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条鼎鼎有名的恶龙,专抢黄金和漂亮的王子。
没办法,我祖上有点人类混血,导致我对漂亮的人类雄性情有独钟,可惜,在龙看来,他们大多数不太中用。
不过,这次抓到的王子不仅没哭喊,反而很积极地问我：需要我主动吗
。
很好,男人,你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享受完后我按惯例把他丢回所在的王国,顺便洗劫了一座他们国家的红宝石矿。
半年后我生了颗蛋,孵起来有点麻烦,我灵光一闪,扔给已经成为国王的男人养：这是我的蛋,你得养,哦,按人类的规矩,你还得给我抚养费。
啦啦啦,又有钱又不用看孩子,真爽！
之后我隔一段时间就去一趟王宫,国王每次都会给我准备好出去耍的钱包和一顿丰盛的美食,甚至会帮我铺一张超级大超级柔软的床,不错,是一个合格的龙仆。
十八年后女儿举办人类的成年礼,我忍痛让她薅走一爪子财宝。
实在心痛,我又去洗劫了一个宝库,回巢穴时听见人民欢呼：善良的龙大人又撒钱啦！
而躺在我的巢穴里的国王挑眉轻笑：孩子都这么大了,什么时候给我个名分
一、
我,一条有着和所有族群一样响当当名号的恶龙,有着巍峨如山的身躯,坚硬如黑曜石的细密鳞甲,两侧翅膀随风展翼时投下的阴影能让整个王国陷入午睡般的死寂。
谁见了我,都会为我拥有古老而纯粹的原始力量感动。
当然,我的爱好也和所有有品位的龙一样：喜欢金灿灿、亮晶晶、沉甸甸的财宝。顺便,鉴于我体内有那么一丢丢（以本龙的经验来看,我强烈怀疑是当年哪个祖宗龙饿昏了头）的人类血脉,我还有个小癖好：收集漂亮的人类王子。
哎呀,没办法,他们的尖叫和眼泪,颤抖的身躯配上那身金丝银丝编织的昂贵衣服,真是……下饭。
龙喜欢。
可惜,能承受住我热情的王子不多,不是哭哭啼啼晕过去,就是瑟瑟发抖得像只鹌鹑,偶尔遇到几个勇于拿剑和我搏斗的王子,和我决斗一番,也只有惨败到站都站不起来的下场,最后他们只能恨恨地咬着手帕躲在牢笼里不敢看我。
哼哼,龙就是这么厉害。
不过,见多了一样的男人也有点无趣,这直接导致我的宝库虽然金光璀璨,但在收藏漂亮的王子这一项上,始终达不到我心里的标准。
所以,当我知道隔壁那个叫阿尔特弥斯的人类王国从民间找到了一个丢失的王子,而且据说长得相当不错,重点是——看起来挺结实耐折腾的样子——我毫不犹豫地扇着巨大的翅膀就去了。
我抢劫人类王国的国库时经常会经过阿尔忒弥斯王国,可以说是必经之路,因此,我十分精准地降落在阿尔忒弥斯王国的城堡塔楼上,一爪子掀翻了镀金的穹顶,在漫天尘埃和人类的尖叫声中,我看见了目标。
哇哦,是难得的人间绝色啊！
我吹了一个口哨,底下的人类跑得更快了。
那个样貌可以说是万里挑一的王子站在一片狼藉的大厅里,没戴王冠,穿着一身看起来就很贵的深蓝色礼服,手里还拿着个酒杯。看见我,他居然跑都没跑,连酒杯里的酒都没洒出来几滴。
嗯,心理素质不错,我满意地咂咂嘴,预感这次可以尽情玩一玩了。
按照既往的流程,我该咆哮一声,说点你的性命和财宝都是我的了之类的场面话,然后抓了人就走。
但我刚张开嘴,刚刚发出古老龙语的第一个音节,王子就先开口了。
声音挺好听,低沉沉稳,像是我洞穴深处那些金币互相摩擦的声音。
需要我上去吗还是站在原地等待漂亮的王子问,他甚至还礼貌地补充了一句,我都可以。
我：……你是不是有点太熟练了
我巨大的龙头歪了歪,大大的金色竖瞳里可能泄露了一丝茫然。这反应不对啊剧本上没写啊！以往那些王子不是应该开始啊啊啊别吃我、要吃就吃我二弟或者放开我,我父王会给你很多钱吗
