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军哥,你说她还能撑几天啊王桂香的声音透过土墙传过来,带着点急切的试探。
赵建军的声音压得低,却字字扎进林秀兰的耳朵里：快了,这身子早垮了。等她走了,我就跟村里说,把你娶进来。到时候这房子,这几亩地,都是咱们的。
那她攒的那些钱呢我听说她前几年给娃攒了学费,还有她娘家陪嫁的那对银镯子……
放心,都在我这儿呢。她那俩娃在县城上学,半年不回来一次,到时候跟他们说她是病死的,谁能怀疑
林秀兰猛地睁大眼睛,胸口一阵剧烈的起伏。她攒钱是为了给儿子凑大学学费,那对银镯子是娘临死前塞给她的,说让她留着防身。她伺候了赵建军二十多年,起早贪黑喂猪种地,给他洗衣做饭,甚至在他赌博输了钱被人追着打的时候,她跪下来求人家,把自己的嫁妆当了给他还债。可到头来,她换来了什么换来了丈夫盼着她死,换来了他跟别的女人算计她的钱,她的命。
一股腥甜涌上喉咙,林秀兰想喊,想骂,可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她看见赵建军从西厢房走出来,手里拿着她藏在箱底的布包——那里面是她这几年偷偷攒的三千块钱。他打开布包,数钱的动作都带着笑意,完全没注意到炕上传来的异样。
林秀兰的视线开始模糊,土坯房的房梁在她眼里旋转,最后定格在窗户纸上那个破洞。洞外,村口的老槐树光秃秃的枝桠上,挂着个破旧的红灯笼,那是去年春节她亲手挂的。那时候赵建军还笑着说秀兰手巧,可现在……
意识沉下去的最后一刻,林秀兰心里只剩下无尽的恨。恨自己瞎了眼,嫁了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恨自己太懦弱,一辈子都在为别人活,从没为自己争过一次；更恨自己没能看着那对狗男女得到报应,没能好好护着自己的娃。
娘！娘你醒醒！
谁在喊她
林秀兰猛地睁开眼,刺眼的阳光让她下意识地眯了眯。鼻尖萦绕着一股熟悉的麦秸秆香味,身下是软乎乎的花布褥子——这不是她临死前躺的那个冰冷的土炕,而是她刚嫁给赵建军时,娘给她缝的陪嫁褥子！
娘,你咋睡这么沉啊爹都喊你好几遍吃饭了。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凑到炕边,脸上带着点委屈,我还等着娘给我梳小辫呢。
林秀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脑子嗡的一声。这是她的女儿赵晓燕,今年才八岁,穿着洗得发白的粉色小袄,眼睛像黑葡萄似的。可她的晓燕,后来因为没钱交学费,早早辍学去了南方打工,二十岁那年在工厂里出了事故,连尸首都没完整地运回来……
晓燕林秀兰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她抬起手,摸了摸女儿的脸蛋。温热的,软乎乎的,不是幻觉！
娘,你咋哭了晓燕伸手擦了擦林秀兰的眼角,是不是我昨天调皮,把你缝的鞋底弄掉了我不是故意的……
林秀兰顺着女儿的目光看去,炕边的针线笸箩里,放着一只没缝完的黑布鞋,鞋底上还留着她昨天扎的针脚。她猛地坐起身,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这双手虽然粗糙,却饱满有力,没有临死前的枯瘦,也没有那些常年劳作留下的深褐色老茧。她掀开被子,身上穿的是那件蓝布夹袄,是她三十岁那年做的,后来因为洗得太勤,布都糟了,早就扔了。
秀兰！你磨蹭啥呢饭都凉了！院门外传来赵建军的声音,带着点不耐烦,跟她记忆里年轻时的语气一模一样。
林秀兰的心脏狂跳起来。她抓过炕边的铜镜——那是个边缘生锈的小圆镜,还是她结婚时买的。镜子里的女人,面色有点黄,却眉眼分明,眼角没有一丝皱纹,正是她三十岁的模样！
她不是在做梦。她真的回来了。回到了二十年前,回到了晓燕还在身边,她还没被生活磋磨得失去棱角,赵建军和王桂香还没明目张胆在一起的时候！
娘,你快起来呀,爹都生气了。晓燕拉着她的衣角,小声催促。
林秀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前世的痛苦还在骨髓里打转,可现在,她有机会重新活一次。这一次,她绝不会再像前世那样懦弱,绝不会再让赵建军欺负她,更不会让王桂香那个女人毁了她的家,害了她的娃！
娘知道了。林秀兰摸了摸女儿的头,声音坚定,走,咱吃饭去。
她掀开被子下炕,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却一点都不觉得冷。她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里面只有几件旧衣服,大多是打了补丁的。前世的她,总是把好衣服留给赵建军和娃,自己穿旧的,可赵建军却拿着她攒的钱,给王桂香买新袄新鞋。
