不过是几只烦人的苍蝇,拍不死他,也恶心不死他。
他决定报复我。
同时,也为了彻底安抚住那个被舆论搅得惶惶不可终日的林清清。
他想到了我最珍视,也最脆弱的地方。
那天下午,我收到了他发来的一条短信。
清清最近有个研究到了瓶颈,需要参考一些古籍资料。你书房里奶奶留下的那本孤本,让她借去参考一下。
你反正也用不上了,别那么小气。
短信的字里行间,满是高高在上的施舍和毫不掩饰的挑衅。
他知道那本书对我意味着什么。
那是我唯一的念想,是我的精神支柱,是我的底线。
他就是要踩在这条线上,向我示威,告诉我,他赢了。
我看着那条短信,看了很久很久。
我没有感到愤怒,也没有感到悲伤。
我内心一片平静,平静得可怕。
就像暴风雨来临前,海面总是风平浪静。
有些人总喜欢疯狂试探你的底线,直到他们一脚踩穿了地心。
那没办法,我只好亲手把你送下去,让你看看地狱的风景。
我拿起手机,给他回了三个字。
好啊,让她来拿吧。
第4章
林知许真的带着林清清来到了我们家。
这是她第一次,踏入这个家门。
她换下了在学校里常穿的廉价白裙,穿了一身剪裁得体的香奈儿套装,手里拎着最新款的爱马仕,妆容精致,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她以一种女主人的姿态,环顾着这个她觊觎已久的房子,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
她走到我面前,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语气甜得发腻。
沈老师,真不好意思,又来打扰您了。
知许说,您的这本书对我接下来的研究帮助很大。您…应该不介意吧
她的语气不是在询问,而是在通知。
我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没有起身,甚至没有抬眼看她。
我就这么看着她,像在看一个卖力表演的跳梁小丑。
当小丑站在你面前炫耀她偷来的王冠时,你不用生气,你只需要确保,闭幕的时候,她连戏服都穿不走。
…
林知许显然对我的识趣非常满意。
他径直走到我的书架前,熟练地从最高层,取下了那个用特制香樟木书盒保护着的孤本古籍。
那本书,书页泛黄,纸张脆弱。
上面有我奶奶密密麻麻的批注,是她穷尽一生心血的结晶。
是我在这世上,最珍贵的精神寄托。
林知许将书从盒子里拿出来,像递一件寻常物品一样,递给了林清清。
他的语气里满是宠溺和炫耀。
拿着吧,好好研究,别辜负了这本好书。
说完,他瞥了我一眼,话里有话地补充道。
不像某些人,守着宝山也不会用,白白浪费了。
他是在嘲讽我这十年家庭主妇的生活,是在践踏我最后的尊严。
我看着那本书,从我的书架,转移到林清清的手中。
我看着林知许眼里的报复快感和林清清眼里的贪婪与得意。
那一刻,我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碎了。
那是我的逆鳞。
我可以容忍他偷我的钱,偷我的成果,甚至偷我的人生。
但我不能容忍,他踩在我家祖坟上,跳舞给我看。
…
林清清接过那本价值连城的孤本,并没有我想象中的珍视和敬畏。
她只是随意地翻了翻,纤长的手指在脆弱的书页上划过,仿佛在翻一本廉价的时尚杂志。
然后,她做了一个让我瞳孔骤缩的动作。
她漫不经心地,将那本孤本,直接塞进了她那个塞满了化妆品、钥匙和各种杂物的爱马仕包里。
我甚至能听到,书的边角被包里坚硬的物品硌到时,发出的轻微声响。
那个动作,彻底击溃了我心中最后的一丝犹豫。
我笑了。
