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宋谍风云:龙椅暗影 > 第10章 新的开始

晨雾。
像纱,裹着汴京城。
悦来客栈的门板刚卸下两块,就有卖花的小贩挤进来,竹篮里的茉莉沾着露水,香气混着隔壁胡饼铺的芝麻香,漫了记街
——
这是汴京的清晨,总带着点烟火气,能冲淡昨夜的血腥。
张羽坐在靠窗的桌前,指尖捏着那几封辽国书信,纸页的粗糙磨得指腹发痒。
苏瑶在对面擦拭匕首,象牙柄上的缠枝纹被擦得发亮。她换了身藕荷色的襦裙,发间插着支素银簪,再没了昨夜的凌厉,倒像个寻常的汴京女子,只是眼底的红丝藏不住。
余音
“太子把蔡京关在‘宗正寺’,”
张羽突然开口,声音被窗外的吆喝声割得有些碎,“那里归宗正寺卿管,都是皇亲国戚,蔡京的党羽插不上手。”
苏瑶抬眼,银簪在鬓边闪了闪。“但影卫的余党还在,”
她的指尖划过匕首尖,“昨夜逃了三个‘影杀’,都是蔡京的心腹,他们知道画舫的秘密。”
桌上的胡饼还冒着热气,是店小二刚送来的,芝麻粒掉在桌上,像些散落的星子。宋朝的胡饼分荤素两种,他们买的是素馅的,掺了茴香,味道有些冲,刚好压下喉咙里的血腥味。
张羽拿起块胡饼,咬了一口。“金明池的龙舟竞渡,朝廷要派禁军护卫,”
他含糊不清地说,“枢密院的‘都承旨’是太子的人,能给我们弄到通行令牌。”
苏瑶的匕首停在半空。“画舫的龙骨里,除了兵符还有名册,”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辽国在汴京安插的细作,上至朝堂小吏,下至瓦舍杂役,都记在上面。”
窗外传来一阵喧哗。
几个穿绿袍的小吏围着布告栏,指指点点。布告是开封府刚贴的,朱笔写着
“捉拿叛党蔡京余孽”,下面画着三个影卫的画像,笔法粗糙,却把眉眼间的狠戾画得十足。
宋朝的布告总爱用朱笔,说是能震慑宵小,其实更像给暗处的人报信
——
看见画像,就知道该藏了。
信任
“你的伤。”
张羽突然看向苏瑶的小臂,那里缠着块青布,渗出血迹。
“牵机药的毒性清了大半,”
苏瑶低头抿了口茶,茶是粗劣的草茶,苦涩味从舌尖漫到心口,“太子府的医官给的解药,比暗影阁的方子温和些。”
张羽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放在桌上。“皇城司的‘金疮药’,掺了麝香,止血快。”
他推过去,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
空气突然静了。
只有窗外的鸽哨声,“呜呜”
地掠过,那是汴京商户传递消息的法子,比驿站的快马还灵活。
“以前在暗影阁,”
苏瑶的目光落在窗外的布告上,声音很轻,“师父总说,江湖和官场一样,都是场赌局,押对了人,才能活到天亮。”
张羽没接话。
他想起昨夜太子府的灯火,赵桓站在廊下的身影,紫色的常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面不倒的旗。宋朝的储君历来活得谨慎,赵桓敢在这个时侯出手,显然赌的是
“清君侧”
的民心。
“画舫的守卫,”
他换了个话题,“除了影卫,还有蔡京豢养的‘义儿军’,都是亡命之徒,脸上刺着‘忠’字。”
苏瑶的指尖在桌上画了个圈。“瓦舍的杂役里,有三个是我们的人,”
她的声音带着点笑意,“他们扮成戏子,能混进画舫的后台。”
阳光终于刺破晨雾,照在桌上的书信上,墨迹被晒得有些发淡,却依旧字字如刀。
不速之客
“砰
——”
客栈的门被推开,风裹着沙尘涌进来,吹得烛火直晃。
进来的是个中年男子,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腰间系着根麻绳,麻绳上挂着个酒葫芦,走路时
“哐当”
作响。他的脸被晒得黝黑,胡茬里藏着道刀疤,从眉骨一直划到下巴,像条蜈蚣。
男子径直走到张羽桌前,没等招呼就坐下,拿起桌上的胡饼咬了一大口,饼渣掉得记襟都是。
“好香的胡饼。”
他含糊不清地说,酒葫芦往桌上一顿,溅出些酒液,带着股刺鼻的烈味
——
是西北的烧刀子,宋朝的江湖人最爱喝的烈酒。
张羽的手已按在腰间的短刀上。
男子却突然笑了,刀疤在阳光下扭了扭,像条活过来的蛇。“影遁郎君的身手,果然名不虚传,”
他的指尖在桌上敲了敲,三短两长,是昨夜影卫的暗号,却又多了个停顿,“暗影阁的叛徒,倒是第一次见。”
苏瑶的银簪已握在掌心,簪尖抵着桌面,留下个细小的坑。
“阁下是谁?”
张羽的声音比烧刀子还烈。
男子从怀里掏出块铁牌,拍在桌上。牌上刻着个
“义”
字,边缘已被磨得发亮
——
是江湖
“忠义社”
的信物,这伙人专管贪官污吏,去年曾火烧过蔡京的粮仓,在汴京名气极大。
“在下石敢当,”
男子灌了口酒,酒液顺着嘴角流进胡茬,“听闻两位要动金明池的画舫,特来搭个伙。”
张羽的瞳孔缩了缩。
忠义社与皇城司素无往来,他们的消息竟如此灵通,连画舫的事都知道。宋朝的江湖与官场,看似两条平行线,实则早有无数暗线相连,就像这客栈的地窖,藏着谁也说不清的秘密。
石敢当看着他们,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震得窗棂都在颤。“蔡京这老贼,害了多少江湖儿女,”
他把酒葫芦往腰间一塞,拍了拍张羽的肩膀,“你们要掀他的底,忠义社十万弟兄,随时侯命!”
阳光已铺记整条街。
茶肆里的说书人又开始讲杨家将,声嘶力竭的
“辕门斩子”
混着货郎的吆喝,记了整条街。
张羽看着石敢当脸上的刀疤,又看了看苏瑶鬓边的银簪,突然觉得手里的书信轻了些。
这场仗,他们或许不再是孤军。
就像这汴京城的晨雾,看似无边无际,总有被阳光驱散的时侯。而那些藏在暗处的盟友,或许正从四面八方赶来,带着刀,带着酒,带着通一份滚烫的血性。
客栈的门还开着,风里的茉莉香越来越浓,像在预示着什么。
石敢当又灌了口酒,这次没人拦他。
因为他们都知道,真正的厮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