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十年,我成了林家名副其实的免费保姆。老公的工资卡我没见过,婆婆的冷眼我天天见,小姑子油瓶倒了都不知道扶。我以为忍耐能换来安宁,直到我爸在电话里咳得撕心裂肺,我才惊觉,我已经整整三年没回过家了。当我颤抖着手订下那张腊月二十八回家的机票时,我就知道,这个家,要变天了。果然,婆婆指着我的鼻子尖叫：你走了,这十几口人的年夜饭谁来做我看着她,笑了。这一次,我不想再忍了。
1
小婉,过来看看我列的单子,年夜饭还缺什么你赶紧去买。
婆婆李凤兰翘着二郎腿,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把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递给我。
我接过来,上面是二十多道菜,从冷盘到热炒,从炖汤到主食,全是硬菜。什么佛跳墙、松鼠鳜鱼、东坡肉……她这是把我当五星级酒店大厨了。
每年的年夜饭,都是我的噩梦。
大年三十,老公林伟的七大姑八大姨,连带着他们家半大的孩子,十几口人浩浩荡荡地杀过来。
而我,就是那个唯一的厨子兼服务员。
从早上六点开始,我就要在厨房里连轴转,洗、切、炒、炖,忙得脚不沾地。等我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他们已经酒过三巡,桌上一片狼藉。
而我,只能在厨房里,就着剩菜冷饭,草草扒拉两口,听着外面客厅里他们一家的欢声笑语。
十年了,年年如此。
妈,今年这菜式是不是太多了我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我试探着开口。
忙不过来婆婆眼皮一翻,瓜子壳呸的一声吐在地上,你一天到晚闲在家里,不就年三十这一天让你多干点活吗怎么,还不乐意了林伟赚钱养家多辛苦,你不做谁做
她旁边的沙发上,我老公林伟正戴着耳机打游戏,对我们的对话充耳不闻。
小姑子林悦则一边刷着短视频,一边咯咯直笑,嘴里还插话：就是啊嫂子,我哥赚钱多不容易,你就在家享福,做顿饭怎么了我同学都羡慕我有个你这么能干的嫂子呢。
是啊,能干。
一个任劳任怨,不要工资,全年无休,还能倒贴嫁妆的保姆,谁不羡慕
我的心一点点冷下去。
就在昨天,我接到了我妈的电话。电话那头,我爸的咳嗽声一声比一声重,我妈压低了声音,带着哭腔说：婉婉,你爸……可能是肺上出了点问题,医生建议去省城做个详细检查。你……过年能回来一趟吗
那一刻,我心如刀绞。
我有多久没回家了三年了。
第一年,婆婆说新媳妇第一年必须在婆家过年,是规矩。
第二年,婆婆说小姑子要高考,我得在家做好后勤,伺候好全家。
第三年,婆家要搞装修,我走不开。
每一次,林伟都只会说：小婉,听我妈的吧,就一年,明年一定陪你回去。
他的明年永远在明年。
我不能再等了。
挂了电话,我用这几年做线上兼职设计偷偷攒下的钱,毫不犹豫地订了一张腊月二十八回家的机票。
想到这里,我深吸一口气,将那张菜单轻轻放在茶几上。
妈,我抬起头,迎着她诧异的目光,平静地说,今年的年夜饭,我可能做不了了。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林悦的短视频忘了划走,传出刺耳的笑声。
林伟也摘下了耳机,皱着眉看我：胡说什么呢
我没理他,只是看着我婆婆,一字一句地重复：我说,今年的年夜饭,我做不了。因为,我已经订好了腊月二十八回我家的机票。
2
你说什么！
婆婆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声音尖利得能划破人的耳膜。
你要回你娘家年三十你跑回娘家你疯了！那我们这一大家子吃什么年夜饭谁来做
她几步冲到我面前,指着我的鼻子,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了。
陈婉,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我告诉你,我们林家没这个规矩！嫁进来的媳妇,就得在婆家过年！你敢走一个试试！
小姑子林悦也跟着帮腔：就是啊嫂子,你怎么这么自私大过年的,你就想着你自己家,我们家怎么办我哥怎么办
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她嘴上说着心疼她哥,可平时在家,连杯水都等我给她端,袜子扔得满地都是,哪次不是我跟在她屁股后面收拾
我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林伟身上。
他是我结婚十年的丈夫,是我唯一的指望。
可他只是紧紧皱着眉,眼神里满是责备和不耐烦。
小婉,你别闹了行不行妈年纪大了,你别气她。不就是回家吗等过完年我陪你回去不就行了赶紧把机票退了,像什么样子！
他的语气,不是商量,是命令。
仿佛我回自己家看望生病的父母,是什么大逆不道、不可理喻的胡闹。
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沉入了谷底。
我曾经期待过,他能为我说一句话,能体谅我一次。
原来,都是奢望。
在他心里,他母亲的面子,他家的规矩,永远比我父母的健康和我自己的感受重要。
我不是在胡闹,我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自己都意外的冷漠,林伟,我已经三年没回家了。我爸生病了,我必须回去。