还是说,这是什么新型的求饶方式人类已经进化出这种我理解不了的礼仪了
我愣神的功夫,他已经开始脱掉了华丽沉重的外套,动作优雅从容,露出的锁骨秀色可餐,好像这不是被恶龙打劫,而是准备……不对,你脱掉衣服是想干什么！你是我的,你的衣服也是我的！要知道我有时候出去耍都是拿这些男人的衣服换钱的！金子对平民来说还是太招摇了！
等等！我觉得进展只能掌握在我的爪中,马上大吼了一声,震得脚下的石头簌簌往下掉。
我昂起龙头,故作不屑地喷了一口龙息,转而用人类的语言对话：你！对,就是你！把衣服抱好,跟我走！
他停下动作,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好的。需要我自己爬上去吗还是您……拎我一下
嘿,求饶会不会哭泣会不会虽然我已经看多了男人的眼泪,但美人垂泪我多少还是愿意欣赏的。
没法按既定流程进行下去的我忍无可忍,一爪子捞起他,小心地没让指甲戳穿他那身看起来就很贵的衣服——要知道弄坏了就不值钱了——鼓动双翼飞离了这片混乱的尖叫交响乐现场。
回巢的路上,他异常安静,既不像其他猎物那样挣扎,也没有喋喋不休。这反而让我有点不自在,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瞥他。
风很大,吹得他头发乱飞,但他脸上居然没什么恐惧的表情,甚至……好像还有点惬意他在看风景被我抓着飞是什么很享受的观光项目吗
怪人。我嘟囔着,看着他脸部线条干净利落的下颌、因为风速衣领逐渐大敞露出的蜜色胸膛。
我加快了速度。
二、
终于回到了我宽敞明亮又堆满了财宝的洞穴,我顺便把新抢来的王子丢在了铺满金币和宝石的地上。
我控制了力气,但角度朝下,他踉跄了几下还是没站稳,直接摔进了我的一个小金子堆,脸色发黑,不过在我因为他的动静、不耐地看过去时,他又保持了微笑,略带了些腼腆。
人好看,龙满意。
好看的人才能在我这里活得长。
我不以为意,趴在洞穴里,居高临下地欣赏人类接下来的举动。
要知道,为了我能在宝藏堆里肆意打滚着想,我专门找了一个巨大到看不见顶的天然洞窟,穹顶垂下无数闪耀的各色晶簇,将整个空间映照得流光溢彩,恍若白昼。
目光所及,是我数百年来积攒到几乎能淹没脚踝的金币海洋,无边无际,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的黑暗之中,我最喜欢在这上面睡觉了！
而我打发时间分拣出来的无数宝石、珍珠、玛瑙,像普通石子般随意堆积成小山,折射出令人心醉神迷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金属、尘埃与魔力的特殊气息,每一口呼吸都仿佛吸入了无尽的贪婪与力量。
人类啊,你逃不过我的手掌心的！让恶龙大人看看你想干什么！
王子重新站稳后,开始打量四周,眼神里充满了……好奇甚至还弯腰捡起一枚我的金币看了看成色。
哼哼,这下有理由欺负他了！
我俯下巨大的头颅,凑近他,喷出一股带着硫磺味的鼻息,试图震慑他：人类！你已经是我的俘虏了！怎么敢触碰我的收藏品
他拍了拍被吹乱的头发,很认真地回答：您的收藏令人惊叹。这纯度,这光泽,远胜我国国库的任何储备。
……那是当然！我有点得意,但立刻反应过来不对,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你！你现在也是我的收藏品！我要对你为所欲为！
他终于把目光从金币上移开,落在我脸上,嘴角似乎弯了一下：嗯。我准备好了。需要我主动配合吗第一次,没什么经验,请多指教。
