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的名分定了,心也更齐了。但陈卫东明白,光靠他们三个人,力量终究有限。要想在黑皮的威胁下真正立足,乃至将来图谋更大的发展,必须扩充人手。
厂区这么大,像之前的大毛、强子那样,处于迷茫期、有点力气、渴望找点出路又备受排挤的年轻人不在少数。这些人,就是陈卫东眼中最先需要收服的“散兵游勇”。
“大哥,咱们现在去哪找人?总不能记厂区贴告示吧?”张军摩拳擦掌,对于“招兵买马”这件事显得格外兴奋。
陈卫东笑了笑:“贴告示招来的,不一定是兄弟,可能是麻烦。咱们得去找那些真正需要一条路,也合咱们脾气的人。”
他早有目标。“厂里那几个效益最差的车间,像废料处理、成品搬运,还有锅炉房那边,这种地方容易出两种人,一种是老实巴交被欺负死的,另一种就是被逼急了敢豁出去的刺头。咱们要找的是后一种,但心术不能太歪。”
“明白了!”张军一点就通,“我这就带大毛他们去转转!”
“不急。”陈卫东叫住他,“先让大毛和强子去,他们脸熟,先去摸摸底,听听抱怨,看看谁对现状最不记。你和我先别露面。”
李默安静地站在一旁,像一把藏在鞘中的刀,无声却散发着令人安心的气息。
大毛和强子领命而去。他俩原本就在厂区底层混,和那些地方的青工更容易搭上话。几天下来,还真带回来几个名字和情况。
“东哥,军哥,”大毛汇报着,“搬运队那个叫‘铁砣’的,力气大得吓人,但脾气也爆,因为顶撞班长,奖金老是扣光,穷得叮当响,天天骂娘。”
“锅炉房有个叫‘小四川’的,脑子活,会来事,就是喜欢赌两把,欠了点债,被债主追得不敢出宿舍区。”
“还有废料库那边,有个闷葫芦,都叫他‘傻刚’,是真有点愣,三棍子打不出个屁,但谁要是欺负他车间里那个瘸腿老师傅,他能跟人玩命……”
陈卫东仔细听着,在心里慢慢勾勒着这些人的画像。他要的不是完美的圣人,而是在这粗糙的环境下能用的、有弱点也有闪光点的“材料”。
“军子,默子,咱们分头行动。”陈卫东开始部署,“军子,你去找那个‘铁砣’。他不是有力气没处使还受气吗?请他喝酒,听他骂娘,然后告诉他,跟着咱们干,力气能换成钱,也没人敢再随便扣他钱。”
“默子,你去看看那个‘傻刚’。不用说话,就看他怎么干活,怎么对那个老师傅。如果他真像说的那样,你就帮他干点重活,然后问他,想不想换个地方,能让那老师傅也轻松点。”
“那个‘小四川’,我亲自去会会。”
张军和李默领命而去。
张军在厂区外一个小酒馆找到了正在喝闷酒的铁砣。那人果然人如其名,黑壮得像座铁塔。张军直接坐过去,叫了酒和肉,开门见山:“兄弟,听说你日子过得憋屈?想不想换个活法?”
铁砣狐疑地看着这个脸上还带着伤疤的年轻人。
张军也不多废话,把“卫东”的名号,以及现在在夜市让的事,未来想搞运输队的想法说了说,重点突出了“多劳多得,不受窝囊气”。
铁砣被厂里等级和关系压得喘不过气,一听这个,眼睛顿时亮了,但又有些犹豫:“你们……真能行?码头黑皮……”
“黑皮个屌!”张军一瞪眼,“老子们跟他干过!怕他就不出来混了!你就说,敢不敢干吧!”
几杯酒下肚,加上张军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狂傲劲儿,正好对了铁砣的脾气。他一拍桌子:“妈的!干了!老子早就不想受这鸟气了!”
另一边,李默来到废料库。他没说话,就在旁边看着。果然看到一个神情有些木讷、但身材高大的青年(傻刚)正把最重的废料包往自已身上扛,让旁边一个腿脚不便的老工人干轻省活儿。
李默走过去,默默扛起另一个重包,和傻刚一起干活。干完活,他拿出陈卫东给的烟,递给傻刚和那老工人一根。
傻刚愣愣地接过烟,看着这个沉默但眼神不像有恶意的人。
李默指了指那老工人,又指了指外面,让了个“轻松”和“钱”的手势。
傻刚似乎理解了,又似乎没完全懂,但还是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刘叔……好。”
李默点了点头,不再多说,转身走了。种子已经埋下。
陈卫东则在宿舍区堵住了躲债的“小四川”。小四川果然很机灵,一看陈卫东的气度就知道不是一般人,立刻赔着笑脸。
陈卫东没绕圈子,直接点破他欠债的窘境,然后话锋一转:“赌桌上那点小钱,赢了输,输了赢,没意思。想不想干点正经事,赚安稳钱,把债还了,还能活出个人样?”
小四川眼珠直转,权衡利弊。陈卫东给出的条件和展现出的格局,远不是他那点赌债和眼前这点困境能比的。
“东哥……您……真能罩着我?”小四川小心翼翼地问。
“跟着我,就是兄弟。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陈卫东语气平淡,却自带分量,“但有一点,沾赌,剁手。”
小四川一哆嗦,看着陈卫东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最终一咬牙:“行!东哥!我跟你干!那赌……我戒了!”
几天下来,铁砣、小四川先后加入了队伍。傻刚虽然没明确说,但下次李默再去时,他主动跟了上来。
“卫东”这个小团l的外围,开始聚集起第一批真正能打能干事的人手。虽然鱼龙混杂,但核心的铁三角,已经初步具备了扩张的骨架。
收服散兵游勇的第一步,走得稳健而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