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玄幻小说 > 堕胎 > 第一章

1
镜中婴灵
林秋第一次见到那个小团子,是在梅雨季的凌晨三点。
她正蹲在浴室地板上擦瓷砖,瓷砖缝里的污渍像团化不开的黑。水汽漫上来时,镜子里忽然浮出张模糊的脸——皮肤半透明,眼睛却亮得惊人,是个最多三四个月大的婴儿,攥着拳头冲她笑。
啊!她撞翻了置物架,洗发水瓶滚落在地。等再看镜子,只有自己煞白的脸。
陈默加班到深夜推门进来时,正撞见她裹着浴袍发抖。又做噩梦了
林秋摇头,指甲掐进掌心。三天前她在医院做了人流,此刻下腹的隐痛像根细针,一下下挑开记忆:手术台上冷白的灯,器械碰撞的脆响,护士递来的血袋在托盘里晃荡,像朵蔫掉的红玫瑰。
最近总梦见个孩子。她声音发涩,穿粉肚兜,站在床头看我。
陈默的手悬在半空,终究没敢碰她肩膀。他们那时太年轻,在出租屋领的证,工资加起来刚够付房租。孕检单躺在茶几上时,他盯着宫内早孕8周的字样,喉结动了动:要不...先别要
现在他盯着林秋眼下的青黑,突然想起手术前一天,她在卫生间吐得昏天黑地,却还固执地把小毯子塞进行李箱:万一...万一改变主意呢
小毯子至今没拆封,压在衣柜最底层。
2
怨灵之问
变故是从一场高烧开始的。林秋烧到39度,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哭。哭声细细的,从床底钻出来,又绕到枕头边。她睁开眼,看见婴儿坐在床头柜上,膝盖抵着下巴,眼泪把半透明的身体泡得泛着光。
妈妈。他开口,声音像片揉皱的羽毛,你为什么不要我
林秋尖叫着抓起枕头,可那声音追着她跑,从客厅到厨房,最后停在玄关的伞桶旁。那里有件未完工的婴儿毛衣,姜黄色的毛线团滚在地上,针脚歪歪扭扭——那是她怀孕三个月时买的,原本想织件小背心。
陈默出差回来时,林秋正蜷缩在沙发里,面前摊着产检手册。B超照片上的小脑袋还没手指长,却能看出模糊的轮廓。他说...他说我身上有血的味道。她抽噎着,说我把他推出来的时候,他抓了我的手指。
陈默跪下来,把脸埋在她膝头。他想起这些天总失眠,闭上眼就看见血珠从手术台缝隙滴落,听见婴儿的第一声啼哭被闷在消毒水里。我们去寺庙吧。他哑着嗓子,求个平安符,或者...超度。
他们在山脚下的小庙住了三天。老和尚听了缘由,往铜盆里倒了碗清水:你们看。水面晃着,渐渐浮出个模糊的影子,正是林秋梦见的小团子。他趴在水面上,手指轻轻碰了碰倒映的林秋,又转向陈默。
怨气重,但善根未断。老和尚敲了敲木鱼,他只是委屈,想问问为什么。
返程的大巴上,林秋攥着老和尚给的平安符。阳光透过车窗照在符纸上,她忽然想起怀孕时,陈默偷偷查了好多育儿帖,把她孕吐时碰都不碰的油条都戒了。有天半夜她腿抽筋,他慌慌张张揉了十分钟,手劲大得差点捏疼她。
我们是不是...太自私了她轻声说。
陈默握住她的手。车过长江大桥时,他望着翻涌的江水:那天你吐完,我躲在阳台抽烟。其实我想的是...我们可以更努力,租个大点的房子,我多接点活...