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林知许和林清清都愣住了,不解地看着我。
我对他们摆了摆手,语气轻松。
慢走,不送。
林知许以为我终于认输了,脸上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神色。
他得意地揽过林清清的肩膀,像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趾高气扬地离开了。
我看着他们消失在门口的背影。
当我笑的时候,林知许以为他赢了。
他不懂,那不是认输的笑,那是看到所有实验条件终于集齐,只待按下起爆按钮的、满足的笑。
…
他们走后,我走进书房,关上门。
我打开电脑,没有点开《象牙塔之影》的文档。
我新建了一个文档。
标题,我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了上去。
《一个学术骗子的忏悔录》。
这一次,我没有再使用任何化名和影射。
文章的第一行,我直接用加粗的字体写道:
致A大学术委员会及全社会:实名举报A大新晋教授林知许,存在严重学术不端及道德败坏行为。
我将他刚刚评上教授的那篇核心论文的知网链接,直接附在了最前面。
然后,我开始上传附件。
我将我那几本最原始的研究草稿本,一页一页地拍了照。
每一页,都带着清晰可见的,早于他论文发表日期数年的手写时间戳。
我将我电脑里保存的所有早期实验数据截图,全部整理出来。
每一张截图的右下角,都有着无法篡改的,系统生成的文件创建日期。
我将他当年发给我的,那些请求我帮忙、讨论论文细节的邮件和聊天记录,一一截图。
我是搞科研的,我们不讲故事,我们只讲证据。
现在,证据来了。
…
我将所有的图文证据,按照时间线,整理成一个逻辑清晰、证据链完整的长文。
每一个论点,都对应着数个无法辩驳的证据。
在文章的最后,我上传了最后一个附件。
一个音频文件。
文件名是:《最后的请求》。
我点开了播放键,熟悉的声音从音箱里传了出来,带着压抑的哭腔和孤注一掷的恳求。
瑜瑜,最后一次,我求你了!这对我太重要了!
只要我评上教授,以后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我的工资卡、我的所有东西,都给你管!
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瑜瑜,你再帮我最后一次…
声音清晰,情感真挚。
这是当初,他跪在我床前求我时,我藏在枕头下的录音笔,录下的全部内容。
我检查了一遍所有内容,确认没有任何疏漏。
然后,我按下了发布键。
紧接着,我将这篇文章的链接,复制粘贴,同步到了所有之前讨论过《象牙塔之影》的学术论坛、高校BBS和各大社交媒体平台上。
做完这一切,我关上电脑,走到窗边,伸了个懒腰。
我给自己泡了一杯清香的茉莉花茶。
他总说我是他背后的女人。
现在,我走到了台前,只是为了亲手把他推下他赖以生存的舞台。
剧终,灯灭,无需谢幕。
第5章
我低估了网络的发酵速度。
《一个学术骗子的忏悔录》发布后不到半个小时。
我的手机就开始疯狂震动,各种消息提示音响成一片。
不到一个小时,林知许学术不端、象牙塔之影原型、一个学术骗子的忏悔录等数个词条,相继冲上了微博热搜。
后面跟着一个鲜红的爆字。
几个大的学术论坛,服务器一度因为瞬间涌入的巨大流量而陷入瘫痪。
林知许所在的A大官方微博,评论区在短短时间内被愤怒的网友攻陷,留言数以万计。
严查!必须严查!