我：……
为什么有种亏了的感觉他好像一直在期待啊！
我决定跳过所有无效沟通,直接进行到最重要的环节。我用指甲小心翼翼地勾住他的衣领——X的,他的衣服怎么这么复杂——算了,我直接剥开。
尖锐的指甲还是在王子挺起的蜜色胸膛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王子似乎没感到痛,他叹了口气,有点无奈：还是我来吧。这样比较有效率。
我：……你来就你来,一会就让你哭到求饶！
王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然后他就真的开始自己脱了！动作流畅,表情自然,甚至脱完后还把我的财宝往旁边踢了踢,清出一块地方,自己躺了下去,无辜地看着我,用眼神询问：这样行吗
我活了这么久,抢过那么多王子,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是不一样的感觉！
但这让我这条活了很多年的恶龙很没面子！
但话又说回来……体验过后,不得不说,他确实是我收集过的所有王子里,最结实耐用的一个。
他精力充沛,情绪稳定,甚至还会反过来问我：这个力度合适吗这里需要重点关照吗
我……我差点就真把他当专业搓澡的了！让龙忍不住回忆起小时候用岩浆搓澡的快乐！
过程……嗯,确实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令我享受。以至于我完事后盘算着是把他加入收藏品还是当点心时,居然有点下不去嘴。
算了,看在他服务态度这么好的份上,先放放吧。
我头一次感到有些困倦,王子趁机偷偷爬起来,一步一步,在我金色的竖曈注视下,慢慢把脑袋压在了我化为人体依旧覆盖鳞片的腿上,闭上眼。
睡得比我还快。
我挠了挠脑袋,总感觉他对我的人体和龙体一样的痴迷,这正常吗
唔,不过,他长得真好看啊,没一会儿,龙也睡着了。
几天后,我玩腻了。主要是他太安静,也不哭不闹,让我很没有作为恶龙的成就感。而且他总用那种沉静的眼神看我,看得我鳞片都要竖起来了。
我抓起他,再次飞向阿尔特弥斯王国。
这次我的速度依然不慢。
不是,他都穿这么多了,怎么胸口还是这么露啊
我头一次痛恨自己作为一条恶龙视力太好了,并且开始后悔答应了不把他吃掉。
由于思考太久,我在王宫上空盘旋了一阵,而王子好像不管死不死都快被我折磨晕了。
我哼了哼,故意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喷出几道火焰烧焦了广场上多到数不清的旗帜,一个戴着王冠的家伙似乎在向我求饶。
哎,龙现在不喜欢这款了,改天再去找一下和王子这款类似的吧,没有的话就回来把他吃了。
我又放了几道雷电,一拥而上的军队都被冲散开来,他们突然看见了我的爪子上抓着什么东西,齐齐跪下。
救救我们啊,您才是我们的国王,请原谅我们吧,我们会为您献出忠诚与生命,会严惩叛乱者！
不习惯坐龙机的王子慢吞吞地笑了两声,脸色惨白,眼角发红。
有点病美人的感觉,我走神了,最后只听到王子说会给我一座红宝石矿。
嘿,好说啊,我这就去拿！
我把毫发无损甚至好像还胖了点的王子,精准地丢回了他的王座里——当然,姿势稍微狼狈了点,差点脑袋朝下坐上去的。
看什么看！我冲着下面那些吓傻了的贵族和士兵吼叫,这是你们的国王！再敢动歪心思,我把你们全都烤成焦炭！
效果拔群。我满意地看着那些人面如土色地跪下不敢抬头,然后拍拍翅膀,潇洒地飞走,深藏功与名。
啊,我真是条有始有终的好龙。