林秋的眼泪砸在他手背上。她想起流产那天,医生说胎儿已经初具人形,小手小脚都清晰可见。而他们只当是团没成型的血肉。
3
槐花之约
转机出现在某个雨后的清晨。
林秋推开窗户,闻到满院槐花香。晾衣绳上挂着陈默洗好的小毯子,不知何时被晒出了太阳的味道。楼下传来孩子们的嬉闹,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举着蒲公英跑过,发梢沾着水珠,像串会动的珍珠。
她摸了摸平坦的小腹,那里还留着淡淡的疤。忽然间,她好像又听见了哭声,但这次不是怨怼,更像个孩子在说:妈妈,我想看看你们。
那天夜里,林秋做了个梦。小团子坐在她床头,这次没有眼泪。他指了指窗外,那里有棵老槐树,枝桠间缀满星星似的花苞。等开花了,我再来好不好他说,那时候...你们准备好了吗
林秋点头,伸手想摸他的脸。小团子却化作一团光,飘向窗外。她惊醒时,床头柜上的平安符微微发烫,窗外的槐花正簌簌落下。
后来他们常去那座小庙。陈默学会了念诵往生咒,林秋开始给福利院的孩子们织毛衣。有次她整理旧物,翻出那个姜黄色毛线团,这次她织了顶小帽子,帽檐绣了朵槐花。
给未来的宝宝。她对陈默笑,这次我们慢慢来。
春末的傍晚,他们路过医院。产房外的走廊飘来若有若无的婴儿啼哭,林秋忽然停住脚步。陈默握紧她的手:怕吗
不怕了。她说,这次我们会好好接住他。
风掀起她的衣角,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看见空气里浮着个小团子,正朝着他们露出小小的、软软的笑。
————(我从虚空中来,遇见你们是我最大的幸运。爸爸妈妈啊!请牵着我的手陪我慢慢长大吧。)
夜半歌声
4
鬼影复仇
雨丝裹着铁锈味灌进喉咙时,林晚照正蜷在录音室地板上。
她记得那把刀刺进来时的温度,像陈默惯常递来的热可可,甜腻里藏着淬毒的冰。经纪人跪在她面前,领带歪成扭曲的蛇形,手里还攥着她昨天刚签的演出合同——再加三场商演,你就能凑够给弟弟治病的钱,他总这么说。可此刻他瞳孔里翻涌的不是愧疚,是疯狂,谁让你非要查账本那些钱……那些钱早被我填进股市窟窿了!
血漫过她绣着茉莉的白裙,像朵被踩烂的花。她想喊,可喉管里的刺痛比刀伤更烈。最后一眼看见的是墙上的挂钟,十点十七分,和她每晚练歌前调的电子钟分秒不差。
再睁眼时,她听见自己的歌声。
录音棚的隔音棉泛着潮味,钢琴键落满灰尘。她飘到镜子前,看见自己浑身是血,发梢滴着红,却仍穿着演出时的高跟鞋——那是弟弟用打零工的钱买的,说姐站在台上一定像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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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照
陈默的声音从门外撞进来。他西装皱巴巴的,手里攥着个U盘,指节发白。林晚照跟着他飘进去,看他插进电脑,屏幕亮起的瞬间,她听见自己三年前的采访录音:我最想唱一首给去世外婆的歌,叫《灯影》……
别!陈默猛地拔U盘,可已经晚了。《灯影》的旋律淌出来,清凌凌的二胡混着童声合唱,像根细针往他太阳穴钻。林晚照看见他额角渗出冷汗,想起自己每次唱这首歌,外婆的老照片都会在后台发光。
你杀了我,可我的歌还在。她的声音像片羽毛,却刮得陈默耳膜生疼,你以为烧了歌谱我存了二十版备份,在你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陈默开始撞墙。他看见墙皮剥落处浮现血字——是林晚照的笔迹,下个月十五,东方艺术中心。那是她原定的复出演唱会,门票早售罄。
