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了个陪爬的活,日薪三万。
工作内容有点奇怪,除了陪两个美女,还要全程抱着一个四十斤重的小熊玩偶。
山顶上,叫陆晚的雇主开始每天例行的提问:谁是我的沈序
一个男人站出来,完美回答了问题,陆晚牵住了他。
我刚想把玩偶放下,另一个叫秦筝的雇主拦住了我。
她在我耳边轻声说:别动,这才是真的沈序。
他答错了48次,被我做成了娃娃。
1.
我的后颈汗毛瞬间立了起来。
四十斤。
一个成年男性火化后,骨灰的重量大概是五到八斤。
所以这个玩偶里,塞的不是骨灰。
是没烧干净的、带着皮肉筋骨的碎块。
我抱着的不是玩偶,是一具被肢解的尸体。
秦筝的手指搭在我的手腕上,冰凉,却带着一股不容挣脱的力道。
她看着我的眼睛,嘴角挂着一抹近乎温柔的笑意。
吓到了别怕,他很乖的,不会乱动。
另一边,陆晚已经挽住了那个新沈序的胳膊,笑得天真烂漫。
阿序,你看,今天的云好像棉花糖。
那个叫贺屿的男人,低头看着陆晚,眼神宠溺得能掐出水来。
是啊,晚晚喜欢,我摘下来给你。
两人像热恋中的情侣,旁若无人地走向下山的缆车。
我僵在原地,怀里的小熊玩偶仿佛有千斤重。
它的眼睛是两颗黑色的玻璃珠,正直勾勾地盯着我,好像在问我,为什么不把它放下。
秦筝松开我,走到我面前,伸手替我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衣领。
她的动作很轻,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猫。
你是第十个陪爬的,也是最镇定的一个。
前面的九个,有三个吓得滚下了山,六个尿了裤子。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我怀里的玩偶上,语气变得幽深。
所以,我劝你,拿好这三万块的日薪,管住你的腿,也管住你的嘴。
不然,我的收藏室里,还缺一个陪着沈序的。
2.
下山的缆车里,气氛诡异。
我和秦筝坐一边,陆晚和贺屿坐对面。
我死死抱着怀里的沈序,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玩偶的布料下面,似乎有不规则的硬块,硌得我手臂生疼。
陆晚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依偎在贺屿怀里,叽叽喳喳地讲着她在山上看到的趣事。
贺屿始终保持着完美的微笑,耐心地回应着她每一句话。
可我注意到,他的目光,总是不经意地扫过我对面的秦筝。
那眼神里,没有爱意,只有一闪而过的、深深的忌惮。
秦筝则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像是在假寐。
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却规律地敲击着。
一下,两下,三下。
那节奏,像催命的钟摆,敲在我的心上。
缆车到了山脚,一辆黑色的宾利早已等候。
司机拉开车门,我以为我的工作结束了。
我抱着玩偶,准备递给秦筝。
放后备箱吧,太占地方。她没睁眼,淡淡地吩咐。
我愣住了。
秦小姐,我的工作……
谁告诉你工作结束了秦筝终于睁开了眼,眼神清冷,日薪三万,你以为只是爬个山
她抬了抬下巴,示意我上车。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沈序的贴身保镖。
二十四小时,不能离身。
3.
车子驶入了一座隐在半山的庄园。
铁门在我身后缓缓合上,发出的声音像是铡刀落下。
我知道,我被困住了。
女管家领我去了三楼的客房,房间大得离谱,正中央放着一张柔软的床。
可我的目光,却被床边的一张洛可可风格的单人沙发吸引。
秦小姐吩咐,这是沈序先生的位置。女管家面无表情地说。
我认命地把玩偶放在沙发上,让它摆出一个端坐的姿势。
一回头,正好对上它那双黑沉沉的玻璃眼睛。
我打了个寒颤。
晚上,我几乎没睡。
我把被子蒙过头顶,但沈序的存在感太强了。
我总觉得,那双玻璃眼睛一直在黑暗中注视着我。
半夜,我听到走廊里传来细微的争执声。
我悄悄打开一条门缝。
是贺屿和秦筝。
我受不了了!贺屿的声音压抑着怒火,我每天要背下那么多关于沈序的资料,模仿他的每一个习惯,我快精神分裂了!
