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叫阿汤,孟婆手底下打杂的,说白了就是个熬汤的。
每天的工作就那几件事:抓一把忘忧草,扔两颗彼岸花,搅三圈,舀一勺,鬼魂喝完就抹嘴走人,排队投胎去。
三年零四个月,零差评。
我原以为自己能一直这么咸鱼到老,直到昨天晚上——
降本增效四个大字砸下来,地府说要搞拼团。
十个人的记忆一锅端,省时省力省煤气。
我一听,心里直乐:这不就是火锅里下十片肥牛吗能难到哪儿去!
结果火一点,锅刚咕嘟,我就知道——今天这锅汤,怕是要把我给煮进去。
先是汤面鼓出一个老大的泡,啪一声炸开,一股子冷气顺着鼻孔直冲天灵盖。
我眼前一黑,再睁眼,脑子里已经住进十个人。
真的,字面意义的住。他们就在我脑子里开房,连钥匙都没跟我要。
喂,小子,快把本座的记忆放出来!
一个穿秦朝方士袍的老哥在我耳膜里咆哮。
哎呀,别吵,吓到小郎君了。
紧跟着一道娇滴滴的声音贴着我后脑勺响起,还带着香味儿,仿佛有人往我脑仁儿上喷香水。
我吓得一哆嗦,差点把锅掀了。
下一秒,一声暴喝差点把我震聋:懦夫!速速放我回战场!
我捂着脑袋蹲地上,感觉有一万匹马在脑壳里狂奔。
我偷偷数了数:一、二、三……十张嘴,一个不少。
最离谱的是最后一位——林小满,现代社畜,抱着键盘嚎:死了还要改需求,甲方是鬼吗
我在心里回他:兄弟,你还真说对了,这儿遍地都是鬼。
我想把锅扔了,谁爱修谁修。
可刚摸到锅边,孟婆一巴掌拍我后脑勺:BUG了还想跑自己惹的,自己修!
她说完就溜,溜得比兔子都快。
我抱着锅,想哭,可鬼差在后面催:阿汤,子时前第一魂必须上路!
我心里骂娘:子时老子现在就想上路!
黑白无常把我押到阎王殿。
阎王老爷坐那儿,像极了我前公司那个天天PUA的领导。
十天,把十个记忆各归各位。
他甩给我三炷香,每根比筷子还短,烧完我就魂飞魄散,连灰都不剩。
我低头看香,又抬头看阎王,心里拔凉拔凉的。
那啥……加班费怎么算我小声问。
阎王冷笑:灰飞烟灭,算不算
得,当我没说。
我扛着锅回奈何桥,脑子里的十个人还在吵架。
徐巿要出海,阿璃要谈恋爱,秦红药要打仗,林小满只想睡觉。
我吼了一嗓子:都闭嘴!再吵一起完蛋!
世界安静了三秒,然后吵得更凶。
我蹲桥头,抱着砂锅,心里拔凉拔凉的:
完了,这回怕是要把自己熬成汤。
我偷偷问锅:哥,咱能商量商量不
锅没理我,倒是我脑子里阿璃噗嗤一笑:小郎君,跟锅说话,你傻不傻
我翻个白眼:那跟你说话,你就不闹了
她尾巴一甩,声音软得能滴出水:你放我出去,我帮你搞定其他九个,怎么样
我心说:狐狸的话,信一成都是嫌命长。
可下一秒,秦红药的长枪在我脑子里嗡地一震:妖孽休得蛊惑!小子,你若先放她,本座便引东海之水淹了你这口锅!
我差点给两位祖宗跪下:两位,两位,咱能先别打吗我脑仁儿疼。
林小满幽幽补刀:哥们,我加班猝死都没这么吵。
我深吸一口气,咬牙站起来:
哭没用,先找个软柿子开刀。
软柿子一号——林小满,刚死,怨气最轻。
我在枉死城门口找到他时,他正蹲地上碎碎念:死了还要加班,真·996地狱。
我凑过去:兄弟,想不想下辈子不加班
他抬头,黑眼圈深得能养鬼:你能办到
我把汤勺递过去:一口下去,新人生,朝九晚五,五险一金。
他信了,张嘴就喝。
汤刚入口,他整个人化成白光,嗖地冲进轮回井。
我愣了半秒,低头看锅——汤面少了十分之一,脑子里的林小满也安静了。
我心里一喜:有戏!
可没等我高兴完,背后一阵凉飕飕。
我回头一看,一条毛茸茸的狐尾正从砂锅边缘悄悄探出来,冲我摇了摇。
我当场僵住,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
完了,BUG不止十个记忆,好像……连我自己也开始长尾巴了。
2
香炉里第一根黑香刚点着,火星子滋啦一声,我的心跟着猛地一抽。
十天这香烧得跟短视频进度条似的,一眨眼就三分之一。
我抱着砂锅,像抱着一颗定时炸弹,脑门上的朱砂印突突直跳,烫得我直想拿冰水浇。
喂,小子,你抖什么徐巿在我脑子里冷哼,当年本座渡海都没哆嗦。
我小声回他:您老渡海是坐船,我现在是渡命。
阿璃噗嗤笑出声:别怕,小郎君,有姐姐陪你。
陪我你是想第一个跑路吧!
