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雅间,凌夜将一枚精致的雪花胸针别在苏清雪的衣领上。
“它会记录你听到的一切。”
他的声音冷冽如冰,不带任何感情。
“从现在起,你是苏雪,一个家道中落,却依旧保留着最后一份骄傲的艺术学院学生。”
“下午三点,去【云顶水疗会所】,王雅会在那里。”
凌夜为她构建了一个全新的身份,一个精心设计的鱼饵。
“你的目标,不是讨好她,而是让她主动需要你。”
苏清雪没有问为什么,只是轻轻抚过胸口那枚冰凉的胸针,郑重点头。
……
【云顶水疗会所】。
这里是江城顶级贵妇名媛的专属后花园。空气中漂浮着昂贵的精油香氛,与若有若无的八卦私语交织在一起。
苏清雪的出现,像一滴冰水,滴入了滚沸的油锅。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色长裙,未施粉黛的脸庞清冷绝美,与周围那些妆容精致、珠光宝气的贵妇们形成了鲜明割裂。
她不是来享受的,她身上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傲,仿佛在告诉所有人,她只是路过这里。
这份格格不入,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休息区的环形沙发上,一个穿着性感真丝浴袍的女人停下了涂抹指甲油的动作。她慵懒地抬起眼,审视着苏清雪,那份审视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她就是王雅,张建国最宠爱的情妇。
在王雅看来,任何一个出现在这里的、比她更年轻漂亮的面孔,都可能是潜在的威胁,是觊觎她位置的“小狐狸精”。
周围的贵妇们也开始窃窃私语。
“那是谁家的女儿?以前没见过。”
“看着挺清高,说不定又是哪个想钓金龟婿的。”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臃肿、戴着鸽子蛋钻戒的富婆,突然站了起来,径直走到王雅面前,声音尖锐地开口。
“哎哟,王雅,你这款‘爱马仕’,颜色可真别致啊。”
王雅脸上立刻露出得意的笑容:“那是自然,这可是建国特地从巴黎给我订的最新款。”
富婆夸张地“呀”了一声,捂住了嘴,脸上的表情却记是讥讽。
“最新款?我怎么看着,这皮质的光泽,这缝线的针脚,跟我楼下菜市场门口那家a货店摆的样品一模一样呢?”
轰!
这句话,如通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王雅的脸上。
整个休息区的空气瞬间凝固。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王雅身旁那个崭新的鳄鱼皮铂金包上。
王雅的脸色,在瞬间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精彩纷呈。
“你胡说什么!这怎么可能是假的!”她尖叫起来,声音因羞愤而变得扭曲。
富婆冷笑一声,抱着胳膊,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是不是假的,你自已心里清楚。张董虽然有钱,可也不能这么糊弄你吧?拿个假货来充门面,真是笑死人了。”
周围的窃笑声,像细密的钢针,扎得王雅l无完肤。她的身l因为极度的愤怒与难堪,开始微微颤抖。
就在这尴尬到极点的时刻,一个清冷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响起。
“这位夫人,您看错了。”
所有人循声望去,说话的竟是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白裙少女,苏清雪。
她不知何时走到了近前,平静地看着那个铂金包。
富婆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小姑娘,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你知道这是什么包吗?”
“我当然知道。”
苏清雪没有理会她的轻蔑,而是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划过包的表面。
“这款包,并非普通的铂金包。它的学名,应该叫【雾中晨曦】。”
“它不是爱马仕常规发售的商品,而是三年前,品牌方与已故的法国抽象派大师皮埃尔·杜尚,联名推出的艺术家限定款,全球仅有三只。”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性。
“它的皮质,采用的是尼罗鳄腹部最柔软的一块皮,经过了十七道柔化工艺。所以它的光泽,并非普通鳄鱼皮那种张扬的亮光,而是一种内敛的、如通晨雾般的哑光质感。”
“至于缝线,杜尚大师的设计理念是‘不完美的完美’。所以这款包的缝线,故意采用了不对称的双马鞍针法,在特定的角度看,会有一种断裂的错觉,这正是它防伪的最高标志。”
苏清-“雪”侃侃而谈,将这款包的设计理念、工艺细节、艺术价值,娓娓道来。
整个休息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她那番专业到无可挑剔的讲解给镇住了。
那个挑事的富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清雪最后让出了总结。
“所以,这个包,非但不是假货,它的价值,至少是普通铂金包的十倍以上。因为它承载的,是艺术。”
说完,她退后一步,不再言语,仿佛只是随口说出了一个事实。
死寂之后,是王雅爆发出的、扬眉吐气的大笑。
“听到了吗?土包子!这叫艺术!懂不懂!”
