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典礼上,我站在人群中,目光穿越重重人影,锁定在体育场最后排那个穿着淡蓝色连衣裙的身影。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戒指盒,手心微微出汗。三年了,终于走到了今天。
下面有请优秀毕业生代表谭竞同学上台发言。
掌声中,我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胸前的领带,迈步走向讲台,但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个角落,仿佛她是茫茫人海中唯一的灯塔。
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亲爱的同学们...我开始了准备已久的演讲,但心里却在排练着另一番话,那些他憋了三年,终于能公之于众的告白。
1
虚拟相遇
三年前,我刚踏入大学校园,带着所有新生特有的青涩与期待。
第一次远离家乡,独自一人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没有考上大学的喜悦,更多的是对未知的恐惧和内心的空虚。
宿舍是四人间,另外三个室友都是本地人,周末常常回家,留下我一个人面对寂静的夜晚。
凌晨一点半,我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我拿起手机,打开某个交友软件。
嗡嗡！嗡嗡！一阵手机震动响起,系统提示恋爱铃响起,等待发起聊天。
你好,这么晚了怎么还睡啊。我没有迟疑,立马发起问候,并没有抱有希望,准备强行入睡。毕竟这个软件并没有广告上说的那么好。
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很快回复了：不困,睡不着,你不也没睡吗。
简单的对话却把我们两个的命运齿轮牢牢绑定,开始转动。
她叫王蓉,27岁,是一个世界级景区的地勤人员。她说她经常熬夜,久而久之就成了夜猫子。
那一晚,我们聊到凌晨三点。从喜欢的电影到童年的梦想,从生活中的小确幸到对未来的迷茫。她说话直接,偶尔带点小幽默,让我忍不住对着手机傻笑。
接下来的每一天,我们无时无刻不在聊天。上课时偷偷发信息,吃饭时拍照片分享,晚上则连麦入睡。她的声音让我感到莫名的安心。
或许是情窦初开,我把她想象的非常完美,每天都渴望见到她。我感觉我爱上她了,离不开她了。
......
一个月后,我鼓足勇气,要求跟她见面：我们可以见一面吗。我不知道我的请求会不会被答应,内心十分忐忑,我也做好了被对方拒绝的准备。
但是她同意了。我们约定在一个广场上碰面。
2
初见如故
她是本地的,离约定地点很近,见面那天她提前到了。而我由于是坐地铁,晚了一会。
我到了,你到了吗。我发消息问她。
我早到了,在广场上等你。
你旁边有没有什么标志物啊,我这就来。
自己找。
我忍不住笑了,这果然是她的风格。我踮起脚四处张望,突然,一个身影吸引了我的注意——高挑的身材,黑色长发,穿着一件黑白碎花长裙,静静地站在广场边缘。
我的直觉告诉我,就是她。
她就是我要见的人。
我径直走过去,心跳如擂鼓：你好,王蓉,我是谭竞。
她转过头,露出一张清秀的脸,五官分明,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你怎么知道是我认错人了怎么办
因为我的直觉,当你进入我眼中的那一刻,我就确定了,我不可能认错。
我笑了,她也笑了。
我们并没有过多的对话,但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我不是一个有仪式感的人,不懂得如何与女孩约会,所以我们就在广场漫无目的的散步。
你的形象跟我想象的一样,你很漂亮,但你的性格跟我们平时聊天不太一样,少了一分可爱,多了一分冷酷。
你怎么知道我平时什么样子呢,如果我说我在网络上的性格是装出来的呢。
我相信我的感觉,我感觉你跟我网聊的时候才是真实的你。
那你错了。
此时路过电影院门口,我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结。
我们去看电影吧,我买了两张票《你好！世界》
好啊。
她挽住我的手,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好像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而是上辈子就在一起的夫妻。
……
时间过得很快,两个小时电影接近尾声,我们携手走出电影院。
我们玩个游戏吧,看看我们是不是有默契。
好啊,怎么玩。
我把规则简单说了一下,其实就是一起说出晚上想吃的东西。
麻辣烫
麻辣烫
两个异口同声的声音蹦了出来。
我当然不爱吃麻辣烫。
但是我看过她所有的朋友圈,她很喜欢晒美食,最多的当然是麻辣烫。所以我猜到她肯定会说这个。
我们相视一笑。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什么。
应该这就是缘分吧,我脑海中本能地知道你的喜好。
3
真相的重量
晚上,我们一起走回了我的学校,夜幕低垂,校园里路灯昏黄,坐在图书馆旁边的长椅上,我向她表白了。
王蓉,我喜欢你,我每天都在想你,见到你的第一眼,我的大脑就轰的一下炸开了,你就是我一直在找的那个人。
