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玄幻小说 > 紫禁深宫缘 > 第一章

1
扬州遗殇与抉择
明末清初的扬州城,早已不复昔日的淮左名都,竹西佳处景象。断壁残垣,焦土未冷,即便那场惨绝人寰的屠城之祸已过去数年,死亡的阴影依旧如同附骨之蛆,牢牢缠绕着这座曾经繁华富庶的城市。空气中似乎总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与灰烬气味,提醒着幸存者们那场不愿忆及的噩梦。
我便是在这样的年月里出生的。我的童年,没有莺歌燕舞,没有糖人泥哨,记忆里最深切的伙伴,永远是刻骨的饥饿与彻骨的寒冷。家徒四壁,米缸常空,一顿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米粥,便是难得的珍馐。
家中女儿多,在奶奶那双历经风霜却只剩下精明算计的眼睛里,我们都成了换取一家人口粮的筹码。命运似乎早已为我们画好了寥寥几条轨迹。
大姐生得温婉,性子也最柔顺,十六岁那年,被奶奶送进了扬州城里仅存的几家大户之一——魏府为婢。换来的几斗米,让家里熬过了一个青黄不接的春天。我们后来听说,大姐因容貌秀丽,被年近五旬的魏老爷看中,收用了,成了姨娘。奶奶提起时,总带着一种复杂的得意:瞧瞧,你大姐如今是半个主子了,吃穿不愁,还能偶尔接济家里几个大钱。
二姐性子最烈,却也最美艳。她十五岁时,奶奶试图将她许给一个丧偶的屠夫做填房。二姐当夜剪短了长发,第二天自己走进了城里最有名的怡红院。她回家辞行时,穿着一身崭新的绸缎衣裳,头上插着一根细细的银簪,脸上施了脂粉,美得惊心动魄,眼神却冷得像冰。奶奶,屠夫能给你几个钱她声音平静无波,我把自己卖了,价钱比他高十倍。这些钱,够家里吃一年了。从此以后,两不相欠。她果真再没回过家,只偶尔托人捎回些钱物。奶奶有时会摩挲着二姐捎回的精致绢帕,喃喃道:穿金戴银…也是条路子…
三姐信了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的老话,听从奶奶的安排,嫁给了邻村一个家徒四壁的穷秀才。那秀才虽老实,却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只会死读书。三姐过门后,日夜操持,浆洗缝补,伺候婆母,很快便被沉重的生活磋磨得黯淡无光,二十出头的人,眼底已有了暮气。每次回娘家,她都沉默寡言,身上的补丁一次比一次多,形容一次比一次憔悴。奶奶看着她,只是叹气,然后对我们说:看见没这就是不听话、没运道的下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轮到我时,正值秋风萧瑟,万物凋零。家里的米缸又快见了底。奶奶坐在院中那把吱呀作响的破竹椅上,浑浊的目光扫过我瘦小的身子,冷冷地开口,如同宣判:路还是那三条。跟你大姐一样,去大户人家为奴为婢,搏个姨娘的前程;跟你二姐一样,去那见不得人的地方,换一世吃香喝辣;或者…跟你三姐一样,找个老实穷汉嫁了,生儿育女,受穷挨饿,听天由命。
她细数着大姐成了姨娘后的锦衣玉食,二姐穿金戴银的风光,再对比三姐面黄肌瘦的凄惨,最后的结论冰冷得如同数九寒天的冰棱:我们这样的人,命不值钱,但也能卖个不同的价钱!就看你自己怎么选!
听着奶奶的话,看着这个破败的家,想着姐姐们殊途同归的悲惨命运,一股灼心的愤懑与不甘如同野火般在我胸腔里燃烧起来,几乎要将我淹没。既然横竖都是卖命,都是身不由己,都是被人轻贱,为什么不卖到最高的地方去为什么不去看看那云端之上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哪怕粉身碎骨,也好过在这泥泮里挣扎着腐烂!
我猛地抬起头,直视着奶奶那双精明的眼睛,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肋骨,声音却出奇地平稳镇定:奶奶,我不选这三条。
奶奶一愣,皱起眉头:你不选你想做什么由得你选吗
我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想进宫,当宫女。
院子里霎时间一片死寂。奶奶猛地睁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随即厉声斥道:你疯了!那是紫禁城!是天家之地!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进去十个,能活着出来几个你以为是去享福的吗!
我没疯,我的心跳得更快,话语却愈发沉稳,仿佛不是出自一个十几岁少女之口,正因为那是天底下最高的地方,我才要去!既然命不值钱,不如卖到最高的地方去!就算死了,也见识过真正的富贵滔天!强过在这里,像大姐一样仰人鼻息,像二姐一样委身风尘,或者像三姐一样被穷困磋磨死!我宁愿去那最高的地方摔死!
