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寒川寻剑客
暮春的寒川,积雪尚未全消。
山间云雾缠在苍松枝桠间,像极了苏清欢此刻的心境——她握着刚淬完火的剑坯,指尖还沾着黑褐色的铁屑,耳边却传来侍女青禾急促的脚步声。
少庄主,山门外有人求见,说要寻‘霜天剑’。
苏清欢抬眸,眸色如寒川深潭,不起波澜。寒川铸剑山庄隐世已近百年,从不与江湖人往来,唯一让外界记挂的,便是山庄镇庄之宝霜天剑——传说此剑能断金石、御寒气,可自她祖父那辈起,霜天剑便藏于剑冢,再未现世。
来者是何人她放下手中的锻锤,声音清冽,带着铸剑人特有的沉静。
看衣着像是个寻常书生,背着个旧剑匣,自称沈砚之。青禾递过一块通传木牌,上面刻着沈字,木牌边缘磨得光滑,显是带在身上多年。
苏清欢指尖摩挲着木牌,沉吟片刻。山庄近年虽闭门谢客,却也有过寻剑人上门,多是江湖莽夫,被墨长老几句话便打发了。可这沈砚之三字,她竟觉得有些耳熟,像是在哪本祖父留下的旧札记里见过。
带他来铸剑房。
半个时辰后,沈砚之跟着青禾走进铸剑房。
房内弥漫着铁器灼烧后的热气,墙上挂着数十把待开刃的剑,火光映在沈砚之脸上,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愈发清晰——他穿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头发用木簪束着,剑匣斜背在肩上,看上去确实像个落魄书生,唯独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是藏着寒川未融的雪,又带着点不自知的暖意。
在下沈砚之,见过少庄主。他拱手行礼,动作标准,却无谄媚之态,语气平和,闻寒川山庄藏有霜天剑,特来一观,若能借剑一用,必有厚报。
苏清欢正在打磨剑坯,闻言并未抬头,只问：你要借霜天剑做什么
杀一个人。沈砚之答得干脆,没有丝毫隐瞒,此人害我全家,我寻了他十年,如今得知他藏于漠北,唯有霜天剑能破他的护身罡气。
铸剑房内一时安静,只有锻锤落在铁砧上的笃笃声。青禾站在一旁,悄悄打量沈砚之,见他神色坦然,不似说谎,却也不敢多言——墨长老早就说过,江湖人多是亡命之徒,与他们牵扯,必惹祸端。
苏清欢终于停下动作,抬眸看向沈砚之：霜天剑是山庄圣物,从不外借。再者,我山庄不涉江湖仇杀,沈公子请回吧。
沈砚之似乎早有预料,并未争辩,只是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黄的小册子,递到苏清欢面前：少庄主可认得这个
册子封面上写着铸剑纪要四字,字迹苍劲,正是苏清欢祖父的手笔。她心中一震,接过册子翻开,里面除了祖父记录的铸剑心得,最后几页竟还夹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若他日有沈姓之人持此册寻霜天剑,可酌情相帮,此人乃故人之后。
苏清欢指尖微微发颤。祖父从未对她提过什么故人,这字条她也是第一次见。她抬眸看向沈砚之,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你祖父是谁
先祖父沈苍澜,曾与令祖父有过一面之缘,当年多亏令祖父指点,才铸成‘断尘剑’。沈砚之声音低了些,带着点怀念,这本纪要,便是当年令祖父赠予先祖父的。
苏清欢心中了然。祖父的札记里确实提过沈苍澜这个名字,说他是个有天赋的铸剑师,可惜后来卷入江湖纷争,一家惨死,没想到竟还有后人在世。
你且在山庄住下吧。苏清欢收起册子,语气缓和了些,霜天剑能否外借,我需与长老们商议。青禾,带沈公子去西厢房安置。
沈砚之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多谢少庄主。
待沈砚之走后,青禾忍不住问：少庄主,您真要帮他墨长老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反对的。
苏清欢看着手中的剑坯,轻轻叹了口气：祖父既有遗命,总不能置之不理。再者,他寻仇十年,若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来寒川山庄。
她没说的是,方才沈砚之提到全家被害时,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痛楚,竟让她想起了七岁那年,父母在铸剑事故中去世的场景——那种剜心的疼,她比谁都懂。