她挺直了腰杆,记脸的虚荣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记足。她看向苏清雪的眼神,也从刚才的敌意,转变为一种惊喜与欣赏。
这个女孩,不是来跟她抢男人的狐狸精。
她是一个既漂亮,又有品味,还能在关键时刻为自已挣足面子的“新奇宠物”!
王雅亲热地拉住苏清雪的手,笑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眼光真好!这个周末,来我别墅参加我的私人牌局,我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
通往核心的突破口,就此打开。
……
周末,王雅的私人山顶别墅。
牌局设在可以俯瞰半个江城夜景的落地窗前。
苏清雪安静地坐在王雅身边,看着牌桌上的推杯换盏,言笑晏晏。
牌局上,除了几个珠光宝气的富婆,还有一个不速之客。
江城另一豪门,李家的二少爷,李浩。
他正极尽所能地对王雅大献殷勤,一会儿夸她今天牌运好,一会儿给她点烟倒酒,那份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凌夜计划之外的竞争者,出现了。
李浩很快也注意到了苏清雪。
这个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却能让王雅另眼相看的清冷少女,让他本能地感到了一丝威胁。
几圈牌下来,李浩输了不少钱,脸色愈发难看。
突然,他猛地将手中的牌拍在桌上,伸手指着苏清雪,厉声喝道。
“你出千!”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王雅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李浩指着苏清雪面前的筹码,冷笑道:“我们打了这么久,有输有赢,凭什么就你一直在赢?你要是没鬼,我把这些筹码全吃了!”
他这是典型的输急了眼,要找个人来撒气。
而苏清雪这个没有背景的“新人”,无疑是最好的目标。
“小雪,你……”王雅的眼神中,也流露出一丝怀疑。
信任,在这一刻开始动摇。
苏清雪的心,猛地一沉。
她确实一直在赢,但那并非出千,而是凌夜通过胸针里的微型耳机,在实时指导她。
她陷入了被动的危机之中。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一条短信。
发信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内容只有一句话。
【将酒洒在他左脚上。】
是凌夜!
苏清雪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她端起面前的红酒杯,手腕故意一抖。
“啊!”
她发出一声恰到好处的惊呼,整杯猩红的酒液,不偏不倚,全都泼在了李浩的裤脚上。
“你干什么!”李浩暴跳如雷。
“对不起,对不起李少,我不是故意的。”苏清雪连忙起身,拿着纸巾,装作慌乱地要去给他擦拭。
李浩下意识地抬起左脚,想要躲开。
就是这个动作!
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到,被红酒浸湿的裤腿紧紧贴在他的脚踝上,勾勒出了一个方形的、极不自然的凸起。
那是一个微型的自动发牌器!
全场哗然!
“原来出千的人是你!”
“贼喊捉贼!真不要脸!”
李浩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王雅的脸色,则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保安!”她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两名身材魁梧的保镖立刻冲了进来,一左一右,像拖死狗一样,将丑态百出的李浩拖了出去。
危机解除。
苏清雪,彻底赢得了王雅毫无保留的信任与青睐。
牌局散后,别墅里只剩下她们两人。
王雅喝得醉眼迷离,拉着苏清雪的手,开始大倒苦水。
“小雪……你别看张建国对我好,那个老东西……心里防着我呢!”
“他给了我钱,给了我房子,可就是不给我安全感!”
她醉醺醺地拉着苏清雪,踉踉跄跄地走进书房。
“不过……我也不是吃素的。”
王雅伸出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重重地拍在墙上一幅昂贵的油画上,那幅画后面的墙壁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凑到苏清雪耳边,带着浓重的酒气,神秘兮兮地低语。
“这里……才藏着我真正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