林秀兰的眼神冷了下来。这一世,她要先为自己活。
秀兰！你聋了赵建军的声音又响起来,这次更近了,就在堂屋门口。
林秀兰没像前世那样赶紧应着跑出去,而是慢慢整理了一下衣服,把头发捋顺,才牵着晓燕的手,走出了里屋。
堂屋里,赵建军正坐在桌边抽烟,桌上摆着两碗玉米糊糊,一碟咸菜,还有一个白面馒头——那馒头是给赵建军留的,前世的她,总是把白面馒头让给丈夫和娃,自己啃玉米饼子。
赵建军看见她,皱了皱眉：你咋才出来晓燕都说你醒了半天了。
林秀兰没说话,拉着晓燕坐下,拿起桌上的玉米糊糊,先给女儿盛了一碗,又给自己盛了一碗,最后才把那个白面馒头递到晓燕手里：燕儿,吃馒头,长个子。
晓燕愣了一下,看了看赵建军,又看了看娘：娘,我不吃,给爹吃吧。
让你吃你就吃。林秀兰的语气不容置疑,她抬眼看向赵建军,你是男人,有力气,吃玉米糊糊也能干活。娃正在长身体,得吃点好的。
赵建军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林秀兰,你今天咋回事跟我耍脾气呢一个馒头而已,你至于吗
咋不至于林秀兰放下碗,目光直直地看向赵建军,这馒头是用家里的面做的,面是我用鸡蛋换的,我想给谁吃就给谁吃。再说了,燕儿是你闺女,你当爹的,给闺女吃个馒头还舍不得
赵建军被她问得噎了一下。他印象里的林秀兰,从来都是逆来顺受,别说跟他顶嘴,就连大声说话都不敢。今天这是咋了吃枪药了
你……赵建军想发火,可看着林秀兰那双清亮却带着点冷意的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闷哼一声,拿起玉米糊糊喝了起来,没再说话。
林秀兰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冷笑。前世的她,就是被他这副凶巴巴的样子吓住了,凡事都顺着他,可到头来,换来的却是背叛和死亡。这一世,她不会再怕他了。
吃过饭,赵建军把碗一推,就想往外走。林秀兰知道,他是要去邻村找王桂香——前世的这个时候,他就经常以去朋友家帮忙为借口,跟王桂香厮混。
你去哪儿林秀兰叫住他。
赵建军脚步一顿,回头道：跟你说不着,我去东头老王家帮忙盖房子。
老王家林秀兰挑眉,我昨天去东头借酱油,还跟老王媳妇聊了会儿天,她说她家房子开春才盖呢。你今天去帮啥忙
赵建军的脸瞬间有点红,眼神躲闪：我……我记错了,是西头老李头家。
西头老李头家儿子娶媳妇,房子早就盖好了,就等着腊月办喜事呢。林秀兰语气平静,却字字戳穿他的谎言,赵建军,你说实话,你是不是要去邻村找王桂香
赵建军的脸色彻底变了,他猛地转过身,指着林秀兰：林秀兰！你胡说八道啥呢我看你是在家待傻了！王桂香是我远房表妹,我去找她咋了你别一天到晚疑神疑鬼的！
表妹林秀兰冷笑一声,我咋不知道你有这么个远房表妹前几天我去邻村赶集,看见你跟她在河边拉手,还给她买了红头绳。你当我瞎
其实,前世的她并没有看到这一幕,是后来王桂香故意在她面前炫耀,她才知道的。现在,她不过是提前把这件事说出来,试探一下赵建军的反应。
赵建军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没想到林秀兰竟然看见了！他张了张嘴,想辩解,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说啥。
赵建军,林秀兰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眼神锐利如刀,我不管你跟王桂香是啥关系,从今天起,你不准再去找她。你要是敢去,我就去村里找支书,找你爹娘,让全村人都知道你干的好事！
赵建军被她的气势吓住了。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林秀兰,以前的她像只温顺的绵羊,可现在,却像只竖起尖刺的刺猬。他心里有点发怵,可又不想认怂,只能硬着头皮道：林秀兰,你别太过分！我是男人,想干啥就干啥,你管不着！
我管不着林秀兰拿起桌上的擀面杖,我是你媳妇,你做对不起我的事,我就管得着！你今天要是敢踏出这个门一步,我就拿着这擀面杖去邻村,让王桂香看看,她勾搭别人的男人,到底有啥好下场！
赵建军看着林秀兰手里的擀面杖,又看了看她眼里的决绝,心里彻底慌了。他知道林秀兰的性子,平时看着软,可真要是逼急了,也能做出点狠事来。他要是真被她闹到村里去,那他的脸就丢尽了,以后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
