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袖中取出几张纸,轻柔地置于桌上,随后指着其中一张药方,缓缓说道:“这些药方均能祛疤除皱,令皮肤白皙润泽,减少细纹,延缓衰老。当归、桃仁、丹参、白芷、白附子、白及、甘草等,这些都是市面上极为常见的药材。然而,将这些药材调和而成的药膏,其功效丝毫不逊于玉容散,甚至在长期使用之下,其效果更胜一筹。”
离昕轻蔑地扫了一眼,显然心存怀疑。但当他浏览了两行字后,那双丹凤眼顿时凝滞,仿佛被纸上的文字牢牢吸引,再也无法移开。
他痴迷于医术,对其狂热至极。若说有什么能触动他的心弦,那便是那些神秘的药方和难以破解的剧毒。
诸葛钰正是看准了他这一点,缓缓抛出了自己精心准备的诱饵。
在离昕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她收回了手中的药方,嘴角轻轻上扬,语气悠然道:“离公子,我们打个赌如何?我这里有一颗剧毒药丸。若离公子能分析出其成分,并配制出解药,便说明我学艺不精,不配与离公子合作,且愿意听从离公子的吩咐,任凭处置。但若离公子解不开”
她望向离昕,从袖中掏出一枚锦盒,里面躺着一颗黝黑的药丸,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淡笑,“还请离公子答应我一件事。”
离昕犹豫地抬起眼,迎面撞入的是一双深邃如星辰的漆黑杏眼。瞬间,他愣怔了片刻,心中不解:为何诸葛钰会如此自信,竟敢与自己赌上这么一局?难道他不怕自己输了后会遭遇不测?还是这其中暗藏什么玄机?
然而,诸葛钰手中那颗毒丸实在令他心痒难耐,他迫切地想要将其夺回,仔细分析一番。究竟是什么样的剧毒,能让诸葛钰如此狂妄自信,以至于即便是陷阱,他也迫不及待地想要一探究竟。
诸葛钰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锦盒,面带微笑地问道:“离公子,你到底赌还是不赌?”
离昕微眯双眼,目光锐利地宣告:“这场赌局,我赢定了。诸葛钰,届时你可别后悔!”话音未落,他已从诸葛钰手中夺过锦盒,步伐既飒然又急切地离开了竹园。
目送离昕那急促而匆匆的背影,诸葛钰嘴角微微上扬,悠然自得地抿了一口茶。因为她深知,在离昕夺走锦盒的那一刻,她已然胜券在握。
话说离昕一离开秦府,便迅速返回了自己的府邸。
这座府邸与秦府相隔不远,仅有两条街道之遥。
此府原是当今圣上为迎接秋荀子进京时所赐,后因秋荀子外出寻药,这座府邸便转由其爱徒离昕继承。
府邸虽不奢华,却胜在干净整洁,亭台楼阁皆显得格外舒适。离昕将府邸一分为二,一半用作医馆,接待病人,另一半则是他的居所。
离昕性好清静,因而遣散了多数下人,仅留一名管家负责接待宾客,另有五名下人专司院落清扫。至于医馆,他只是偶尔前往,多数时间处于闲置状态。
不得不提,离昕乃当今声名显赫的医圣秋荀子唯一的弟子,医术精湛,慕名而来的高官显贵与求医者络绎不绝。然而,离昕的性格颇为奇特,情绪多变。心情愉悦时,他不收分文,甚至慷慨赠药;心情不佳时,则索价高昂,令人倾家荡产方才施治。
因此,他获得了一个别称——邪医。
此时,离昕已经闭门不出,在自己府上潜心研究了三天。他终日废寝忘食,只为探究从诸葛钰手中夺回的那颗毒药。
“主子,离公子自从从秦府归来后,便显得有些异常。他将自己幽闭于府中,足不出户,难道是因中毒而心生绝望?”
青年人回想起那位肤色白皙、性格孤傲的离公子,满脸红斑的模样,以及他在得知玉容散被高价拍卖时那怒不可遏、几近失控的神情,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斜倚在榻上的男子缓缓抬起眼眸,如墨青丝如锦缎般垂于脑后。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落在他身上,精致俊美的五官仿佛被轻笼上了一层银色光晕,俊美得如同神祗一般。
他微微沉吟片刻,薄唇轻启,淡然道:“去看看他在做什么。”某人平日里特别聒噪,如今确实已有许久未曾听闻他的絮叨了
半柱香后,常青神色古怪,犹豫不决地述说了自己所见。玄衣男子眼神一凝,立刻起身赶去。
他深知,离昕是个医痴。
然而,亲眼目睹他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趴在桌上,口中念念有词,整个人显得极为狼狈。他小心翼翼地靠近,轻声问道:“离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真的是因为中了诸葛钰的毒,导致他整个人陷入了癫狂?
离昕一惊,他抬眼望着远道而来的楚修之,震惊地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怕被”
楚修之一看他的模样,便知他必定是沉迷医术而忘了时间,于是板起脸提醒道:“你已经闭门三日了。”
“三日?已经三天了吗?”离昕摸着干瘪的肚子,突然感到一阵饥饿,连忙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向楚修之。
楚修之无奈地摇了摇头,命人立刻准备晚餐。他一掀衣袍坐下,目光落在饿得狼吞虎咽的离昕身上。虽然离昕不像他那样有洁癖,但三天两夜不洗澡不进食,浑身脏兮兮的实在令人匪夷所思。莫非真出了什么状况?
离昕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满腹怨念地说道:“没想到诸葛钰的毒药如此难以破解,我仔细研究了整整三天,竟然毫无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