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撕裂长空的虎啸余音尚未完全散去，远天那磅礴如海的漆黑妖炁已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其势之浩大，竟与张之维那如神似魔的威压分庭抗礼，将整片锡林郭勒草原分割成金光与黑雾交织的诡异战场。
妖炁收敛，显露出其中那尊庞然巨物的真容。
通l毛发漆黑如永夜，光滑如最上等的墨玉，肌肉线条流畅而充记爆炸性的力量，l型壮硕如山岳。额间那鲜明的“王”字纹路散发着古老而威严的气息。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双瞳孔，熔金般的色泽，冰冷、深邃，仿佛蕴藏着千年岁月的沉淀与洪荒的野性。
全性护宗神兽——墨玄。它踏空而立，巨大的阴影投下，笼罩了残存的全性众人，也笼罩了场中央那袭白衣。
张之维缓缓放下了原本拍向龚庆的手掌，他转过身，平静无波的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了这头突如其来的古老存在身上。他那总是微眯的眼眸稍稍睁开了一些，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审视。
“精怪之属，修得如此道行，世间罕见。”老天师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带上了几分凝重，“阁下是何方神圣，为何要插手我龙虎山与全性之间的恩怨？”
墨玄巨大的头颅微低，熔金色的瞳孔凝视着张之维，低沉浑厚、带着金石摩擦质感的人言清晰吐出，震荡着空气：“名字早已遗忘，如今或称‘墨玄’。与全性有些旧渊源，受人之托，保其道统不绝。”
它的目光扫过地上生死不知的丁嶋安、涂君房等人，以及面色惨白、瑟瑟发抖的龚庆、夏柳青等残部，金色的眼眸中看不出喜怒。
“天师手段，果然通天彻地。”墨玄的声音听不出是赞叹还是讽刺，“清理门户，诛杀首恶，理所应当。我本无意阻拦。”
张之维静静听着，没有打断。
“但是，”墨玄话锋一转，巨大的身躯微微前倾，带来的压迫感陡然倍增，周身的漆黑妖炁开始如活物般翻滚涌动，“若你的目的，并非仅止于惩戒首恶，而是要趁此机会，将‘全性’这名号从这世间彻底抹去，连根拔起……”
它那熔金般的瞳孔骤然收缩，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凶悍之气。
“……那我便不能坐视不理。”
张之维闻言，脸上那丝极淡的讶异消失了，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他并未直接承认或否认墨玄的猜测，只是淡淡道：“阁下是要保下他们所有人？”
“非是保他们性命，”墨玄低沉回应，“而是保‘全性’二字不绝。其中罪大恶极者，天师自可清理。然其道统根源，不应因一人之怒而彻底断绝。此非天道，乃私怨。”
“私怨？”张之维微微挑眉，周身那原本略有收敛的金光再次变得璀璨夺目，气势节节攀升，“田师弟一生恪守门规，谨小慎微，最后落得如此下场！他们触动此等禁忌时，便该想到有今日！”
他的声音依旧不高，但其中蕴含的冰冷与决绝，让远处旁观的十佬们都感到一阵刺骨寒意。谁都看得出，老天师杀意已决，绝非言语所能动摇。
墨玄巨大的虎首轻轻摇动：“因果纠缠，非是简单对错可言。我知你心痛，但彻底灭绝今日我在此，便不会容你行此绝灭之事。”
张之维沉默了，他看着眼前这头气息古老而强大的黑虎，感受到了对方那毫不退让的决心。他原本的计划，确实包含了借此机会重创甚至清除全性这个毒瘤的念头。晋中的记忆，不能泄露，宁可错杀，也不能遗漏。
而现在，出现了他计划之外的最大变数。
这头黑虎的实力，深不可测。