行,行！我不去了还不行吗赵建军服软了,他伸手把林秀兰手里的擀面杖夺下来,扔在桌上,我在家待着,行了吧
林秀兰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松了口气。第一步,她做到了。她阻止了赵建军去找王桂香,也让他知道,她不再是以前那个任人拿捏的林秀兰了。
可她知道,这只是开始。赵建军的本性难移,王桂香也不会善罢甘休。她必须尽快为自己打算,为她的娃打算。她要攒钱,要掌握家里的经济大权,还要想办法让赵建军彻底跟王桂香断了联系。
赵建军坐在堂屋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脸色难看。他想不通,林秀兰怎么突然就变了。以前她对自己言听计从,现在却敢跟自己顶嘴,还敢威胁自己。他心里憋着一股火,却又不敢发作。
林秀兰没管他,转身进了厨房,开始收拾碗筷。她一边洗碗,一边想着以后的日子。前世的她,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家庭和丈夫身上,却忘了自己。这一世,她要为自己活,要让自己和娃过上好日子。
她想起家里还有两亩地,前世种的都是玉米和小麦,收入不高。这一世,她想试试种点经济作物,比如蔬菜或者药材。她记得邻村有个老中医,懂药材种植,她可以去问问。
还有,她的手巧,会缝衣服,会做布鞋。前世她只是给家里人做,这一世,她可以多做一些,拿到集市上去卖,换点零花钱。这样一来,她就不用再像前世那样,手里连点私房钱都没有,想买点东西都得看赵建军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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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碗,林秀兰把晓燕叫到身边,给她梳了个漂亮的小辫,还在辫梢上系了个红绳结。晓燕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高兴得蹦蹦跳跳：娘,你梳的小辫真好看！
林秀兰看着女儿的笑脸,心里暖暖的。这就是她的动力,为了女儿,为了儿子,她也要好好活下去,把日子过好。
下午,赵建军在堂屋里坐了一会儿,实在待不住,就说要去地里看看。林秀兰知道他是想趁机出去,可她也没拦着——她知道,就算她拦着,赵建军也会想别的办法出去。她现在要做的,不是时时刻刻盯着他,而是尽快积累自己的实力。
赵建军走后,林秀兰把家里的衣柜翻了一遍,找出了她以前做的几件新衣服和几双新布鞋。这些衣服和鞋子,她以前舍不得穿,想留着过年或者走亲戚的时候穿,可后来都被赵建军拿去送给王桂香了。这一世,她要把这些东西都卖了,换点钱。
她又找出了那个藏钱的布包——里面只有几十块钱,是她平时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她把钱小心地收好,然后把衣服和鞋子装进一个包袱里,准备明天去赶集卖掉。
傍晚的时候,赵建军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把野菜,脸色比早上好看了点。林秀兰没问他去了哪里,也没跟他说话,只是默默地做饭。
晚饭还是玉米糊糊和咸菜,不过林秀兰多蒸了两个白面馒头,给晓燕一个,自己留了一个。赵建军看着那两个馒头,想说什么,可看了看林秀兰的脸色,又把话咽了回去。
吃过晚饭,林秀兰把碗筷收拾好,就带着晓燕进了里屋,给她讲故事。赵建军一个人坐在堂屋里,觉得没意思,就早早地上炕睡了。
夜里,林秀兰躺在床上,看着身边熟睡的女儿,心里一片平静。前世的痛苦还在,可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只会哭泣和抱怨的女人了。她知道,未来的路不会好走,赵建军和王桂香还会给她找麻烦,生活也会有很多困难。可她不怕,因为她有了重新来过的机会,有了保护女儿的决心。
她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规划着未来的日子。明天去赶集卖衣服和鞋子,换了钱就去邻村找老中医,问问药材种植的事。然后,她要好好打理家里的两亩地,争取多赚点钱。等儿子放假回来,她要跟儿子好好聊聊,让他好好学习,将来考个好大学,离开这个小村子,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纸照进来,落在炕上,像一层薄薄的霜。林秀兰知道,新的一天就要来了。这一次,她要迎着阳光,好好活下去,活出个人样来。
第二天一早,林秀兰起得很早。她把晓燕托付给邻居张婶照看,自己背着包袱,去了镇上的集市。
