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的指腹擦过门牌上斑驳的苏宅二字,砖缝里的青苔沾在指尖,带着江南梅雨季特有的湿冷。三天前叔父突然病逝,留遗嘱将祖宅留给了他这个从未谋面的侄孙,附带一句莫名其妙的嘱托:玄关莫动,夜不独留。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混杂着霉味与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老宅是典型的明清四合院格局,天井里的青石板缝生满杂草,正屋的雕花木门虚掩着,门轴转动时发出吱呀的哀鸣,像极了老人的叹息。
先收拾玄关吧。苏砚放下行李箱,目光落在进门处的玄关柜上。柜子是酸枝木所制,表面刻着繁复的缠枝莲纹样,只是积了厚厚一层灰,边角处还沾着些暗红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
他刚伸手去擦柜面,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刺痛。细看之下,纹样的缝隙里嵌着细小的倒刺,刚才的动作竟划开了一道血口。鲜血滴落在木雕的莲心处,诡异的是,血珠没有滚落,反倒像被木头吸了进去,只留下一点淡褐色的印记。
苏砚皱了皱眉,只当是老木头的特殊纹理,找了块抹布开始清理。柜子顶层堆着几卷旧画,他伸手去搬时,柜身突然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东西在里面撞击。
谁在里面他警惕地后退半步,环顾空荡荡的玄关。老宅除了他再无旁人,这声音来得蹊跷。他壮着胆子敲了敲柜壁,实木的质感坚硬冰凉,听起来绝不像中空的样子。
入夜后,苏砚躺在西厢房的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老宅的寂静格外压抑,连虫鸣声都没有,只有风穿过天井的呼啸声,夹杂着隐约的沙沙响动,像是有人在暗处拖动什么东西。
凌晨三点,一阵清晰的叩叩声将他惊醒。声音来自玄关方向,节奏缓慢而规律,像是有人用指甲盖敲击木头。苏砚捏着手机照亮,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向外望去。
玄关处的月光被乌云遮住,漆黑一片,只有那酸枝木柜子的轮廓在阴影中若隐若现。敲击声还在继续,每响一次,柜子就轻微晃动一下,柜门上的铜环随之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房门。手电筒的光柱直射向玄关柜,响声戛然而止,柜子静静立在那里,仿佛刚才的异动只是他的幻觉。就在他准备上前查看时,手机突然没电关机,四周瞬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叔父的话果然没错。苏砚后背发凉,摸索着退回房间,死死抵住房门。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才敢合眼小憩,梦里全是缠枝莲纹样扭曲成狰狞的面孔,朝着他伸出沾满鲜血的手。
第二天一早,苏砚带着黑眼圈找来锁匠。这柜子能打开吗他指着玄关柜,昨晚的异响让他认定柜子里藏着秘密。
锁匠围着柜子转了两圈,敲了敲柜面:这是暗格柜,没有钥匙孔,得找到机关才能开。你看这缠枝莲,每朵花瓣的朝向都不一样,说不定机关就在这里。
苏砚蹲下身仔细观察,果然发现木雕的莲瓣纹路异常规整,其中三朵花瓣的末端有细微的凹陷。他试着按了按最左边的花瓣,咔嗒一声轻响,旁边一朵莲瓣缓缓弹起,露出里面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孔洞。
这是钥匙孔,但形状很特殊。锁匠皱眉,市面上肯定没有配套的钥匙。
苏砚突然想起叔父遗嘱里附带的一个紫檀木盒,连忙回房取来。盒子打开,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枚青铜钥匙,钥匙柄上同样刻着缠枝莲纹样,与孔洞的形状刚好吻合。
钥匙插入孔洞的瞬间,玄关柜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柜身的木雕纹样像是活了过来,纹路缓缓流动。苏砚和锁匠吓得后退几步,只见柜门从中间向两侧分开,露出里面的暗格。
暗格里没有金银,只有一本泛黄的线装书和一个陶俑。书的封面上写着《苏氏族谱》,翻开第一页,密密麻麻的字迹记录着苏家历代先祖的名字,翻到最后几页,叔父的名字旁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简化的墓葬图标。
陶俑巴掌大小,造型是个梳着双丫髻的少女,身上刻着与玄关柜相同的缠枝莲纹样,底座刻着一行小字:镇玄关,守墓门。
墓门苏砚心头一沉,叔父的嘱托、柜子的异响、陶俑的铭文,似乎都指向一个可怕的猜测。他追问锁匠:您知道这老宅附近有古墓吗
锁匠脸色一变,连连摆手:小伙子,这话可不能乱问!三十年前,老宅旁边确实挖出过古墓,当时还死了几个考古队员,后来就被封了。我劝你赶紧搬走,这地方邪性得很!