生病婆婆嗤笑一声,抱起了胳膊,什么大不了的病,非得让你大年三十跑回去我看就是你娘家那边故意找借口,想把你骗回去！我告诉你,没门！
我爸的身体状况,不需要向你报备。我直视着她,毫不退让,而且,我不是在请求你们的同意,我是在通知你们。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彻底引爆了客厅。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婆婆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伟骂道,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妇！现在都敢爬到我头上来作威作福了！林伟,我告诉你,今天她要是敢走出这个家门,你就别认我这个妈！
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是她十年来对付我的惯用伎俩。
而林伟,也一如既往地吃这一套。
他立刻慌了神,一边去扶他妈,一边冲我低吼：陈婉！你到底想干什么非要把这个家搅得鸡犬不宁你才开心吗我命令你,现在,立刻,把机票给我退了！给我妈道歉！
命令
我看着他焦急又愤怒的脸,突然觉得很可笑。
他凭什么命令我
凭他十年没给过我一分家用,还是凭他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我十年如一日的付出,却对我没有丝毫尊重
我笑了,缓缓摇头。
林伟,机票,我是不会退的。这个家,我也回定了。
3
林伟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大概从没想过,一向逆来顺受的我,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他。
他把我拽进卧室,砰的一声关上门,隔绝了客厅里婆婆的哭嚎声。
陈婉,你到底发什么疯他压低声音,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你知不知道妈有高血压你把她气出个好歹来,你能负责吗
她有高血压,难道我爸就活该在医院里咳得撕心裂肺吗我红着眼反问他。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你爸那边,我们可以寄点钱回去,请个护工。但你不能走！你走了,妈的面子往哪儿搁亲戚们怎么看我们家
又是面子,又是亲戚。
在他的世界里,这些永远排在第一位。
所以,为了你的面子,为了你们林家的规矩,我就要牺牲我为人子女的孝道,是吗
陈婉,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我很讲道理。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嫁给你十年,给你当了十年免费保姆,我孝顺你妈,照顾你妹妹,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你们林家的地方。现在,我只是想回家看看我生病的爸爸,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他被我堵得哑口无言,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过了半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冷笑一声,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掌控。
回家说得轻巧。我问你,你订机票的钱,从哪儿来的
他上前一步,逼近我,语气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问。
是不是又动用了家里的生活费我告诉你陈婉,这个家的钱,每一分都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不是让你拿去补贴你娘家的！你现在就把机票退了,钱退回到卡里。没有我的允许,你一分钱都别想动！
他以为,他拿捏住了我的命脉。
结婚十年,我辞去了工作,成了全职主妇。他每个月只给我三千块的生活费,要负责一家四口的吃穿用度,水电煤气,人情往来。
他笃定我身无分文,离了他,寸步难行。
他以为,只要卡住钱,就能像过去无数次那样,让我乖乖低头,俯首称臣。
可惜,他想错了。
我看着他那副自以为是的嘴脸,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原来,当我不再对他抱有任何期待时,他的威胁,就变得如此苍白无力。
我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我的手机,点开银行应用,把余额页面展示在他面前。
看清楚,这是我的账户,不是你的。
屏幕上,那一串长长的数字,让林伟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他的表情从错愕,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的愤怒。
六……六十多万陈婉,你哪来这么多钱你是不是背着我藏私房钱了！他一把抢过我的手机,死死地盯着那个数字,仿佛要把它看穿一个洞。
说！这钱到底哪儿来的！
我平静地从他手里抽回我的手机,放进包里。