奶奶怔怔地看着我,看了许久许久,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我这个瘦弱的孙女。秋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终于,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肩膀垮了下去,声音里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松动:宫里…那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那是要根底清白,要机缘,要门路的…罢了,你若铁了心…我也不拦你。去…去问问你二姐吧,她如今…门路广…
2
深宫浮沉与恩宠
几经周折,通过二姐那些复杂的关系网,消息竟真的递到了已在魏府站稳脚跟的大姐那里。大姐听闻我的想法,沉默了许久,最终倾尽了自己这些年攒下的所有体己,又苦苦求了魏老爷,方才为我换来一个参加内务府小选的渺茫机会。
离别那日,天阴沉着。我没有哭,也没有回头。低着头,迈过一道又一道高耸得令人窒息的红漆门槛,走进了那红墙巍峨、殿宇森严的紫禁城。身后的世界,连同扬州的残阳与伤痛,都被重重宫门隔绝在外。
初入宫的几年,我被分派到御花园的花房,终日与泥土、肥料、花枝为伴。工作辛苦枯燥,但比起其他地方的步步惊心,这里反倒有一份难得的清静。我沉默寡言,手脚勤快,默默地观察着一切:不同品级太监宫女的言行做派,各宫主子们的喜好忌讳,消息是如何悄然流动的…我学会了识别那些隐藏在笑脸下的机锋,听懂了那些温和话语里的弦外之音。我像一株暗处的植物,拼命汲取着生存所需的养分,耐心地等待,虽然那时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
命运的转折,发生在一个春光明媚、杏花初绽的午后。我奉命给几位主位的宫里送新开的时令花卉。在一处精致的宫苑附近,遇上一位由宫女簇拥着、正在赏花的宫装丽人。她身着淡雅的旗装,气质超凡脱俗,容貌清丽绝伦,只是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轻愁,仿佛有化不开的心事。
她看到我捧着的花,轻声询问了几句花卉的品名与习性。我恭敬地跪答,声音平稳,条理清晰,不敢有丝毫逾矩。她似乎微微点了点头,并未多言,便移步离开了。
我并未将这次短暂的相遇放在心上。然而几天后,一纸调令下达花房:我被调往承乾宫,伺候圣宠正隆的董鄂妃娘娘。
直到踏入承乾宫,我才恍然惊觉,那日所遇的丽人,正是宠冠后宫的董鄂妃。心中不禁一阵后怕,又有一丝庆幸。
在承乾宫,我愈发谨小慎微,从最低等的洒扫宫女做起。我做事沉稳,心思细腻,眼神通透却从不多嘴多舌。渐渐地,我得以进入内殿伺候,又因一次偶然的机会,在董鄂妃不适时递上的一杯温度恰到好处的温水,而被她多看了一眼,提拔为近身伺候的二等宫女。
我深知这份近身意味着机遇,更意味着滔天的风险。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将董鄂妃的起居喜好摸得透彻,事事想在头里,却又绝不张扬,始终恪守奴婢的本分。我的沉稳可靠,终于赢得了董鄂妃和她身边心腹老嬷嬷的信任,逐渐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近身侍女。
然而,圣宠越隆,暗处的风波就越险恶。一个飘着细雪的寒夜,董鄂妃略有不适,早早歇下。我为她更换暖衾锦褥时,鼻尖忽然闻到一股极淡极淡,却异常熟悉的苦涩气味——那是红花的味道!
在扬州时,我曾见邻家媳妇因误用了含红花的药方而小产血崩,险些丧命。此物对孕妇乃是致命毒药,即便非孕中,长久接触也会损伤女子身体根本,令人孱弱不孕!
我瞬间惊出一身冷汗,强压下狂跳的心,不敢声张,仔细嗅闻,发现那气味竟是从娘娘日常安寝的紫檀木床榻上隐隐散发出来的!这绝非偶然!
我不敢怠慢,趁夜秘密求见了董鄂妃最信任的那位老嬷嬷,将自己的发现和盘托出。老嬷嬷闻言色变,立刻不动声色地安排心腹之人仔细查验。
结果令人心惊肉跳——那张价值连城的紫檀木床,竟被人用精心熬制的红花药汁长时间浸泡过!药力缓慢渗透,杀人于无形!