这是你的工作。秦筝的声音很平静。
工作我感觉自己像个囚犯!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放过我
等晚晚彻底接受你,忘了那个真正的沈序。
贺屿似乎被激怒了,声音拔高了一点:她怎么可能忘得了!你们每天都要在这个新来的人面前演那出认领的戏码,还要让他抱着那个……那个东西!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
世界安静了。
过了几秒,秦筝的声音再次响起。
贺屿,记住你的身份。你欠下的赌债,足够你把牢底坐穿。我给你机会,不是让你来质问我。
再有下次,我不介意把你也做成娃娃。
到时候,晚晚的收藏室里,正好可以凑成一对。
门外的脚步声远去。
我靠在门板上,冷汗湿透了后背。
原来贺屿也不是什么完美男友,他和我一样,只是个被金钱和威胁套牢的打工人。
不,他比我更惨。
我的工作是抱着娃娃,他的工作,是顶替娃娃。
4.
第二天一早,我被叫到楼下的花园。
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早餐。
陆晚坐在主位,像个女王。
她今天换了一身嫩黄色的连衣裙,气色看起来很好。
贺屿坐在她身边,正体贴地为她切着盘子里的煎蛋。
秦筝坐在另一侧,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
我抱着沈序,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餐桌旁。
坐。秦筝指了指她对面的空位。
我依言坐下,把玩偶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阿序,陆晚忽然开口,她困惑看着贺屿,我记得,你以前不吃香菜的。
贺屿切蛋的手顿了一下。
餐桌上的气氛瞬间凝固。
我看到他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是吗他勉强笑了笑,可能是我记错了,人总是会变的嘛。
陆晚没再说话,只是低头,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食物,兴致缺缺。
秦筝放下咖啡杯,杯子和碟子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她看向贺屿,明明在笑,眼神却毫无笑意。
沈序的喜好,一共一百三十七条。你昨天晚上背的,是第七版。看来,你需要更新一下记忆库了。
她转向我,笑容扩大。
对了,忘了告诉你。沈序以前有个习惯。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每次犯错,都会被惩罚。
秦筝站起身,走到我的身边,拿起我旁边椅子上的玩偶,放在了餐桌正中央。
她从桌上的花瓶里,抽出一支带刺的红玫瑰。
然后,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她用那支玫瑰,狠狠地戳进了小熊玩偶的右眼。
玻璃眼珠碎裂的声音,在清晨的餐厅里,格外刺耳。
她拔出玫瑰,一滴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顺着花瓣滴落在洁白的桌布上。
不是颜料。
是血。
陆晚吓得尖叫一声,脸色惨白。
贺屿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秦筝把那支沾血的玫瑰,插回了花瓶。
然后她转过头,看着我,一字一句地问。
你看见了吗他答错了49次。现在,轮到你了。
告诉我,昨天晚上,贺屿是不是来找过你
5.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一个陷阱。
秦筝根本不在乎贺屿是不是来找过我。
她只是需要一个理由,一个测试我忠诚度的理由。
如果我说是,我出卖了贺屿,这个唯一的狱友,我将彻底孤立无援。
如果我说不是,我就是在对秦筝撒谎。
从那只被戳爆的眼睛来看,撒谎的下场可能比出卖狱友更惨。
空气仿佛被抽干了。
陆晚的呼吸急促,贺屿的脸色比死人还难看。
我抱着怀里独眼的沈序,感觉那只完好的玻璃珠,正冷冷地嘲笑着我的困境。
我深吸一口气,迎上秦筝的目光。
没有。
我的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
秦筝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她死死地盯着我,像一条准备发动攻击的毒蛇。
你确定
我确定。我重复道,昨晚我睡得很沉,什么都没听见。
我赌她不敢当着陆晚的面,对我做什么过激的事情。
陆晚是她的软肋,是这一切疯狂行为的核心。只要陆晚在场,我就相对安全。
秦筝眯起了眼睛,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
就在我以为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她忽然笑了。
很好。
她转身,对一旁吓傻的女管家说:给他加一万的日薪。从今天起,四万。
然后她看着贺屿,语气轻描淡写:你去把沈序的眼睛修好。我不希望晚晚再看到它这个样子。
贺屿如蒙大赦,立刻抱起玩偶,逃离了餐厅。
陆晚也被女管家扶着回了房间。
餐厅里只剩下我和秦筝。
你很聪明。她重新坐下,端起那杯已经凉了的咖啡,但聪明,有时候不是一件好事。
她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我。
你不好奇吗不好奇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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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我当然好奇。
好奇得快要疯了。
但我知道,好奇心会害死猫。
秦小姐,我只是个打工的。我低着头,声音恭敬,我只关心我能不能拿到我的薪水。
是吗秦筝轻笑一声,那你不好奇,沈序是怎么死的
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她站起身,走到我身后,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一股冷冽的香气,像雪地里的松针。
他不是我杀的。
她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
他是自己把自己玩死的。
他背叛了晚晚,他想掏空陆家,他甚至……想让晚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秦筝的手指在我肩膀上轻轻敲击,一下,又一下。
晚晚有很严重的抑郁症,那场车祸后,她的记忆和认知都出现了障碍。医生说,她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所以我为她编织了一个梦。一个沈序还爱着她,永远不会离开她的梦。
而那个背叛者,她的声音冷了下去,他必须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我不敢说话。
这些豪门秘辛,我一个字都不想听。
我找了很多演员,来扮演沈序。秦筝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贺屿是第九个。他们都很像,但他们都不是他。
晚晚很敏感,她总能发现破绽。每发现一次,她的病情就会加重一分。
直到有一天,我找到了一个完美的方法。
她弯下腰,嘴唇几乎贴着我的耳朵。
我把真正的沈序,变成了她永远的沈序。
一个不会说话,不会犯错,永远陪着她的娃娃。
这样,她就再也不会被伤害了,不是吗
她的逻辑,疯狂,却又自洽。
我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这个女人,用最温柔的方式,做着最残忍的事。
7.