这跟你没关系。你只需要知道,这笔钱,是我自己挣的,每一分都干干净净。我花我自己的钱回家,天经地义。
他愣住了,似乎无法消化这个事实。
一个他眼中的家庭主妇,一个需要靠他三千块生活费过活的女人,怎么可能拥有这样一笔他都拿不出来的巨款
这个信息差,彻底打乱了他的阵脚,也摧毁了他引以为傲的掌控感。
我没再理会他的震惊,拉开门,走了出去。
4
客厅里,婆婆的哭嚎声已经变成了低低的啜泣。
看到我出来,她立刻又来了精神,指着我,对林悦哭诉：你看看她,你看看她！你哥都管不了她了！这个家,是没我这个老婆子待的地方了！
林悦赶忙扶住她,一边帮她顺气,一边朝我投来怨毒的目光。
林伟也跟着从卧室里冲了出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大概还没从我那六十多万存款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陈婉！他叫住我。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他眼神复杂,有愤怒,有不甘,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探究。
你非要走,是吗他沉声问。
是。我回答得干脆利落。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好,很好。他点点头,眼神一点点变冷,我妈刚才说的话,你也听见了。你今天要是敢从这个门走出去,以后,就别再回来了！
婆婆一听,立刻来了底气,挺直了腰板,用命令的口吻说：听见没有林伟都发话了！你要是还想当我的儿媳妇,就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把年夜饭给我做了！否则,就给我滚！
滚字说得又响又亮,带着十足的底气。
小姑子林悦也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着我,等着我痛哭流涕地跪地求饶。
在他们看来,离婚,是对一个家庭主妇最致命的威胁。
一个没有工作的女人,离了婚,就等于失去了全世界。他们以为,只要抛出这个杀手锏,我一定会吓得六神无主,乖乖就范。
他们所有人都等着看我的笑话。
然而,我却笑了。
我看着他们一家人丑恶的嘴脸,觉得这十年,真像一场笑话。
我缓缓地,从我的随身背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轻轻地放在了茶几上,推到他们面前。
文件最上面,用加粗的黑体字印着三个大字——
离婚协议书。
离婚我迎上林伟震惊到扭曲的脸,笑得云淡风轻,好啊。我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协议书我已经拟好了,我的条件很简单,婚后财产一人一半。哦,对了,你书房里那些你视若珍宝的古董,我咨询过律师了,也属于婚后共同财产。至于你背着我给你妹妹买的那套公寓,还有给你爸妈买的理财产品,这些,我们法庭上慢慢算。
我顿了顿,看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的婆婆和小姑子,继续说道：
林伟,签字吧。签了字,我立刻就滚,绝不碍你们的眼。
整个客厅,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5
林伟的脸,在那一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
他像是不认识我一样,死死地盯着我,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婆婆李凤兰,在听到古董和公寓这两个词时,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她一把抢过那份离婚协议,浑浊的眼睛在纸上飞快地扫着,越看,手抖得越厉害。
你……你胡说八道！她尖叫起来,声音却因为心虚而发颤,什么公寓什么理财你这是污蔑！血口喷人！
小姑子林悦也慌了,一把抓住林伟的胳膊,急切地问：哥,她说的什么公寓你不是说那房子是公司分的吗
林伟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林悦的脸也白了,看我的眼神从幸灾乐祸,瞬间变成了惊恐和怨恨。
这个家的和谐假象,在赤裸裸的金钱和利益面前,被我撕得粉碎。他们不再是同仇敌忾的一家人,而是开始互相猜忌,眼神躲闪。
陈婉,你到底想怎么样林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那声音干涩沙哑,毫无底气,我们夫妻十年,你非要闹到这个地步吗
闹我笑了,林伟,从头到尾,我只是想回家看看我生病的爸爸。是你们,一步一步,把我逼到了这个地步。
我看着他,眼神里再也没有一丝爱意和留恋,只剩下冰冷的平静。
是你妈,觉得我这个儿媳妇,连回家探亲的权利都没有。是你妹妹,心安理得地住着用我们夫妻共同财产买的房子,还对我颐指气使。也是你,我的丈夫,在我最需要你支持的时候,你选择站在他们那边,用离婚来威胁我。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重重地砸在他们心上。
现在,我成全你。离婚。
婆婆突然把手里的协议撕得粉碎,歇斯底里地吼道：我不同意！离什么婚！你这个毒妇,就是想分我们家的财产！我告诉你,一分钱你都别想拿到！
妈！林伟焦急地喊了一声。