董鄂妃知晓后,脸色苍白如纸,那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悲凉与后怕。她握住我的手腕,指尖冰凉,一滴泪无声滑落,滴在我的手背上,冷得彻骨:好孩子…若非你心细如发,嗅觉敏锐…本宫只怕…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此事被秘密处理,床榻也被更换。从此,我真正成了董鄂妃倚重的心腹。她将我带在身边,我替她尝膳,为她查验衣物器玩,提防着那些无处不在的明枪暗箭。我们主仆二人,在这深宫之中,如同走在悬崖边缘,熬过了一次又一次精心设计的毒计。
或许是因为远离了红花的毒害,又或许是上苍垂怜,董鄂妃竟奇迹般地怀上了龙嗣,并顺利生下了一位皇子。那是她生命中最为光亮的一段时光,笑容也真切了许多。那位小皇子,也比史书上模糊记载的多活了近两年,给这位苦命的母亲带来了无尽的慰藉。
然而,皇子的最终夭折,还是彻底击垮了本就心思郁结、身体孱弱的董鄂妃。她一病不起,药石无灵。
弥留之际,她屏退了左右,只留我一人守在榻前。她的气息已经十分微弱,眼神却异常清明:…我这一走…身边亲近之人,必定会被清算…你不能…不能给我陪葬…
她用尽最后的气力,恳求前来探视的皇上,不要赏我殉葬,也不要让我去守陵,只求单纯放我出宫,并…消去我的宫籍记录,仿佛紫禁城里从未有过我这个人。她希望我能真正自由,远离这是非之地。
皇上悲痛不已,应允了她的遗愿。
3
民间烟火与宿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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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董鄂妃用最后恩情换来的自由和一份微薄的遣散银,我走出了那座困了我最好年华的深深宫苑。宫外的天地广阔,我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与孤寂。举目无亲,前程渺茫。
我深知宫廷秘事的可怕,小心翼翼地隐瞒了自己的过去,凭借一手在宫里练就的出色绣艺,在京城南城一处不起眼的胡同里租了间小屋,落脚谋生。
日子清贫却也平静。因缘际会,我常去附近的一个旧书摊淘换些便宜的书本纸笔,在那里,遇到了一个同样常来书摊的穷秀才。他姓钮祜禄,虽是满姓,却家道早已中落,与汉人书生无异。他为人干净本分,有些学问,待人温和有礼。
我们常在书摊相遇,他会帮我挑选些适合启蒙的书籍,推荐些有趣的话本,有时也会低声为我讲解几句诗词。他知道我识字,很是惊讶,我却只推说是小时候家里请过西席。他并未深究,反而鼓励我多读多写。
时间久了,他托了胡同里的一位老婶子来跟我说媒。我深思了三日。钮祜禄这个姓氏,即便没落,也仍是勋贵之后,是一层难得的保护色。他本人品性端方,是个可以依靠的实在人。若将来子孙有出息,这姓氏便是最好的起点。于是,我点了头。
婚礼简单得近乎清贫。他待我极好,日子过得安稳平静。他开了个小小的蒙学馆,教导附近的孩子识字读书,我则接些绣活补贴家用。夜晚,灯下对坐,他批改学生的功课,我则练习写字,偶尔他会抬头看我一眼,目光温和。他惊讶于我的字迹进益神速,结构章法隐隐有大家风范,我只微笑着说是先生教得好。
宫中经历让我心有余悸,我不敢立刻要孩子。仔细观察了五年,确认日子真的安稳无忧,我才在二十五岁那年,生下了长子凌柱。后又意外怀上,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取名凌霄和凌微。生产龙凤胎耗尽了我的气血,我坚决不再生了。
我将全部的心血都倾注在孩子们身上,尤其是长子凌柱。我亲自教他识字明理,将宫中见过的风云诡谲、人心算计,化作一个个浅显的寓言故事,一点点告诉他:…你看那树上的鸟儿,既要会飞得高,看得远,看出哪里藏着弓箭手;也要懂得寻找强壮的枝桠落脚,懂得与其他鸟儿协作…世间道理,莫不如此。
丈夫在凌柱十二岁那年一病不起,最终撒手人寰。我擦干眼泪,独自撑起了这个家。日夜不停地做绣活,供凌柱继续读书。他天资不算绝顶,却足够刻苦勤奋,十八岁中了秀才,后又中了举人,虽名次不高,总算得了个从七品的闲职,家门得以提升,脱离了最底层的清贫。