集市上人很多,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林秀兰找了个角落,把包袱打开,把衣服和鞋子摆了出来。她做的衣服样式虽然简单,却针脚细密,布料也结实；布鞋更是做得精致,鞋底纳得厚厚的,穿着舒服。
一开始,没什么人过来问。林秀兰有点着急,她以前从来没做过买卖,不知道该怎么吆喝。她看着旁边卖菜的大妈,人家一边喊着新鲜的菠菜,便宜卖了,一边给顾客称重,生意很红火。
林秀兰深吸一口气,也学着大妈的样子,小声喊起来：手工做的衣服、布鞋,结实耐穿,便宜卖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亮,吸引了几个路过的女人。一个穿着灰布袄的大妈走过来,拿起一件蓝色的夹袄,摸了摸布料：妹子,这衣服是你自己做的
是啊,大妈。林秀兰赶紧点头,布料是纯棉的,针脚都是我一针一线缝的,穿着舒服。
大妈又看了看衣服的样式,笑着说：做得还真不错,多少钱一件
您要是诚心要,给十五块钱就行。林秀兰报了个价,这比镇上裁缝铺卖的便宜了五块钱。
大妈犹豫了一下,又拿起一双黑布鞋：这鞋呢多少钱一双
十块钱一双,鞋底纳了三十多层布,能穿好几年。
行,那我要这件夹袄和这双鞋,一共二十五块钱,你看行不大妈爽快地说。
行！林秀兰高兴极了,赶紧把衣服和鞋子包好,递给大妈。
大妈付了钱,拿着东西走了。有了第一个顾客,后面的生意就好做了。陆续有人过来问价,林秀兰耐心地跟他们介绍,不一会儿,就卖出去了三件衣服和两双鞋,赚了六十五块钱。
看着手里的钱,林秀兰心里乐开了花。这是她第一次靠自己的双手赚钱,以前她手里的钱都是赵建军给的,每次都只给一点点,还得听他唠叨半天。现在,她终于有了自己的钱,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林秀兰的衣服和鞋子差不多卖完了,只剩下一件粉色的小袄和一双童鞋。她想着把这两件留给晓燕穿,就收拾好包袱,准备去邻村找老中医。
邻村离镇上不远,走路也就半个多小时。林秀兰按照记忆,找到了老中医的家。老中医姓陈,已经七十多岁了,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
林秀兰敲了敲门,里面传来陈老中医的声音：进来吧。
她推开门走进去,院子里种满了各种草药,散发着淡淡的药香。陈老中医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看书,看见她,抬起头：你是哪个村的找我有事吗
陈大夫,我是赵家村的林秀兰。林秀兰恭敬地说,我听说您懂药材种植,想跟您请教一下,咱们这地方适合种啥药材,好打理,又能卖上价。
陈老中医放下书,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想种药材
是啊。林秀兰点点头,家里有两亩地,种玉米小麦赚不了多少钱,想试试种药材,多赚点钱给娃交学费。
陈老中医笑了笑：你倒是个有心的。咱们这地方气候温和,土壤也肥沃,适合种金银花、板蓝根、桔梗这些药材。这些药材好打理,病虫害少,而且市场需求也大,价格也比较稳定。
林秀兰赶紧拿出纸笔,把陈老中医说的记下来：陈大夫,那这些药材啥时候种最合适种子在哪儿能买到
金银花和板蓝根春天种最合适,桔梗秋天种也行。陈老中医耐心地说,种子的话,镇上的农资站就有卖的,不过你得好好选选,别买到假种子。另外,种药材得注意施肥和浇水,我这里有本种药材的书,你拿去看看,上面写得很详细。
陈老中医说着,从屋里拿出一本泛黄的书,递给林秀兰。
谢谢您,陈大夫！林秀兰接过书,激动地说,您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不用谢。陈老中医摆摆手,种药材虽然比种庄稼麻烦点,可只要用心,肯定能有收获。你要是遇到啥问题,随时来问我。
林秀兰又跟陈老中医聊了一会儿,问了些种植药材的细节,才起身告辞。
走在回家的路上,林秀兰心里充满了希望。她手里拿着陈老中医给的书,兜里揣着卖衣服鞋子赚的钱,觉得未来的日子越来越光明了。
回到家的时候,晓燕正在张婶家玩。林秀兰把晓燕接回来,给她看了那件粉色的小袄和童鞋：燕儿,你看,这是娘给你买的新衣服和新鞋子,喜欢吗
晓燕看到新衣服和新鞋子,眼睛都亮了：喜欢！娘,这真的是给我的吗
当然是给你的。林秀兰笑着帮女儿穿上小袄,咱们燕儿穿上真好看。
晓燕高兴地在院子里转了个圈,嘴里不停地说：谢谢娘！谢谢娘！
看着女儿开心的样子,林秀兰的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傍晚的时候,赵建军回来了。他看见晓燕穿的新衣服和新鞋子,皱了皱眉：你哪儿来的钱给娃买衣服