阎王坐在高台上,手指敲桌子,每一下都像敲我天灵盖。
十天,香灭之前十个记忆归位,否则——
他没说完,只是做了个砰的手势。
我秒懂:魂飞魄散,连灰都不剩。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壮着胆子问:那啥……能赊账不我功德余额2.5。
阎王眼皮都没抬:可以,下一世投胎成蜉蝣,朝生暮死,二十四小时体验卡。
我立刻闭嘴:算了,十天挺好,十天够用。
黑白无常押着我往外走。白无常凑我耳边:兄弟,自求多福,这香烧得比微博热搜还快。
我心里骂娘:热搜还能撤,我这是现场直播销号。
一出殿门,冷风呼啦啦往脖子里灌。
我低头看第一根香,已经下去一截,心里拔凉:照这速度,顶多三小时。
三小时搞定九个魂生产队的驴都没这么高效!
我蹲在奈何桥头,把砂锅搁地上,跟锅里的住户开会。
各位,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再闹,我就把谁排最后一个!
秦红药冷哼:本将军宁战死,不做末位!
阿璃尾巴一甩:我倒无所谓,最后一个还能看戏。
林小满幽幽补刀:兄弟,别忘了给我安排朝九晚五,最好双休。
我扶额: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双休!
我翻开白无常给的名单,背面一行小字:枉死城戌时开门,一次只能提一个,违规罚款十万功德。
十万把我熬成汤卖了都不够。
我蹲着掰手指算:戌时到子时,拢共两个时辰,提九个魂除非我会影分身。
黑无常晃过来,递给我一张皱巴巴的纸:走后门不一次十万功德,包接送。
我瞅瞅自己功德余额,干笑:能分期不
黑无常翻个白眼:地府只支持一次性买断。
我叹气,把纸还他:那我还是硬闯吧。
我背起锅往枉死城跑,边跑边跟住户谈判。
各位,咱们现在同生共死,谁帮个忙
徐巿:放我出去,本座给你长生不老药。
我翻白眼:哥,我现在缺的是时间,不是命长。
阿璃轻笑:小郎君,先放我,我帮你捆人。
我心里嘀咕:狐狸的话,信一成都是嫌命长。
离枉死城还有三里地,第一根香噗地灭了。
我头皮发麻,脚步更快,心里狂喊:慢点烧,给点面子!
城门紧闭,鬼差横刀立马:时辰未到,擅闯者斩。
我喘着粗气:兄弟,我赶时间,通融一下。
鬼差咧嘴:规矩就是规矩,斩。
我下意识把砂锅往前一举:那拿锅挡刀行不行
刀锋离砂锅还有一寸,锅里秦红药一声暴喝:退下!
枪影虚晃,当地弹开刀刃。鬼差愣了半秒,我趁机钻狗洞一样钻进半开城门缝。
心里狂跳:谢了,女将军。
她冷哼:别谢,本将军只是不想陪你一起死。
城里雾气缭绕,冤魂飘来荡去,跟早高峰地铁似的。
我挨个对名单,找到郑浪,明朝海盗,被炮决版。
他正蹲在墙角磨断刀,嘴里骂骂咧咧:老子要回去抢码头!
我蹲他面前:哥,别磨了,给你个新码头,加勒比豪华套餐,走不走
他斜眼:条件
喝汤,投胎,下辈子船更大,炮更粗。
他爽快点头:成交!
我舀汤,手抖,洒了一半。
郑浪瞪眼:小子,你耍我
我苦笑:哥,我紧张,真紧张。
他一口闷,化成金光飞走,锅里的吵闹声又少一个。
我抹把汗,抬头看第二根香,已经烧到尾巴。
心里发紧:剩八个,时间只剩一炷半。
阿璃在耳边轻笑:小郎君,再不快些,可就来不及了哟。
我咬牙:闭嘴,我跑起来连自己都怕!
说完背起锅,撒腿冲向第三个魂。
朱砂印烫得像烙铁,催得我脚底生风。
身后城门轰然关闭,第三根香,无声地亮起了最后一点红光。
3
我蹲在枉死城门口,砂锅勒得肩膀生疼。
第二根香只剩指甲盖那么长,火星子滋啦滋啦地闪,我心里跟着一下一下抽:再拖五分钟,老子就可以直接领盒饭了。
守门的鬼差老黑靠着门柱打呵欠,铁链子晃得哗啦响。
我凑过去,笑得比哭还难看:黑哥,通融通融,我赶时间。
老黑抬眼皮:规矩懂吧十万功德,一次付清。
我把功德簿摊给他看——2.5,小数点后面还自带一个5。
老黑啧了一声:这点儿连买包辣条都不够。
我讪笑:分期行不首付我先欠着,下辈子还。
老黑翻白眼:地府又不是花呗,滚。
说完咣地一声把门带上,差点夹我鼻尖。
我蹲回墙角,脑子里的住户立马开麦。
徐巿冷哼:区区十万功德,当年本座一颗仙丹就值这个数。
我怼回去:那您老倒是先掏一颗救救急
他立刻装死。
秦红药拍桌子:小子,别怂,硬闯!
我苦笑:姐,我闯得动还用蹲这儿
阿璃的尾巴在我脑子里扫了一下,声音软得能掐出水:小郎君,不如把我放出去,我帮你搞定功德。
我翻白眼:然后你第一个跑路,剩我背锅
她笑得像偷到鸡的狐狸:哎呀,被你看穿了。
我薅了把头发,烫得滋啦一声,朱砂印跟烙铁似的。
心里直打鼓:难道真要硬闯
可闯进去被逮住,估计得先扣二十万功德,再送我下油锅。
正犯愁,白无常晃着舌头路过。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白哥,借我十万功德,回头双倍还!
