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进香时，徐葭走到了我旁边。
「孩子的事，我道歉。」
她没有看我，对佛祖磕了个头。
「我嫉妒你，分走了我夫君的心，也不愿让你的孩子强占我孩子的宠爱。」
「不过仔细想想，你的孩子不得夫君关注，而他也仗着你无依无靠，肆意欺负，我有什么好嫉妒你的。」
「我还不如可怜可怜自己，嫁了个冷心冷情的男人。」
磕完头，徐葭起身，这时才面对我。
「我是将军之女，此生虽不能上阵杀敌，但也敢作敢当。」
「你要记着，我欠你一份情。」
「若你现在这个男人也不好，可以找我，我虽身为女子，但救下你还是轻而易举。」
出去时，季迟光牵着两名孩子等我。
徐葭与我擦肩而过，道别。
「愿此生不见。」
乔殊和徐葭回了京城。
不久后，我与季迟光成亲。
有人从京城送来一份礼，自称是娘家给的假装。
我看见沉甸甸的银子上，刻着一个小小的「徐」字。
我们没急着要孩子。
季迟光说，等小泽和渔儿再长大些要也不迟。
他们现在正是需要爹娘的年纪，本就寄人篱下，若是我与他的孩子出生，他们俩又会怎么想。
后来，季父年老，将东家的位置拱手传给季迟光。
我随着季迟光走南闯北，小泽和渔儿有了见识，也不再小心谨慎。
季迟光看出我有经商的天赋，给了我几件铺子经营。
铺子越做越大，原本退隐的季氏父母也知晓了。
他们心下欢喜，让季迟光把家中产业的一部分担子分给我，季家的未来，我们一起操持。
如今外头的人见了我，常常不会喊我季夫人。
都愿尊称我一声女东家。
小泽和渔儿年纪渐长，上了学堂。
他们二人功课一样好，可小泽身为男子，只有他才能科考。
所幸渔儿心大，说自己日后能做女先生，照样有出路。
人只瞅着面前这一条窄窄的路走，那就太笨了。
我和季迟光最后也没有再要孩子。
一来是太忙，二来是现在的两个孩子就很好。
再生一个，也不一定乐意传承季家这偌大的家业。
若以后小泽和渔儿都不愿，就找个得力的伙计往下传吧。
总有办法。
乔殊和徐葭成了对貌合神离的夫妻。
京城谁也不理解，明明是出了名的神仙眷侣，为何结果却是这样。
徐葭三天两头往娘家跑。
乔殊每日对着庭前的梨树，郁郁不得志。
十年后，乔殊辞官，回了乔家老宅。
徐葭没有跟过去。
她说，她堂堂徐将军嫡女，为何要跟这样的男人碌碌此生。
北边战乱，徐葭带了一把红缨枪，上阵杀敌。
同年八月，徐葭战死。
徐将军哭着为女儿送葬。
乔殊也真的有了一名亡妻。
他怔怔地看着棺材里，被长枪穿心的徐葭。
她不再肌肤白皙，而是被沙场的太阳晒出健康的麦色。
后来，我和季迟光也到了暮年，携手死去。
小泽和渔儿安葬了我们。
他们没去找乔殊。
乔殊是我们之中寿命最长的人。
可他孤独半生，无人相伴。
人人都说，乔大人寿比天高，是福报。
只有乔殊知道，他这辈子作的恶，总算是遭了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