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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
我和顾星泽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我们话不多,但彼此都在努力适应着新的生活。
他去收容所做义工,从一开始的笨手笨脚,到后来的熟练自如。
他开始会给流浪猫喂食,会给受伤的狗狗包扎。
他脸上的阴郁,渐渐散去了一些。
有一次,我去看他。
他正抱着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奶猫,小心翼翼地用针管给它喂奶。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画面美好得不像话。
看到我,他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
“你怎么来了?”
“路过,顺便看看你。”我说。
他“哦”了一声,继续低头喂猫。
过了一会,他突然闷闷地说:“它很可爱。”
我笑了。
我知道,他心里的冰,正在一点点融化。
我开始带他去看心理医生。
不是以一种“你有病”的姿态,而是告诉他,我们都需要帮助。
我们需要学习如何处理过去,如何面对未来。
医生说,顾星泽有很强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但他的内心,是渴望被爱和被救赎的。
顾淮安种下的毒,还没有完全侵入骨髓。
一切都还有希望。
我们一起走过了漫长的治疗过程。
我陪着他,面对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
他也陪着我,走出了被背叛和伤害的阴影。
我们像是两个在海难中幸存的同伴,互相搀扶着,走上了岸。
三年后。
我用离婚分得的财产,开了一家小小的翻译工作室。
事业不大,但足以让我们过上安稳的生活。
顾星泽上初中了。
他个子长高了很多,性格也开朗了不少。
他成绩很好,是学校里的优等生。
他还是会每个周末都去收容所,已经成了那里的“资深义工”。
家里也多了两个新成员,一只叫“花生”的橘猫,和一只叫“毛豆”的拉布拉多。
都是他从收容所领回来的。
这天,我正在准备晚饭,顾星泽放学回来了。
他把书包放下,献宝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相框。
里面不是我,也不是他,而是一张风景照。
蔚蓝的大海,金色的沙滩,天边是绚烂的晚霞。
“妈妈,送给你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这是什么?”我接过相框。
“我参加学校的摄影比赛,拿了一等奖。”他说,“奖品是一次双人海岛游。”
他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
“妈妈,这个暑假,我们一起去海边吧。”
我看着他,看着他脸上灿烂的笑容。
那一瞬间,过往所有的痛苦和不堪,都烟消云散。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好。”
夕阳的余晖从窗外照进来,将我们母子俩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我知道,属于我们的,崭新的人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