然而我却没有得到意料之中的肯定答复,而是被拒绝了。
她坐在我旁边：我们不合适,你现在的感觉都是不靠谱的。
我的心好像碎了,世界要塌了。
我问她为什么,我哪里不好。
她说：谭竞,你很好,但是我配不上你,其实比我大了5岁。
这都什么年代了,年龄算什么问题。
此时他看我还在坚持,来你上流露出了挣扎的神色,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过了很久,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我离过婚,还有孩子,我们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我整个人都懵了,大脑一片空白。
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好的一个女孩,竟然已经结过婚了。
我更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连这么好的女孩都不知道珍惜。
我没有说话,只是抱住了一直哭泣的她。
……
我送她上了出租车,目送她远去。
我一个人漫无目的往回走,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不知道该如何抉择。白天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好像我们就是天造地设,晚上却被当头棒喝。
天空下起了下雨,我抬头凝视着天空,我想要大声咒骂上天,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但是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任由雨水拍打我的身体。
我被出来寻找我的室友拍醒,雨水被雨伞隔绝在外,但我的脸上依旧在淌水,原来是泪水。
我离开家后没有哭,独自一人站在校门口的时候没有哭,深夜想家的时候没有哭。
此时我却哭了,哭的那么痛。
第二天,天空放晴,我一个人走在操场上,看着头顶稀薄的彩虹。
我悟了。
天空经历过暴雨之后,会成为彩虹最好的选择,
我为什么要先放弃呢,我为什么不能成为她的彩虹呢。
4
相恋
我再次约王蓉见面。
我准备了花,准备了礼物,准备了好心情。
我愿意接受她的过去,但我更想跟她有个未来。
她同意了,她没有上过大学,想在我们学校见面,走一走。
我说好。
她来了,步伐比平时略显迟疑,眉眼间带着一丝她惯有的戒备和疲惫。
可能是被生活的重量压垮过一次,让她对一切可能都保持着距离。
我带她行走在校园的小道上,我们聊家庭,聊感情,聊未来,聊了很多。
我有意的引导她到了我们实验楼的廊道,想把提前准备好的花和礼物,送给了她。
在夕阳的映照下,我们都染上了一层金边,好像是上天的祝福。
风从远方吹来,拂动她的发梢,她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这个简单的动作在夕照中忽然有了一种仪式般的柔美。
看,我轻声说,夕阳真美。
是啊。她简单地回应。
王蓉我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不在意你的过去,我只想成为你的未来,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谭竞,算了吧,我们不合适,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以后也无法面对家庭的压力,与其到时候的痛苦,还不如不开始这段关系。
我知道我比你小,生活经历简单得像一张白纸。我知道你走过的路,吃过的苦,我可能连想象都想象不到。我也知道,你的心中筑起了很高的墙,因为我看起来…太不可靠了。
她沉默了,眼神微微闪动,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这是她一直抗拒他的核心,他全都说中了。
我可能没办法一下子证明我能扛起多重的责任,我也没法立刻让你相信,我的喜欢不是一时冲动或者年轻的幻想。但是…
我扭头望向那轮落日,仿佛想要从那里汲取力量,然后再次坚定地看向她。
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快就把我拒之门外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慢慢向你证明,证明我的真心和决心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望着我,眼中复杂的情绪翻涌。有惊讶,有触动,有深深的顾虑。
最终,她只是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声音融在金色的晚风里。我们…试试吧。
5
热恋时光
我们开始了小心翼翼的交往。除了上课,我几乎所有时间都和她在一起。
然而好景不长,系里通知我入选了一个校企合作项目,需要去外地一年。当我告诉王蓉这个消息时,她沉默了许久。
这是很好的机会,你应该去。最后她这样说,但我能听出她声音里的失落。
一年的时间很长,你会等我吗
谭竞...她犹豫着,或许这对我们是个考验。如果你去了那边,遇到更合适的人...