我甚至顺便回了一次头用龙息给他的觊觎者们做了个免费烫头,力度掌握得刚刚好,惊恐但不致命。
我怎么保证不致命呢我不保证。
毕竟新国王给我的那批红宝石还没到手呢,我要一个个数完。
三、
半年后,我正窝在一堆祖母绿上打盹,肚子一直不太得劲,咕咕噜噜的,烦龙。
我翻来覆去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舒服的睡姿。
我生了一颗蛋。
开玩笑呢！
灰扑扑,硬邦邦,椭圆的一颗,混在我的宝石堆里一点都不起眼,甚至有点拉低我的收藏档次。
可能是混了人类血脉的关系,它不算大,我当年的蛋壳至少有我的爪子那么大呢！
我盯着这玩意,愣了足有半刻钟。
巨大的嫌弃感涌上心头,我想。
这什么啊
能吃吗能亮吗能铺窝吗都不能！
还要养想想就头大！
喂奶教飞处理青春期烦恼饶了我吧！
几乎是立刻,一个闪亮的灯泡冒了出来,我马上想到了解决办法。
我抓起那颗蛋,在半年后再次光临阿尔特弥斯王宫。
王宫里的侍卫和仆人如临大敌地看着从天而降的不速之客,被我用龙威施压到动弹不得,他们握不住长枪,眼睁睁看着强大的魔力光辉中披着玄色鳞甲的女人走了出来,扫视而来时,带着一丝未褪的野性与漠然。
可怕、是可怕又强大的存在！
我随意看了一眼下方的人类数量,没掀屋顶,直接以人形的方式降落在庭院里,目标准确地把蛋丢进正在喝茶的国王怀里——他居然老老实实一动不动,盯着我看的同时很稳地接住了,只是洒了点红茶在他的白衬衫上。
纽扣扣得有点高了啊！龙的牙齿忍不住痒痒啊！
不对,我有重要的事,我抬高视线直视国王,发现他的眼神竟然比我这条恶龙更为贪婪,他的胸腔里涌动着令龙暂时理解不了的复杂至极的情绪——对我这个强大存在的敬畏,对我突然出现的狂喜,以及……
不对,我有重要的事。
喏。我言简意赅,你的。
国王这才低头看着怀里灰扑扑的蛋,由于外露情绪太多,突然转变对象,一时表情空白。
孵出来,养大。我补充说明,记得搭个窝。
说完,不等他反应,我赶紧飞走了。
背后好像传来他喊什么的声音没听清,风大。大概是感激涕零吧,毕竟我赐给了他一个多么光荣的任务！
哈哈,不用养崽的快乐谁懂啊,趁着这次化为了人形,本龙要出去耍！
X的,为什么王国的当铺都不收金币了,说什么要查看金币的编号,防止假币伪冒真币扰乱市场。
龙愤愤不平地走出了当铺,龙只有收集金币没有搜集银币的习惯,每次都得来当铺换钱,不然没钱花天酒地啊！
早知道把那些王子的衣服保存好,不让那个已经是国王的家伙用美色诱惑龙撕掉了！
宝石珍珠玛瑙太好看了,龙不舍得好不容易挑出来一些金币啊！
当铺太没眼光了！这是你们国王都认证过的金币！
哎国王
我突然想通了一件事,刚才听见一个哭哭啼啼不像龙一样拥有爪牙的女人说自己的丈夫连孩子的抚养费都不给她,导致她快活不下去了,周围的人都义愤填膺,说做丈夫的太过分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生蛋的龙也应该要抚养费！
哈哈,龙又可以去快乐了！
又回到了王宫的我一眼锁定了国王,他还是把蛋抱在怀里,一副呆呆的样子,看到我既不吃惊也不欢喜,直到我不爽地伸手戳他,他才惊醒。
国王愣愣地看着我,不是梦啊。又看了看我的装扮,你这是……去了人类集市
我大大咧咧地坐下,扔给他一枚金币,没错。
国王接住,疑惑地问,抚养费
没错。我很满意人类的上道,轮到你给我了,我要出去玩,对了,我只要银币和铜币。
国王笑了笑,叫来一个仆人去拿钱。
我牙齿发痒,想吃他的冲动又来了。
不行啊,龙悲伤地想,这半年不仅没找到一样的人间绝色,还生了一个蛋,蛋不用管了,人吃了说不定就再也没第二个了。