接下来的日子,我成了一个真正的保镖。
抱着独眼沈序,跟在陆晚和贺屿身后。
看他们散步,看他们画画,看他们弹琴。
贺屿的表现越来越好,他几乎没有再犯过错。
他大概是被那只破碎的眼睛吓破了胆。
而我,则成了这个家里最特殊的存在。
一个抱着尸体玩偶,却拿着最高薪水的局外人。
秦筝没有再为难我,甚至偶尔会对我露出一点和善的微笑。
但我知道,那只是假象。
我开始偷偷观察。
我发现,这座庄园里,除了我们,几乎没有别的活人。
只有那个面无表情的女管家,和几个沉默寡言的园丁。
整座庄园,像一个巨大的、精致的坟墓。
一天下午,陆晚在画室里画画,贺屿陪在一旁。
秦筝把我叫到了她的书房。
书房里有一整面墙的落地窗,可以看到花园里的一切。
秦筝递给我一个平板电脑。
看看吧,这是真正的沈序。
屏幕上是一段视频。
视频里,一个和贺屿有七分相似的男人,正跪在一个女人面前。
那个女人,是陆晚。
晚晚,我错了,你原谅我!男人哭得涕泗横流,我再也不敢了!都是那个女人勾引我的!
视频里的陆晚,穿着病号服,眼神空洞,对他的忏悔毫无反应。
秦筝快进视频。
画面一转,男人正在和一个妖艳的女人在酒店床上翻滚。
紧接着,是他和几个男人在酒桌上吹嘘。
陆晚那个傻子,还真以为我爱她要不是看上她家的钱,谁愿意伺候一个药罐子
等我把公司搞到手,就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去,省得碍眼。
视频的最后,是一张医院的诊断证明。
蓄意破坏刹车,造成受害人重度脑损伤,伴随永久性认知障碍。
我关掉平板,手在发抖。
现在,你还觉得我残忍吗秦筝问我。
我无法回答。
这个叫沈序的男人,死有余辜。
可我依然觉得,秦筝的方式,太过骇人。
8.
我开始寻找机会。
我不能一辈子被困在这里。
我需要找到秦筝的弱点。
很快,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每天深夜,秦筝都会去地下室。
而且,她从不让任何人靠近。
那个面无表情的女管家,会在通往地下室的门口守一夜。
地下室里,一定藏着她最大的秘密。
比沈序玩偶更重要的秘密。
我需要一个帮手。
我的目光,投向了贺屿。
这天晚上,我趁着所有人睡下,悄悄溜进了贺屿的房间。
他果然没睡,正坐在窗边抽烟。
看到我,他吓了一跳,差点把烟头掉在地上。
你来干什么他警惕地看着我。
我开门见山:我想离开这里。你需要我的帮助。
我帮你我连自己都保不住!他自嘲地笑了笑。
不,你能。我盯着他的眼睛,秦筝的计划,快要成功了。陆晚已经越来越接受你。等到她彻底把你当成沈序,你觉得,你的下场会是什么
贺屿的脸色变了。
一个完美的替代品,是不需要有自己的思想和过去的。她会抹掉你作为贺屿的一切痕
D.N.A。让你彻彻底底地变成沈序。
或者,我加重了语气,当她找到下一个更完美的替代品时,你就会变成第二个收藏品。
这番话,精准地踩在了他的痛点上。
他的手开始发抖。
你想怎么做
帮我引开女管家,五分钟。我说道,我要进地下室。
你疯了!被发现我们都得死!