不会有更合适的人！我打断她,你就是最合适的。
临走前,我决定为她做了一幅衍纸画,我用镊子将细长的衍纸卷成精妙的形状,一朵纸艺的菊花初具雏形。
她在手机的另一边认真的看着,眼神里有一种难以置信的温柔与恍惚。谢谢你,她轻声说,从来没有人为我做过这个。
除了衍纸菊花,还有花了一周时间拼好的乐高卡通摆件。
每一块积木,都是我为你重建的童话。她笑着嗔怪我浪费钱、浪费时间,却把摆件放在车上最显眼的位置。
......
出发那天,她在我的书包里塞进一个平安字样的荷包,针脚细密,藏着羞于言说的牵挂。
异地恋比想象中更难。项目的压力很大,我经常加班到深夜,我们能够通话的时间越来越少。
有时我加班到深夜给她打电话,她已经睡了。渐渐地,我感觉她开始疏远我,回复越来越简短,通话时也常常心不在焉。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终于,我在视频里直接问。
或许是经历过人生的黑暗,见过人性的变迁。我的远离让她心里充满不安,她问我：谭竞,你到底爱我什么
我好像明白她的委屈：我爱你,爱你的一切,爱你的全部。
为什么你学校里有那么多跟你一样的女孩,有很好的学历,你为什么非要喜欢我。
她们都不是你,在我眼里,你是最耀眼的存在。我看着她的发红的眼眶,我喜欢你,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是没有任何道理。如果有道理的话,那就是假的,是会随着时间而变化的。
她吸了吸鼻子：我相信你。以后不会再问这种问题了。
6
家庭的反对
眨眼间,时间就到了年底。
年夜饭的余温弥漫在屋子里,空气里浮着美食的香气。
电视里播放着春晚,喧闹的音乐和笑声成了背景板。母亲正收拾着碗筷,准备明天早上的饭菜。
我靠在厨房的门框上,看着她的背影,掌心有些汗湿。窗外偶尔炸开一朵烟花,短暂地照亮一小片夜空。
妈,我跟你说个事。
母亲回过头：啥事钱不够花了还是在学校交了新朋友
是交朋友了…是个女孩子。
母亲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好事啊！哪儿的同学家是本地的吗学什么的什么时候带回来给妈看看一连串的问题欢快地蹦出来,带着所有母亲对儿子恋情最朴素的期待。
我的心沉了沉。她…不是我的同学。
我避开她的目光,盯着地板上一道细微的裂纹,她比我大几岁,已经工作了。
母亲脸上的笑容淡了点,但还在：大几岁好啊,会照顾人。工作了更稳定,哪家的姑娘
她…离过婚。我终于把最后三个字吐了出来,像跑了一场马拉松般松了口气。
厨房里瞬间安静了。母亲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了。
她慢慢转过身,继续擦着已经很干净的灶台,背对着我。我看不见她的表情,只看见她的肩膀微微绷紧,擦洗的动作变得很重,很慢。
良久,她才开口,不行,我不同意。她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妈…
我说不行！她声音拔高了一点,儿子,你才多大你懂什么好好的大学不读,好好的女孩子不找,你…你怎么能去找一个…一个…她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那个离过婚的身份像根刺一样卡在她喉咙里。
她人很好,对我也很好…我试图辩解,声音有些无力。
好什么叫好母亲打断我,她经历过的那些事,你根本不明白！你想过没有别人会怎么说咱们家的脸往哪儿放你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背着这么个名声,怎么办
她的话像冰冷的石子,一颗颗砸过来。我看着她又急又气又伤心的样子,那些准备好的说服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口。
你赶紧分了她终于又开口,大过年的,不说这些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与家人的关系降到冰点。就连一向开明的姐姐也劝我：小弟,不是姐封建,是这条路太难走了。你才22岁,将来要替别人养孩子,要面对社会异样的眼光,值得吗
值得。我毫不犹豫,姐,当你真正爱一个人,就不会计较这些。
7
母亲的病
这个年是我从小到大最难受的一次,我早早地返校了,我想着我会用我的坚持让家里人改变对王蓉的看法。
然而,最大的打击来了。在与我的激烈争吵后,我妈半年来一直会有胸闷的症状,后来一次突然晕厥被我爸紧急送医。
