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我就冲出了民宿。
巷子尽头,缘祠那扇破旧的门关着。
我心里咯噔一下,冲上去拍门。
“有人吗?开门!”
没人应。
我绕着祠堂走了一圈。
窗户又高又小,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一种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
他跑了?
还是出事了?
隔壁一家早点摊刚支起来,老板娘打着哈欠生火。
我赶紧过去问。
“阿姨,请问这祠堂里的老先生呢?”
老板娘瞥了一眼,见怪不怪。
“老傅啊?他时不时就进山里头采药,几天不见人影正常,你找他求签?过几天再来吧。”
进山采药偏偏是这个时候。
我失魂落魄地站在祠门前。
最后一点指望也落空了。
怎么办?
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
额角的红印洗不掉,也遮不住。
像一道耻辱的烙印。
我不敢回民宿,怕天一黑,他又来。
太阳西沉,恐惧随着夜色一起漫上来。
我磨蹭着,最终还是得回那个房间。
我能去哪报警吗?
说有个鬼要跟我结婚,警察会把我当疯子轰出来。
房间和我离开时一样。
我检查了每一个角落,甚至床底,什么都没有。
我把能亮的灯全打开了。
电视也开着,放最吵闹的综艺节目。
水果刀就放在枕头底下。
做完这一切,我坐在床上,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彻底黑了。
电视里嘻嘻哈哈的笑声显得格外刺耳,一点也没能驱散心里的冷。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睡着的。
或许是精神太紧绷,撑不住了。
这一次,没有冰冷的触感,也没有模糊的身影。
我好像浮在一个一片漆黑的地方。
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声音。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沙哑,却清晰了些。
他在哼曲子。
调子很古怪,咿咿呀呀的。
悲悲切切,听得人心里发酸。
他反复哼着那几句,然后停住了。
一声长长的叹息。
“别躲我。”
“等着我很快就来接你。”
接我去哪阴曹地府么?
我在梦里疯狂摇头。
想喊,却发不出声音。
然后,我惊醒了。
心脏跳得厉害,那悲切的哼唱声好像还缠在耳膜上。
天还没全亮,灰蒙蒙的光透进来。
房间里一切如常,电视还开着,播放着早间新闻。
我下意识地抬手去摸额角,那块红印还在。
我松了口气,又觉得绝望。
看来他只是唱了首歌。
这算探心吗?
我撑着发软的身体坐起来,准备去洗把脸。
就在我掀开被子,脚刚要沾地的时候,我的动作僵住了。
目光死死定在枕头边上。
那里,安静地躺着一小截东西。
不是胭脂末,不是虚幻的触感。
是实实在在的物件。
一截红绳。
颜色暗沉,像被血浸过又干涸了无数次,磨损得厉害,边缘甚至有些发黑腐朽。
它被编成了一小段古怪的结,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它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我枕边。
我简直要疯了。
他不仅能入梦,还能留下实实在在的东西。
我盯着它,不敢碰,连呼吸都屏住了。
手机突然嗡嗡震动起来,吓得我几乎跳起来。
是小敏。
我手指颤抖地划开接听,声音都是哑的。
“喂?”
“宝儿,玩得怎么样?啥时候回来啊?”
我看着枕边那截诡异的红绳。
喉咙发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喂?听得见吗?怎么不说话?”
我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干涩得吓人。
“小敏我好像,真的惹上脏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