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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最快的速度私下收集了样本:
薇薇掉在梳子上的头发,顾舟的头发,我自己的头发。
鬼使神差地,我也偷偷拿了顾萍的几根长发。
我把样本分别装好,加急做了dna比对。
等待结果的那两天,我像行尸走肉一样应付着家里的一切。
看着顾舟若无其事的脸,看着薇薇对我下意识的疏远和对着顾舟顾萍时的亲昵,看着婆婆那副刻薄算计的嘴脸,我只觉得无比恶心。
结果出来了。
白纸黑字,冰冷无情。
支持顾舟是薇薇的生物学父亲。
支持顾萍是薇薇的生物学母亲。
排除我是薇薇的生物学母亲。
尽管早有猜测,亲眼看到这铁一般的证据时,我还是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扶着桌子,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干呕了半天,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五年。
我活了二十多年,从未觉得如此荒唐,如此可笑。
愤怒过后,是钻心的疼。
我的女儿,我那个被他们调了包的女儿,她在哪里?她过得好不好?
想起顾萍那个被婆婆称为“野种”、“赔钱货”,养在乡下从不带出来的女儿。
一个可怕的念头击中了我。
那个孩子会不会才是我的亲生骨肉?
他们偷走了我的孩子,把顾萍和顾舟的女儿换给我精心养育,却把他们眼中“野种”的我的女儿,扔在乡下自生自灭?
这个念头让我几乎疯狂。
我必须去确认。
我强行压下立刻冲去乡下找孩子的冲动,告诉自己必须冷静。
我要报复,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但前提是,我必须先找到我的女儿,确保她的安全。
我以工作需要出差一周为由,开始准备。
顾舟听到我要走,眼神里全是轻松。
婆婆嘟囔着嫌我不顾家。
而薇薇,那个我养了五年的孩子,脸上瞬间迸发出的开心和解脱,像最锋利的刀,把我最后一点心软也割得粉碎。
临走前,我在客厅和餐厅的隐蔽角落,偷偷安装了微型摄像头。
我直接去了顾舟的老家,那个我很少去的偏僻村庄。
我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打听顾家的情况。
村民们很朴实,七嘴八舌,说了很多。
“老顾家啊,哎,他家那个小孙女,可怜哦。”
“顾婆子心狠呐,自己外孙女,当丫鬟使唤,非打即骂。”
“那孩子瘦得哦,风一吹就倒,天天干活,身上没块好肉。”
“你说顾萍啊,她也可怜呐,从小没了爹妈,被老顾家收养。”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揪得生疼。
顾萍和顾舟不是亲兄妹,那一切都说得通了,他们俩生下了孩子,换走了我的孩子。
他们口中的那个孩子,大概率就是我的女儿。
我问清了顾家老宅的位置,那是一座很旧的砖房,离村子有段距离,孤零零的。
我悄悄靠近。
院门没锁,我推开一条缝。
院子里,一个瘦瘦小小穿着明显不合身旧衣服的小姑娘,正踮着脚,费劲地在一个巨大的土灶台前烧水。
锅太大,她太小,显得格外吃力。
小脸灰扑扑的,头发枯黄。
她撩起袖子擦汗的瞬间,我清晰地看到她胳膊上青紫交错的伤痕。
我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似乎察觉到有人,她怯生生地回过头。
那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