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门锁被落下,一丝亮光都穿不进来。
钟叙白心跳如鼓,手脚冰凉,呼吸骤然急促到了极点。
小时候被锁进杂物间的记忆翻涌上来,老鼠的啃咬声,虫子爬过脚面的颤瑟,再一次在这黑暗中复现,他几乎窒息。
“谢若姗……”他努力平复呼吸,拍着门板,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求你,放我出去,求你了。”
曾经知道自己怕黑,会努力陪着自己的谢若姗,这一次却没有任何回应。
钟叙白的心越发往下沉,几近绝望。
下一秒,门外又有说话声传进来。
季辰带着笑意的声音传过来,“若珊,你看他急得,是不是很可笑?”
谢若姗沉默许久,才沙哑回道,“很吵。”
“那我们让他更吵好不好?”
紧接着便是布料摩擦的窸窣,混着压抑的喘息,和季辰故意让他听到的低吼。
声音刺耳,如同淬了毒的钢针一般,一下又一下响在他的耳膜。
瞬间,他的心彻底凉了。
就在这时,脚踝忽然被什么冰凉滑腻的东西缠住。
“嘶——!”
他猛地踹脚,那东西却缠得更紧。
黑暗中,十几条蛇正吐着信子靠近,丝丝的声音,在黑暗中刺耳极了。
钟叙白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他慌不择路地跑着,猛地撞掉一个箱子。
那是季辰买的“惊喜”,今日他才看清那分明是装蛇的箱子!
与此同时,一道冰凉触感顺着小腿往上走,鳞片擦过皮肤的触感让他忍不住颤抖。
他想把蛇扯掉,却惊动了更多蛇,冰凉的蛇缠上他的手腕、脖颈,甚至钻进他的衣袖。
“救命!”
他的哀求着,手不断拍打房门,“这里有蛇,谢若姗吗,放我出去!”
以前无数次他受伤时,她总能第一时间冲过来。
可这一次,门外的喘息声没停。
剧痛从身体各处传了过来,几条蛇死死咬住了他。
尖锐的痛感迅速蔓延,伴随着一阵麻痹感。
胸口猛地传来剧痛,像是有把刀在里面翻搅。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心底的绝望不断翻涌。
门外却是渐入佳境,激烈的声音伴着女人充满欲望的喘息。
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
光线涌进来的瞬间,钟叙白看见谢若姗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她换了身干净的白衬衫,袖口熨烫得笔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甚至带着季辰身上的玫瑰香。
干净得像从未碰过肮脏的欲望,也像从未听见他的求救。
钟叙白颤抖着伸出手,想抓住她的裤脚,指尖刚碰到布料,就被她一脚踹开。
“别碰。”她皱眉,眼中尽是厌恶,“脏。”
“我被蛇咬了,送我去医院……”他的声音气若游丝,后背火辣辣的痛。
谢若姗却没有理会他,只是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你自己去,现在是画画时间。”
“求你了……我快死了……”钟叙白的视线开始发黑,小腹的疼痛让他蜷缩起来,“谢若姗,看在我照顾你十年的份上……”
“季医生说,你是装的。”她打断他,后退一步,目光像是在看陌生人一般,“这是画画时间,自己去。”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钟叙白躺在冰冷的地上,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
后背的灼烧感越来越重,胸口的疼痛让他呼吸困难。
他忽然笑了,眼泪混着冷汗淌进嘴角,又咸又苦。
原来十年的照顾,真的抵不过一句季辰的一句“他是装的”。
原来她的“画画时间”,比他的命还重要。
意识彻底模糊前,他仿佛又看见十八岁的谢若姗,执拗地站在黑暗里对他说,“别怕,我在。”
钟叙白闭上眼,任由黑暗吞噬自己。
也好。
这样的谢若姗,他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