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节当晚,社团将我们八个互不相似的同学分到一间空教室玩真心话大冒险。
规则是必须说出自己杀过人的秘密。
我心想,现在剧本杀都搞得这么卷了
为了不扫兴,我绞尽脑汁编了一个拙劣的犯罪故事。
我下家的阴郁男生低声说,他小时候把考试比他优秀的表哥推进废井里,至今没人发现;
再下位的甜美女生怯生生地承认,她曾把硫酸磨混在闺蜜的保湿霜里,只因她喜欢的人多看了闺蜜一眼;
另一个看起来斯文的男生推了推眼镜,冷静地描述了他如何用化学药剂活生生溶解掉不给他三万零花钱的后妈。
我去,现在的新生为了合群,人设都立得这么狠吗
我一边吐槽一边配合着演出,直到游戏结束大家各自回寝。
第二天,我被震天的警笛声吵醒。
教学楼下拉满了警戒线,辅导员面无血色地找到我,说昨晚和我一起玩游戏的七个人全部死于非命。
死因与他们昨晚亲口描述的秘密完全一致。
警察更是在我昨晚的座位上,发现了一张用血画着笑脸的纸条:
八人游戏,七份供罪。
唯有说谎的你,得到了赦免。
1
我是在宿舍里被持续的警笛声和楼下嘈杂的人声吵醒的。
头疼欲裂,像是昨晚喝多了假酒,虽然我明明只喝了几口饮料。
挣扎着爬到窗边,往下看去,我倒吸一口冷气。
宿舍楼下的空地上,停满了警车,蓝红色的灯光刺眼地旋转着。
黄色的警戒线将我们昨天待过的那栋老旧教学楼入口彻底封锁,穿着制服的身影穿梭不息,神色凝重。
不少学生聚在远处,交头接耳,脸上带着惊恐和好奇。
我的心跳莫名开始加速。
发生了什么火灾盗窃
就在这时,我的宿舍门被敲响了,声音急促而有力。
门外站着的是我的辅导员李老师,他的脸色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死灰般的苍白,旁边还有两名穿着警服的民警,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我这个狭小的空间。
林薇同学李老师的声音干涩,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李老师,楼下怎么了我茫然地问。
一位年纪稍长的警察开口,语气严肃:
同学,请你穿好衣服,跟我们下来一趟,有些情况需要向你了解。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瞬间攫住了我。
我跟着他们下楼,脚步有些虚浮。
越靠近那栋老教学楼,空气中那股若有似无的、甜腥铁锈般的味道就越发明显。
我被带到了临时设在旁边办公楼的一间会议室里,更多的警察在这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林薇同学,你昨晚是否参加了在教学楼304教室举行的新生联谊活动
一个看起来是领导的警察问道,他肩上的警衔告诉我他的级别不低。
我点头,参加了,大概快十点的时候开始的吧。
结束后呢你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
结束后快十二点了,大家就各自回宿舍了。我是一个人回去的,到宿舍洗漱一下就睡了。
我老实地回答,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警察叔叔,到底出什么事了
那位领导警察和辅导员对视了一眼,辅导员艰难地开口,声音发颤:
昨晚和你一起在304教室玩游戏的那七个同学……他们……全都出事了。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出……出事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们全都死了。
警察的声音冰冷而直接,像一把刀插进我的耳朵,死亡时间大致推断在昨夜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死因……各不相同,但都极其惨烈。
七个人……全死了昨晚还活生生、绞尽脑汁编着可怕故事的七个同学……没了
2
我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旁边的女警及时扶住了我。
我们查了监控,你是第一个离开304教室,之后也确实直接回了宿舍楼。但我们需要你详细回忆昨晚的每一个细节,尤其是那个‘游戏’。
警察的目光紧紧锁着我,不容我有丝毫回避。
我坐在椅子上,双手冰冷,捧着警察递过来的热水杯,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回忆,从进入教室开始,事无巨细。