白无常抖抖舌头:兄弟,我也月光,昨天刚氪完新皮肤。
我绝望得直薅头发,结果薅下两根焦毛,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那股疼劲儿,让我灵机一动:抵押!
我掏遍口袋,摸出块玉佩——孟婆给的学徒令。
老黑一见,眼睛亮了:孟婆令行,算你十万。
我心里咯噔一声:这玩意儿押出去,师父知道了非扒我皮。
可香只剩半截,我咬咬牙:成交!
老黑把门开大,顺手在我额头朱砂印上弹了一下:小子,一炷香内出来,超时扣双倍。
我心里骂娘:这催命还带利息的
冲进城里,雾气呛得我直咳。
脑子里立刻吵翻天。
郑浪:快找老子的魂,老子要回海上!
柳寒山:先找我的,我的八股文还没写完!
我吼了一嗓子:都闭嘴!再吵我直接倒锅里熬十全大补汤!
世界安静了三秒。
我按着名单一路小跑,终于找到柳寒山。
他蹲墙角,抱着一摞书,眼圈通红:我的八股文啊,还没写‘起讲’就凉了!
我蹲他旁边,喘得跟破风箱:柳哥,别哭,下辈子给你开卷考,附加保送清北。
他抬头,泪汪汪:真的
我拍胸口:包在我身上,附加赠送图书馆终身VIP。
他一抹眼泪:成交!
我舀汤,手稳了点,剩八分满。
柳寒山一口闷,化成青光飞走,书卷哗啦落一地。
我松口气:又解决一个。
刚转身,香灰噗地掉了一截,时间只剩小拇指长。
我心里狂喊:跑!
我一路狂奔,名单翻得哗哗响。
第四个目标——上古狼妖夜牙,渡劫失败版。
老远就听见他嗷嗷叫:老子不服,再来一次雷劫!
我冲过去,喘得直弯腰:狼哥,别嚎了,下辈子给你避雷针套餐,草原狼王,母狼成群!
他斜我:条件
汤一口,投胎做狼王,外加避雷针终身质保。
他眼睛放光:成交!
汤灌下去,夜牙嗷呜一声化成银光,冲我摆尾:谢了,兄弟!
我心说:别谢,赶紧走,香快烧我眉毛了!
我扛着锅往门口冲,老黑掐着表在门口等我。
时间到!
我喘得跟破风箱似的:再、再通融十秒!
老黑咧嘴:一秒一千功德,刷卡
我差点给他跪下:赊账!
老黑抬脚就要踹,我嗖地钻出门缝,身后咣一声巨响,城门关死。
我趴地上,香灰刚好落下最后一点。
朱砂印烫得我龇牙咧嘴,脑子里却响起一片掌声。
阿璃笑得花枝乱颤:小郎君,跑得挺快嘛。
我喘着粗气回她:再快也快不过功德蒸发。
低头一看,功德簿:-99997.5。
我两眼发黑:师父,我欠的债,可能得打十辈子工才还得起。
4
我蹲在枉死城墙角,嗓子眼干得冒烟,额头那粒朱砂印像烧红的炭,一下一下蹦跶。
砂锅压得我膝盖发麻,可我不敢放——一放就怕再也背不起来。
面前蹲着林小满,脸白得跟A4纸似的,眼圈深得能塞两支马克笔。
他抱着膝盖碎碎念:死就死吧,可PPT还没保存啊……甲方还在群里发‘在吗’,我连回个‘嗯’都来不及。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味儿太熟了,这不就是我上辈子的日常
我舔舔嘴唇,努力挤出个销售式微笑:兄弟,给你个新项目,投胎,五险一金,双休,不加班。
他抬头,眼神飘得像没睡醒:真的假的甲方改不改需求
我拍胸口拍得啪啪响:改下辈子甲方是你家狗,摇尾巴还来不及。
林小满嗤地笑出来,笑得比哭都难看:成交!赶紧的,我电脑还开着,钉钉提示音吵得我脑仁疼。
我掀开砂锅盖子,汤面咕嘟冒蓝光,像深夜电脑屏保。
脑子里瞬间吵翻天——
秦红药:别磨叽!本将军的枪已经饥渴难耐!
阿璃软声软气:小郎君,手别抖呀,香灰掉得比你头发还快。
徐巿冷哼:凡夫俗子,也值得如此慎重
我吼回去:闭嘴!再吵把你们全调成静音!
世界安静两秒后,又叽叽喳喳。
我深吸气,心里骂娘:老子现在就是个人形KTV,十个麦霸轮流点歌。
我舀了一勺汤,手还是抖,洒了几滴在鞋面上,烫得我直咧嘴。
林小满盯着我:哥,味道苦不苦
我胡扯:不苦,带点薄荷味,喝完还能清新口气。
他深吸一口气,像干最后一杯冰美式,咕咚一口闷。
我心里悬着的石头刚要落地,下一秒,他整个人嗡地亮了。
淡蓝色的光粒子从他脚底飘起,像办公室碎纸机里飞出来的纸屑,还自带叮叮当当的BGM。
我下意识伸手去抓,结果抓了个空,光粒子顺着指缝溜走。
林小满冲我竖起大拇指,嘴角带笑:兄弟,下辈子见,记得五星好评!