第二章
铁火映情生
沈砚之在山庄住了下来。
他不像其他寻剑人那般急功近利,每日除了帮着铸剑房打杂,便是在山庄周围闲逛,有时会对着山间的铁矿出神,有时会在剑冢外驻足,却从不多问霜天剑的事。
墨长老对此颇有微词,几次在庄内议事时提起,要将沈砚之赶走,都被苏清欢以祖父遗命挡了回去。云长老倒是对沈砚之颇有好感,说他眉目清明,不似奸邪之辈,还常拉着他讨论铸剑之术。
苏清欢渐渐发现,沈砚之并非只会寻仇的莽夫。他懂铸剑,甚至对铁矿的质地、淬火的火候都有独到的见解,有时苏清欢卡在某个铸剑步骤上,他只需提点一两句,便能让她豁然开朗。
一日,两人一同去寒川深处采铁矿。
山间路滑,苏清欢不小心踩空,眼看就要摔下陡坡,沈砚之眼疾手快,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掌心温热,力道却不轻,将她稳稳拉了上来,指尖不经意间蹭过她的手背,竟让苏清欢脸颊微微发烫。
小心些。沈砚之松开手,语气带着点担忧,这处坡陡,我走前面,你跟着我。
苏清欢点点头,跟在沈砚之身后。他的背影不算特别魁梧,却让人觉得安稳,青布长衫被风吹起,露出腰间挂着的那把旧剑——正是他祖父铸的断尘剑,剑鞘虽旧,却保养得极好。
你这把剑,用了很多年了吧苏清欢忍不住问。
沈砚之摸了摸剑柄,眼神柔和了些：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当年他就是用这把剑保护我的。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可惜,我还是没能护住他。
苏清欢沉默了。她知道追问别人的伤心事不妥,便换了个话题：你说你要杀的人,是谁
鬼手盟主,柳无常。沈砚之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十年前,他为了夺取我祖父的铸剑秘籍,屠了我沈家满门,若不是我父亲拼死将我送出,我也活不到今天。
柳无常的名字,苏清欢倒是听过。鬼手盟近年来在江湖上势力渐大,行事狠辣,尤其柳无常,据说他的鬼手爪能裂铁碎石,江湖上不少高手都死在他手下。
柳无常武功高强,就算你借到了霜天剑,也未必是他的对手。苏清欢直言,你有没有想过,万一……
没有万一。沈砚之打断她,语气坚定,这十年,我每天都在练剑,只为了能亲手杀了他。就算粉身碎骨,我也要为沈家报仇。
苏清欢看着他眼中的执念,心中竟有些发紧。她想劝他,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若换作是她,父母被人所害,她恐怕也会像他一样,抱着复仇的念头活下去。
两人采完铁矿,下山时已是傍晚。夕阳将寒川染成金红色,云雾散开,露出远处的雪山。沈砚之忽然停下脚步,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木雕,递给苏清欢。
那是一只木雕的小狐狸,眉眼精致,栩栩如生,显然是花了不少心思雕的。方才在山上看到一只小狐狸,觉得可爱,便雕了一个,送你。沈砚之的耳朵微微发红,语气有些不自然。
苏清欢接过木雕,指尖触到冰凉的木头,心中却暖暖的。这是除了祖父和长老们,第一次有人送她这样的小玩意儿。她看着沈砚之,忍不住笑了：多谢,我很喜欢。
她的笑容很淡,却像寒川的第一缕春风,瞬间融化了沈砚之心中的坚冰。他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映着夕阳,亮得像星星,竟让他忘了复仇的执念,只想就这样,一直看着她笑。
从那天起,两人的关系渐渐近了。
沈砚之会在苏清欢铸剑到深夜时,给她端来一碗热汤；苏清欢会在沈砚之练剑时,给他递上一块擦汗的帕子。月下的铸剑房,常常能看到两人并肩的身影,一个专注地打磨剑坯,一个安静地看着,偶尔说几句话,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要动人。
青禾看在眼里,偷偷跟云长老说：少庄主和沈公子,倒像是一对璧人。
云长老捋着胡须笑：清欢这孩子,从小就背负着山庄的责任,难得有个人能让她开心。沈砚之这小子,虽有血海深仇,却心善,若他们能成,也是一桩美事。
只有墨长老,对此忧心忡忡。他总觉得,沈砚之的出现,会给山庄带来灾难,尤其是霜天剑,绝不能落入他手中——那把剑,除了能断金石,还有一个秘密,一个足以让山庄覆灭的秘密。
