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狼戎骑兵突然从侧翼突入,弯刀寒光一闪。
车夫的头颅直接飞了起来,鲜血喷溅在粮袋上,染红了半车粮食。
驮马受惊狂奔,满车粮食瞬间被狼戎劫走,猖狂的笑声顺着风飘过来,刺得人耳膜生疼。
很快,车队中央的豪华马车成了狼戎的重点目标。
三支箭矢“哆哆哆”钉在车厢板上,箭羽还在颤抖,车内顿时传出惊叫声。
“小姐,低头!”驾车的林府管家林洪猛地一拉缰绳,躲过一支直射面门的箭矢,可肩头还是被另一支箭擦过,鲜血瞬间渗了出来。
车内,林婉儿攥着袖中的匕首,刀鞘上的明珠硌得掌心生疼——这是她及笄时父亲送的。
当时父亲还说“汉家儿郎从不怯懦,吾儿当有玉之坚贞”。
“小姐…”小蛮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眼中满是恳求:“鞑子要抢粮就给他们,你别做傻事啊!”
“闺…闺女,郡城…城官兵马上就来。”琴娘猛地握住林婉儿的手,自己却止不住牙关打颤。
林婉儿突然想起半月前父亲派人送来的家书:“今岁冬雪迟迟未降,白灾甚厉!胡虏恐铤而走险,务必多带护卫,或是开春了再来。”
那时她只当是寻常叮嘱,如今才知字字都是血泪。
今日,怕是真的难了。
“只是爹爹”林婉儿眼眶泛红,望向郡城的方向,眼中充满不舍,声音发颤却带着决绝。
“琴娘,护住小蛮。”
“我是林安国的女儿,今日若是难逃一劫,绝不受辱于鞑虏!”林婉儿柔声说,一字一顿。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林洪的惨叫,一支箭扎进了他的肩头。
“爹!”“当家的!”琴娘和小蛮同时惊呼。
鲜血染红了林洪的衣襟,马车顿时失控,向左猛偏。
狼戎百夫长眼睛一亮,看出这豪华车驾里是“大鱼”,立刻率领十余名亲兵直扑过来。
“抓住他们!”
眼看马车就要被追上,受伤的林洪突然拼尽全力猛拉缰绳。
马车一个急转,竟偏离了主队,朝着一旁的小路奔去。
“狡猾的汉人!”百夫长怒骂着,率队紧追不舍。
崎岖的小路上,马车颠簸得像惊涛骇浪中的船。
车内的女人东倒西歪。
突然,左后轮“咔嚓”一声撞上石头,车轴应声断裂,整个车厢猛地倾斜,重重摔在地上。
林洪被甩出车辕的刹那嘶喊:“不要管我,快带着小姐,小蛮,往白桦林跑,老爷说过…”
可已经晚了!
——十来名狼戎骑兵已经围了上来,脸上露出淫邪又狰狞的笑:“漂亮的汉人女子就是水灵。”
为首的百夫长舔着刀上的血渍,突然用生硬的汉语怪笑:“郡守家的小姐?够换三千头羊了!”
林婉儿将匕首抵在心口,忽然听见琴娘撕心裂肺地哭喊:“洪哥!”
她这才看清倒地车夫花白的鬓发。
——那是从小教她骑马的洪叔,是偷带她逛庙会的洪叔。
林婉儿握紧匕首,指尖因用力而发白,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就在她准备自尽时,远处却突然传来震天的号角——
“呜、呜——”
低沉而威严的号角声,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厮杀与惨叫。
地平线上,一道黑线迅速蔓延而来。
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近,赫然是一支铁甲骑兵!
为首一将黑袍黑甲,手握丈八铁枪,枪尖在阳光下闪着冷冽的光——正是秦猛。
他本是往青阳郡城去,却撞见了这场惨烈的追杀。
那些穿着狼皮袄、戴狼头帽的草原人,正挥舞着弯刀嗷嗷嚎叫,像饿狼般撕咬着同胞的血肉。
“狼戎!”秦猛一眼认了出来,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清楚,这狼戎是东胡的一支,每到冬日便越过界河劫掠,手段狠辣至极,从不留活口。
面对同胞被屠戮,秦猛岂能坐视不理?
他二话不说,率队冲锋,身后,两百多骑兵瞬间如潮水般铺开,朝着狼戎骑兵席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