凌柱到了适婚年纪,他的亲事成了我的头等大事。我细细思量,相中了大姐夫魏家同宗的一个旁支嫡女,名叫芳仪。她家道虽寻常,却是正经的旗人清白嫡系,门风端正,家教良好。如此结亲,既全了体面,又与魏家沾亲,也全了我对宫里那位苦命大姐一份心照不宣的遥远牵挂。
芳仪进门后,果然贤惠懂事,孝顺体贴。很快为凌柱生下一子一女。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让我抚养长孙的建议,我深知孩子不在生母身边的感受,不愿重蹈我童年或是宫中那些皇子皇女与生母分离的覆辙。婆媳关系因此十分融洽。
眼见着家族一步步步入正轨,生活日渐安稳,我对早逝二姐的愧疚却与日俱增。她当年自卖自身,救了一家,自己却深陷泥潭,最终香消玉殒。我让凌柱多方打听,费尽周折,终于找到了二姐流落在外的女儿!那苦命的孩子,竟被辗转卖入了风尘之地,所幸年纪尚小,还是清倌人。我立刻让凌柱不惜一切代价将她赎了出来。
见到那孩子的第一面,我就知道没错——那眉眼,像极了我记忆中苦命的二姐!我将她接回家中,为她脱去贱籍,对外只称是远方来的孤女,收为义女,取名方怡。我将对二姐所有的亏欠与思念,都倾注在了这个孩子身上。悉心教导她规矩礼仪,教她读书识字,希望她能有一个清白安稳的未来。
然而,在长期的相处中,凌柱与方怡年龄相仿,竟暗生情愫。我得知后,初时愕然,但仔细观察,见两人确是真情流露,加之方怡身份特殊,嫁予外人我终究难以放心。深思熟虑后,我最终点头同意,让凌柱纳方怡为侧室。
如此,方怡有了最稳妥的归宿,我也能将二姐的血脉留在身边,庇护她一生周全。方怡后来为凌柱生下一个女儿,取名婉贞。
4
凤缘天成与尘埃落定
终章
凤缘天成与尘埃落定
婉贞作为凌柱的女儿,在钮祜禄家长大。我亲自将她带在身边抚养,将宫中学来的规矩礼仪、识人辨事的本事,以及读书习字的修养,毫无保留地教给她。我将那些惊心动魄的宫廷生存之道,化作一个个睡前故事,潜移默化地告诉她何为谨慎,何为坚韧,何为人心。婉贞天生聪慧,沉静内敛,心思玲珑一点就透。我的嫡亲孙女婉容则活泼开朗,天真烂漫。两个女孩一同长大,感情甚笃。
转眼选秀之年到来。我家门第不高,我心中只盼两个孙女都能在前期被撂牌子,自行婚配,觅得寻常幸福,平安一生。为防万一,我还是特意请了位早已退休出宫的老嬷嬷,来家中紧急教导她们几日宫廷礼仪。婉贞学得一丝不苟,神情专注;婉容却常觉得拘谨,忍不住笑场。选秀前日,我亲自为她们梳妆,力求打扮得平凡无奇,反复叮嘱:记住,不多言,不多看,守规矩,不出头。平安回家便是福气。
选秀那日,我心绪不宁地在家里等候。结果传来,却如晴天霹雳——真正的嫡孙女婉容,第一轮便被刷下;而身世曲折、作为庶出的婉贞,竟被指婚给皇四子胤禛,成了王府里的格格!
全家震惊莫名,不知所措。我愣在原地,恍然间想起许多年前,承乾宫里,董鄂妃娘娘曾倚在榻上,望着窗外悠悠说过:…这深宫里的缘分啊,最是说不清道不明…越是刻意去求,越是求不得;越是无心插柳,反而…绿柳成荫…
阴差阳错,命运弄人。婉贞顶着钮祜禄的姓氏,说得过去;家世低微毫无威胁;性情稳重敦厚,容貌清秀却不扎眼…这一切,竟恰恰符合了宫廷选拔中那些未曾明言的安全与省心的标准。
婉贞入府前夜,我握着她的手,将毕生的阅历与担忧化作了最深切的嘱咐:孩子,此去王府,尤甚深宫。谨言慎行,守住本心。莫要轻易相信他人,凡事留三分余地。什么都比不上保全性命,平安终老重要。若有机会…便生个孩子,那是女人在那种地方最大的依靠…她含泪一一应下,眼神清澈而坚定。
婉贞入府后,我仿佛了却了最大的心事,身体渐渐衰败下去。临终前,我将凌柱叫到榻前,嘱咐他照顾好家人,特别是方怡和婉容。若有可能,将来稍稍帮衬王府中的婉贞,但切记不可张扬,不可借势,安稳度日才是根本。
我最终在儿孙的环绕下,平静地闭上了眼睛。这一生,从扬州城的断壁残垣走到紫禁城的金碧辉煌,再从深宫幽庭走到这寻常巷陌,我搏了一生,最终搏来的并非自身的富贵荣华,而是以如此曲折的方式,护住了我想守护的血脉,并微妙地、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让我的骨血融入了历史的洪流,成了那波澜壮阔画卷中,无人注意却真实存在的一笔。
许多年后,当婉贞成为了大清帝国的太后,儿孙绕膝,天下尊荣之时,不知她是否会偶尔想起我,想起她的祖母,想起这段离奇而隐秘的家族身世,想起那份从历史缝隙中艰难传递下来的、深沉而隐忍的爱与庇护。
命运之奇诡,人生之无常,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