学术圈的蛀虫!我们纳税人的钱就是养了这种骗子
太恶心了!偷老婆的成果评教授,还带着小三登堂入室抢东西这是人干的事吗
事件迅速从一个学术圈的八卦,演变成了一场席卷全网的公共学术丑闻。
林知许的电话,疯狂地打了进来。
我没有接,直接按了静音。
紧接着,是铺天盖地的短信。
从最开始的咒骂,到惊慌失措的质问,再到后来语无伦次的哀求。
我一条都没看,直接将他的号码,拖进了黑名单。
他们总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但我不是君子,我只是个搞科研的,讲究的是数据精确、逻辑闭环、一击致命。
晚了,数据就过期了。
…
在山呼海啸般的舆论压力下,A大校方反应迅速。
当天深夜,学校官网就挂出了公告,宣布成立专项调查组,对林知许教授的相关问题进行全面调查。
调查结果,出得比我想象中更快。
毕竟,在那些时间戳清晰、逻辑链完整的铁证面前,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三天后,A大发布了官方正式通报。
白纸黑字,措辞严厉。
经查,我校教师林知许在职称评定过程中,存在严重学术不端行为,其申报的核心论文系剽窃他人成果。另,其在个人生活作风方面,亦存在严重问题,造成了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
经学校研究决定,撤销林知许教授职称及所有学术荣誉,解除其与我校的聘用合同,并将其列入学术诚信黑名单,永不录用。
通报的最后,还提了一句。
经查,我校在读研究生林某某(林清清),参与了此次学术不端事件(其作为该篇论文的第二作者署名),依据校规校纪,给予其退学处理。
她的爱马仕包里,终究没能装下她的未来。
我没兴趣去打听他们如今有多惨,也不想看他们被媒体围追堵截的狼狈样子。
我只是拿回了本就属于我的东西,顺便把不属于他们的东西,也一并收回了而已。
这叫,物归原主。
…
处理离婚事宜时,林知许还试图挣扎。
他请了律师,想要争夺我们婚后的共同财产。
我的律师什么都没说,只是在法官面前,出示了两份证据。
一份,是林知许婚内出轨,与林清清长期保持不正当关系的证据合集。
另一份,是他将数百万夫妻共同财产,用于给林清清购买奢侈品和租房的银行流水。
林知许的律师,当场就哑火了。
最终,法院判决,林知许作为过错方,净身出户。
他失去了一切。
工作、名誉、家庭、财产。
签完离婚协议的那天,我请家政公司上门,将这个房子里所有属于他的东西,打包扔了出去。
然后,我从警察局,取回了我的那本孤本。
林清清被学校处理后,她的家人曾试图将这本书变卖,被我及时报警制止了。
我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打开书盒。
书的边角,已经有了一道无法修复的折痕。
我拿出专业的修复工具,对着台灯,一点一点地,小心抚平那道伤痕。
就像抚平我这十年人生里,那道最深的疤。
十年的青春喂了狗,总得从狗身上拔几根最值钱的毛回来。
这不叫报复,这叫及时止损。
…
事件的风波渐渐平息后,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国内最顶尖的基础学科研究所。
对方在电话里说,他们不仅关注到了我那篇引起轩然大波的原作论文,更通过我在网上连载的那本《象牙塔之影》,看到了我深厚的学术素养和严谨到可怕的逻辑思维能力。
他们邀请我去面试。
面试我的,是研究所的所长,一位头发花白,在学界泰斗级的人物。
他没有提任何关于林知许的八卦,甚至没有提那本小说。
他只是拿着我那篇论文的打印稿,指着其中一个我自认为还不够完善的论点,和我深入地探讨起来。
我们从下午两点,一直聊到了五点。
聊到最后,老所长合上论文,看着我,眼睛里是纯粹的欣赏。
曾经我以为需要靠男人去接触世界,现在我才明白,当你的才华足够耀眼时,世界会主动来找你。
…
一周后,我收到了研究所的正式录用通知。
他们破格录用我为副研究员,给了我一间独立的办公室,和一笔充足到让我咋舌的启动经费。
签约那天,北京的秋天,阳光正好。
老所长亲自把聘用合同交到我手上,对我说了一句话。
沈瑜,你的才华,不该被埋没在厨房里。
欢迎回家。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拿起笔,在合同的最后,一笔一划地,签下了沈瑜两个字。
笔锋有力,一如我崭新的人生。
我抬起头,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脸上,温暖而明亮。
我人生的上半场,我的名字写在了别人的功劳簿上。
下半场,我要让我的名字,写在人类知识的星辰大海里。
属于我沈瑜的学术人生,现在,才真正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