锁匠匆匆离开后,苏砚拿着陶俑回到房间。他用放大镜仔细观察,发现陶俑的发髻里藏着一张卷成细条的黄纸,展开一看,上面是叔父的字迹:玄关之下,乃先祖之墓,陶俑为钥匙,启墓门者,需以血脉为引。切记,墓中玉棺不可碰,莲灯不可灭。
窗外突然刮起大风,天井里的杂草被吹得东倒西歪。苏砚看向玄关的方向,隐约听到地下传来沉闷的轰鸣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他突然意识到,叔父的死或许并非意外,而这老宅,根本不是家,是一座守墓人的牢笼。
当天下午,苏砚联系了做考古研究的大学同学林薇。电话里,他刚说完陶俑和叔父的留言,林薇就激动地叫起来:苏砚,这绝对是重大发现!明清时期的家族墓葬很少有这种玄关藏墓的结构,你千万别乱动,我马上过去!
傍晚时分,林薇带着专业工具赶到老宅。她穿着冲锋衣,戴着金丝眼镜,看到玄关柜里的族谱和陶俑,眼睛都亮了:这陶俑是典型的明代镇墓俑,你看这纹样,和南京明孝陵出土的部分文物很相似,你先祖说不定是皇室宗亲!
先别管身份了,你听。苏砚打断她,此时地下的轰鸣声更清晰了,像是远处的雷声。
林薇竖起耳朵听了片刻,脸色凝重起来:这声音像是墓道塌陷的前兆,我们得赶紧打开墓门看看,不然可能就来不及了。
两人按照黄纸上的提示,将陶俑放在玄关柜的暗格里,苏砚划破手指,将鲜血滴在陶俑的眉心。鲜血渗入陶俑体内,原本灰扑扑的陶俑突然发出淡淡的绿光,底座的缠枝莲纹样与玄关柜的纹路对齐,发出咔嚓的机关转动声。
玄关处的青石板突然向下凹陷,露出一个一米见方的洞口,一股阴冷的气息从洞口喷涌而出,带着浓重的腐朽味。林薇打开强光手电,光柱照下去,隐约能看到陡峭的石阶延伸向黑暗深处。
我先下去。林薇系上安全绳,小心翼翼地爬进洞口。苏砚紧随其后,石阶上长满了湿滑的苔藓,每走一步都心惊胆战。
墓道大约有两米宽,两侧的墙壁上刻着壁画,内容是古代祭祀的场景,画中人物都梳着与陶俑相同的发髻,手里捧着莲灯。林薇用相机拍照,一边拍一边说:这些壁画保存得太完整了,上面的颜料里掺了朱砂和铅,所以能保存几百年不褪色。
走了大约五十米,墓道突然开阔起来,眼前出现一座石门,门上刻着巨大的缠枝莲图案,中间有一个与陶俑形状吻合的凹槽。
这就是墓门了。林薇兴奋地说,把陶俑放进去试试。
苏砚将陶俑嵌入凹槽,石门缓缓向两侧打开,一股更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不是霉味,而是淡淡的檀香。门后是一间耳室,摆满了陪葬品,青铜器、瓷器、玉器琳琅满目,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这些都是真品!林薇拿起一个青花瓷瓶,这是明代宣德年间的青花缠枝莲纹瓶,存世量极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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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砚却没心思关注文物,他的目光被耳室尽头的通道吸引,通道深处隐约有灯光闪烁。里面还有东西。他说着就要往前走,却被林薇拉住。
等等,不对劲。林薇指着地面,这里的灰尘很薄,不像几百年没过人的样子,而且你闻,这檀香太新了,像是最近才点燃的。
苏砚蹲下身,果然发现地面有淡淡的脚印,脚印通向通道深处。就在这时,通道里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伴随着女人的低笑声,若有若无,却格外清晰。
谁在里面苏砚握紧手电筒,光柱直射向通道深处。脚步声和笑声戛然而止,只有空气流动的呼呼声。