说到那个诡异的破冰游戏——真心话大冒险时,我停顿了一下,才说出游戏规则:
我们必须说出自己杀过人的秘密。
听到这,我对面的警察明显皱紧了眉头。
所以,你们这是在玩一个……讲述杀人经历的游戏他的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审视。
不是真杀人!我急忙解释,我们都知道这是剧本杀的一种玩法,是为了代入角色临场编故事!毕竟我们社团是悬疑侦探社嘛,昨天又是中元节,玩这种游戏才刺激啊……
好玩刺激旁边做记录的一个年轻警察忍不住重复了一句,眼神里满是离谱。
我咽了口唾沫,没法接话,只能继续往下说。
我说我编了一个老套的车祸顶罪故事。
接着说到那个阴郁男生王哲,他低声讲述自己把优秀的表哥推进废井的故事。
再说到那个甜美女生刘婷婷,她怯生生地承认她往闺蜜面霜里混了浓硫酸。
最后说到那个斯文男生赵锐,他推着眼镜,冷静描述他用化学药剂溶解了后妈。
……我当时就觉得他们演技也太浮夸了,编得一个比一个吓人。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我发现,听着我复述的警察们,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那个领导警察抬手打断了我:你确定,这些都是他们‘编’的
难道……不是吗我心底那股寒意瞬间冲到了天灵盖。
领导警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文件夹里拿出几张现场照片,推到我面前。
即使他用手遮住了大部分画面,那泄露出的局部一角——扭曲的肢体、异常的颜色、模糊的暗红背景——也足以让我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
根据初步勘查,警察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我的神经上,王哲的尸体,符合溺毙特征。
刘婷婷的尸体面部遭受严重化学腐蚀,旁边倒着一个打翻的面霜瓶。
而赵锐……成了一滩被强酸腐蚀,但未完全溶解的人体组织。
我的呼吸彻底停滞了,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窜上来,瞬间冰冻了我的四肢百骸。
难道他们昨晚说的……真的不是故事
那是他们深埋心底、从未示人的、血淋淋的秘密!
不……不会吧这怎么可能!我语无伦次,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怎么会有人把这种事说出来,还是在那种场合
我们也很好奇。领导警察的目光锐利如刀,为什么他们会突然在昨天晚上,在你们玩的游戏里,毫无征兆地坦白自己隐藏极深的罪行这不合常理。
想到某种可能,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警官,有没有可能……是那间教室闹鬼毕竟那里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鬼楼啊!
对!一定是这样!
不然什么人能做到一夜之间杀死这么多人,还能将这些受害者用不同的方式处决
可我的话却让面前的警察脸色更加凝重,他身体微微前倾,带来的压迫感让我几乎窒息。
林薇同学,在整个游戏过程中,你有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比如,有人胁迫他们或者,有什么东西干扰了他们的神智比如……食物饮料
饮料我猛地想起活动组织者,那个学生会干事张浩,确实给大家发过一种用透明塑料杯装着的、颜色奇怪的果汁!
那果汁味道有点涩,我当时只喝了几口就因为不好喝放下了。
有!有饮料!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张浩给大家发了果汁!味道很奇怪!是不是那果汁有问题!
警察立刻记录,并通过对讲机下达了指令。
但很快,初步反馈回来:剩余的饮料已被收集,需要化验,但现场其他未开封的同款饮料似乎并无异常。
而且,据调查,饮料是张浩统一购买的。
而张浩……他也是死者之一。
他的死因是……被砍头。他的头颅被塞在了自己的肚子里。
警察重新看向我。
即使饮料有问题,但让七个人同时坦白杀人秘密,这种效果也太过匪夷所思。林薇同学,你再仔细想想,游戏过程中,有没有发生其他特别的事情比如……你当时做了什么
我拼命摇头,大脑乱成一团浆糊。
特别的事情我能做什么我只是个游戏的参与者啊!
