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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皮被撕下,我原本的身体越来越多地暴露在众人面前。
“真是个人!还是个女人!”
“但她身上怎么一点毛都没有,那里的毛也”
“有没有人来报个警啊?我要吐了,太恶心了”
陆望川如梦初醒,手忙脚乱要打电话给帽子叔叔。
“叶暮辞你别怕,我这就叫人来救你。”
“但在这之前,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告诉我你是叶暮辞啊!”
我动了动只剩半截的舌头,到底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药物还在侵蚀我的大脑。
望着面前人癫狂的模样,我下意识地抖个不停。
挠了他一把,趁乱逃走了。
我披了条旧毯子,在夜色中如同无头苍蝇一样横冲直撞。
我被发现了。
叶欣蕊会弄死念念的!
这里已经不再安全,我要带念念走!
这个念头支撑着我走了好几公里,在不知过了多久之后。
我终于凭借残存的记忆,找到了叶欣蕊的家。
念念头次离开我这么久,她会不会害怕?
会不会又被叶欣蕊关在狗笼里?
因为做不好动作而饿肚子?
越想越慌。
我攥着拳头砸门,指节敲得生疼,屋里却始终没动静。
一个更恐怖的念头猛地攫住我——念念是不是已经
剧烈的恶心感猛地冲上喉咙,我弯下腰干呕,眼前阵阵发黑。
不,不能放弃!
我踉跄着扑到墙角,抓起半块残破的砖头,用尽全身力气砸向窗户!
“哗啦”一声,玻璃碎片溅了我满身。
我顾不上疼,爬窗钻进客厅。
屋里静得吓人,我贴着墙根摸索,每走一步都在发抖,万一叶欣蕊突然回来怎么办?
可对念念的担忧终究大过了恐惧。
路过卧室衣柜时,我听见里面传来细微的抽泣声。
是念念!
我猛地拉开柜门,只见她缩在角落,怀里紧紧抱着个破旧的玩偶。
小脸煞白,眼神里全是恐惧。
这是被叶欣蕊虐待了多久?
“念念”
我想伸手抱她,可喉咙里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
她像受了惊的小兽,从身后摸出一把水果刀,颤抖着对准我。
“别过来!你是来抓我的吗?像小蕊阿姨那样,要把我丢进臭水沟里吗?”
刀尖在月光下闪着明晃晃的光。
我不敢动,只能慢慢蹲下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吓人。
然后向她打着手势。
“我妈妈”
可她太害怕了,手一抖,刀刃猝不及防划过我的胳膊。
温热的血瞬间涌出,浸透了我身上那条肮脏的旧毯子。
我疼得闷哼一声,眼泪不受控制地跌落。
索性就着鲜血,在地板上写下二字。
“妈妈。”
念念的目光死死盯住那两个字,手中的刀“咣当”一声掉落在地。
她扑过来,小心翼翼碰了碰我手掌上的疤痕。
“妈妈?你是妈妈吗?你的手有疤”
她终于认出我了。
我抱着她,哭得浑身发抖。
她也抱着我的脖子哭,小嘴不停喊着“妈妈我好想你”。
真好啊,我们都还活着。
妈妈还能陪念念好长好长时间
就在这时,刺耳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尖啸而起,撕裂了这短暂的温存。
是陆望川为叶欣蕊装的家用报警器,刚才砸窗户时被触发了。
我心里一紧,抱起念念就想跑。
可刚没跑几步,就撞见了驱车赶来的陆望川。
看见我衣衫褴褛,发丝凌乱,满身血污地抱着他的女儿。
他眼里瞬间布满了红血丝。
“放下她!你个混蛋!”
“我失去了老婆,不能连孩子都没了!”
他像一头彻底被激怒的野兽,不顾一切地猛冲过来。
我想解释,张开嘴却只能发出破碎的嗬嗬声,拼命摇头后退。
他已然失了理智,手中寒光一闪。
竟掏出一把蝴蝶刀,毫不犹豫地、狠狠地刺进了我的腹部!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我低头看着插在肚子上的刀,再抬头看向陆望川。
他也愣住了。
脸上狂怒的表情瞬间冻结,碎裂,被巨大的惊骇取代。
月光足够亮,他终于清晰地看见了血污下的我的脸。
“暮辞”
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一松,蝴蝶刀掉在地上。
念念吓得尖叫起来,抱着陆望川的腿哭喊。
“爸爸你别杀妈妈!她是妈妈啊!”
力量迅速从体内流失,我软软地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看着陆望川慌乱地想给我止血的模样,忽然觉得好可笑。
我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抬起沾满鲜血的手,想要再碰一碰我的念念。
可是手才抬到一半,便失去了所有支撑,重重地垂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