嗖——一声,整个人被吸进轮回井,连根头发都没剩。
我愣了两秒,低头看锅——汤面下去一小格,像手机电量从10%掉到9%。
脑子里瞬间安静一块,林小满的吐槽声彻底静音。
我吐出一口长气,肩膀却更沉:第一个搞定,还有九个。
香灰噗地又掉一截,像在耳边喊:别愣神,继续跑!
我背起锅,转身往枉死城深处冲。
刚跑两步,秦红药在脑子里敲锣:小子,下一个轮到本将军!
阿璃笑吟吟:小郎君别急,先喘口气,别累坏了。
我翻白眼:我倒是想喘,可香不让啊!
风从耳边刮过去,我心里就一个念头:
林小满,你下辈子可别再猝死了,再猝死我也救不了第二次。
跑着跑着,我又忍不住笑:
下次要是再遇到他,得问问他,甲方到底改成啥样了。
5
我跑得肺管子冒烟,心里把阎王骂了八百遍:说好十天,香却按秒表走,搁这拍极限挑战呢
脑子里叽叽喳喳。
秦红药:小子,别磨蹭!本将军的枪已经饥渴难耐!
徐巿:哼,凡夫俗子,连腾云都不会,丢人。
我喘着粗气怼回去:你们行你们上!
阿璃吃吃地笑:小郎君莫急,奴家给你指路。
指路狐狸指路,十有九坑。可我没得选,香只剩短短一截,烧得我额头那粒朱砂像烙铁。
雾气越来越厚,我眯眼找祠堂。红灯笼一晃,我心里咯噔一下:真找到了。
门吱呀自己开了,一股檀香味混着骚甜的狐狸味直冲鼻子。
我先把砂锅放地上,护崽似的抱着:这锅要碎了,我直接原地报销。
供桌上半截木牌歪歪斜斜写着阿璃之灵位。
我嘀咕:姐,你这灵位也太敷衍,连张照片都舍不得贴
木牌后头慢悠悠探出一条雪白尾巴,尖儿一挑,灯笼晃了晃。
照片太死板,奴家喜欢现场互动。阿璃的声音在屋里打转,像3D环绕音响。
我深吸一口气,直奔主题:条件!快说!香快烧屁股了。
尾巴嗖地收了回去,一道红影飘到我面前,凝成个古装小姐姐,九条大尾巴在背后晃啊晃。
她眨巴着眼:简单,放我回阳间,我打包把剩下七个记忆全带走,一个不剩。
我心里瞬间拉响警报:私放妖魂,阎王知道了不得把我劈成薯片
可转念一想,不放她,我连薯片都没得做,直接成灰。
我舔舔干裂的嘴唇:换个条件行不比如我先欠你个人情
阿璃掩嘴笑:人情值几个功德奴家只认自由。
我咬牙:那你要是跑了,我怎么办
她伸出爪子,指甲尖闪寒光:奴家以妖丹立誓,毁约天打五雷轰。
我撇嘴:雷劫都劈过替身了,还怕再劈
小狐狸歪头,露出虎牙:那你想怎样
我掏出一张空白符纸,啪地拍桌上:立字据,签字画押,再盖爪印。
阿璃噗嗤笑出声,还真伸爪蘸了朱砂,歪歪扭扭写下阿璃俩字,又按了个梅花小爪印。
我心里嘟囔:行,至少有张欠条,回头阎王问起来,我能甩锅。
我舀了半勺汤,手还是抖,洒了点在桌上。
阿璃凑过来,用指尖蘸了蘸,放嘴里砸吧:淡,下次记得加桂花蜜。
我太阳穴直跳:再挑三拣四,我把你倒忘川里涮一涮!
她咯咯笑,低头把汤舔干净,还故意发出吸溜声,听得我头皮发麻。
汤一落肚,祠堂里的红灯笼噗地灭了。
阿璃整个人亮起来,九条尾巴刷地展开,像孔雀开屏。
她冲我福了福:小郎君,合作愉快。
我心里七上八下:愉快个鬼,等会儿要是翻车,我第一个被阎王按头喝汤。
刚迈出祠堂,香灰噗地掉下最后一粒。
我头皮炸麻,阿璃却轻飘飘落在我肩头,尾巴扫过我脖子:别怕,奴家带你抄近路。
我苦笑:抄近路别抄到阎王的刀口上就谢天谢地。
红灯笼重新亮起,却变成惨白。
我回头一看,门匾上赫然四个血字——回头是岸。
我打了个寒颤:这是警告
阿璃笑得眉眼弯弯:也许是欢迎词呢。
尾巴一卷,把我往前推:快走,再慢真来不及了。
我咬紧牙关,背锅狂奔,心跳声盖过了脑子里所有杂音。
只剩一个念头:狐狸精的话,听一半扔一半,剩下的一半随时准备跑路。
6
我一路狂奔,肺管子火辣辣地疼,心里就一个弹幕:香再短下去,我得先给自己来一勺孟婆汤。
脑壳里吵成菜市场——
秦红药:小子,本将军在此,速来!
徐巿:别莽撞,坏了大事!
我吼回去:老子现在最怕的是坏命!