国王平静地说,来都来了,要不要吃顿饭再走
咦,令龙都无法抗拒的四字咒语！我不仅吃了一顿超级丰盛的晚饭,睡到了一张无比昂贵的金丝床,虽然太软了龙有点睡不着,但看在金丝床单和蛋的份上龙原谅了某个偷偷爬上来的国王。
明天,明天龙再出去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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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又是一次精准的降落,我现在超级熟练怎么用人形降落,也很自然地朝悠悠赶来的国王摊开手掌。
国王捧住我的脸颊亲了一口：今晚留下
我忍了忍这个越来越大胆的人类,收钱就走,明天,我明天要吃烤乳猪。
国王是一位不错的国王,搞得我每次想吃掉他的时候都会想想他给的钱。
龙曾经心动地想过要不要直接洗劫国王的国库,被国王告知会破坏什么金融系统,看了书,没搞懂,遂放弃。
我的生活越来越频繁与人类的集市有了交集,见到国王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国王见到我总是很平静,让财政大臣掏钱,有时还会多给点,嘱咐一句：最近边境不太平,您……路过的时候稍微收着点嗓子,别吓到商队。
切,人类真是胆小。
我哼哼了两声,拿钱,走龙。
不过,我如果心情特别好或者刚好饿了,我会降落,允许他侍个寝。
国王的技术确实有长进,比第一次熟练多了。就是总喜欢抱着我聊天,说什么国内收成水道修缮,絮絮叨叨,烦得很。
但是话又说回来,他真的学会了怎么帮龙搓澡,可以,龙可以忍忍再听三分钟！
至于那个蛋哦,是个女儿。
听说长得挺壮实。关我什么事蛋我生了,钱我拿了,难道还要我管售后
龙面无表情地坐在破开的蛋壳前,和抓住自己的手的国王一起看着一头还不会化形的小龙爬了出来,心里想,麻烦,人类不会变成龙,只能让龙教怎么变人了！
十八年弹指一挥间。
我的财宝堆又高了不少,阿尔特弥斯王国在我的定期光顾下,似乎也越来越富庶了——他们肯定是因为害怕我,所以拼命干活上交财宝！嗯,一定是这样！和什么坑龙的金币管理条例没关系！
直到某天,我路过王宫,看见一个穿着骑士装的小姑娘,正吭哧吭哧地练剑,一头红发像火焰一样,眼睛亮得跟我最喜欢的黄金似的。
嗯竖曈有点像我啊
我心里莫名咯噔一下。掐爪一算……好像……那颗蛋……是时候到人类的成年期了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来,像是藏得最深的那块宝石要被挖走了。我磨磨蹭蹭地降落。
虽然见我的次数没有那么多,小姑娘一点不怕我,蹭蹭几下跑过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恶龙大人,父亲说我的力量继承于您！
我喉咙里咕噜一声,有点别扭地移开视线。
瞥见国王站在廊下,嘴角带着那抹我看不懂的笑。
烦死了。
我伸出爪子,一爪子一个,翱翔在天空中,没过多久就把这对父女丢到我的财宝堆里,一人一龙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我在我那堆财宝里掏啊掏,心在滴血。
最后,我挑不过来了,恶狠狠地对小姑娘说：自己变成龙,抓一小把,只能抓一小把。
小姑娘和国王对视一眼,国王点点头,小姑娘欢呼着钻进我的金币堆里畅游。
我心痛地看着她变成龙,已经有我的一半大了。