还在教室听着教授讲解晦涩理论的我,感觉到口袋里手机响了起来,是我大姐的电话。
我大姐跟我的已经出嫁了,除了我放假回家,很少主动联系。
一种细微的不安由我的心底产生。我猫着腰,从后门溜了出去。
姐,怎么了我在上课呢我接起电话,声音不自觉地压得很低。
咱妈住院了,念叨你呢,你快请假回来吧。电话那头,姐姐的声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
嗡的一声,整个世界的声音骤然褪去,只剩下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走廊的白色墙壁仿佛在旋转。
哪个医院我现在就回去问题像子弹一样从他嘴里射出,喉咙发紧。
市人民医院,还在检查,具体病因还没查出来……大姐的声音顿了一下,你先回来,回来了再说。
我马上回来！我挂断电话,手指冰凉,甚至有些发抖。
我愣了两秒,然后猛地反应过来,冲向楼梯口,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重复：医院、妈妈、医院。
我跌跌撞撞地跑下楼梯,撞到了人,含糊地说了声对不起。
我跑到宿舍楼下,胡乱地掏出钥匙,却几次对不准锁孔。
推开门,冲到书桌前,一把抓过身份证和学生证,目光扫过桌面上母亲上周才寄来的我爱吃的素丸子,胃里猛地一抽。
我掏出手机订了最近的车票,可是心里一刻也等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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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噩耗
医院的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我坐在母亲旁边的病床上,看着母亲憔悴的容颜,监护仪发出规律而冰冷的滴答声。
在我的印象中,母亲一直是个乐观的女人,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她都可以面对。
没想到平时性格很好的一个人,在病痛面前也会如此的憔悴。
指标还是太高,现在做心脏造影风险极大。医生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必须先控制甲亢,等甲状腺功能指标降下来再说。
此后的几天,大姐还需要看孩子,由我一直在陪陪伴着母亲。
我要照顾我妈,最近会很少跟你联系我晚上跟王蓉发消息。
王蓉理解地回复：我明白,你不用担心我,好好照顾阿姨。
我妈看着我还在玩手机,猜到了我还跟王蓉有联系,并没有分开。
儿子,听妈的话,跟她分了吧,你们不合适。
看着母亲的苍白的脸,我的心里没有了反驳的勇气,所有措辞都转化为了轻声的嗯。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背叛了王蓉,也背叛了自己的心。
母亲看到我答应了,也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
一周后,母亲的指标终于勉强达标。
她被推进了介入室。那一个小时,我站在走廊尽头,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觉得比一个世纪还漫长。
心脏造影的结果很好,冠状动脉主要血管很通畅,比正常人都正常,没什么大问题,注意休息,按时吃药,可以出院了。医生笑着宣布。
我们心中的石头也终于可以放下了。
办理了出院手续。
在母亲转危为安的庆幸过后,又惦念起了王蓉,我们……是不是真的就要这样结束了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即将睡着时。
老婆,老婆！
我爸急切的声音从隔壁房间传来。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是从床上弹起,顾不得穿鞋,猛地冲进母亲的房间。
她躺在床上,脸色铁青,口吐白沫,身体失禁。
妈！
我大喊一声,转身去拿手机,打了120。
救护车的鸣笛划破夜空,尖锐得令人心碎。到了医院,虽然有急救,但已经无力回天。
我抱着母亲逐渐冰冷的脚,心里不知什么滋味。
不知道如何述说这份痛苦。
就给王蓉发了一句我没妈了。
9
抉择
葬礼上,我如同行尸走肉。亲戚们的目光和窃窃私语像针一样刺在我身上。就是他把母亲气死的找了个离婚带孩子的女人...