林薇从背包里拿出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根本无法定位。这里的磁场很混乱,可能有金属陪葬品,也可能……她顿了顿,是不干净的东西。
苏砚想起叔父黄纸上的话,莲灯不可灭。他看向墙壁,果然发现每隔几步就挂着一盏青铜莲灯,灯座里还有未燃尽的灯油。我们把灯点上试试。
他掏出打火机,点燃了最近的一盏莲灯。灯芯噼啪一声燃起,淡黄色的光芒照亮了周围的壁画,画中人物的面孔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眼神似乎在跟着他们移动。
奇怪的是,莲灯点燃后,罗盘的指针渐渐稳定下来,通道里的阴冷气息也淡了许多。看来叔父的话是对的。苏砚松了口气,继续往前走,林薇紧随其后,手里紧紧攥着工兵铲。
通道尽头是主墓室,穹顶镶嵌着夜明珠,发出微弱的光芒。墓室中央摆放着一口巨大的玉棺,棺身刻满了缠枝莲纹样,与玄关柜、陶俑的图案一脉相承。玉棺两侧各立着四盏莲灯,其中三盏已经熄灭,只剩下一盏还在燃烧。
玉棺不可碰。苏砚默念叔父的嘱托,目光扫过墓室四周。角落里堆着一些盗墓工具,洛阳铲、撬棍、绳索散落一地,旁边还有一具白骨,身上穿着现代服饰,看起来死了有些年头。
是盗墓贼。林薇检查了白骨,头骨有裂痕,像是被重物击打致死。看来这墓里有机关。
她的话音刚落,墓室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穹顶的夜明珠纷纷坠落,摔在地上碎裂开来。玉棺发出咚咚的声响,像是有东西在里面敲击棺盖。
不好,机关被触发了!林薇大喊,快把剩下的莲灯点燃!
苏砚连忙扑向熄灭的莲灯,刚点燃第二盏,玉棺的棺盖突然哐当一声被推开,一个穿着明代服饰的女人从棺材里坐了起来。她梳着双丫髻,脸上蒙着一层白纱,身上的衣服与陶俑的造型一模一样,手里还提着一盏莲灯。
是镇墓女俑林薇吓得后退一步,工兵铲掉在地上。
女人缓缓走下玉棺,脚步轻盈得像没有重量。她停在苏砚面前,白纱下传来清冷的声音:千年了,终于有人能解开缠枝莲的秘密。
你是谁苏砚强作镇定,手心却全是冷汗。
我是苏家的守墓人,也是这墓的钥匙。女人的声音带着一丝叹息,当年先祖受皇命守墓,立下规矩,每代子孙需在玄关守护墓门,直至下一任守墓人出现。你叔父不愿继承,才会招来杀身之祸。
苏砚心头一震:我叔父是被人杀死的
是盗墓贼。女人指向角落里的白骨,三十年前,这批盗墓贼闯进古墓,杀死了当时的守墓人,也就是你祖父。你叔父为了躲避追杀,才隐姓埋名,直到最近被他们找到。
就在这时,墓室的石门突然关闭,墓道方向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老大,这次肯定能找到传说中的玉棺,里面的宝贝够我们吃一辈子了!
女人脸色一变:他们来了。快,点燃最后一盏莲灯,否则墓门永远打不开,我们都会被困死在这里。
苏砚连忙冲向最后一盏莲灯,就在打火机即将碰到灯芯时,一支箭突然射过来,打飞了他手里的打火机。
射箭的是个满脸刀疤的男人,他带着四个手下闯进主墓室,手里拿着猎枪和弩箭。小子,倒是省了我们找墓门的功夫。刀疤脸冷笑,目光落在玉棺上,眼睛里满是贪婪。
是你们杀了我叔父苏砚咬牙,握紧了旁边的撬棍。
没错,那老东西嘴硬,不肯说打开玉棺的方法,只好送他上路。刀疤脸不屑地说,不过现在有你在,正好。把玉棺打开,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守墓女俑挡在苏砚身前,莲灯的光芒突然变得强烈起来:擅闯古墓者,死。
装神弄鬼!刀疤脸的手下举起猎枪,对准女俑扣动扳机。枪声在墓室里回荡,子弹却在靠近女俑时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开,打在墙壁上溅起火花。
怪物!手下吓得后退一步,脸色惨白。
刀疤脸也吃了一惊,但很快镇定下来:不过是些障眼法。给我上,把他们抓起来!