你不能去……你死了……他嘶吼。
林晚照笑了,发间的珍珠发卡闪了闪。那是外婆留下的遗物。所以你才要杀我她的鬼气凝成实体,轻轻扯住陈默的领带,你怕我站在台上,唱着《灯影》,告诉所有人你是凶手
接下来的七天,陈默活在噩梦里。
凌晨三点,浴室镜面会渗出水痕,组成歌词;咖啡杯里的热气扭成林晚照的脸;最可怕的是演出前三天,他在衣柜里摸到件染血的白裙,凑近闻,是林晚照身上的茉莉香。
你逃不掉的。每个午夜,她的声音都贴着他后颈,我要你在万人面前,听我唱完这首歌。
5
灯影照魂
演唱会当晚,陈默坐在第一排。舞台中央悬着盏老式灯笼,光晕里,林晚照穿着当年的白裙,发间珍珠发卡闪着温润的光。
这盏灯,外婆说是太姥姥传下来的。她的声音穿透音响,带着湿润的回响,她说,人走了,灯影还在,记挂的人就不会忘。
大屏幕突然切到监控画面——三年前的雨夜,陈默举着刀,林晚照倒在血泊里。观众席炸开惊呼,陈默想逃,却发现座椅焊在地上,动弹不得。
现在,林晚照走到他面前,指尖划过他颤抖的嘴唇,该你了。
警笛声穿透剧场。陈默疯了一样撕扯自己的衬衫,胸口的皮肤下浮出青紫色的歌词——《灯影》的每一句,都像活过来的虫,啃噬着他的血肉。
后来人们说,那晚林晚照唱得分外清亮。谢幕时,她对着空荡的舞台深深鞠躬,灯笼啪地熄灭,再亮起时,已没了她的身影。
陈默在拘留所割腕了。血染透袖口时,他恍惚看见个穿白裙的女孩,发间珍珠发卡闪着光。
阿照,他轻声说,灯影……照见我了。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像她最后一次唱《灯影》时,舞台上那盏永不熄灭的灯。
————(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撩动琴弦。又是谁在歌唱)
午夜电台
6
午夜电台
在这座老旧的城市里,有一档神秘的午夜广播节目,据说只有在每月的月圆之夜,调频到特定的波段才能收听到。而听过这个广播的人,不是疯了就是离奇失踪。
年轻的记者林宇,一直对各种神秘事件充满好奇。当他听闻这个午夜广播的传说后,决定在月圆之夜一探究竟。
夜幕降临,林宇早早地就坐在房间里,将收音机调到那个神秘的波段。起初,收音机里只有沙沙的杂音,但随着午夜的临近,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欢迎来到午夜广播,今晚,我将为你们讲述一些被遗忘的故事。
林宇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他紧紧地盯着收音机,仿佛被那声音勾住了魂魄。广播里开始讲述一个关于一栋废弃医院的故事。在那栋医院里,曾经发生过无数起医疗事故,许多病人在痛苦中死去。那些死去的病人,怨念太深,一直徘徊在医院里。
林宇听着听着,感觉房间里的温度似乎下降了好几度,四周弥漫着一股阴森的气息。突然,他听到窗外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像是有人在轻轻地敲击玻璃。他鼓起勇气走到窗边,却什么也没看到。
回到收音机旁,广播里的声音变得更加阴森:现在,你们知道那些病人的怨念有多深了吧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靠近那栋医院的人。而此刻,有一个人正朝着那栋医院走去……
林宇只觉得头皮发麻,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颤抖着拿起手机,是他的好友打来的。好友的声音充满了惊恐:林宇,你在哪里我刚刚路过那栋废弃医院,听到广播里说的故事,我想进去看看,结果……里面好像真的有东西在跟着我!
