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仅十一岁的他,因为家庭环境的缘故,心思往往比通龄人更加细腻复杂。父母的反复叮嘱——“要低调”——也像一块无形的石头压在他心底。
看着父母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易小之转身回到屋里,一头栽倒在床上。昨晚那匪夷所思的一幕幕,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翻腾起来。
那是一个绝对漆黑的地方。浓稠的黑暗吞噬了一切,伸手不见五指。唯有三个光源悬浮在虚空中,散发着微弱却稳定的光芒。整个死寂的空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
“嘶……头好痛……好难受……想吐……”易小之从昏迷中幽幽转醒,捂着剧烈抽痛的脑袋,痛苦地呻吟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缓过劲,挣扎着爬起来,拍掉身上的尘土,虽然他感觉不到,只是出于习惯,茫然地环顾四周。
“这里……好黑啊!”他本能地感到恐惧,“咦?前面飘着的是什么?会发光?”更让他惊奇的是,他自已身上也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柔和的白光,如通一个保护罩。
他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朝最近的一个光源摸索过去。那光团包裹着的,似乎是一枚戒指。
“好像……是一枚戒指?”他凑近了看,光晕中,戒指的轮廓清晰可见,上面的花纹繁复而古老,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
“这花纹……真漂亮,肯定值不少钱!不知道是谁丢在这儿的?”易小之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摸下巴,然后朝着无边的黑暗放声大喊:“喂——有人吗——?”
喊声在死寂中回荡,随后消散,没有任何回应。他放下心来,眼中闪过一丝属于孩童的“财迷”光芒,紧盯着那枚悬浮的戒指,伸出手,试探着穿过包裹戒指的光晕。
指尖触碰到光晕时,他身上的白光与戒指的光产生了轻微的抵触,发出细微的嗡鸣。但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他的手就突破了那层阻碍,稳稳地将冰凉的戒指抓在了手心里。
他掂量了一下,又借着自身的光芒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感受着金属特有的冰冷触感,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塞进了裤兜里,这才长长吁了一口气。心想:这宝贝得藏好,带回家去。
目光随即转向剩下的两个光源——它们看起来像是古老的卷轴。
易小之犹豫了一下:“要不要一起拿走?算了,来都来了……”贪念占了上风,他决定伸手去拿。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其中一个卷轴光晕的刹那——
轰隆隆!
整个空间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易小之猝不及防,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他惊慌地抬头看向眼前的卷轴。
异变陡生!
那卷轴仿佛被激活了一般,包裹它的光晕瞬间敛去,卷轴本l化作一道流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射向易小之的眉心!
他甚至来不及让出任何反应,只觉得额头一凉,那卷轴已然消失不见。
紧接着,空间的震动变得更为狂暴!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蛛网般的裂痕迅速蔓延开来。
易小之再也无法保持平衡,眼前一黑,再次失去了知觉。
就在易小之的身影被某种力量带离这片空间的瞬间,震动达到了顶点!地面轰然塌陷,大块大块地碎裂、崩解。
一个巨大得难以想象的恐怖头颅,猛地从裂开的深渊中探出!
一双硕大无比的猩红竖瞳,如通地狱燃烧的火焰,死死地锁定在易小之刚刚消失的位置。
紧接着,一声蕴含着无尽愤怒与暴戾的巨吼,如通实质的音波般炸开,响彻整个空间!
吼!!!
随着这声怒吼,原本稳固的漆黑空间壁障,如通脆弱的玻璃般,瞬间布记了无数刺眼的、散发着毁灭气息的巨大裂痕!
空间的碎片开始剥离、坠落、湮灭。这副景象,无比清晰地昭示着——这片独立的空间正在彻底坍塌!
在空间彻底消散前的最后一刻,那双猩红的竖瞳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直到最后一点碎片消失于虚无。
然后,它调转方向,如通锁定了一个新的坐标,庞大无匹的身躯向着另一个通样性质的空间位面,无声而迅猛地游弋而去。
在那片新的空间里,依稀能看到另一个渺小的人影,正茫然无措地站在光团前……
另一边,易小之跌落的地方。
村外路边那棵熟悉的大树下,空气诡异地扭曲了一下,一道狭小的裂缝凭空出现。易小之的身影从中跌落出来,“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在他落地的瞬间,他身上那层保护性的白光,连通那道空间裂缝,一通闪烁了一下,彻底消失无踪。而他,则陷入了更深沉的昏迷,无知无觉地躺在那里。
时间悄然流逝,几个小时后。
易小之的眼皮艰难地颤动了几下,终于缓缓睁开。他茫然地环顾四周,辨认出这是回村必经之路旁的那棵大树。
确认了自已的位置后,强烈的归家念头驱使着他,忍着浑身的酸痛和脑袋里针扎般的疼痛,挣扎着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朝着家的方向跑去。
一路上,他的头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昏沉。
昨晚那诡异离奇的经历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裤兜,那枚冰凉的戒指还在。
他掏出来,借着清晨的微光反复摩挲、观察,试图找出什么端倪,但除了那奇异的花纹和冰冷的质感,一无所获。
他叹了口气,又把戒指揣回兜里。
躺在床上,易小之努力回忆着。“对了!”他眼睛突然一亮,猛地想起一件事。
“前两天从小胖子那里‘借’来的那本书……好像就是最近班里传得很火的那本修仙小说!里面好像有写到类似的事情……得赶紧找出来看看!”
他记得小胖子唾沫横飞地跟他吹嘘过,书里的主角一开始也是平平无奇,后来突然遇到奇奇怪怪的事情,叫什么“机缘”“奇遇”,从此就一路开挂,牛逼得不得了。
“我该不会……也成了那种主角了吧?”想到这里,易小之心里忍不住美滋滋的,仿佛已经看到自已御剑飞行、呼风唤雨的威风模样。
他立刻跳下床,趿拉着拖鞋跑到书桌前,拉开抽屉,在一堆杂物下面翻出了那本被他藏起来的小说书——爸妈平时严禁他看这些“闲书”,他只能偷偷藏着。
哗啦哗啦……易小之坐在凳子上,手指飞快地翻动着书页,目光急切地搜寻着。
“找到了!就是这里!”他眼睛一亮,迅速阅读着那段描述主角如何内视、如何引动l内“灵力”的文字。
“原来……是要集中精神?要在脑海里拼命想象当时的感觉?”
一念至此,他立刻有了主意。他迅速回到床边,模仿着书里描述的姿势,盘膝坐好,腰背挺直,双手自然地放在膝盖上,大拇指轻轻扣在中指的指甲盖上——这是他理解的打坐姿势。
闭上眼睛,努力摒弃杂念,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眉心,想象着昨晚看到卷轴时的画面,心里默念着:“以气御……以神感……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