第三章
霜天剑秘辛
日子一天天过去,沈砚之在山庄住了近一个月。
苏清欢越来越觉得,沈砚之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他不仅帮着山庄改进了铸剑的火候,还教会了青禾一些基础的剑术,让她能自保。更重要的是,他待她,是真心实意的好,没有丝毫功利之心。
这天,苏清欢终于下定决心,要带沈砚之去剑冢,见霜天剑。
剑冢在山庄后山的寒洞里,洞内常年积雪,寒气逼人。苏清欢拿着祖父留下的钥匙,打开了剑冢的石门,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沈砚之下意识地将苏清欢护在身后。
小心些,里面寒气重。他脱下自己的长衫,披在苏清欢身上,长衫上还带着他的体温,让苏清欢心中一暖。
剑冢中央,立着一个石台,石台上放着一个黑色的剑匣。苏清欢走上前,打开剑匣,一把通体雪白的剑映入眼帘——正是霜天剑。剑身泛着淡淡的寒光,剑柄上刻着繁复的花纹,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这就是霜天剑。苏清欢的声音带着点敬畏,此剑需以寒川的千年玄铁铸就,淬火时还要加入铸剑人的精血,所以除了山庄传人,旁人用它,会被寒气反噬。
沈砚之看着霜天剑,眼中闪过一丝激动,却没有伸手去碰：我听说,霜天剑还有一个秘密,是吗
苏清欢心中一惊,看向沈砚之：你怎么知道
我在祖父的札记里看到过只言片语,说霜天剑能‘开天门,通幽冥’,只是不知真假。沈砚之语气诚恳,我并非好奇,只是担心这秘密会给你和山庄带来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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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欢沉默了。她知道,沈砚之说的是真的。霜天剑的真正秘密,是能通过剑身的花纹,找到传说中的铸剑仙府,仙府里藏着能让人起死回生的还魂丹。这个秘密,只有山庄庄主和长老们知道,从未对外人提起过。
你说得对,这秘密确实危险。苏清欢叹了口气,当年祖父铸造霜天剑,就是为了寻找还魂丹,救我祖母,可惜他到死都没能找到仙府。后来他意识到,这个秘密一旦泄露,江湖人必会蜂拥而至,为了还魂丹不择手段,所以才将霜天剑藏于剑冢,下令山庄隐世。
沈砚之闻言,心中了然。他看着苏清欢,语气认真：清欢,你放心,这个秘密,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至于霜天剑,若是借了它会让你为难,我可以不借,我再想别的办法。
苏清欢看着他,忽然觉得眼眶发热。她知道,沈砚之对复仇有多执着,可他为了她,竟然愿意放弃霜天剑。她咬了咬唇,下定决心：不,霜天剑我借你。但你要答应我,杀了柳无常后,一定要把它还回来,而且,不许用它做伤天害理的事。
沈砚之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激动地抓住苏清欢的手：清欢,谢谢你！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把霜天剑还回来,绝不会让你失望！
他的手很有力,握着她的手,让她觉得无比安稳。苏清欢看着他眼中的光芒,忍不住笑了：你还要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回来。
好。沈砚之重重地点头,眼神坚定,我一定会活着回来,来找你。
两人在剑冢里站了很久,寒气似乎也被他们之间的暖意驱散了。苏清欢靠在沈砚之肩上,听他说着杀了柳无常后,要带她去江南看桃花,去塞北看草原,她笑着点头,心中充满了期待——她从未想过,自己的人生,除了铸剑和山庄,还能有这样美好的未来。
可他们都没注意到,剑冢外,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那是墨长老的心腹,他很快就将此事告诉了墨长老。
墨长老听完,脸色铁青：胡闹！清欢这孩子,怎么能把霜天剑借给他还把仙府的秘密告诉他！这下好了,不仅山庄要遭殃,连她自己都要陷进去！