他比他妈清楚,这份协议撕了没用,我说出的那些东西,才是真正致命的。
他知道,我不是在咋呼他。
我敢把这些写在纸上,就一定握有他不知道的证据。
这种未知的恐惧,让他彻底乱了方寸。他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带上了哀求：小婉,我们……我们进去谈,好不好别让妈跟着着急。
他想把我拉回卧室,关起门来解决。
我摇了摇头,轻轻挣开他的手。
不必了,林伟。没什么好谈的了。我指了指地上的纸屑,协议撕了没关系,我电脑里还有备份,我的律师那里也有。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要么协议离婚,我们体面分开。要么,我们就法庭上见。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转身走向卧室,去拿我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
6
我那个小小的行李箱,早就放在衣柜的角落里了。
里面只有几件我自己的衣服,一些洗漱用品,还有我爸妈的照片。
这个我住了十年的家,属于我的东西,少得可怜。
当我拉着箱子走出卧室时,林伟立刻冲过来堵在门口,脸上满是慌乱。
小婉,你别走,你听我解释！他语无伦次地说,给小悦买房子的钱,那是我自己的奖金,不算共同财产！还有我妈那理财,那是她的养老钱！
你的奖金我看着他,觉得无比讽刺,林伟,你的工资卡我没见过,你的奖金是多少,什么时候发的,我一概不知。但在法律上,你婚后所有的收入,都属于夫妻共同财产。除非,你能证明那是婚前财产。
他被我噎得说不出话。
婆婆在一旁气急败坏地补充：那是他孝敬我的！天经地义！
是吗我看向她,冷冷一笑,那正好,我这十年在家里当牛做马,没有一分钱工资。如果真要上法庭,我会申请家务劳动补偿。按照市场价,十年保姆的工资,恐怕比你那点理财要多得多吧
婆婆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指着我你你你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大概一辈子也想不明白,一个天天在厨房里转悠的女人,怎么会懂这些。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林伟终于问出了关键。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恐惧,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真的以为,我每天待在家里,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吗我看着他,把最后的真相揭开。
你以为我那些设计兼职,只是小打小闹挣点零花钱我告诉你,我两年前就和我师兄合伙开了线上设计工作室。我手里这六十多万,是我自己挣的。我的客户里,有律师,有会计师,还有私家侦探。
你每次去‘出差’,实际上是去拍卖会拍下那些古董；你每个月给你妹妹的银行卡转账记录；你带着你妈去银行办业务的监控录像……林伟,你做的每一件事,都留下了痕迹。而我,只是把这些痕迹,一点点收集起来了而已。
林伟彻底呆住了。
他脸上的血色褪尽,眼神空洞,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
他引以为傲的秘密,他用来掌控我的信息壁垒,在这一刻,被我摧枯拉朽般地全部击碎。
原来,他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小丑。
嫂子……一直没说话的林悦,怯生生地开了口,声音里带着哭腔,那房子……我,我会搬出去的。你和我哥别离婚,好不好
她终于知道怕了。
怕失去那套不劳而获的房子,怕失去现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我没有理她。
我拉着行李箱,绕过呆若木鸡的林伟,一步步走向门口。
这个家,我一秒钟都不想再多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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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不准走！
婆婆突然像疯了一样,冲过来张开双臂,死死地挡在门口。
你今天要是敢走,我就死在你面前！她开始撒泼,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天抢地,我没法活了啊！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娶了个搅家精！要来扒我们家的皮啊！老天爷啊,你怎么不睁眼看看啊！
这是她最后的,也是最拿手的武器——道德绑架。
过去十年,每一次,只要她这样一闹,林伟就会妥协,我就会退让。
但今天,没用了。
我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只是拿出手机,平静地按下了110。
电话很快接通了。
喂,你好,是派出所吗我要报警。地址是XX小区XX栋XX号。这里有人限制我的人身自由,还扬言要寻死,对我进行人身威胁。