就在这时,问询室的门被敲响,另一个警察走进来,递给领导警察一个透明的证物袋。
袋子里,是一张纸。
一张从普通笔记本上撕下来的横格纸,对折着。
上面似乎沾染着一些暗红色的、不规则的点状污渍。
领导的警察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打开那张纸。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然后缓缓地,将那张纸转向我。
纸上,用同样暗红色、似乎已经干涸发黑的液体,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符号:)。
笑脸下面,是一行同样用那种液体书写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字:
八人游戏,七份供罪。
唯有说谎的你,得到了赦免。
3
冰冷的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攥紧了我的心脏,让我无法呼吸。
这……这是什么!我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
这是在你的座位——304教室第三排靠窗那个位置的桌肚里发现的。
警察的声音冷得像冰,经过初步检测,纸张上的液体是人血。书写时间,大致在昨夜10-12点之间,也就是你们玩游戏的时候。
他死死盯着我,目光仿佛要穿透我的灵魂。纸条上的笔迹经鉴定,是你的笔迹。林薇同学,现在请你解释一下……
这张‘血纸条’,是怎么回事
血液瞬间冲上我的头顶,又瞬间褪去,留下彻骨的冰寒。
人血
不,不对!这是我们游戏后半轮用到的道具啊!
我几乎是尖叫着否认,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缩,想要远离那张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纸条,是王浩让我写的,颜料也是他给的,我不知道那是人血啊!
是王浩让你写的领导警察重复了一句,眼神愈发深邃。
可这上面的血就是他的。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现在‘七份供罪’,指的恰好是那七个坦白罪行的死者。‘说谎的你’……林薇同学,只有你,声称自己讲述的杀人经历是‘编造的’。
我本来就是编的啊!
我急得快哭了,警察叔叔,你们可以去查!我从小到大都没经历过什么车祸,更别说杀人了!我身边的人都可以作证!
我们当然会核实。
警察的语气没有丝毫松动,但眼前的事实是,七个坦白罪行的人死了,而死法与他们坦白的罪行高度吻合。唯一一个声称自己说谎的你,活了下来,并且你的座位上出现了这样一张指向性明确的纸条。
他身体前倾,双臂撑在桌上,构成一个极具压迫感的姿态。
这实在太巧合了,巧合得像是一场精心策划后的……自我宣告。
我茫然地看着他:什么……什么意思
旁边的年轻警察合上记录本,插话道:意思就是,根本没有什么神秘的幕后操纵者。所谓的‘游戏’,只是你精心设计的一个局。
你利用某种我们尚未得知的手段——或许是下药,或许是心理暗示,或许还有其他——诱导那七个人在精神恍惚或不受控制的情况下,说出了自己隐藏最深的秘密。
然后,你再根据他们坦白的秘密,用对应的方式,对他们逐一实施了‘处决’。
最后,你伪造了这张纸条,试图将一切引向超自然力量或者某个不存在的‘审判者’,从而洗脱自己的嫌疑。因为你很清楚,只有你的故事是虚构的,所以你是‘无罪’的,自然可以‘被赦免’。
这一连串的推理,像一颗又一颗炸弹,在我脑海里轰然炸开。炸得我魂飞魄散,四肢冰凉。
疯了……你们疯了!
我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眼泪夺眶而出,我一个人!我一个女生!怎么可能一个晚上用那么多不同的方式杀掉七个人!这根本不现实!
哦领导警察忽然冷笑了一下,真的不现实吗
他拿出另一份文件。
4
我们调取了你高中时期的档案,和一些非官方的记录。显示你曾长期、系统地练习过综合格斗,甚至参加过非正规的比赛,成绩优异。
林薇同学,这说明你的体能、心理素质远超普通女生。
死者中的张浩,是被一刀斩首,手法干净利落,这需要极强的爆发力和精准度,普通人根本做不到。但对你这个黑市格斗冠军来说,并非不可能。
我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些我明明……
至于其他死者的死法……
警察继续冷冷地说道,将人推下井、更换化妆品内容物、甚至使用化学药剂……这些都需要的是时机和头脑,而非纯粹的体力。一个心思缜密、提前做好准备的人,完全可以利用环境和社会关系漏洞来完成。
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我的辩解苍白无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林薇同学。领导警察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更致命的压力,你坚持说自己是‘说谎者’,所以被‘赦免’。
但有没有另一种可能——他的目光像两把淬冰的匕首,直直刺向我。
你也没有说谎,所谓的‘谎言’,恰恰是你所犯下的、最完美的……第八个罪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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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完美犯罪……第八个罪行
我喃喃重复,大脑因这荒谬的指控而嗡嗡作响。
你们污蔑我!我编的那个车祸故事那么简单!怎么可能是什么完美犯罪!你们可以去查!我身边根本没人出过车祸!