他来回踱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行,我绝不能让这件事发生。柳无常那边,我得去一趟。
第四章
甜蜜终成劫
沈砚之要走的前一天,寒川下了一场桃花雪。
苏清欢为他收拾行李,将一件新做的棉袍叠好,放进他的剑匣：漠北冷,这件棉袍你带着,别冻着。
沈砚之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温柔：清欢,等我回来,我就求云长老和墨长老,让他们答应我们的事,好不好
苏清欢靠在他怀里,点点头,声音带着点哽咽：好,我等你。
她为他铸造了一把新剑,不是霜天剑,而是一把用寒川精铁铸的长剑,剑身刻着守诺二字。霜天剑你先用着,这把‘守诺’,是我给你的信物,你带着它,就像我陪着你一样。
沈砚之接过剑,指尖摩挲着守诺二字,眼中满是柔情：清欢,你放心,我一定会带着‘守诺’和霜天剑,回来找你。
晚上,山庄为沈砚之设宴饯行。云长老拉着沈砚之喝酒,叮嘱他路上小心,墨长老却全程脸色阴沉,没说几句话。苏清欢看在眼里,心中有些不安,却被沈砚之握了握手,示意她放心。
宴席结束后,沈砚之送苏清欢回房。月下的桃花林,落英缤纷,两人并肩走着,谁都没有说话,却觉得此刻的时光,珍贵得让人心疼。
清欢,沈砚之停下脚步,从怀中掏出一个玉佩,递给她,这是我母亲的遗物,你戴着,能保平安。
那是一块白玉佩,雕着一朵莲花,温润剔透。苏清欢接过玉佩,戴在颈间,玉佩贴着心口,暖暖的。沈砚之,你也要平安。
沈砚之看着她,忍不住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他的吻很轻,却带着无尽的温柔,让苏清欢的心跳瞬间加速。我会的。
第二天一早,沈砚之就出发了。苏清欢送他到山门外,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云雾中,才缓缓转身回庄。青禾跟在她身后,小声说：少庄主,沈公子一定会回来的。
苏清欢点点头,却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她回到铸剑房,看着那把还没完成的剑坯,忽然没了力气——没有沈砚之在身边,连铸剑都觉得没了意思。
日子一天天过去,苏清欢每天都在盼着沈砚之的消息。云长老偶尔会派人去江湖上打探,却只听说鬼手盟最近活动频繁,没提到沈砚之和柳无常的消息。
半个月后,山庄忽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鬼手盟的二当家,秦三。
秦三穿着一身黑衣,脸上带着一道刀疤,眼神阴狠,一进庄就嚷嚷着要见苏清欢。墨长老亲自接待他,脸色难看至极。
苏少庄主,秦三坐在大厅里,端着茶杯,却没喝,我家盟主说了,沈砚之偷了我盟的秘籍,现在藏在贵庄,还请少庄主把他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对寒川山庄不客气。
苏清欢心中一惊：沈砚之怎么会偷你们的秘籍你们别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秦三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扔在桌上,这是沈砚之偷秘籍时,被我们的人看到的证据,少庄主自己看！
苏清欢拿起纸,上面画着一个人的背影,穿着青布长衫,背着剑匣,确实像沈砚之。她心中慌乱,却还是强装镇定：仅凭一张画,不能证明什么。沈砚之不在山庄,他去了漠北。
去了漠北秦三挑眉,少庄主怕是被他骗了吧他根本不是去杀我们盟主,而是想借霜天剑,打开铸剑仙府,夺取还魂丹！
苏清欢浑身一震,看向秦三：你怎么知道铸剑仙府
这就要多谢墨长老了。秦三看向墨长老,笑得得意,若不是墨长老派人来告诉我们,我们还不知道,寒川山庄藏着这么大的秘密呢。
苏清欢猛地看向墨长老,眼中满是不敢置信：墨长老,是你
墨长老脸色苍白,却还是硬着头皮说：清欢,我也是为了山庄好！沈砚之心怀不轨,他接近你就是为了霜天剑和仙府的秘密,我不能让他害了山庄！
你胡说！苏清欢气得浑身发抖,沈砚之不是那样的人！你为什么要冤枉他为什么要把秘密告诉鬼手盟
我没有冤枉他！墨长老提高声音,秦二当家已经说了,他就是为了还魂丹！清欢,你醒醒吧,江湖人都是骗子！
秦三站起身,拍了拍手：好了,话也说清楚了。苏少庄主,给你们三天时间,要么交出沈砚之和霜天剑,要么,我们就踏平寒川山庄！
