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动作专业而专注,完全沉浸在对面料本身的评估中。
“这是精纺羊毛混纺了少量的丝,”戚许抬起头,语气平和客观,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纱支数很高,手感顺滑细腻,光泽度也不错。应该是意大利或者英国那边的货?这种面料做高级成衣的西装、大衣或者礼服裙会很出彩,但成本非常高,而且对裁剪和工艺要求极严,否则很容易浪费料子。”
她既肯定了面料的优点,也点出了其应用上的挑战和局限性,回答得滴水不漏,完全像一个纯粹从专业角度出发的学生。
沈磊眼底的探究似乎更深了一分,他笑着鼓掌:“厉害,戚许同学果然名不虚传,光是上手一摸就能说出这么多门道。确实是意大利的货,我们也是小批量进口,先试试水。”他话锋一转,似闲聊般问道,“看来戚许同学对进口面料很有研究?平时接触的机会多吗?”
这个问题看似随意,实则暗藏机锋。
一个普通学生,按理说不该如此熟悉昂贵的进口面料。
戚许心中警铃微作,面色却不变,坦然回答:“苏总过奖了。学院图书馆有不少国外纺织期刊和样本册,我平时看得比较多。而且上次百货公司的品鉴会上也见过不少,算是有一点感性认识吧,谈不上多研究。”
她巧妙地将知识的来源归结于公开的学术资源和之前正当的参观活动,合情合理,让人挑不出错处。
沈磊笑了笑,没再追问,转而向其他同学介绍起样品室的规划来。
但戚许能感觉到,他那看似分散的注意力,始终有若有若无的一缕萦绕在自己身上。
参观结束后,沈磊甚至提议一起吃个便饭。
戚许以晚上还有课为由婉拒了,其他几位同学倒是兴高采烈地答应了。
摆脱了海华集团的人,戚许独自返回学校,心情却并未放松。
沈磊的试探一次比一次具体,一次比一次深入,这绝不是一个好兆头。
他对自己“异常”的关注,似乎远远超出了一个企业家对潜在人才的兴趣。
她必须做点什么来打破这种被动的局面。
几天后,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孙萌萌的父亲被正式停职审查了。
消息虽然被压着,但在某些圈子里还是迅速传开了。
戚许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食堂吃饭。
她对面的李晓芳也听到了邻桌的议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压低声音说:“我的天,孙萌萌她爸真的..那她以后是不是嚣张不起来了?”
戚许没有说话,她想到的是孙萌萌此刻的状态,以及沈磊可能有的反应。
果然,下午下课,戚许就在学院门口看到了双眼红肿、失魂落魄的孙萌萌,她似乎想进去找姜莱,却被门卫拦住了——显然,她现在的身份有些敏感。
看到戚许走出来,孙萌萌的眼神瞬间变得极其复杂,有怨恨,有绝望,还有一丝被戚许说中的恐慌和茫然。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狠狠地瞪了戚许一眼,转身踉跄地跑开了。
戚许心中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