我自己赚的。林秀兰淡淡地说,我今天去赶集,把以前做的衣服和鞋子卖了,赚了点钱。
赵建军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林秀兰还能自己赚钱。他心里有点不舒服,觉得林秀兰越来越不听他的话了,还开始瞒着他攒钱。
你卖衣服咋不跟我说一声赵建军的语气有点不满。
我自己做的衣服,自己卖了赚钱,为啥要跟你说林秀兰反问,这钱是我赚的,我想给娃买衣服就买衣服,不用你管。
赵建军被噎了一下,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林秀兰,你是不是翅膀硬了敢跟我这么说话了这个家还是我说了算！
这个家是咱们俩的,不是你一个人的。林秀兰看着他,我赚钱养娃,没花你的钱,你凭啥管我
赵建军说不过她,只能气冲冲地进了里屋,摔上了门。
林秀兰没理他,继续给晓燕做饭。她知道,赵建军现在只是生气,等他冷静下来,就会知道,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他欺负的女人了。
接下来的几天,林秀兰每天都忙着打理家里的事。她把陈老中医给的书仔细看了一遍,又去镇上的农资站买了金银花和板蓝根的种子,还买了些肥料。她打算等开春的时候,就把家里的两亩地改成药材地。
赵建军还是时不时地想出去,可每次都被林秀兰拦住了。林秀兰要么说家里有事需要他帮忙,要么就直接戳穿他的谎言,让他没办法出去。赵建军心里憋着一股火,却又不敢发作,只能在家待着,帮着林秀兰做点农活。
这天,林秀兰正在院子里翻晒药材种子,村里的王婶突然来了。王婶是村里的热心人,平时跟林秀兰关系还不错。
秀兰,忙着呢王婶走进院子,笑着说。
王婶,您来了。林秀兰赶紧停下手里的活,给王婶搬了个凳子,您坐,我给您倒杯水。
不用倒水,我就是来跟你说个事。王婶坐下,压低了声音,我昨天去邻村走亲戚,看见赵建军跟王桂香在村口的茶馆里坐着,俩人聊得可热乎了,王桂香还给他剥瓜子呢。
林秀兰的心猛地一沉。她以为自己拦住了赵建军,可没想到他还是偷偷跟王桂香见面了。
谢谢您告诉我,王婶。林秀兰的语气平静,可心里却已经掀起了波澜。
秀兰,你可得当心点。王婶叹了口气,那个王桂香不是个省油的灯,听说她以前就跟好几个男人不清不楚的。赵建军也是,放着家里的好媳妇不管,非要跟那种女人来往,真是糊涂！
我知道了,王婶。林秀兰点点头,您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王婶又劝了她几句,才起身走了。
王婶走后,林秀兰坐在凳子上,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她知道赵建军不会轻易跟王桂香断了联系,可她没想到,他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跟王桂香见面。看来,她之前的警告还不够有力,赵建军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林秀兰的眼神冷了下来。既然赵建军不懂得收敛,那她就只能用更狠的办法了。
傍晚,赵建军回来了。他一进院子,就看见林秀兰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桌上放着一个账本。
你坐在这儿干啥还不做饭赵建军皱了皱眉。
林秀兰抬起头,看着他：赵建军,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赵建军心里有点发虚,可还是走了过去,坐在她对面：啥话
这是家里的账本,林秀兰把账本推到他面前,上面记着家里的收入和支出。这几年,家里的钱都是我在管,你每个月赚的钱,除了生活费,剩下的都存起来了。现在,家里一共有三千二百块钱,存在镇上的信用社里,存折在我这儿。
赵建军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家里竟然有这么多钱。他以前总觉得林秀兰不会管钱,没想到她竟然攒了这么多。
你跟我说这个干啥赵建军疑惑地问。
我跟你说这个,是想告诉你,这个家是咱们俩的,钱也是咱们俩的。林秀兰看着他,可如果你非要跟王桂香来往,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我会拿着这个账本,去村里找支书,找你爹娘,让他们评评理。到时候,咱们就离婚,家里的钱和地,我要分一半,娃也得跟我走。
赵建军的脸瞬间变了色：林秀兰,你敢跟我提离婚