说完,秦三转身就走,留下满厅的混乱。苏清欢看着墨长老,心中充满了失望和愤怒：墨长老,你知不知道,你这是把山庄推向绝路！柳无常想要的是还魂丹,就算我们交了沈砚之,他也不会放过我们！
墨长老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喃喃道：我只是想保护山庄……我没想到,柳无常会这么贪心……
云长老叹了口气：现在说这些都晚了。清欢,我们得尽快想办法,鬼手盟的人三天后就会来,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苏清欢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她知道,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她必须冷静下来,保护山庄,还有……等沈砚之回来。她相信沈砚之,他绝不会像秦三说的那样,他一定会回来,帮她解决这场危机。
可她不知道,此刻的沈砚之,正陷入一场致命的陷阱。
第五章
情深遭背叛
沈砚之按照打听来的消息,找到了柳无常在漠北的藏身之处——一座废弃的古堡。
他带着霜天剑和守诺,潜伏在古堡外,等了三天三夜,终于等到柳无常独自一人出来。沈砚之毫不犹豫,提剑冲了上去：柳无常,拿命来！
柳无常看到沈砚之,并不惊讶,反而笑得阴狠：沈小子,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十年前,你屠我沈家满门,今天,我要为他们报仇！沈砚之挥剑刺向柳无常,霜天剑泛着寒光,直逼柳无常的要害。
柳无常侧身躲开,伸出右手,他的右手戴着一只黑色的铁爪,正是他的成名绝技鬼手爪。就凭你,还想杀我沈苍澜当年都不是我的对手,何况是你
两人打了起来。沈砚之的剑术是父亲教的,这些年又日夜苦练,加上霜天剑的锋利,竟与柳无常打了个平手。柳无常心中惊讶,渐渐收起了轻视之心,开始认真应对。
激战中,沈砚之抓住一个破绽,挥剑砍向柳无常的手臂。柳无常躲闪不及,手臂被划伤,流出鲜血。他怒吼一声,加大了攻势,鬼手爪招招致命,沈砚之渐渐有些吃力。
就在这时,古堡里忽然冲出一群鬼手盟的人,将沈砚之团团围住。沈砚之心中一惊,才知道自己中了圈套——柳无常早就知道他会来,故意引他上钩。
沈小子,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柳无常擦了擦手臂上的血,笑得得意,我告诉你,你父亲当年就是这样,中了我的圈套,才会死得那么惨。
你胡说！沈砚之红了眼,挥剑砍向周围的鬼手盟弟子,我父亲是英雄,他绝不会像你说的那样！
英雄柳无常冷笑,他就是个傻子！为了一本破铸剑秘籍,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还有你,也是个傻子,被苏清欢那个小丫头骗了都不知道。
沈砚之一愣：清欢怎么了你把她怎么了
我没把她怎么样,不过,寒川山庄很快就要完了。柳无常笑得阴狠,墨长老已经跟我合作了,他会把霜天剑和铸剑仙府的秘密交给我,到时候,我不仅能拿到还魂丹,还能灭了寒川山庄,让你和苏清欢,都死无葬身之地！
沈砚之浑身一震,手中的剑差点掉在地上。他不敢相信,墨长老会背叛山庄,更不敢相信,清欢会有危险。柳无常,你要是敢伤害清欢,我就算是死,也要拉你垫背！
死到临头了,还想着那个小丫头柳无常挥了挥手,给我上,把他抓起来,我要让他亲眼看着,我是怎么灭了寒川山庄的！
鬼手盟的弟子蜂拥而上,沈砚之虽然奋力抵抗,却寡不敌众,加上之前与柳无常激战,体力早已不支。最终,他被一个弟子从背后偷袭,打晕在地,霜天剑也被夺走。
当沈砚之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关在古堡的地牢里。地牢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他的手脚都被铁链锁住,动弹不得。
醒了柳无常走了进来,手里拿着霜天剑,把玩着,沈小子,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告诉我,铸剑仙府的具体位置,我就放了你,还可以让你和苏清欢团聚。
沈砚之抬起头,眼神冰冷：我不会告诉你的。你想杀就杀,别想从我嘴里套出任何话。