我的声音清晰而冷静,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传进客厅里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婆婆的哭嚎声戛然而止。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仿佛没想到我竟然真的敢报警。
林伟也猛地回过神来,冲过来想抢我的手机：陈婉！你疯了！家丑不可外扬！你让警察来,我们林家的脸往哪儿搁！
我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对着电话继续说：警察同志,当事人情绪激动,可能会有暴力倾向,请你们尽快过来。
挂断电话,我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煞白的脸,觉得前所未有的痛快。
脸面
当他们把我当成免费保姆,肆意践踏我的尊严时,他们怎么没想过脸面
当他们理直气壮地转移婚内财产,把我当傻子一样蒙骗时,他们怎么没想过脸面
现在,他们知道要脸了
晚了。
陈婉,算我求你了,把警察叫回去,行不行林伟的声音都在发抖,他几乎是在恳求我,我们谈,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们不离婚了,好不好以后这个家,你说了算！
是啊是啊,婆婆也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再也没了刚才的嚣张,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婉,都是妈不好,妈给你道歉！年夜饭,妈自己做,你想什么时候回家就什么时候回家！咱们不闹了,啊
看着他们瞬间转变的嘴脸,我只觉得恶心。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摇了摇头。
太迟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警察到了。
我拉开门,门外站着两位穿着制服的民警。
我侧过身,对他们说：警察同志,你们好。我要离开这个家,但他们拦着不让我走。
8
警察的到来,让这场家庭闹剧,彻底落下了帷幕。
在警察的调解和教育下,林伟一家人再也不敢阻拦。
我拉着我的行李箱,在他们或怨毒、或恐惧、或悔恨的目光中,昂首挺胸地走出了那个禁锢我十年的牢笼。
坐上开往机场的出租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就像我那逝去的十年青春。
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是林伟发来的微信。
一连串的几十条,全是道歉和忏悔。
老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回来吧,我什么都听你的。
妈已经被我骂了一顿,她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
小悦的房子,我让她明天就去过户给你。
那份离婚协议我没看,我撕了,我们不离,永远不离。
老婆,你回个信息好不好我害怕……
我看着那些卑微的文字,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害怕
在我一次次忍气吞声,希望他能为我说句话的时候,他怎么不怕我心寒
在我为了省几块钱菜钱,在菜市场跟人讨价还价,而他却在给别人买房买车的时候,他怎么不怕我难过
人的心,不是一天凉的。
我毫不犹豫地将他拉黑,然后关掉了手机。
世界,瞬间清净了。
飞机起飞时,我看着窗外越来越小的城市,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这不是悲伤的泪水,是告别,是释放。
几个小时后,飞机落地。
走出机场,一股熟悉的、带着微凉湿气的空气扑面而来。
在出站口,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我妈,她穿了一件红色的新棉袄,在人群中焦急地张望着。看到我时,她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婉婉！
她快步向我走来,一把抱住我。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她拍着我的背,声音哽咽。
我爸也拄着拐杖,慢慢地走了过来,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精神很好,看着我,笑得满脸褶子。
爸,妈。我抱着他们,所有的委屈和思念,都在这一刻化为了暖流。
走,回家！你妈给你炖了你最爱喝的排骨汤,都热在锅里呢！
我挽着他们的胳膊,一起向家的方向走去。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我拿出来看,是一条银行的收款短信。
是我工作室的合伙人,把这个季度的分红打给了我。
一笔可观的数字。
我笑了笑,收起手机。
天边,夕阳正缓缓落下,余晖将我们三个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我知道,从今天起,我的人生,将迎来一个全新的黎明。
那个没有林家,没有争吵,只有温暖的排骨汤和爱我的父母的黎明。
而我,无比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