趁着可以反悔,我赶紧抓起一小把——真的只是一小把！——最闪亮的金币和宝石,塞到她怀里。
喏！我恶声恶气,成年礼！拿了快走！再多拿一点我的心都要碎了！
小龙抱满怀的金光灿烂,惊喜地尖叫,然后试图过来抱我的爪子。
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飞也似的逃了。背后传来她清脆的笑声和国王那低沉愉悦的笑声混在一起。
五、
我心情莫名不爽。于是顺爪抢了两个不开眼贵族的金库,又对着几个看起来富得流油的商会仓库吹了几口火,警告他们赶紧上交保护费。
再次飞回巢穴的路上,我的两个爪子沉甸甸地抓满了财宝,已经幻想到金币哗啦啦掉落到地面上互相碰撞的声响。
龙心情愉悦,正想长啸两声,听着下面人类又是尖叫又是欢呼,我心里才舒坦了点。
等等……欢呼
我低头,看见街道上的人类不是在逃跑,而是在捡金币,小孩们蹦蹦跳跳,甚至有人朝我挥手绢
吉祥物又来撒钱啦！风里传来隐约的欢呼声。
吉祥物谁我吗X的,我是恶龙！令人闻风丧胆的恶龙！
不对,想了想刚才在山洞里小姑娘把钱抱在怀里一路走一路漏掉的模样。
龙绝望,龙难道抢了这么多年的财宝也一直在丢钱吗都丢成金币雨了！
可恶,龙爪子大
,龙没错,人的金币太小,人有错。
我气得喷了一口火,烧焦了半片山坡。下面欢呼声更大了……这群人类是不是有病！
闷闷不乐地飞回我的山洞,小姑娘已经开心地回王宫了。
国王居然等在我的洞口,手里还拿着个……账本
他看着我,挑眉,一副平静样子现在怎么看怎么欠揍：玩够了气顺了
我哼了一声,鼻子里冒出两缕黑烟,盘踞在我的财宝山上,不想理他。
他慢悠悠地走进来,丝毫不在意我刻意制造的低气压,甚至找了个平坦的金币堆坐下,翻开了账本。
女儿很喜欢你的礼物,她打算用那批宝石镶嵌她的新佩剑。
国王顿了顿,抬头看我,眼神里有点戏谑,另外,你上次烧的那片山坡,我让人种上了耐火的刺棘木,长势不错,预计明年能成为一道不错的防火带。就是预算有点超,你看……
关我什么事！我炸鳞,那是你的山坡！你的预算！
可恶啊,每次舒服的时候会答应给他一点珍藏的金币,本来觉得很合算,但龙现在脑袋里全是金币雨,太亏了！
嗯,我的。他从善如流地点头,合上账本,走向我。十年过去,他眼角有了细纹,但那双眼睛看我的时候,还是和第一次一样,沉静里带着点让我头皮发麻的东西。
他停在我巨大的头颅前,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鼻尖——只有他敢这么干！
本来以为你会想通的,结果孩子都这么大了。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里含着笑,尊敬的恶龙大人,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个名分总不能一直让我这么没名没分地替你管家、养孩子、收拾烂摊子吧
我巨大的金色竖瞳猛地收缩,愣在原地,连喷出的硫磺鼻息都断了一半。
名分
什么名分
这个狡猾的人类,又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话！
我可是鼎鼎有名的恶龙啊！
我允许了,可恶的人类,你就留在我的山洞,成为我的珍藏品吧！
国王望着气哼哼的恶龙,是她,还是那么强大又魅力十足的她,曾经给了一枚金币拯救了饥寒交迫的他。
国王轻笑道：归你。我早就是你的了,我的恶龙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