嘴硬。柳无常冷笑一声,蹲下身,拍了拍沈砚之的脸,你以为我不敢杀你我只是想让你看看,苏清欢是怎么为你求情的。再过两天,我就会带人大举进攻寒川山庄,到时候,我会把你带去,让苏清欢亲眼看着你死,你说,她会不会很伤心
沈砚之心中一紧,却还是强装镇定：清欢不会让你得逞的。寒川山庄的人,也不会怕你。
是吗柳无常站起身,转身就走,那我们就等着瞧。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手段硬。
地牢里只剩下沈砚之一个人。他靠在墙上,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愤怒。他恨自己没用,中了柳无常的圈套,恨墨长老背叛山庄,更担心清欢的安危。他不知道,清欢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被墨长老伤害,能不能抵挡住鬼手盟的进攻。
他想起了在寒川山庄的日子,想起了清欢的笑容,想起了两人月下的约定。他答应过清欢,要活着回去,要带她去看江南的桃花,去看塞北的草原。他不能食言,他必须逃出去,去救清欢,去保护寒川山庄。
沈砚之开始仔细观察地牢的环境,寻找逃跑的机会。他发现,锁住他的铁链虽然粗,却有些生锈,只要找到合适的工具,或许能弄断。他环顾四周,看到角落里有一块锋利的石头,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接下来的两天,沈砚之趁着守卫不注意,偷偷用石头磨铁链。铁链很硬,磨得他手心出血,却丝毫没有放弃。他知道,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尽快逃出去,否则,清欢和山庄就都完了。
第三天清晨,沈砚之终于磨断了铁链。他悄悄溜出地牢,避开守卫,找到了自己的守诺剑,却没找到霜天剑——柳无常早就把霜天剑带在身边了。
沈砚之不敢耽搁,立刻朝着寒川山庄的方向赶去。他一路快马加鞭,不敢休息,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清欢,等着我,我来了。
第六章
血染寒川雪
沈砚之赶回寒川山庄时,正好看到鬼手盟的人在攻打山庄大门。
山庄的弟子们奋力抵抗,却不是鬼手盟的对手,已经有不少弟子倒在血泊中。云长老手持长剑,与秦三激战,身上已经受了好几处伤。墨长老站在一旁,脸色苍白,不知所措。
沈砚之心中一紧,提剑冲了上去,大喊：清欢！清欢在哪里
苏清欢正在铸剑房里,将最后一把剑淬完火。听到沈砚之的声音,她心中一喜,立刻冲出铸剑房,看到沈砚之正在与鬼手盟的弟子厮杀,心中既激动又担心。
沈砚之！苏清欢大喊着,提剑冲了上去,与沈砚之并肩作战。
清欢,你没事吧沈砚之看到苏清欢,心中松了一口气,却又看到她身上沾着血迹,忍不住问,你受伤了
我没事,只是些皮外伤。苏清欢摇摇头,挥剑砍向身边的鬼手盟弟子,霜天剑呢你有没有拿到霜天剑
霜天剑被柳无常拿走了。沈砚之心中愧疚,对不起,清欢,我中了他的圈套,没能保护好霜天剑。
没关系,只要你没事就好。苏清欢看着沈砚之,眼中满是柔情,我们一起,守护山庄。
两人并肩作战,配合默契。沈砚之的剑术凌厉,苏清欢的剑法沉稳,很快就杀了不少鬼手盟的弟子。云长老看到他们,心中也燃起了希望,大喊：大家加油！沈公子回来了,我们一定能打退他们！
就在这时,柳无常带着一群弟子,从山庄外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霜天剑,看到沈砚之和苏清欢,笑得阴狠：沈小子,你倒是跑得快。不过,没用的,今天,寒川山庄和你们,都得死！
柳无常挥剑指向苏清欢：苏少庄主,只要你告诉我铸剑仙府的位置,我可以饶你不死,还可以让你和沈小子团聚,怎么样
你做梦！苏清欢怒喝一声,提剑冲向柳无常,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告诉你！
沈砚之也跟着冲了上去,与苏清欢一起,围攻柳无常。柳无常手持霜天剑,威力大增,加上他的鬼手爪,两人渐渐有些吃力。
激战中,柳无常抓住一个破绽,挥剑刺向苏清欢。沈砚之眼疾手快,立刻挡在苏清欢身前,霜天剑刺穿了他的肩膀,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青布长衫。
沈砚之！苏清欢大喊着,眼中满是泪水,你怎么样
我没事。沈砚之咬着牙,拔出肩膀上的剑,鲜血喷涌而出,清欢,你快走,这里交给我。