我为啥不敢林秀兰冷笑,是你先做对不起我的事,是你先毁了这个家。我跟你离婚,合情合理。你要是不想离婚,不想让家里的人都知道你干的好事,就赶紧跟王桂香断了联系,以后再也不准跟她见面。
赵建军看着林秀兰眼里的决绝,心里彻底慌了。他知道林秀兰说到做到,如果她真的去村里闹,那他就真的完了。他不仅会失去这个家,失去钱和地,还会成为村里人的笑柄。
我……我知道了。赵建军的声音低了下去,我以后再也不跟王桂香见面了,你别去村里闹,行吗
你说的是真的林秀兰盯着他。
是真的,我发誓。赵建军赶紧说,我以后再也不跟她来往了,好好跟你过日子,行不
林秀兰看着他的样子,心里知道,他现在只是迫于压力才答应的,以后说不定还会反悔。可她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先这样,再慢慢想办法。
好,我信你这一次。林秀兰收起账本,如果你敢骗我,我绝不会饶了你。
我不骗你,不骗你。赵建军连忙点头。
这天晚上,赵建军老实了很多,主动帮林秀兰做饭,还跟晓燕玩了一会儿。林秀兰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没有丝毫感动,只有一丝警惕。她知道,赵建军的本性难移,她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不能再像前世那样,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
接下来的日子,赵建军果然没有再出去找王桂香。他每天在家帮着林秀兰干活,要么去地里打理庄稼,要么在家劈柴挑水。林秀兰虽然对他还有点警惕,可也没有再找他的麻烦。家里的气氛,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开春的时候,林秀兰按照陈老中医的建议,把家里的两亩地都种上了金银花和板蓝根。她每天都去地里忙活,施肥、浇水、除草,赵建军也跟着她一起干。看着地里的药材冒出嫩绿的芽,林秀兰的心里充满了希望。
晓燕也到了上学的年纪,林秀兰把她送到了村里的小学。晓燕很聪明,学习很努力,每次考试都能考前三名。林秀兰看着女儿的成绩单,心里比谁都高兴。
儿子赵晓峰也放暑假回来了。晓峰今年十五岁,已经长成了一个半大小子,懂事又孝顺。他知道家里的情况后,很支持母亲种药材,还主动帮着家里干活。
看着一双儿女,林秀兰的心里充满了幸福感。她知道,只要她努力,只要她坚持,她一定能把日子过好,让儿女过上幸福的生活。
可她没想到,平静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王桂香又找上门来了。
这天下午,林秀兰正在地里给药材浇水,王桂香突然出现在地头。她穿着一件红色的碎花袄,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看起来比以前更妖娆了。
秀兰姐,忙着呢王桂香走到她身边,笑着说,语气里带着点挑衅。
林秀兰停下手里的活,冷冷地看着她：你来干啥
我来找建军哥啊。王桂香漫不经心地说,我好几天没见他了,想他了。
赵建军不在这儿,你回去吧。林秀兰的语气不容置疑。
不在这儿王桂香挑眉,我刚才看见他从村里出来,往这边来了。秀兰姐,你就别骗我了,我知道你不想让我跟建军哥见面,可我跟建军哥是真心相爱的,你就算拦着也没用。
真心相爱林秀兰冷笑,王桂香,你要点脸行不行赵建军是有老婆有孩子的人,你跟他在一起,就是破坏别人的家庭,就是小三！你以为你这样做很光荣吗
我不管什么小三不小三的,我只知道我喜欢建军哥,建军哥也喜欢我。王桂香的脸色沉了下来,秀兰姐,我劝你还是识相点,主动跟建军哥离婚,成全我们。你年纪也大了,长得也不好看,建军哥早就不喜欢你了,你还赖着他干啥
林秀兰的怒火一下子就上来了。她没想到王桂香竟然这么厚颜无耻,敢跟她说这种话。她拿起手里的水瓢,指着王桂香：你给我滚！你要是再敢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就用水瓢打你！
王桂香被她的气势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可她很快又镇定下来,冷笑着说：林秀兰,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告诉你,建军哥早就跟我说了,他跟你在一起早就腻了,要不是看在娃的份上,早就跟你离婚了。你要是识相点,还能留点脸面,不然的话,到时候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就在这时,赵建军从远处走了过来。他看见王桂香,脸色一下子变了,赶紧跑过来：桂香,你咋来了赶紧回去！