脚下一拐,破旗子呼啦啦响,空地中央,秦红药半跪在地,断枪杵地,身上插满残箭。
我猛地刹住,心脏咚地撞到嗓子眼:这姐要是暴走,我小命直接穿串。
我咽口唾沫,小心靠近:秦将军秦姐我是外卖……呃,外派送汤的。
她抬头,目光跟冷箭一样:尔乃何人
我干笑:阿汤,孟婆学徒,给您递个单,喝完好上路。
上路她刷地站起,断枪指我鼻尖,本将军未死,不上路!
枪尖离我喉咙就两厘米,我汗毛集体立正:姐,您真凉了!尸体都硬了!不喝汤,待会儿魂飞魄散,连渣都不剩!
她眉头倒竖:放肆!
我心里狂叫:硬茬子!硬茬子!嘴上却继续哄:将军,您不是想守边疆吗下辈子给您安排女特警、女机长,照样保家卫国,还能开战斗机,多带劲!
她眼神晃了一下,枪尖微垂。
我趁热打铁:而且您那些兵,我全打包带走,一起投胎,下回继续并肩作战,好不好
秦红药咬唇,明显动摇,却仍冷声:本将军岂能信尔等小辈
我急得原地蹦:姐!我脑门倒计时都冒烟了,再耗咱俩一起完蛋!
阿璃忽然飘到她身后,九条尾巴唰地展开,像白绸缎一样把秦红药捆了个结实。
秦红药暴喝:妖孽敢尔!
阿璃笑眯眯:将军息怒,节省点时间嘛。
我愣了半秒,心里狂喊:卧槽,这也行
我端着锅冲上去,手抖成筛糠:得罪!
秦红药怒瞪我:小子,你敢!
我咬牙:我敢!回头请你喝酒赔罪!
一勺汤怼到她嘴边,她张嘴欲骂,汤先灌了进去。
咕咚——
时间像被按了暂停键。秦红药整个人僵住,眼里怒火渐渐化成碎金。
残箭噗噗化作光点,盔甲碎成金粉。
她低头看看自己透明的手,又看看我,声音低下来:若敢骗本将军,来世取你狗命。
我苦笑连连:行行行,来世我给你当靶子练枪。
她嘴角一挑,竟露出个笑:好,本将军记下了。
金光炸裂,秦红药化成一道流星,嗖地冲进轮回井。
我扑通坐地,背上的砂锅咣当一声,震得我尾椎发麻。
阿璃收尾巴,笑得一脸欠揍:小郎君,本姑娘效率如何
我喘得跟破风箱似的:效率你大爷!下次提前打招呼,老子差点被一枪戳成烤串!
她耸耸肩:结果完美就行。
我低头看香,已经烧到滤嘴那么短。
心里拔凉:下一个谁再磨叽,我直接连锅端,一起炖了算了!
7
我一路小跑,肺里像塞了团火,嗓子眼全是铁锈味。
脑子里十张嘴轮着轰炸——
秦红药:快点!本将军的耐心比箭还短!
徐巿:若误了时辰,贫道唯你是问!
我吼回去:再吵把你们全关静音!
其实腿已经发软,全靠朱砂印在背上烙我:快跑,再慢就真成灰了。
拐出窄巷,眼前豁然开朗——好家伙,一条破石阶,七个魂排成队,跟食堂窗口似的。
郑浪抱着膀子:老子赶时间,先给我!
柳寒山扶扶不存在的眼镜:礼义廉耻,当分先后。
夜牙龇牙咧嘴:谁拳头大谁先来!
我头嗡的一声,心里直骂:阎王这破任务,比双十一秒杀还挤。
阿璃飘在旁边,尾巴当指挥棒:小郎君,一锅七份,分汤不匀可就翻车喽。
我咽口唾沫,手心全是汗:翻车我先把你推出去挡枪。
她掩唇笑:真凶,奴家怕怕。
怕个鬼,尾巴摇得比风扇还欢。
我深吸气,心里打草稿:
郑浪脾气爆,先安抚;
柳寒山酸书生,给他画饼;
夜牙要草原母狼,给他整;
剩下四个,能忽悠就忽悠。
算盘噼啪响,我把大勺往地上一杵:排队!谁插队直接倒锅底!
郑浪第一个,海盗头子,脸上刀疤还在冒黑气。
我舀汤递过去:加勒比升级版,船更大,炮更粗,干不干
他斜眼瞅汤:别兑水。
我翻白眼:地府纯净水,爱喝不喝。
他咕咚一口,金光嗖地窜天,一号通关。
我心里松半口气:还有六个。
柳寒山斯斯文文,整了整长衫:在下只求来世不再考场猝死。
我一本正经:安排清北保送,图书馆终身VIP,行不行
他作揖:善哉。
咕咚,二号清。
我心里暗爽:书生就是好骗。
轮到夜牙,狼妖龇着獠牙,尾巴一甩一甩。
我直接开大:草原狼王,避雷针终身质保,母狼成群,干
他眼睛放光:成交!
一口闷,三号清。
我抹汗:这货比我还急。
白牡丹翘着兰花指,扭扭捏捏:下辈子嗓子要亮,戏服要新。
我秒回:顶级音响,横店随便挑,唱到八十!
她娇笑一声,汤下肚,四号清。
我心里吐槽:戏精。
阿蛮嚼着蛊虫,银环叮当:我要万蛊臣服。
我大手一挥:给你整片雨林,虫子管够!