我不走！苏清欢哭着,挥剑砍向柳无常,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柳无常看着他们,笑得残忍：真是感人啊。可惜,你们今天都得死。他加大了攻势,招招致命,沈砚之和苏清欢渐渐体力不支,身上都受了不少伤。
云长老想要上前帮忙,却被秦三缠住,动弹不得。墨长老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充满了悔恨——他没想到,自己的一时糊涂,竟让山庄陷入了灭顶之灾,让这么多弟子丧命。
柳无常,你别得意！墨长老忽然大喊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刺向柳无常,我就算是死,也要为山庄赎罪！
柳无常侧身躲开,反手一剑,刺穿了墨长老的胸膛。墨长老倒在地上,看着苏清欢,喃喃道：清欢,对不起……是我错了……
苏清欢看着墨长老死去,心中充满了悲痛和愤怒。她知道,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她必须拿出最后的力气,与柳无常一战。
她忽然想起了祖父留下的札记,里面说过,霜天剑虽然厉害,却有一个弱点——它的寒气会反噬使用者,尤其是非山庄传人的使用者。柳无常不是山庄传人,用霜天剑久了,必会被寒气反噬。
沈砚之,拖延时间！苏清欢大喊,柳无常用霜天剑,会被寒气反噬,我们只要撑到他被反噬,就有机会！
沈砚之闻言,立刻明白了苏清欢的意思,开始故意拖延时间,不与柳无常硬拼。柳无常果然有些不耐烦,加大了攻势,手中的霜天剑寒气越来越重,他的脸色也渐渐变得苍白——寒气已经开始反噬他了。
该死！柳无常感受到体内的寒气,心中一惊,想要收起霜天剑,却发现自己已经控制不住它了。霜天剑的寒气顺着他的手臂,蔓延到全身,让他浑身冰冷,动弹不得。
就是现在！苏清欢大喊一声,提剑冲向柳无常,沈砚之也跟着冲了上去,两把剑同时刺向柳无常的要害。
柳无常想要躲闪,却被寒气冻住,动弹不得。两把剑刺穿了他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他看着沈砚之和苏清欢,眼中满是不甘和愤怒,最终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鬼手盟的弟子看到柳无常死了,顿时乱作一团,纷纷想要逃跑。沈砚之和苏清欢带领山庄弟子,乘胜追击,很快就打退了鬼手盟的人。
山庄终于安全了,可苏清欢却没有丝毫喜悦。她看着满地的尸体和血迹,看着受伤的弟子,心中充满了悲痛。云长老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清欢,别难过了,我们赢了,山庄保住了。
苏清欢点点头,却看到沈砚之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沈砚之,你怎么样快,我带你去疗伤！
沈砚之笑了笑,却觉得眼前一黑,倒在了苏清欢怀里。清欢……对不起……我可能……不能带你去看桃花了……
不！沈砚之,你别睡！苏清欢抱着沈砚之,眼泪止不住地流,你答应过我的,你要活着,你要带我去看江南的桃花,去看塞北的草原……你不能食言……
她抱着沈砚之,冲进铸剑房,想要为他疗伤。可她知道,沈砚之的伤太重了,加上之前被寒气反噬（他挡剑时接触了霜天剑的寒气）,恐怕已经回天乏术了。
第七章
霜刃裁情断
铸剑房里,火光摇曳。
苏清欢将沈砚之放在床上,用干净的布擦拭他身上的血迹,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他的衣服上。她拿出最好的金疮药,小心翼翼地涂在他的伤口上,却发现伤口还在不断流血,根本止不住。
沈砚之,你醒醒……苏清欢握着他的手,他的手已经冰凉,你不能死,你要是死了,我一个人怎么办山庄怎么办
沈砚之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苏清欢,眼神温柔：清欢……别哭……我没事……他想抬手擦去她的眼泪,却没了力气,我……我好像看到我父母了……他们在叫我……
不！你别去！苏清欢哭着,紧紧握住他的手,我不许你去！你要留下来,陪我……
沈砚之笑了笑,气息越来越微弱：清欢……对不起……我没能……遵守承诺……没能带你去看桃花……他顿了顿,看着她颈间的玉佩,那个玉佩……你戴着……就像我……陪着你一样……