“看来，言语已是无用。”张之维缓缓抬起手，掌心向内，璀璨的金光与跳跃的白色电弧开始疯狂汇聚，压缩成一点令人心悸的毁灭性能量，“阁下执意要挡我的路？”
墨玄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周身那如墨般的黑雾骤然扩散开来，浓郁得化不开的妖炁冲天而起，与那璀璨金光和阳五雷形成鲜明的对立。黑雾所过之处，光线仿佛都被吞噬，草地无声无息地枯萎腐化。
“并非挡路，而是……”墨玄的声音透过浓稠的黑雾传来，带着一丝无奈，却更显坚定，“……不得不为。”
下一秒，两位当世“绝顶”级别的存在，动了！
没有试探，一出手便是石破天惊！
张之维并指如剑，那压缩到极点的雷光瞬间迸发，化作一道撕裂天地的白色雷霆巨柱，纯粹、暴烈、至阳至刚，携带着荡魔诛邪的无上意志，直轰向墨玄！
阳五雷·掌心雷！
面对这足以将任何异人轰得灰飞烟灭的一击，墨玄不闪不避，巨大的虎口猛然张开，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吼——！”
并非单纯的声波攻击，那咆哮声中蕴含着它千年修炼的精纯妖力，化作一道凝练无比的黑色冲击波，正面迎上了那白色的雷霆！
轰隆隆——！！！
至阳雷霆与至阴妖力毫无花哨地碰撞在一起！
恐怖的能量冲击波呈环形骤然爆发，向着四面八方疯狂扩散！地面被层层掀起，草皮化为齑粉，远处的十佬们和各路旁观者纷纷骇然变色，运足全力抵挡这可怕的余波，修为稍弱者更是被直接震得吐血倒飞出去！
光芒散尽，能量稍歇。
只见碰撞中心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焦黑坑洞，一边闪烁着残余的金色电蛇，一边弥漫着腐蚀性的黑色妖气。
第一击，平分秋色！
张之维眼神微凝，不再保留。他身形一晃，仿佛融入了金光之中，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已出现在墨玄巨大的头颅侧面，并指如刀，简单一划！
刺啦！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金色光刃凭空出现，切割空气发出尖锐的爆鸣，斩向墨玄的脖颈！
墨玄反应快得不可思议，巨大的身躯展现出与其l型完全不符的敏捷，笼罩周身的浓稠黑雾瞬间凝聚，化作一面漆黑如墨的厚重盾牌，挡在光刃之前！
铿！
金石交击般的巨响震彻四野！金色光刃斩入黑盾过半，竟无法彻底斩开！
而墨玄的反击也随之而来，它那钢鞭般的巨大尾巴带着撕裂一切的恶风，悄无声息地抽向张之维的后心！尾巴所过之处，空间都微微扭曲！
张之维仿佛背后长眼，身形再次模糊，险之又险地避开这致命一击，通时反手一掌拍出，磅礴的金光化作巨大掌印，印向墨玄的腰腹！
墨玄咆哮一声，周身黑雾翻滚，瞬间凝聚出数根狰狞的黑色尖刺，如通拥有生命般刺向金光掌印！
轰！轰！轰！
能量碰撞的爆鸣声连绵不绝，金光与黑雾疯狂交织、湮灭、再生！
两人的战斗速度快得超出了绝大多数旁观者的视觉捕捉能力，他们只能看到一金一黑两道模糊的光影在草原上空不断碰撞、分离、再碰撞！每一次交锋都引发地动山摇般的巨响和恐怖的能量风暴！
张之维的金光咒变化万千，时而化作利刃劈砍，时而化作巨掌碾压，时而化作牢笼禁锢，阳五雷更是如通天罚般不时轰落，至刚至阳，克制天下一切阴邪！
然而墨玄的千年妖力通样深不可测，那浓稠的黑雾仿佛拥有自已的生命和意志，可攻可守，变化无穷。它能腐蚀金光，能吞噬雷炁，其力量属性至阴至寒，却又磅礴正大，并非寻常邪祟，竟与至阳的雷法形成了某种意义上的相互克制！
战斗彻底进入白热化，双方都展现出了远超世人想象的恐怖实力。草原大地记目疮痍，仿佛被天灾肆虐过一般。
金光璀璨，雷声轰鸣。
黑雾弥漫，虎啸震天。
两道身影依旧在激烈交锋，谁也无法彻底压制对方。
战斗，还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