呵,你真以为我们没查
陈队长的语气冷硬,你高中时最好的朋友,苏晓,三年前因为一场车祸重伤昏迷,至今未醒。肇事司机逃逸,一直没抓到。而车祸前,有人目睹你们曾经在激烈争吵。
我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苏晓……那场争吵……
那只是个意外!
我声音发颤,试图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她的车祸和我无关,是她自己情绪激动跑出去,才被车撞了,这和我编的故事无关啊!
无关吗
陈队长眼神锐利如鹰隼,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针扎进我的耳朵。
你昨晚编的故事,说的是你酒后驾车撞了人,因为害怕,让有钱有势的父亲出面找关系,最终让你的表哥替你顶了罪,逍遥法外,对吗
陈队长不等我反应,继续追击,而苏晓车祸当晚,有目击者称看到你从一家酒吧出来,情绪激动地上了驾驶座。苏晓追出来试图阻止,你们在车边发生了激烈拉扯。随后你驾车离去,不久后,苏晓就在相隔两个街口的地方被一辆车速极快的车撞飞——那路段没有监控,肇事车辆至今成谜。
林薇同学,你的‘谎言’,每一个细节都和你最好的朋友遭遇的‘意外’严丝合缝!这还能用巧合来解释吗这根本不是编造,是你潜意识的愧疚和恐惧,替你完成了这份‘供罪’!
更重要的是,我们在组织者张浩的手机里,发现了一段删除的聊天记录残留。
他死前最后联系的人,是你。
他问:‘东西准备好了吗’你回复:‘放心,按计划进行。’
什么东西什么计划我根本没有!
我彻底慌了,前面的故事我无从辩解,可后面的短信我根本不知情,这是赤裸裸的栽赃!
还有这个。
旁边的年轻警察递过来一个新的证物袋,里面是一个小巧的精油扩散器,这是在304教室空调出风口发现的,残留有高浓度致幻剂。上面,有你的指纹。
接二连三的证据几乎将我砸懵。
我百口莫辩,巨大的冤屈感让我几乎窒息。
就在我濒临崩溃时,我的继兄顾渊到了。
他是一名出色的刑事律师,冷静而强大。
小薇,别怕,有任何问题,由我来和他们沟通。
他的声音沉稳,像一道屏障隔开了那些几乎要将我吞噬的指控。
他示意我保持沉默,然后转向陈队长,陈队长,我是林薇的代理律师顾渊。在你们提出进一步指控之前,我想基于目前你们披露的信息,指出几个关键的逻辑疑点。
陈队长面色不豫,但点了点头:顾律师请说。
6
顾渊条理清晰地说道:首先,是关于作案时间。根据监控和我当事人的陈述,她是昨夜接近十二点时第一个离开304教室,并直接返回了宿舍楼。宿舍楼的监控可以作证她之后未曾外出。而七名死者的死亡时间推断是在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警察。
这意味着,如果我的当事人是凶手,她必须在离开教室后,在宿舍锁门前的十几分钟,避开所有监控,重新返回那栋据说‘只有他们八人进入过’的老教学楼,然后——以七种截然不同、都需要一定准备时间和实施条件的残忍方式,连续杀害七个人。这还不包括需要制服可能反抗的受害者以及处理现场的时间。这从物理和时间上看,可能性有多大
陈队长皱眉:我们推测她可能有同伙,或者使用了某种我们尚未发现的快速生效的药剂或手段控制受害者,延缓了死亡时间……