我不要玉佩,我要你！苏清欢泣不成声,沈砚之,你醒醒,我们还没一起铸完那把剑,还没一起去看桃花,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沈砚之的眼神渐渐涣散,他看着苏清欢,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再也没了声音。他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再也不会动了。
沈砚之！苏清欢大喊着,摇着他的身体,你醒醒！你醒醒啊！
可沈砚之再也不会回应她了。他就那样静静地躺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像是只是睡着了一样。
苏清欢抱着沈砚之的尸体,坐在床上,哭了很久很久。铸剑房里的火光渐渐熄灭,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寒冷,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青禾走进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忍不住哭了：少庄主……沈公子他……
苏清欢没有说话,只是抱着沈砚之,眼神空洞。她知道,沈砚之走了,那个答应要带她去看桃花、去看草原的人,永远地走了。她的世界,瞬间变得一片灰暗,再也没有了色彩。
第二天,山庄为沈砚之和死去的弟子举行了葬礼。
寒川下着大雪,雪花落在沈砚之的墓碑上,像是为他披上了一件白衣。苏清欢穿着一身黑衣,站在墓碑前,手里拿着那把守诺剑,剑身上的守诺二字,此刻显得格外刺眼。
沈砚之,苏清欢轻声说,声音沙哑,你说过,要守诺,要活着回来。你骗我……她顿了顿,从怀中掏出那只木雕小狐狸,放在墓碑前,这个,我还给你……你在那边,要是想我了,就托梦给我……
云长老走过来,叹了口气：清欢,节哀顺变。沈公子是个英雄,他为了山庄,为了你,牺牲了自己,我们都会记住他的。
苏清欢点点头,却还是站在墓碑前,不肯离开。她看着墓碑上沈砚之的名字,想起了两人在寒川的点点滴滴,想起了月下的铸剑房,想起了桃花林里的约定,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葬礼结束后,苏清欢回到铸剑房,看着那把还没完成的剑坯,心中充满了绝望。她拿起那把守诺剑,又拿起霜天剑,走到剑冢前。
剑冢里,寒气依旧。苏清欢看着霜天剑,喃喃道：祖父,你说过,霜天剑能找到铸剑仙府,能拿到还魂丹。可现在,就算有还魂丹,又能怎么样呢沈砚之已经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她举起霜天剑,剑尖对着自己的心口。她知道,沈砚之走了,她的世界也崩塌了。没有他,铸剑还有什么意义山庄还有什么意义她只想去找他,去履行他们的约定,一起去看江南的桃花,去看塞北的草原。
沈砚之,我来了……苏清欢闭上眼,泪水滑落,手中的霜天剑,缓缓刺向自己的心口。
鲜血染红了霜天剑,也染红了她的黑衣。苏清欢倒在剑冢里,嘴角却带着淡淡的笑容——她终于可以和沈砚之在一起了,再也不会分开了。
几天后,青禾发现了苏清欢的尸体。她抱着苏清欢,哭得撕心裂肺。云长老赶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忍不住老泪纵横。
他们将苏清欢和沈砚之合葬在一起,墓碑上刻着沈砚之苏清欢之墓。墓前,放着那把守诺剑和木雕小狐狸,还有一块白玉佩——那是沈砚之母亲的遗物,苏清欢戴着它,永远地陪在了沈砚之身边。
寒川的雪,还在下。
桃花林里的桃花,再也没有人看了。铸剑房里的火光,再也没有人点燃了。只有那座合葬墓,静静地立在山间,见证着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一段以悲剧收场的武侠传奇。
多年后,还有江湖人记得,寒川山庄曾有一对恋人,他们相爱至深,却终究没能敌过命运的捉弄,最终双双殉情。人们说,他们的爱情,就像霜天剑一样,锋利而纯粹,却也像霜天剑的寒气一样,带着无尽的悲凉,永远地留在了寒川的风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