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鱼忽然睁开眼,昏黄的光线中,望着他近在咫尺的刀削斧凿般的面庞,眼底在一瞬间恢复清明。
她猛地一把推开赵随舟。
“为什么不是现年?为什么是你?”
她望着赵随舟,似清醒又似迷醉地质问。
赵随舟被她推开,继续稳稳坐在床沿,沉不见底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薄唇轻启,一字一句地告诉她,“泡泡,裴现年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从此往后,陪在你身边的男人,只会是我赵随舟一个。”
江稚鱼望着他,眼底,有片刻的空洞迷茫。
下一秒,她朝床头柜的位置看去。
那里除了床头灯,什么也没有。
“现年的照片呢,他的照片去哪了?”她问。
赵随舟闭了闭眼,“我让人统统烧掉了。”
江稚鱼闻言,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朝赵随舟扑过去,揪着他的衣领怒吼,“你把现年的照片还给我,还给我!”
她的吼声太大,撕心裂肺,甚至是传到了十几米开外周平津的耳朵里。
周平津刚打算要去洗澡,闻声,拔腿往房间外冲去。
苏酥看到他这慌张的样子,也赶紧跟上。
他们一前一后跑到了江稚鱼的房间外。
房门没有关。
房间里,赵随舟正将江稚鱼摁在床上,用嘴巴堵住了她所有嘶吼的声音。
江稚鱼被摁着,奋力地挣扎,反抗。
周平津看见,眉心狠狠一跳,箭步冲进去,用力一把将赵随舟拉开。
“随舟,你干什么?”他怒声质问。
苏酥也紧跟进去,抱起了江稚鱼,紧张问,“小鱼,你没事吧?”
江稚鱼来不及回答她,一双猩红的眼汪汪地望向周平津,哭着一抽抽地控诉道,“平津哥,哥哥他拿走了现年的所有照片,你让他还给我,还给我”
周平津看了看哭的破碎不堪的江稚鱼,又看了看还被他拉着,像只困兽似的赵随舟,只觉得脑仁疼。
他看向苏酥,请求,“苏酥,你留下来陪陪泡泡,好不好?”
苏酥忙不迭点头。
“你跟我走。”周平津用力拽着赵随舟,离开。
门被关上,江稚鱼闭眼,泪水汹涌,奄奄一息,却还说,“对不起啊,嫂子,影响你和平津哥休息了。”
苏酥用衣袖去替她擦眼泪,笑了笑道,“不是说好了叫我苏酥嘛!”
江稚鱼闭眼,努力弯起唇角,止住泪水,“你和平津哥,真的很般配。”
苏酥笑,“如果三年前,你嫁给了平津,现在根本没我什么事。”
江稚鱼闻言,笑了。
她睁开眼,从苏酥的怀里退出来,问她,“苏酥,你是不是听说了我差点儿就嫁给平津哥的事?”
苏酥点头,“嗯,外界都说,平津对你,是爱而得。”
“那你信吗?”江稚鱼问。
“信。”苏酥点头,又话锋一转,“但我也相信,现在,平津真的只把你当妹妹。”
江稚鱼也点点头,“平津哥从来都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于我而言,他是最好的大哥。”
“那你呢,小鱼?”苏酥看着她,认真问。
“什么?”
“拿得起,放得下。”苏酥看着眼前苍白黯淡的无比脆弱的江稚鱼,“小鱼,人不是应该活在当下,不断地向前看吗?”
江稚鱼望着她,没什么血色的唇瓣轻轻蠕动,嘴巴开开又合合,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只是,眼泪似决堤般,汩汩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