建军哥,我想你了,就来看看你。王桂香看到赵建军,立刻换上了一副委屈的表情,可是秀兰姐不让我见你,还骂我,要打我。
赵建军皱了皱眉,看向林秀兰：秀兰,你跟桂香好好说话,别动手。
林秀兰没想到赵建军竟然会帮着王桂香说话,她的心瞬间凉了半截。她看着赵建军,眼里充满了失望：赵建军,你忘了你跟我说过的话了你说你再也不跟她见面了,你说你要好好跟我过日子,你都忘了吗
赵建军的脸有点红,他避开林秀兰的目光,对王桂香说：桂香,我跟你说过,让你别来找我,你怎么不听呢你赶紧回去,不然秀兰该生气了。
我不回去！王桂香拉住赵建军的胳膊,建军哥,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是不是怕她了我不管,我今天就要跟你在一起！
赵建军被王桂香拉着,想推开她,可又有点不忍心。他看着林秀兰越来越冷的眼神,心里很是纠结。
林秀兰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彻底绝望了。她知道,赵建军根本就没有跟王桂香断了联系,他只是在骗她。她之前的警告,她的威胁,在他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
赵建军,林秀兰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你现在就跟她说清楚,你到底选她还是选我,选这个家。
赵建军看着林秀兰,又看了看王桂香,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桂香见状,赶紧说：建军哥,你别犹豫了,你不是说你爱我吗你跟她离婚,咱们俩在一起,过好日子！
林秀兰冷笑一声,转身就往村里走。
秀兰,你去哪儿赵建军赶紧松开王桂香,追了上去。
我去村里找支书,找你爹娘！林秀兰的声音传来,我要让全村人都知道你们干的好事！我要跟你离婚！
赵建军心里一慌,赶紧拉住她：秀兰,你别去！我跟她断,我现在就跟她断！
他转过身,对王桂香说：桂香,你走吧,我跟你不可能了。我不能跟秀兰离婚,我不能对不起娃。
王桂香不敢相信地看着赵建军：建军哥,你说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们不是说好的吗
以前是我糊涂,现在我醒了。赵建军的语气很坚定,你赶紧走吧,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王桂香看着赵建军,又看了看林秀兰,眼里充满了怨恨。她狠狠地瞪了林秀兰一眼,转身跑了。
看着王桂香跑远的背影,林秀兰才挣脱赵建军的手：赵建军,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再跟她见面,我绝不会再给你机会。
我知道,我知道。赵建军连忙点头,我以后再也不跟她来往了,我一定好好跟你过日子,好好照顾你和娃。
林秀兰没再说话,转身继续去地里浇水。她知道,这次赵建军虽然赶跑了王桂香,可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也不知道。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继续努力把日子过好,为了自己,也为了娃。
日子一天天过去,地里的金银花和板蓝根长得越来越好。到了夏天,金银花开花了,一朵朵白色的小花缀在枝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林秀兰雇了几个村里的妇女,帮忙采摘金银花,然后拿到镇上的药材收购站去卖。
第一次卖金银花,林秀兰就赚了两千多块钱。看着手里的钱,她的心里乐开了花。赵建军也很高兴,他没想到种药材竟然能赚这么多钱。他对林秀兰也越来越好了,主动帮她干活,还经常给她和娃买好吃的。
林秀兰虽然对他还有点警惕,可也渐渐感受到了他的变化。她想,也许赵建军真的改邪归正了,也许这个家真的能恢复以前的样子。
秋天的时候,板蓝根也成熟了。林秀兰又赚了三千多块钱。加上之前攒的钱,家里一共有八千多块钱了。林秀兰用这些钱,把家里的土坯房翻新了一下,还买了一台电视机。
看着崭新的房子和电视机,晓燕和晓峰都高兴极了。晓峰还跟林秀兰说,他要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赚更多的钱,让她过上更好的日子。
林秀兰听了,心里暖暖的。她知道,她的努力没有白费,她的日子正在一天天变好。
可就在这时,王桂香又一次出现了。不过这次,她不是来找赵建军的,而是来跟林秀兰道歉的。