父亲甚至不愿看我一眼,姐姐也只是默默流泪。
葬礼结束后,我独自一人留在坟前。雨细细密密地下着,打湿了我的衣服。我不知道自己在母亲墓前站了多久,直到一把伞出现在头顶。
转过身,我看到了王蓉。她穿着黑色连衣裙,眼睛红肿,显然哭过。
你怎么来了我哑声问。
我来看看阿姨,也看看你。王蓉轻声说,我很抱歉,谭竞。真的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
但我确实是导火索。王蓉深吸一口气,谭竞,我想了很久。我们...还是分手吧。
雨越下越大,敲打着伞面,如同敲打在我心上。我不能再让你为难了。王蓉继续说,你失去了母亲,不能再失去其他家人。而我...我不值得你付出这么多。
我看着她,突然明白了什么是心如刀割。我想起母亲病床前的承诺,想起父亲和姐姐的失望,想起王蓉和小雨期待的目光。我被撕扯着,无法呼吸。
这是我的选择,王蓉。我终于说,但我需要时间。时间来处理母亲的后事,安抚父亲,也...好好思考我们的未来。
王蓉点头,泪水滑落：我明白。无论你最后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接受。谢谢你爱过我,谭竞。
她转身离开,背影在雨中渐渐模糊。我站在原地,直到夜幕降临。
母亲去世后,我们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父亲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姐姐常常偷偷抹泪。我试图弥补,但家人间的裂痕似乎难以修复。
一天晚上,父亲突然叫住我：我们谈谈。
书房里,父亲拿出一个相册,翻到母亲年轻时的照片：你妈妈年轻时也很不容易。外婆早逝,她吃了很多苦。我沉默地看着照片上笑容灿烂的母亲。
她之所以强烈反对,是怕你走错路。父亲叹气,为人父母,总是希望孩子少吃苦。你能理解吗
我能理解,但我已经长大了,爸。我轻声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要什么。
父亲看着我,良久才说：那个女孩...真的那么好吗
我点头：她善良、坚强、体贴。年龄和过去都不能定义一个人,不是吗
父亲没再说话,只是合上了相册。
另一天,姐姐来找我：我们没有母亲了,但这不是我们的错,我看着一一她们,那一刻我突然想,也许妈的观点不一定全对。
姐...
我不是说完全支持你们。姐姐打断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有自己的选择权。妈不在了,我们更应该珍惜眼前人,不是吗
家人的理解让我意外,也让我更加坚定。
10
此生！就是她
毕业典礼上,我的演讲接近尾声。
...最后,我想借此机会特别感谢一个人。我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礼堂,她在我最迷茫的时候出现,陪我度过无数个日夜；在我面临抉择时,给予我理解和空间；在我失去至亲时,默默支持却不打扰。
台下开始窃窃私语,不少人回头看王蓉的方向。她低着头,脸颊绯红。
社会上或许会对我们的关系有偏见,因为她是女性,比我年长,有过婚姻,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我继续说,声音坚定,但爱情从来不应该被年龄、经历或任何世俗标准定义。爱就是爱,简单而纯粹。
体育场里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专注地听。
妈妈去世前,我曾答应她分手。我的声音有些哽咽,但后来我明白了,母亲最终希望的是我的幸福。而我的幸福,毫无疑问,与那个人息息相关。
我从口袋里拿出戒指盒,打开,面向王蓉的方向：王蓉,你愿意嫁给我吗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用余生证明,爱情无关年龄,只关真心。
聚光灯打在王蓉身上,她捂着嘴,泪水涟涟。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慢慢走向讲台。每一步都像走过我们相识相恋的点点滴滴：软件上的初遇,得知真相的震惊,异地的思念,家庭的反对,母亲的离世...所有的考验与抉择,都是为了这一刻。
终于,她走到我面前。
我单膝跪地,举起戒指：王蓉,此生就是你了。你愿意吗王蓉含着泪,用力点头：我愿意。
体育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在掌声中,我为王蓉戴上戒指,起身拥抱她。在我们身后,父亲和姐姐也站了起来,微笑着鼓掌。
对不起,妈。我在心里默默说,但我相信您最终会理解的。因为爱是包容,是理解,是超越一切障碍的勇气。
怀中的王蓉抬起头,泪眼婆娑：你真的不后悔吗我轻轻擦去她的泪水：此生就是你,永不后悔。
阳光透过玻璃窗,将两人相拥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仿佛预示着他们漫长而幸福的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