不进去,我们也是在等死。我看着他,赌一把,还有活路。不赌,就只能等着被做成娃娃。
贺屿沉默了。
烟头的火光在他脸上明灭不定。
最终,他狠狠地掐灭了烟头。
好。我帮你。
9.
三天后,机会来了。
秦筝要去邻市参加一个拍卖会,当天来回。
这是她近一个月来第一次离开庄园。
深夜十一点,贺屿按照计划,假装梦游,在走廊里大喊大叫。
女管家果然被引了过去。
我趁机溜到通往地下室的门口。
那是一扇厚重的铁门,上面是密码锁。
我拿出白天偷偷从秦筝书房里顺出来的一个小型信号干扰器。
这是我最后的底牌,一个黑客朋友送我的小玩意,能短时间内破解大部分电子锁。
密码锁的屏幕闪烁了几下,发出一声轻响,开了。
我闪身进入,立刻关上门。
地下室里没有灯,一片漆黑。
我打开手机的电筒,光线所及之处,让我瞬间头皮发麻。
这里不是什么收藏室。
这里是一个实验室。
或者说,一个手术室。
墙上挂着各种我看不懂的精密仪器,中间是一张冰冷的手术台。
旁边的架子上,摆满了玻璃罐。
罐子里,福尔马林的液体里,泡着各种人体器官。
心脏,肝脏,眼球……
而在最顶层的一个架子上,我看到了更恐怖的东西。
十几个大小不一的小熊玩偶。
和沈序一模一样。
只是它们的尺寸,从婴儿大小,到孩童大小,各不相同。
每一个玩偶的胸口,都绣着一个名字。
张伟、李浩、王强……
我一个一个看过去,在最后一个玩偶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贺屿。
这个玩偶,比其他的都要新,布料干净,像是刚做好的。
它的尺寸,和一个成年男性差不多。
原来,贺屿的替代品,早就准备好了。
他不是第九个,他是第十个。
我也是第十个。
前面九个陪爬的,并不是都吓跑了。
他们……都变成了墙上架子里的东西。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门外传来脚步声。
糟了!
我立刻关掉手机电筒,躲到一张巨大的仪器后面。
门开了。
进来的不是女管家,而是秦筝。
她根本没有离开!
10.
我屏住呼吸,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秦筝打开了地下室的灯。
惨白的光线下,整个实验室显得更加阴森恐怖。
她没有发现我。
她径直走向那个绣着贺屿名字的玩偶。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玩偶的脸,像在抚摸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快了。她轻声说,就快成功了。
等到晚晚彻底康复,你们这些垃圾,就都可以去陪沈序了。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而满足的笑容。
然后,她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文件夹。
她打开文件夹,里面是一沓厚厚的资料。
第一页,就是我的照片和个人信息。
姓名,年龄,家庭住址,社会关系,一清二楚。
在我的照片下面,用红笔写着两个字。
备用。
原来从一开始,我就不是什么保镖。
我是备用材料。
是贺屿如果失败了,用来填补空缺的下一个沈序。
如果我也失败了,下场就是变成那些玻璃罐里的东西。
秦筝翻看着我的资料,似乎很满意。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是我。材料很不错,很稳定。
对,比贺屿那个废物强多了。
等计划一结束,就按老规矩处理。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秦筝笑了起来。
放心,报酬少不了你的。陆家的钱,足够我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晚晚一个傻子而已,等她没有利用价值了,就送她去跟她那个死鬼未婚夫团聚。
轰的一声。
我感觉自己的世界崩塌了。
她不是在保护陆晚。
她是在利用陆晚!
她和沈序,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那个所谓的为爱复仇的故事,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骗局!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了震动。
是贺屿发来的消息:速回!她回来了!
地下室里一片死寂。
秦筝的动作停住了。
她猛地回头,目光如利剑般射向我藏身的地方。
谁在那里
11.
我完了。
这是我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秦筝一步步向我走来,手里多了一把闪着寒光的手术刀。
出来。
她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了伪装的温柔,只剩下冰冷的杀意。
我从仪器后面站了出来。
看到是我,秦筝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是你啊。我的备用材料。
她歪着头打量我,胆子不小,居然敢到这里来。
你都听到了她问。
我没有回答,只是死死地盯着她。
听到了也好,省得我再费口舌。她无所谓地耸耸肩,本来还想让你多活几天,看来你很着急去见阎王。
她举起手术刀,向我逼近。
我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别怕,不会很疼的。她笑得像个妖女,我的技术很好,能把你做得很漂亮。
手术刀的寒光,映在她疯狂的瞳孔里。
就在刀尖即将刺入我胸口的瞬间。
地下室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贺屿冲了进来,手里举着一个灭火器。
秦筝!你这个疯子!