这天上午,林秀兰正在家里缝衣服,王桂香突然来了。她穿着一件朴素的灰布袄,脸上没有涂脂粉,看起来比以前憔悴了很多。
秀兰姐,王桂香走到她面前,低着头,声音有点沙哑,我是来跟你道歉的。以前是我不对,我不该破坏你的家庭,不该跟建军哥来往。我知道我错了,你能不能原谅我
林秀兰愣了一下,她没想到王桂香会来跟她道歉。她放下手里的针线,看着王桂香：你真的知道错了
嗯。王桂香点点头,眼里含着泪水,我后来才知道,建军哥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欢我,他只是跟我玩玩而已。我跟他断了联系以后,才发现自己怀孕了。我去找他,他却不认账,还说我是故意讹他的。我没办法,只能自己去医院把孩子打了。现在,我爹娘也不认我了,村里的人也都笑话我。我真的知道错了,秀兰姐,你就原谅我吧。
林秀兰看着王桂香的样子,心里有点复杂。她恨过王桂香,恨她破坏了自己的家庭。可现在看着她这么可怜,她又有点不忍心。
你既然知道错了,以后就好好过日子吧。林秀兰叹了口气,别再想着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也别再破坏别人的家庭了。
我知道了,秀兰姐。王桂香感激地说,谢谢你原谅我。我以后会好好过日子的,再也不做那种傻事了。
王桂香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才起身走了。
看着王桂香的背影,林秀兰心里感慨万千。她知道,王桂香也是个可怜人,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做了错事,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
不过,她也明白,这件事虽然过去了,可她和赵建军之间的裂痕,却不是那么容易修复的。她会继续努力过好自己的日子,保护好自己的娃,至于赵建军,她会再给他一次机会,看看他以后的表现。
日子继续往前走,林秀兰的药材生意越来越好。她不仅种了家里的两亩地,还租了村里几亩没人种的地,扩大了种植规模。她还教会了村里的几个妇女种药材,带动她们一起赚钱。
赵建军也彻底跟王桂香断了联系,他每天都跟着林秀兰一起打理药材地,还主动承担起了家里的重活。他对林秀兰也越来越体贴,经常给她买她喜欢吃的东西,还会跟她一起商量家里的事。
林秀兰看着赵建军的变化,心里渐渐放下了警惕。她知道,人都会犯错,只要能改,就还有机会。也许,他们的家,真的能回到以前的样子。
晓燕和晓峰也越来越懂事。晓燕学习成绩很好,经常拿到学校的奖状；晓峰也考上了县城的重点高中,学习更加努力了。
看着一双儿女,看着越来越好的日子,林秀兰的心里充满了幸福感。她知道,她的重生,不仅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也改变了儿女的命运,改变了这个家的命运。
这天晚上,林秀兰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星星。赵建军走过来,递给她一件外套：天凉了,穿上吧。
林秀兰接过外套,穿上,对赵建军笑了笑：谢谢你。
赵建军也笑了笑,坐在她身边：秀兰,以前是我对不起你,让你受了很多苦。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对你,好好照顾这个家,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林秀兰看着他,眼里充满了温柔：我知道。以后,咱们一起好好过日子,把娃抚养成人,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嗯。赵建军点点头,伸手握住了林秀兰的手。
林秀兰没有挣脱,任由他握着。她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也许还会有很多困难和挑战。可她不再害怕,因为她有了爱她的儿女,有了改过自新的丈夫,有了自己的事业。她相信,只要他们一家人齐心协力,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就能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村口的老槐树上,挂着的红灯笼又亮了起来,那是林秀兰新换的。灯笼的光透过树叶,洒在院子里,温暖而明亮。林秀兰知道,这是她重生后的第一个春天,也是她幸福生活的开始。她会珍惜这个机会,好好活下去,活出属于自己的精彩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