她满意点头,五号清。
我暗想:这姑娘口味真重。
宫无弦抱琴而立,一脸忧郁:只求知音。
我秒接:安排音乐综艺,弹幕全是知音,干不干
他眼睛一亮,六号清。
我吐舌头:文青也太好哄。
最后一个是徐巿,老方士背手而立,高冷得要命。
我硬着头皮:海外仙山,无人岛,灵丹自己炼,锅碗瓢盆自备。
他捋胡子:尚可。
咕咚——七号清。
七道金光连成一串,嗖嗖嗖往轮回井扎,像放烟花。
我腿一软,锅咣当落地,汤面刚好见底。
脑子里瞬间安静,连呼吸声都听得见。
我咧嘴想笑,嘴角刚翘,突然僵住——等等,徐巿刚才喝的是第几勺
我掰指头数:郑、柳、夜、白、阿蛮、宫无弦……六勺
我心里嗡的一声:靠,徐巿那勺是阿璃顺手补的!
阿璃飘到我耳边,尾巴扫得我耳根发痒:小郎君,奴家只是匀了点汤,账算我的,别怕。
我心里拔凉:你当然不怕,我怕!
阎王要是发现汤少了,非得把我下锅补漏不可!
我瘫坐地上,望着空荡荡的锅底,喃喃一句:完了,这下真要被阎王按头结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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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瘫在地上,锅底朝天,脑子嗡嗡响。
七个魂刚飞走,香灰噗地灭了最后一粒,朱砂印也不烫了,可我一点儿轻松不起来——汤少了,徐巿那勺是阿璃临时兑的水。
完了,阎王查账,我连发票都没有。
我正嘀咕,面前哗啦冒出一面水镜,跟投影似的。
镜子里站着俩人:一个是阎王,一个是我那便宜师父——孟婆。
师父今天没端汤,手里拿保温杯,表情慈祥得吓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立马跪得笔直:师父,您听我解释!
阎王先开口,声音跟低音炮一样:解释给你十息。
我张嘴刚想编,师父抬手:不用编,我都知道。
我心里更毛:知道还让我解释这套路太深。
师父慢悠悠喝了口茶:阿汤,你以为拼团BUG真是意外
我愣住:不然呢
她笑出一脸褶子:继位考核。孟婆这位置,我坐腻了,得找个背锅侠。
我指着自己鼻子:我我连锅都背不稳!
阎王补刀:稳不稳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扛事。
我差点哭出声:扛不住怎么办
师父耸肩:扛不住就魂飞魄散,再换一个。
听听,这是人话吗
我脑子里的住户瞬间炸锅。
秦红药:小子,原来你是内定接班人
徐巿:本座早看出你有仙缘。
我吼回去:仙缘个屁!老子只想活命!
阿璃在镜外晃尾巴:小郎君,恭喜高升。
我翻白眼:升你大爷,这位置谁爱要谁要。
师父打了个响指,水镜里画面一变:我熬汤、背锅、跑路、灌魂,全成了监控回放。
我脸都绿了:师父,您这是侵犯鬼权。
她笑:在地府,我就是权。
阎王补一句:考核还剩两项:一,把徐巿的魂补回;二,把阿璃的真身送回去。完成就盖章,完不成……
他做了个砰的手势。
我头皮发麻:徐巿那勺汤是阿璃兑的水,魂压根没走!
师父点头:对,他现在在你锅里泡澡呢。
我低头一看,锅底果然漂着个迷你徐巿,正打坐,一脸淡定。
我差点把锅扔了:师父,您不早说!
她摊手:早说你还能紧张得这么真实吗
我深吸气,问阿璃:真身在哪儿
阿璃甩尾巴:阳间西湖,断桥底下,压着呢。
我眼前一黑:阳间我现在下去得先过鬼门关、黄泉路、忘川河,一套流程走完,考核早凉了。
师父像看透我心思:给你开后门,十息直达西湖,完事再送你回来。
我咬牙:行!但我要带锅,徐巿还在里头。
阎王点头:批了。
水镜哗啦一声变成旋涡,我抱着锅一头扎进去。
最后听见师父喊:记住,别在阳间乱吃东西!上次那个谁吃了碗牛肉面,多背了三年债!
我心里骂娘:这都什么坑徒弟操作!
眼前一黑一亮,我直接摔在西湖断桥上,夜里风凉,游客稀少。
我抱紧砂锅,心里只剩一句话:
师父,你等我回来再算账!
9
我噗通一声摔回阎王殿,锅沿磕得膝盖发麻。
抬头一看,好家伙——阎王坐正中,师父端着保温杯冲我笑,两边判官鬼差排成两列,跟毕业典礼似的。
我心里直打鼓:完了,最后一科要挂。
师父先开口,声音温柔得像哄孩子:阿汤,最后一项,签字按爪。
我抱紧砂锅,手心全是汗:能不签吗我想再考虑五百年。
阎王挑眉:可以,炸成灰,换下一个候选人。
我秒怂,心里骂娘:这哪是选择,这是单选题!
师父递上一张金纸,上面大标题闪瞎眼——《孟婆继任同意书》。
我刚伸手,小字唰地弹出来:
【继任条件:放弃人身,化锅为体,永镇奈何桥。】
我手指一抖,差点把纸撕两半:师父,你玩我
她依旧慈祥:锅才是本体,你只是暂住。
我心里万马奔腾:暂住一住就是永生永世,谁爱住谁住!