两个手下拿着砍刀冲过来,苏砚举起撬棍迎上去,林薇则捡起地上的工兵铲,趁乱砸向一个手下的膝盖。女俑提着莲灯游走,灯光所及之处,盗墓贼都像是被无形的手按住,动弹不得。
混乱中,一个盗墓贼突然扑向玉棺,用撬棍猛撬棺盖。住手!女俑大喊,想要阻止却被刀疤脸缠住。只听咔嚓一声,棺盖被撬开一道缝隙,一股黑烟从缝隙中涌出,瞬间弥漫了整个墓室。
黑烟中传来凄厉的惨叫声,那个撬棺的盗墓贼突然捂住脸,在地上翻滚起来,很快就没了动静。苏砚定睛一看,他的脸上长满了黑色的毒疮,已经气绝身亡。
是尸毒!林薇惊呼,玉棺里的尸体可能含有剧毒,接触到空气就会扩散!
刀疤脸也慌了神,他没想到古墓里真的有机关,连忙大喊:撤!快撤!
耳室的机关藏在一个青花瓷瓶后面,女俑转动瓷瓶,石门缓缓打开。三人沿着墓道返回玄关,刚爬出洞口,就看到天井里站着一个穿着中山装的老人,手里拿着一个罗盘,神色凝重。
李教授林薇惊讶地喊出声,您怎么在这里
老人转过身,看到林薇和苏砚,又看了看女俑,眉头皱得更紧:我是接到匿名举报,说这里有盗墓活动,没想到是你们。这位是……
她是守墓人。苏砚抢先说道,他不想暴露女俑的特殊身份。
女俑对着老人微微点头,转身走进玄关柜的暗格,陶俑重新回到凹槽里,青石板缓缓闭合,恢复了原状。
李教授是考古界的泰斗,也是林薇的导师。他走进正屋,看到桌上的《苏氏族谱》,拿起翻了几页,脸色突然变了:这族谱有问题。
什么问题苏砚连忙追问。
你看这里。李教授指着叔父名字旁的符号,这不是普通的墓葬图标,是明代‘殉葬世家’的标记。传说当年明成祖朱棣为了守护皇陵,挑选了八个世家作为殉葬守墓人,苏家就是其中之一。守墓人世代相传,不仅要守墓,还要在特定时期‘殉葬’,用血脉加固墓门的封印。
苏砚浑身一震:您是说,我叔父的死不是因为盗墓贼,而是‘殉葬’
不一定,但绝脱不了关系。李教授翻到族谱的序言部分,你看这段记载,‘莲灯尽,玉棺开,守墓人,归尘埃’。这说明一旦墓里的莲灯全灭,玉棺开启,守墓人就必须献祭自己,否则封印会失效,墓里的东西会出来作乱。
林薇突然想起刚才的场景:刚才我们点燃了三盏莲灯,还剩一盏没点着!而且玉棺被撬开了一道缝!
坏了!李教授猛地站起来,快步走向玄关,封印已经松动了,必须尽快加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玄关柜的暗格已经闭合,陶俑静静地躺在原处。李教授用罗盘在青石板上测量,指针再次疯狂转动:磁场已经乱了,墓里的阴气压不住了。守墓人呢只有她能重新加固封印。
苏砚敲了敲玄关柜,喊了几声守墓人,却没有任何回应。就在这时,玄关柜突然剧烈晃动,柜身的缠枝莲纹样渗出黑色的液体,与之前墓里的腐骨水一模一样。
她出事了!苏砚心头一紧,按照之前的方法按下木雕莲瓣,暗格再次打开。暗格里的陶俑已经碎裂,碎片上沾着暗红色的血迹,守墓女俑的身影却消失不见。
李教授捡起一块陶俑碎片,脸色凝重:她应该是强行催动力量抵挡封印松动,自身也受到了反噬。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张泛黄的图纸,铺在桌上:这是三十年前考古队绘制的古墓地图,主墓室后面还有一间秘室,里面存放着封印的核心——莲心玉。只要拿到莲心玉,就能重新加固封印。
苏砚看着图纸,发现秘室的位置正好在玉棺的正后方,而通往秘室的通道被一道石墙堵住,石墙上刻着与玄关柜相同的缠枝莲机关。需要陶俑才能打开可陶俑已经碎了。
不一定。李教授指着图纸上的标注,机关需要‘血脉与魂器’共同催动,陶俑是魂器,你的血脉是钥匙。说不定用你的血能打开。
此时,地下再次传来轰鸣声,比之前更加剧烈,天井里的青石板开始裂缝,细小的黑色液体从裂缝中渗出。没时间犹豫了。苏砚拿起手电筒,我们现在就下去。