林宇大声喊道:快出来!别待在那里!但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惨叫,接着就没了声音。林宇心急如焚,他决定去那栋废弃医院救他的好友。
当他来到医院门口时,一股刺鼻的腐臭味扑面而来。医院里漆黑一片,只有偶尔闪烁的灯光。他小心翼翼地走进医院,每走一步,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
突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猛地回头,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一闪而过。他的双腿开始发软,但为了救好友,他还是继续往前走。
在医院的一个病房里,他终于找到了好友。好友脸色苍白,眼神呆滞,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它们来了……它们来了……
就在这时,广播里的声音再次响起:游戏结束,你们都逃不掉的……林宇只觉得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人们在废弃医院里发现了林宇和他好友的尸体,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极度恐惧的表情。而那档神秘的午夜广播,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但关于它的传说,却在这座城市里越传越广。
————(举头三只有神明,善恶到头终有报)
红衣学姐
7
红衣学姐
九月的风裹着桂香钻进307宿舍窗缝时,我正对着衣柜发愣。
上铺的林小夏突然压低声音:别乱翻那排挂钩。她的脸在台灯下泛白,去年住这儿的学妹说,半夜总听见走廊有高跟鞋声,哒哒哒,像敲在人心上。
我抬头。靠门的那面墙钉着排褪色木钩,最顶端挂着件红裙子——织金滚边的立领旗袍,裙摆坠着珍珠流苏,在穿堂风里轻轻摇晃。
那是苏晚的。宿管阿姨端着搪瓷杯经过,杯沿沾着茶渍,音乐系大四的,十年前……她突然噤声,钥匙串哗啦作响着走远了。
深夜十一点半,我抱着洗漱盆经过走廊。
声控灯随着脚步次第亮起,最后一级台阶转角的窗户突然映出抹红色。我猛地回头——空无一人,只有风掀起窗帘,露出楼下绿化带里歪斜的路灯,把树影拉成张牙舞爪的手。
可等我跨进宿舍门,后颈泛起凉意。
衣柜最上层的红裙子不见了。
林小夏的床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我却听见另一种声音:是水滴,从天花板渗下来,在地板积成小潭,叮咚,叮咚,像有人在数数。
第二天清晨,我在卫生间镜子里看见自己身后站着人。
红裙子的立领蹭着我后颈,珍珠流苏扫过锁骨。镜中女孩梳着油光水滑的发髻,插着支翡翠簪子,嘴角翘着,却没半点笑意。
帮我。她开口时,我闻到浓郁的茉莉香,就一次。
我摔碎了漱口杯。
查遍校史馆旧档案,我在泛黄的校报里找到苏晚的照片。照片里的她穿着同样的红裙,站在礼堂舞台上,手捧钢琴比赛的奖杯。报道标题刺目:《天才琴女苏晚坠楼身亡,疑因比赛黑幕》。
管理员说,苏晚死后第三天,有人在礼堂三角钢琴里发现她的日记。最后一页写着:他说看我穿红裙最好看,可颁奖礼那天,他根本没来。镜子里的人笑得多开心啊,替我谢幕吧。
傍晚,我抱着一摞资料敲开退休教授的门。老人扶了扶眼镜:当年比赛评委名单确实改过……但不是为了苏晚。他从抽屉抽出张老照片,两个男生勾肩搭背,其中一个戴着和苏晚同款的翡翠簪子,这是陈默,苏晚的学长,后来去了国外。他俩高中就恋爱,陈默送的簪子,苏晚宝贝得很。
雨开始砸窗时,我在琴房找到陈默的联系方式。视频接通的瞬间,白发老人盯着我身后的红裙子,手剧烈颤抖:晚晚是你吗
原来当年陈默的父亲重病,他为了凑手术费接了商业演出,错过苏晚的颁奖礼。他赶到礼堂时,只看见苏晚从顶楼坠落的背影,和地上那支断成两截的翡翠簪。
她总说自己穿红裙像团火,老人的眼泪滴在屏幕上,可那晚的红,烧了我一辈子。
毕业典礼前夜,我翻出尘封的礼堂钥匙。
月光透过彩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色块,苏晚的红裙静静挂在舞台中央的衣架上,珍珠流苏映着烛光。我把陈默的视频连线打开放在钢琴上,又摆上修复好的翡翠簪。
该你了。我对空气说。
琴声响起时,穿堂风掀起红裙的褶皱。苏晚的身影从光影里浮现,发髻上的簪子闪着温润的绿。她走到舞台中央,向空座位欠了欠身,指尖抚过琴键——是那首获奖曲目《火焰》。
礼堂穹顶的水晶灯突然全亮。我看见陈默站在第一排,西装笔挺,手里攥着束枯萎的茉莉。苏晚转头对他笑,这次,眼底有星河。
晨光漫进礼堂时,红裙子重新回到衣柜挂钩。林小夏揉着眼睛推门:昨晚听见有人在弹《火焰》……
我望着空荡的舞台,那里只余一片暖金色的光尘,像谁轻轻叠起了十年的岁月。
后来校史馆添了新展柜,玻璃罩里躺着修复好的翡翠簪,旁边挂着件织金红裙,标签写着:赠苏晚同学——愿所有未尽的谢幕,终有回响。
————(你说红色是这个世界最美的颜色,但是鲜血也是红色的啊!)