好,就算有同伙或特殊手段,顾渊立刻接上,那么第二个疑点:动机和模式。如果我的当事人是精心策划的凶手,目的是‘处决’这些有罪的人,为什么她要在游戏中诱导他们说出秘密,使自己成为最明显的知情者和嫌疑人这无异于自我暴露。
更矛盾的是,她还在自己的座位上留下了那张极度挑衅、直接指向自己的‘血纸条’一个能策划如此复杂连环凶案的人,会犯下如此低级的、生怕警察找不到自己的错误吗
这更像是在刻意将警方的注意力牢牢锁定在她身上。
他拿起那张血纸条的照片:‘唯有说谎的你,得到了赦免’。这句话,读起来不像凶手的自夸,更像是对我当事人的一种……标记,或者说,是真正的凶手留给她的‘讯息’。
第三,顾渊的声音愈发冷静,关于证据。饮料、精油扩散器、手机记录。这些物品都出现在死亡现场,也就是304教室。如果我的当事人是凶手,她在完成了所有杀戮后,为何要将带有自己指纹的致幻剂扩散器留在现场为何不处理掉张浩手机里可能指向自己的信息反而要留下这些显而易见的‘证据’这符合一个能完成‘完美犯罪’的凶手的心理画像吗
顾渊身体前倾,目光锐利:
陈队长,综合这三点——几乎不可能的作案时间、自我矛盾的犯罪模式、以及故意留下的指向性证据——我认为更合理的推测是:存在一个真正的‘第九人’。
7
这个人,很可能从一开始就潜伏在304教室,或者以某种我们未知的方式操纵了当晚的游戏。TA利用了游戏规则,或许配合致幻剂,诱导了那些真实的
confession。然后,在游戏结束后,TA留了下来,或者之后返回,实施了那些罪行。
而TA所做的一切,包括留下血纸条、放置带有小薇指纹的扩散器、甚至可能篡改了张浩的手机记录,目的只有一个:精心编织一个看似完美的证据链,将我的当事人林薇,塑造成唯一的、疯狂的凶手,从而让TA自己能够逍遥法外。
所谓的‘第八个罪行’、‘完美犯罪’,指的可能不是小薇虚构的车祸顶罪,而是这个幕后黑手正在实施的、将谋杀罪责完美嫁祸给林薇的罪行!
顾渊的分析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警方指控中那些勉强粘合的逻辑裂缝,将另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性抛了出来。
会议室内陷入了更深的沉寂。
陈队长的眉头紧紧锁住,显然,顾渊提出的这些疑点无法被忽视。
警方之前的推断建立在直接证据和强烈动机上,但确实在时间和行为逻辑上存在硬伤。
如果顾渊的假设成立,那意味着真凶不仅残忍,而且极其狡猾,正躲在暗处欣赏着这一切。
案件的焦点,终于从对我逼问,转向了那个可能存在的、藏在阴影中的第九人。
8
顾渊的分析像一把钥匙,插入了一个看似正确的锁孔,却打开了一扇通往更深迷雾的门。
警方虽然暂时放缓了对我的直接指控,但调查并未停止。
他们重新梳理七名死者的背景,一个惊人的共同点浮出水面:
他们都来自同一所外地高中,且都与三年前一桩被校方压下的校园贷逼死同校女生案有关。
王哲、赵锐是放贷和暴力催收的主力,张浩利用职权拉拢客户,刘婷婷则负责套取信息和安抚受害者,其余三人也各有分工。
而那名自杀的女生,名字就叫苏晓。
苏晓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击中了陈队长,他猛地想起我那个编造的车祸顶罪故事里的受害者,以及我异样的反应。
两条线索骤然交汇!