三人再次进入古墓,墓道里的壁画已经开始脱落,露出后面暗红色的墙体,像是凝固的血迹。之前熄灭的莲灯此刻竟自行燃起,灯光呈诡异的绿色,照得壁画上的人物面孔扭曲变形。
不对劲,这些灯的颜色不对。林薇拉住苏砚,正常的灯油燃烧是淡黄色,这绿色的光是尸气混合灯油产生的,吸入多了会中毒。
李教授从背包里拿出三个防毒面具,分给两人:快戴上,尸气已经扩散了。
走到主墓室,眼前的景象让三人倒吸一口凉气。玉棺的棺盖已经完全被撬开,里面空空如也,只剩下一件残破的明代服饰。之前那个盗墓贼的白骨不见了踪影,地面上只有一滩黑色的污渍。
尸体呢苏砚疑惑地问。
可能是被尸气唤醒,变成粽子了。李教授握紧手里的桃木剑,这是他特意带来的辟邪之物,小心点,粽子力大无穷,而且刀枪不入。
话音刚落,通道深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一个高大的黑影缓缓走出,身上穿着盗墓贼的衣服,皮肤呈青黑色,双眼浑浊,正是之前那具白骨化成的粽子。
快跑!李教授大喊,桃木剑一挥,刺向粽子的胸口。桃木剑刺入的瞬间,粽子发出一声惨叫,身上冒出黑烟,但很快又恢复过来,挥手一拳打向李教授。
苏砚连忙推开李教授,用撬棍挡住粽子的拳头,只觉得手臂一阵发麻,撬棍差点脱手。这东西太结实了!
林薇趁机从背包里拿出一瓶酒精,泼向粽子,苏砚立刻掏出打火机点燃。火焰瞬间吞噬了粽子的身体,它在火中疯狂挣扎,最终倒在地上,化为一堆灰烬。
三人不敢停留,快步走向玉棺后方的石墙。石墙上的缠枝莲机关与玄关柜的一模一样,只是中间的凹槽更大,显然是为陶俑准备的。
把你的血滴在凹槽里试试。李教授说。
苏砚划破手指,将鲜血滴在凹槽中。鲜血渗入石墙,缠枝莲纹样发出淡淡的红光,却没有任何动静。不行,还是需要魂器。
林薇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碎陶片:这是刚才在暗格里捡的,上面还有守墓人的血迹,说不定能当魂器用。
她将陶片放进凹槽,鲜血与陶片接触的瞬间,石墙发出咔嚓的声响,缠枝莲纹样缓缓转动,石墙从中间分开,露出后面的秘室。
秘室不大,中央的石台上摆放着一个水晶盒,里面装着一块鸽子蛋大小的玉佩,玉佩呈莲花形状,中间的莲心处镶嵌着一颗红色的宝石,正是莲心玉。石台周围摆放着八盏莲灯,全部燃着绿色的火焰。
终于找到了!李教授激动地走上前,想要拿起水晶盒。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水晶盒时,一道白影突然从暗处窜出,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是守墓女俑!她的衣服破烂不堪,脸上的白纱已经滑落,露出一张苍白却绝美的脸,只是嘴角挂着一丝黑血,显然受了重伤。不能碰莲心玉!
为什么李教授挣扎着问。
莲心玉是用初代守墓人的魂魄炼制的,一旦离开石台,魂魄就会消散,封印会彻底失效。女俑的声音虚弱,刚才玉棺里的尸体是初代守墓人的肉身,被尸气唤醒后已经逃进了墓道深处,要是莲心玉再碎,他就会变成无敌的旱魃,到时候不仅这老宅,整个镇子都会遭殃。
苏砚突然想起叔父的遗嘱:我叔父是不是知道这件事,所以才不想继承守墓人的身份
女俑点了点头: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宿命,所以一直想逃。但三十年前盗墓贼杀死你祖父后,他就成了唯一的守墓人,躲不掉的。他的死不是殉葬,是为了保护莲心玉,被初代守墓人的肉身打伤,回到老宅后流血过多而死。
就在这时,秘室的门突然被撞开,初代守墓人的肉身走了进来。他穿着玉棺里的明代服饰,面色青紫,双眼通红,手里拿着一把青铜剑,正是当年的陪葬品。
莲心玉……是我的……他的声音沙哑,一步步走向石台。
女俑挡在石台前,莲灯的光芒再次亮起:你已经死了,不该再留恋尘世!
