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慈看着两滴血缓缓相融,目光复杂。
这锁亲丸是天医谷开派祖师上官子悠留下的配方。
据她留下的天医册中所言,人分有所谓的血型,滴血验亲并非全然准确。
霜吟女帝曾亲赐一种药粉,是定脉丸的主原料,以此测亲缘,绝无错失。
药粉早已用尽,天医谷中也只存有近六十颗锁亲丸。
当年她离开天医谷,什么药丸都顺手拿了一些。
竹宜眨着眼睛看向她,
“我住哪啊?”
杜清慈此时心绪复杂翻涌,全不似面上那般平静。
迁莺在她膝下长大,她与宋寂川都宠爱有加。
如今她竟不是亲生的!
这母女分离的罪魁祸首……还是她的亲生母亲。
这……
按理说,她看见亲生女儿应当激动欣喜。
可除了心里那一丝血脉相连的悸动,她实在无法对这个看不透的女儿,乍然生出泼天的爱意。
“我要的不多,你要是实在介意……当我是头猪养着吧。
我要吃最好,穿最好,用最好,哦还要有钱,旁的我都不要。
宋迁莺还是摄政王府的小姐,反正她爹娘亲人都死尽了,她也没地方可去。
她亲生娘这些年其实待我不薄,功过相抵吧。”
杜清慈心乱如麻,下意识吩咐道,
“檀心,先带她去辞忧院。”
竹宜离开后,杜清慈让玉蕊立即进宫,把宋寂川叫回来。
宋寂川正在与皇上用膳。
当年那个要宋寂川抱着坐上龙椅的三岁稚童顾襄,如今俨然成为威仪无双的帝王。
玉蕊跪在下首,稀里糊涂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聪明睿智的宋寂川也听得一头雾水,他的亲生女儿自已寻来了?
还是个……颇为怪异的女儿?
在顾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的目光中,宋寂川放下筷子,大步往外走。
顾襄朝暗处招了招手,
“快快快!快跟上摄政王!瞧瞧是什么故事,回来说给朕听!”
宋寂川在殿外蓦然停步,冷声说道,
“臣的家事不劳皇上操心。
皇上若因关心臣的家事而耽误国事,臣唯有带着家眷连夜离开京城。”
“别别别!”
顾襄赶忙抬手制止,讪笑道,
“我不听了还不成吗?你们都回来!都回来!”
……
宋寂川回到摄政王府时,竹宜正呼呼大睡。
杜清慈与他说完事情经过,宋寂川也难以置信。
真假千金已经足够离奇,亲生女儿还是那样的性子……
哪是一个十二岁的山野丫头该有的样子?
“清慈,你说她会不会已被收买?毕竟分离十二年,她与我们也没有何亲情可言。”
杜清慈摇头,
“寂川,你知晓我没什么本事,可对人的感知力极强。
我能感受到,她很纯净,并无恶意。”
宋寂川与杜清慈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尽管杜清慈生下一女之后,再未曾有孕,他也从未有过其他念头。
他只想守着杜清慈一辈子,自然是信她的。
“那,便将她留下来吧。
至于迁莺,这孩子乖巧懂事,又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不过一层血缘,不碍事。
她仍是摄政王府的小姐。”
“嗯。不过你还未见过那小姑娘,她着实……让我有些心慌。”
宋寂川将杜清慈揽入怀中安抚,想着不过是个小姑娘,能有多大的本事。
清慈大概是被这真假女儿的离奇事情,乱了心神。
晚膳时分,宋迁莺提前归来。
“娘亲~爹爹~莺儿想念你们。
不想在外头过夜,所以便提前回来陪你们。
爹爹娘亲可开心?”
杜清慈和宋寂川欲言又止,不知该怎么和她说这事。
宋迁莺虽不像夫妻二人,可也生的极为漂亮。
肌肤雪白,五官清丽,尤其一双清澈的桃花眼,给她添上三分可怜。
加之她身量纤细,行动如弱柳扶风,如芙蕖出水。
宋迁莺好似看出爹娘有心事,亲昵地挽上杜清慈的手臂,靠在她肩头,娇声柔语。
“娘亲~你和爹爹是不是有事要通阿莺说呀?”
杜清慈与宋寂川对视一眼,也知晓这事瞒不住,只好和盘托出。
宋迁莺呆愣住,泪眼朦胧,捂着心口震惊不已,
“什么……我……我的生母竟然害的爹娘……害得你们与亲女分离多年……
我……怎么会这样……
此事可是已确定了?
我……爹娘既通我说,想来也是确定了的……”
说到这,宋迁莺掩面而泣,
“是阿莺的错……都是阿莺的错!
若阿莺未曾出生,便不会有这样的事儿了!”
梨花带雨,哭的两人心都碎了。
杜清慈将她抱在怀中,柔声安抚,
“不怕,不怕。
往事已矣,你当时也不过是个婴孩,与你无关。
我与你爹爹商议过,往后,你们便是姐妹,都是摄政王府的小姐。
至于这事……
只对外说,是她出生时身子不好,送到外头休养,如今再接回来。
这样对你们二人的名声都好。”
宋迁莺从杜清慈怀中探出头,泪眼汪汪,楚楚可怜的问道,
“娘亲……你和爹爹还愿意认我?
可我又何来脸面继续让你们的女儿!?
而且……这不公平。”
宋寂川上前,摸了摸她的脑袋,
“说什么傻话?你安心让我的女儿就是!”
“啧啧啧———好一出母女…嗯……父母女情深啊……”
早倚在门外的宋竹宜忽然拍手叫好,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檀心!玉蕊!”
杜清慈厉声唤道。
“别喊了。
我使了个小计,把她们引开了。”
宋竹宜拍了拍袖口,泰然自若地走进来。
宋迁莺抬眸打量着她。
宋竹宜与她想象中粗鲁无知的村女一点也不像。
宋竹宜也打量着她,忽然轻笑一声,朝她伸出手,
“你要让我姐姐是吧?没问题!姐姐你好,我是刘……宋竹宜。”
宋迁莺疑惑地看着她的手,朝后颤抖着缩进杜清慈的怀中。
杜清慈低下头,温柔地说道,
“阿莺,这就是你的姐姐,她叫竹宜。”
宋迁莺俏脸微红,还有泪水未干,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不不不!
女儿已经占了这么多年的父母宠爱,还有摄政王府的富贵生活。
再说……能继续留在王府中,已是爹娘宽容大度。
若再舔着脸让姐姐……真是无地自容。
若竹宜姐姐不嫌弃,不如唤我一声妹妹吧?
咳咳……咳咳………”
话还未说完,宋迁莺便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宋竹宜歪头看她,中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