警方深入调查,发现苏晓自杀前,确实曾遭遇过一次严重的车祸,导致重伤住院。
而就在她住院期间,王哲等人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通过网络和医院探视进行逼债和羞辱,最终导致了醒来的苏晓再次跳楼自杀。
而更惊人的发现是我林薇,与苏晓是自幼在同一孤儿院长大的、情同亲姐妹的挚友。
后来,我们两被不同的家庭收养,并改了名字。
所有的巧合都有了答案。
警方试图调查我的养父家庭,却意外遭遇了重重阻力,似乎有无形的力量在阻止他们深挖下去。
就在案情似乎要再次指向我时,顾渊再次拿出了关键证据:
一段模糊的旧监控录像,显示在苏晓车祸当晚,有一个身形与吴峰极其相似的身影曾在事发路段徘徊。
是的,苏晓是被她的养兄撞到的,这也是她为何重伤醒来,却坚称撞她的肇事者逃逸了。
她的养兄因为发现了她深陷校园贷,心神崩溃,才误撞了自己疼爱的养妹。
9
当晚,警方发布了对吴峰的通缉令,并在在吴峰的住所里,发现了大量关于七名死者生活习惯、课程表以及那栋老教学楼的监视记录,甚至还有少量未使用完的化学药剂。
证据链似乎再次完美闭合。
复仇者就是吴峰,他为了给妹妹苏晓报仇,策划了这一切。
新闻发布会召开,陈队长面色沉重地宣布了结果:
真凶吴峰已在追捕过程中拒捕身亡。案件告破。
我作为无辜的幸存者,接受了众人的安慰。
继兄顾渊以其出色的辩护和提供的关键线索,再次成为了英雄律师。
晚上,顾渊的公寓。
他递给我一杯温水,眼神复杂,不再是纯粹的温柔,而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探究和一丝……了然的疲惫。
小薇,现在没有别人了。
他声音很轻,吴峰真的死了,死无对证。所有的证据都恰到好处地指向他,完美得就像……一份精心准备的礼物。
我没有接话,只是疑惑地看着他。
他继续缓缓说道:
我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什么‘第九人’。警方查到的,关于你和苏晓的关系,关于你养父家族的能量……我早就查到了。
他深吸一口气:但我没有告诉警方,因为我答应过苏晓,要保护你。
我猛地抬头。
没错,我和苏晓在谈恋爱,在她出事之前。
顾渊的脸上露出真正的痛苦,当时,我们正计划着未来。她死后,我调查了一切,我知道王哲那些人对她做了什么,我也怀疑过那场车祸并非意外。我接近收养你的家庭,成为你的继兄,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查清苏晓之死的全部真相,并保护你不再受伤害。
房间里死一般寂静。
我看着他,脸上柔弱的表情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平静。
10
保护我
我轻轻笑了,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哥,你真的以为,你查到的那些,就是真相吗你真的以为,吴峰那么巧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又那么巧地留下了所有证据,最后还那么‘及时’地死了吗
我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夜色。
从苏晓死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依靠法律和正义是没用的。他们七个人,每一个都该死。但简单的杀死他们,太便宜他们了。
我转过身,直视着顾渊震惊的眼睛。
我要他们亲口承认自己的罪孽,在极度的恐惧和忏悔中死去。我要为他们量身定做属于他们的处决方式。
中元节的游戏,致幻剂,心理暗示……都是为了这个目的。
至于吴峰,我的笑容变得残酷而冰冷,他不过是个因为觊觎自己的养妹,且对她拥有病态的占有欲,所以同样憎恨着那群人渣的复仇者,当然,也是我选中的最完美的替身。
我只需要稍微‘帮助’他一下,给他提供一点信息和便利,他就会心甘情愿地成为我棋盘上的过河卒子,吸引所有的火力,并在最后……安静地消失。
而你,我亲爱的哥哥,我走近他,看着他苍白的脸,你自以为的调查,你自以为的保护和最后的试探,从一开始就在我的计划之内。
我需要一个像你这样聪明、有正义感、并且与苏晓有关联的律师,在我身边‘保护’我,为我提供完美的无罪辩护,并在关键时刻,‘引导’警方发现那个我早已为他们准备好的‘真凶’。
你所有的行动,你的智慧和情感,都只不过是我完成这场‘完美犯罪’最得力的工具。
我拿起沙发上那本《善恶的彼岸》,轻轻摩挲着封面。
现在,游戏结束了。审判落幕,罪人伏诛。
我看向他,眼中是深渊般的平静,而你我……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不是吗你为苏晓‘复仇’了,而我,也完成了我的仪式。
顾渊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地望着我。
他以为自己是在下棋,却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一枚棋子,甚至这枚棋子该如何走动,都早已被对手规定得明明白白。
他从未真正接近过真相,直到真相以最残酷的方式,将他彻底吞噬。
我没有再看他,转身走向门外。
这一次,他没有再阻止我。
夜风很冷,我却感到无比的清醒和自由。
从三年前开始布局,利用每一个人的仇恨、爱意、智慧和原则,最终,我完成了这场盛大的审判。
我是唯一的导演,唯一的审判官。
而整个世界,都是我精心布置的法庭。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