我守墓千年,凭什么不能活过来初代守墓人怒吼一声,挥剑砍向女俑。女俑躲闪不及,肩膀被剑划伤,喷出一口黑血。
李教授趁机拿起水晶盒,想要递给苏砚:快用你的血脉激活莲心玉,只有你能压制他!
苏砚接过水晶盒,打开后将手指的鲜血滴在莲心玉上。玉佩接触到鲜血后,发出耀眼的红光,初代守墓人发出一声惨叫,后退了几步。
但就在这时,水晶盒突然裂开,莲心玉掉在地上,咔嚓一声碎成了两半。
第八章
宿命传承
莲心玉碎裂的瞬间,秘室里的莲灯全部熄灭,绿色的尸气疯狂涌出,初代守墓人的力量突然增强,他抓起旁边的石凳,猛地砸向苏砚。
小心!林薇推开苏砚,石凳砸在她的背上,她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苏砚看着受伤的林薇和李教授,又看了看虚弱的女俑,突然明白了叔父的无奈。守墓人的宿命不是枷锁,是责任。他捡起地上的桃木剑,咬破手指,将鲜血抹在剑身上:李教授,你带林薇走,我来挡住他!
不行,你不是他的对手!李教授想要留下,却被苏砚推到门口。
女俑走到苏砚身边,递给她一盏莲灯:这是最后一盏莲灯,里面有我的魂力,能帮你暂时压制他。但你要记住,想要彻底封印他,必须成为新的守墓人,用你的血脉重新加固封印。
苏砚接过莲灯,点燃后,灯光呈淡黄色,驱散了周围的尸气。初代守墓人看到莲灯,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却还是咬牙冲了过来。
苏砚挥舞着桃木剑,与初代守墓人缠斗起来。莲灯的光芒保护着他,初代守墓人的攻击无法靠近。但苏砚毕竟没有受过训练,很快就体力不支,被初代守墓人一脚踹倒在地。
初代守墓人举起青铜剑,就要刺向苏砚。女俑突然扑过来,挡在苏砚身前,青铜剑刺穿了她的身体。快……用你的血……滴在我的伤口上……
苏砚连忙划破手指,将鲜血滴在女俑的伤口处。鲜血渗入她的身体,女俑的身体突然发出光芒,与莲灯的光芒融合在一起,形成一道光柱,将初代守墓人笼罩其中。
我守墓千年,终于可以解脱了……女俑的声影渐渐消失,身体化为点点光芒,融入了莲灯之中。
光柱中的初代守墓人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在光芒中渐渐透明,最终化为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秘室里的尸气也随之散去,莲灯的光芒恢复柔和。
苏砚捡起地上的莲心玉碎片,发现碎片上的红色宝石还在发光。他将碎片放在石台上,鲜血滴在碎片上,碎片竟慢慢融合在一起,虽然还有裂痕,却重新散发出红光。
封印加固了。李教授走了进来,扶起林薇,但只是暂时的,想要彻底稳定,你必须留在这里,成为新的守墓人。
苏砚看着莲灯,想起叔父的嘱托,想起女俑的牺牲,点了点头:我留下。
三天后,林薇和李教授离开了老宅。临走前,林薇递给苏砚一个笔记本:这是我整理的考古资料,里面有关于守墓人的记载,或许能帮到你。
苏砚送他们到门口,看着他们的车消失在巷口,转身回到老宅。玄关柜的暗格已经闭合,陶俑的碎片被他收进了紫檀木盒里,莲灯放在玄关柜上,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他坐在天井的青石板上,翻开《苏氏族谱》,在自己的名字旁画下了那个殉葬世家的符号。风吹过天井,带来淡淡的檀香,与莲灯的气息混合在一起,格外安宁。
深夜,苏砚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他走到玄关,看到莲灯的光芒下,陶俑的碎片正在慢慢聚拢,形成一个小小的光点,融入了莲灯之中。玄关柜的缠枝莲纹样发出淡淡的红光,像是在回应他的守护。
苏砚笑了笑,拿起抹布,轻轻擦拭着玄关柜。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就是苏家新的守墓人,守护着玄关之下的古墓,守护着这份传承了千年的宿命。
月光透过天井洒下来,照在他的身上,也照在玄关柜上。缠枝莲纹样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