脑子里瞬间吵翻了。
秦红药:小子,干他们!本将军支持你造反!
徐巿:破而后立,正合大道!
连阿璃都起哄:小郎君,疯一把!
我咬牙,心里最后一根弦啪地断了:去他爷爷的,老子不干了!
我后退一步,把砂锅高高举起,嗓子发干却吼得震天响:老子不当锅,也不当人!今天偏要成魔!
师父挑眉,像看叛逆期小孩:哦怎么成
我把锅往地上一扣,双手瞎比划——其实根本不会诀,纯粹摆造型。
心里怒吼:破系统、烂考核,统统见鬼去!
朱砂印砰地炸开,黑红气浪从脚底卷上来,瞬间包住我全身。
耳边响起秦红药的喝彩:好样的,带劲!
徐巿也喊:破而后立,方显道心!
阿璃笑得最欢:小郎君,终于疯了!
砂锅咔嚓碎成八瓣,却没落地,反而贴在我手臂、胸口、后背,咔哒咔哒拼成一副黑亮铠甲,锅沿变护肩,碎片成利刃。
我抬手一看,指尖弹出锋利锅铲形爪子,寒光闪闪。
我愣了半秒,心里狂跳:这造型……居然有点帅
师父眯眼,像看新物种:半妖半锅,稀有款。
我咧嘴,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从今天起,我叫汤魔,谁爱熬汤谁熬去!
阎王最先反应过来,大笔一挥:拿下!
鬼差蜂拥而上,铁链哗啦啦甩过来。
我心里一紧,爪子却自己动了,当一声把铁链削成两段。
断口冒着黑烟,我低头看自己的手,心里冒出一个字:爽!
跑!我对自己下令,撒腿就冲。
铠甲叮当乱响,像自带BGM。
背后师父悠悠一句:跑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锅。
我回头吼:那就先跑三秒再说!
冲出殿门,冷风呼啦啦灌进脖子。
我心里一半狂喜一半发虚:真成了魔
管他呢,先爽一把。
我仰天长啸,声音在奈何桥上回荡——
老子自由了——哪怕只自由三秒!
10
铠甲一上身,我整个人像被塞进一口会走路的高压锅,黑锅片贴着皮肤,冰凉,可一动就咔啦咔啦自带节奏。
我心里只有一个字:跑。不跑就得永远当锅盖子。
拦住他!阎王在后面吼,声音震得我耳膜嗡嗡。
我回头瞄一眼,黑白无常的铁链子甩得跟鞭子似的。
我心里直打鼓:链子要是缠上,八成又得回炉重造。
可爪子比脑子快,抬手当一下,铁链断成两段,断面滋啦冒黑烟。
我愣了半秒:卧槽,这爪子削铁如泥
黑无常一脸懵逼:兄弟,你开挂
我咧嘴:挂你个头,老子现在就是挂!
我撒腿就跑,奈何桥被我踩得咚咚响。
孟婆在桥头举着保温杯追:阿汤,把锅留下!
我边跑边回头吼:师父,锅是我的命,命不能留!
她气得直跺脚:小王八蛋,回来打你屁股!
我心里一酸:打就打,总比当一辈子汤桶强。
跑到鬼门关,守门小将刚要合门闩,我直接跳起,一爪子劈下去,咔闩子断成两截。
小将吓得脸变形:哥,你这是造反!
我吼回去:不造反难道做一辈子锅
心里却有点虚:造反这词听着挺大,其实就是逃命。
黄泉路边,游魂排排站,看我冲过来,哗啦让出一条道。
有人鼓掌:哥们帅!
我心里居然飘了:帅那就帅到底!
忘川河没桥,我正愁,阿璃的尾巴从铠甲里伸出,一卷卷成白踏板。
她声音贴在我耳边:走你!
我踩尾巴过河,脚下软绵绵,心里却踏实:这狐狸虽然坑,关键时候还挺靠谱。
一过忘川,阳间风带着烧烤味。
我落在小吃街,人挺多,没人看得见我。
铠甲自动变薄,像黑风衣,爪子缩成戒指,锅片藏袖口。
我摸了摸胸口,心跳得跟打鼓:真逃出来了
手机嗡嗡——别问我鬼为啥有手机,反正响了。
短信跳出:
【考核继续:24小时内把徐巿完整送回地府,否则自动爆炸。——阎王】
我差点原地裂开:还带定时炸弹!
徐巿在锅里伸懒腰:贫道不急,你慢慢想。
我翻白眼:你不急我急!
阿璃的声音又冒出来:小郎君,别慌,我知道个后门,走不走
我咬牙:走!债多不愁!
抬头看天,凌晨三点,城市霓虹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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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吸一口气,心里突然升起邪火:
地府要抓我行,那老子就在阳间掀桌子,让他们看看什么叫汤魔!
我把锅往肩上一甩,大步走进人群。
风衣猎猎作响,我心里只剩一句话:
游戏才刚开始,谁怕谁!
1
凌晨四点半,我在武林路垃圾桶旁啃冷掉的葱油饼,嘴里一股地沟油味。
砂锅在怀里嗡嗡震,徐巿探头:道友,贫道饿得想啃符纸。
我翻白眼:符纸要钱,我现在连根葱都想掰两半。
阿璃的尾巴扫过我手背:小郎君,要不直播带货你有人气,我有颜值。
我灵光一闪:直播个鬼,直接卖奶茶!