秦筝的动作顿住了。
她回头,看到贺屿,脸上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废物,就凭你
还有我!
又一个声音响起。
我看到女管家扶着一个人,站在门口。
那个人,是陆晚。
此刻的陆晚,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天真和迷茫。
她的眼神,清明,锐利,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秦筝,我的好闺蜜,这场戏,你演得开心吗陆晚的声音,冷得像从地狱里传来。
12.
秦筝彻底僵住了。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难以置信地看着陆晚。
你……你恢复了
托你的福,我从来就没有真正失忆过。陆晚挣开女管家的搀扶,一步步走进地下室。
那场车祸,确实让我受了重伤。但我的脑子,一直很清醒。
我清醒地看着你和沈序,一唱一和,想把我变成一个任你们摆布的傀儡。
我清醒地看着你,杀了沈序,把他做成娃娃,然后开始物色新的沈序,继续你的计划。
陆晚走到秦筝面前,目光扫过那些架子上的玩偶和玻璃罐。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这些年,你打着为我报仇的旗号,利用我,利用陆家的权势,为你自己清除掉了多少商业上的对手
那些所谓的答错题的男人,他们根本不是什么演员,他们是你的敌人!
你把他们骗到这里,用最残忍的方式虐杀,然后告诉我,这是在为我出气。
秦筝的身体开始颤抖,她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陆晚颤抖的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把你看得比我自己的命都重要!
为什么秦筝忽然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你问我为什么
她指着自己的脸,冲着陆晚咆哮。
因为我嫉妒你!凭什么你生来就是陆家大小姐,拥有一切!而我,只能像条狗一样跟在你身边,对你摇尾乞怜!
沈序是我先认识的!是我先爱上他的!是你!是你把他从我身边抢走的!
我恨你!我恨不得你死!
疯狂的嫉妒,已经让她彻底扭曲。
陆晚闭上眼睛,一行清泪滑落。
所以,你就和他合谋,想置我于死地,吞掉陆家的一切
是!秦筝承认得干脆利落,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都怪沈序那个蠢货,做得不够干净,留下了证据!我只能先下手为强,杀了他,再把所有罪名都推到他身上!
她再次举起手术刀,面目狰狞地扑向陆晚。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就去死吧!
但她没能得逞。
贺屿用灭火器狠狠砸在了她的手腕上。
手术刀掉落在地。
几个穿着黑衣的保镖冲了进来,瞬间将秦筝制服。
一切都结束了。
13.
原来,这一切都是陆晚的局。
她假装失忆,是为了让秦筝放松警惕,露出马脚。
女管家是她最信任的人,一直暗中帮她搜集证据。
贺屿,也不是什么欠了赌债的倒霉蛋。
他是一名私家侦探,是陆晚雇来,配合她演戏的。
而我,是这个局里,唯一的意外。
一个被卷入风暴中心的,无辜的打工人。
陆晚走到我面前,向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对不起,把你卷进来,让你受惊了。
她的眼神真诚,充满了歉意。
这是你的报酬,还有精神损失费。她递给我一张支票。
上面的数字,足够我下半辈子什么都不用干了。
我收下支票,看向那个被保镖死死按住,却依旧在疯狂咒骂的秦筝。
她会怎么样我问。
法律会给她最公正的审判。陆晚的眼神恢复了冰冷,她和沈序,会在地狱里团聚的。
我抱着那个独眼的沈序玩偶,走出了庄园。
阳光照在身上,很暖。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座精致的牢笼,把它,连同那段惊心动魄的记忆,永远地留在了身后。
几天后,我在新闻上看到了秦筝的消息。
秦氏集团继承人秦筝,因涉嫌多起故意杀人案、商业欺诈案,被依法逮捕。
警方在她名下的一处庄园地下室里,发现了大量人体组织和作案工具。
案件细节,触目惊心,引发了巨大的社会轰动。
而我,拿着那笔巨款,离开了这座城市。
我找了一个靠海的小镇,买了一栋房子,每天看潮起潮落,云卷云舒。
我再也没有接过任何奇怪的活。
只是偶尔,在深夜惊醒时,我还会想起那个四十斤重的小熊玩偶,和它那只黑沉沉的、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玻璃眼睛。
它让我明白,有时候,人心,比鬼神更可怕。
那只玩偶,我没有扔掉。
我把它放在了阁楼的箱子里,锁了起来。
算是对那段疯狂岁月的一点纪念。
毕竟,抱着尸体赚了这么多钱,这种牛,我能吹一辈子。
真是活见鬼了,不对,是活见心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