十七层的鬼影
8
十七层的鬼影
我搬来丽景公寓1704那天,正赶上梅雨季。
中介小哥擦着汗把钥匙塞给我,楼道声控灯坏了两盏,他举着手机电筒照路,光斑在霉斑斑驳的墙皮上晃:这楼年头久了,不过地段好,您瞧这落地窗——
落地窗外是二十层的楼间距,能看见对面居民楼的空调外机结着水锈。我没接话,拖着行李箱往屋里走,鼻尖萦绕着一股潮霉混着铁锈的气味。
第一晚就出事了。
我在电脑前改方案到凌晨三点,合眼时听见窗外啪嗒一声。像是有东西砸在雨棚上。翻身再看,落地窗映出我苍白的脸,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可能是楼上扔垃圾。我想着,翻了个身。
再醒时是被尖叫惊醒的。
那声音像被掐住脖子的猫,从很低的地方冲上来,刺破雨幕。我猛地坐起,窗帘没拉严,月光漏进来,照见楼下绿化带里蜷着一团白影。
是个女人。
她仰面躺着,湿发黏在脸上,连衣裙浸透了雨水,四肢以诡异的弧度摊开。最骇人的是她的脸——眼睛睁得极大,嘴角却向上扯着,像在笑。
警笛声来的时候,我缩在被子里数心跳。警察敲开门时,我才知道那女人是从1703阳台跳下来的。
1703我喉咙发紧,那不是我家对门吗
警察核对信息的手顿了顿:1703半年前就空着,业主移民了。
后来我才知道,1703根本没住过人。物业登记簿上,那套房子自开发商交房后一直空置,连装修都没做过。
但女人确确实实是从17层坠下的。法医鉴定她身上没有任何外伤,除了坠楼造成的骨折。更奇怪的是,她身份证上的名字周雅,在这座城市查无此人。
我开始失眠。
每晚三点十七分,准会听见楼道传来脚步声。咚、咚、咚,很慢,像是有人拖着脚腕走路。然后是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1703的门锁。
有天夜里,我壮着胆子凑近猫眼。
走廊声控灯突然亮了。
1703的防盗门虚掩着,门缝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顺着踢脚线往电梯间淌。一个穿白裙的女人背对着我,湿发滴着水,正踮着脚够1704的门把手。
她转过脸的瞬间,我差点喊出声。
那张脸和我镜中一模一样。
第二天我去查户籍档案。周雅,女,28岁,三年前在丽景公寓17层坠楼身亡。家属说她自杀前留了封遗书,只写着:他在1704等我。
他是谁警察没查到。但档案袋里有张照片,周雅和一个男人站在1704阳台,男人侧着身,看不清脸。
那天之后,我总觉得有人在我家。
衣柜门会自己开一条缝,浴室镜子上的水雾会凝成救我的字样,冰箱里的牛奶每天少一瓶——可我独居。
直到我在床底发现一只红色高跟鞋。
鞋跟处沾着泥,尺码和我一模一样。
雨下得更大了。
我攥着鞋冲去物业,调取了三年前的监控。
画面里,周雅穿着同样的白裙站在1704阳台,背后站着个穿西装的男人。男人抬手推她时,镜头突然花了,像被水浸过。等清晰起来,周雅已经坠下,而1704里,另一个我正擦着窗户上的血。
那是我们经理。物业小妹凑过来看,三年前这房子租给过一个姓陈的先生,没住多久就退租了。
他人呢
听说跳楼了。小妹耸耸肩,在隔壁单元,和周小姐差不多时间。
我逃也似的跑回家。
电梯停在17层时,门开了。
周雅站在里面,浑身滴水,手里攥着那封遗书。她冲我笑,嘴角咧到耳根:你终于来了。他说过,要带我走的。
我想起档案里的遗书内容。
原来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是执念。
是两个被困在17层的灵魂,日复一日重复着死亡,只为等来下一个替死鬼。
此刻我的手机在响。
是房东发来的消息:1704的租客,该交下一期房租了。
窗外又响起啪嗒一声。
这次我看清了。
是从我脚下,17层的楼板渗下来的血。
————(午夜徘徊的人啊,你为什么还不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