说干就干。
我捡了块旧KT板,用记号笔写歪歪斜斜五个大字——忘忧奶茶店。
心里直打鼓:阳间人看不见鬼,奶茶得真材实料,不然城管直接把我当疯子拖走。
阿璃眯眼:锅当保温桶,汤兑鲜奶,一杯下去,记忆清零,失恋考研加班狗统统刚需。
我肉疼:汤只剩锅底,十万杯你当我哆啦A梦
她尾巴一甩:一口汤兑一吨奶,稀释也是忘忧,信我。
行,奸商血统觉醒。
六点,我推着二手餐车出摊。
心里七上八下:万一没人买,我岂不是要端着锅沿街乞讨
结果第一位顾客来了——熬夜主播小黑,眼圈赛熊猫。
老板,来杯‘断片’,我昨晚直播翻车想忘。
我手抖,舀半勺汤兑满杯,封口递过去。
他一口闷,眼神瞬间清澈:卧槽,我唱跳Rap的黑历史呢
我淡定:清空了,十五块,五星好评谢谢。
第一杯到账,我心里乐开花:这比地府熬汤爽多了。
中午,队伍排到马路对面。
失恋小姑娘边哭边喝:我要忘掉渣男!
考研党一口闷:我要忘掉肖四!
被甲方逼疯的设计师:我要忘掉改图!
我一边打奶盖,一边听他们吐槽,心里暗爽:原来阳间也苦,正好让我刷业绩。
徐巿在锅里数钱:道友,已售二百三十七杯,功德+2370。
我挑眉:功德能抵账
可换一小时倒计时。
我手速更快,心里算盘噼啪:照这速度,四十八小时稳够。
晚上十点,钱箱塞得鼓鼓囊囊,手臂打奶盖打到抽筋。
锅里汤线肉眼可见地往下掉,功德条蹭蹭往上涨。
我喘口气,刚想偷个懒,阎王短信又跳进来:
【剩余时间:20小时,进度:2.37%,请加速。】
我骂娘:2.37%,你咋不写等死
阿璃忽然指着对面大屏:小郎君,热搜!
我抬头——
忘忧奶茶一夜爆红
喝完秒失忆
我心里咯噔:完了,网红打卡,队伍堵到西湖。
果然,城管吹着哨子冲来。
我推车就跑,后面一群人追:老板别跑,我要十杯!
我一边狂奔一边笑:原来被追捧也挺爽。
夜里十二点,最后一杯递出去。
功德条叮地满格,倒计时归零。
我瘫坐马路牙子,喘成狗,汗水顺着锅沿往下滴。
手机震动:
【任务完成,请速回地府复命。】
我抬头看霓虹,心里却空落落的:自由了
阿璃尾巴缠我手腕:小郎君,走吗
我摸着空锅,咧嘴笑:走不,老子还要开分店。
我把招牌一翻,背面添行小字:
明日上新:断片2.0,加量不加价,失恋考研加班狗专属。
夜风吹来,我打了个响指:
阳间的奶茶江湖,我汤魔来了!
12
天蒙蒙亮,西湖边的雾气像掺了奶,一股一股往脸上糊。
我蹲在马路边,把最后几张皱巴巴的钞票塞进腰包,功德条叮地跳到100%。
手机响了一下,阎王发来语音,语气居然软得发腻:任务完成,回来复命,给你转正。
我听完直接笑出了声,心里骂道:转正老子好不容易逃出来,谁要回去当终身锅神。
我把招牌往垃圾桶一靠,砂锅倒扣,锅底咣当一声,像在跟过去说拜拜。
徐巿从锅里探出半个身子,伸个懒腰:道友,贫道功德圆满,也该回山了。
我冲他抱拳:慢走,下次别再被人炖了。
他哈哈一笑,化成一道青光,嗖地没影。我心里空了一下:又一个搭伙的走了。
阿璃蹲在石墩上,尾巴晃得跟扫地机器人似的:小郎君,真不回地府孟婆的位置空着呢。
我摸出打火机,火苗往手腕上一燎,朱砂印滋啦一声裂成灰,被晨风一吹,散得干干净净。
我心里忽然一轻,像卸了十年房贷:自由了,谁还回去背锅
阿璃挑眉:那你打算干啥
我指了指刚冒头的太阳:开店,开好多店。名字都想好了——‘忘忧2.0’、‘断片plus’、‘社畜救星’。
她笑得露出虎牙:行,我当股东,分红我要九条尾巴那么多。
我拍她肩膀:给你十条,反正我再也不用数功德。
远处环卫大姐推车过来,瞅我一眼:小伙子,收摊啦
我点头,心里莫名暖:收摊,也收命。
她没听懂,冲我竖大拇指:年轻人勤快!
我心里乐开花:原来阳间的夸奖不扣功德,真好听。
我把空锅往背上一甩,轻得跟没装心事似的。
走出两步,又回头,对着湖面大喊:最后一杯,敬我自己!
雾气被我吼得抖三抖,湖水荡起一圈圈涟漪。
我心里一酸又一爽:
——阿汤死了,汤魔活了。
从今天起,人间多了一家随时会搬走的奶茶店,
也多了一个传说:
喝完那杯十世拼团,就能把昨天的自己留在昨天。
我转身,大步走进早高峰的人流。
锅在背后咣当咣当响,像在给我打拍子。
阳光照下来,影子拉得老长。
故事没完,
只是换了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