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亲他,他就快死了……可我还是亲了
我是只千年的白狐,千年前他救过,用他的血。我寻了他N世来报恩。却成了他的毒药。
如果爱是毒,那我早已是凶手。
他梦里还在叫:雪儿……救救我。
我该不该用命换他一次心跳
1
我在胸外科走廊的拐角站了三分钟,盯着沈彻办公室的门——玻璃上印着他低头写病历的影子,指尖偶尔会无意识地摩挲掌心,那里有颗红痣,和千年前将军萧彻掌心里的,一模一样。
突然,影子晃了晃。他双手猛地捂向胸口,笔啪地掉在桌上,身体顺着椅背滑下去,最后重重砸在地板上。我没动,甚至能清晰听见他胸腔里传来的闷响——那是我的妖气在他血管里作乱,哪怕隔着五米远,我的存在,对他来说也是毒。
护士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炸响,沈医生体温40.3℃!皮肤发红,像烧熟的虾!推门声、慌乱的呼喊声混在一起,我却盯着办公室门上的玻璃反光——我的瞳孔泛着极淡的银蓝,那是白狐化人的痕迹,也是藏不住的禁忌。
上次他离我这么近,还是上周查房。他伸手拿我手里的病历本,指腹无意蹭到我指尖,三秒。不过三秒,他小臂上就起了一串水泡,红得发紫,疼得他当场跪下去,额头抵着病床栏杆,冷汗把白大褂都浸透了。我没敢扶,只能看着护士冲过来递冰袋,看着他咬着牙说没事,过敏——他永远不知道,让他过敏的不是消毒水,是我这只活了千年的白狐。
医院已经给沈彻记了两次不明原因高热,再添一次,就要强制隔离他,还要把我调去后勤。我不怕调走,怕的是再也见不到他——怕他忘了千年前雪夜里,他用自己的血救过一只快冻僵的白狐;怕他忘了梦里总喊的雪儿,其实是我。雪儿是千年前他给我的名字。
深夜的药房没开灯,只有应急灯泛着冷光。我指尖划过药柜上的安神汤标签,指甲轻轻一掐,指尖渗出血珠——不是红色,是泛着银光的妖血,混着心头的痛,滴进陶碗里。汤面泛起细小的银纹,像雪落在热汤里,瞬间化了。
天快亮时,我把汤放在他办公室门口,附了张纸条:晨起温服,解高热。躲在走廊拐角看他推门,看他拿起碗时指尖又蹭到碗沿——这次没有水泡,没有刺痛,他喝完汤,坐在椅子上翻病历,脸色慢慢从苍白转回正常,连眼底的红血丝都淡了。
后半夜,我蹲在他值班室窗外。月光透过玻璃照在他脸上,他睡得很沉,眉头却微微皱着,突然呢喃出声:雪儿,别藏了……停顿了两秒,声音轻得像叹息,你疼吗
我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疼吗当然疼——每靠近他一步,妖气就会反噬我一次,左耳后的刀疤会渗血,千年修为会折损;可看着他因为痛苦,比刀疤渗血更疼。
值班室的灯突然亮了,我赶紧往后退,躲进安全通道的阴影里。透过门缝看见他坐起来,揉着太阳穴,手里还攥着那张我写的纸条。他指尖反复蹭过雪儿两个字,眼底的迷茫像雾——他记不清千年前的事,却总在梦里喊我的名字,总在看见红痣时愣神。
我摸了摸左耳后的刀疤,那里还在隐隐发烫。那是百年前道士斩妖时留下的,当时我以为自己要死了,却在弥留之际看见他的转世——还是那双眼睛,掌心还是那颗红痣,只是从将军变成了心外科医生。
天亮时,我在他办公室门口发现了那只空碗,碗底还留着一点银纹。他知道是我送的,却没问是谁。或许他在等我主动现身,或许他只是不敢深究——毕竟,谁会相信自己心心念念的雪儿,是只随时会让他丧命的白狐
我转身走向后勤科,口袋里揣着一张调岗申请。可走到一半,又把申请纸揉成了团——我怕调走后,再没人能在他高热时递一碗安神汤,再没人能在他梦喊雪儿时,悄悄站在窗外守着。
医院公告栏上,贴着沈彻的手术安排,下周要给一位老教授做心脏搭桥。我盯着公告栏上他的照片,他笑得温和,掌心的红痣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千年前,他就是这样笑着把血喂给冻僵的我;千年后,他还是这样,总在救别人,却不知道自己的命,早和我这只白狐绑在了一起。
我掏出手机,给护士长发了条消息:沈医生的术后监护,我申请加入。发送成功的瞬间,左耳后的刀疤又开始渗血,一滴血落在手机屏幕上,映出我泛着银蓝的瞳孔。
如果爱是毒,那我早就成了凶手。可我还是想靠近他,想再听他喊一声雪儿,想在他下次高热时,能再递一碗掺着心头血的安神汤——哪怕每靠近一步,都是在把他推向死亡,也把自己推向万劫不复。
2
他喊出你疼吗的瞬间,我盯着值班室的门缝,看见他胸口地猛跳了一下——呼吸骤停了0.8秒。我没动,连指尖都没颤,只感觉左耳后那道刀疤突然发烫,温热的血顺着颈侧滑进衣领,滴在白大褂下摆,晕出一小片淡红。
护士站的灯还亮着,值班护士看见我贴在墙根,皱眉摆手:林医生,沈医生特意交代过,他休息时不让任何人靠近。语气里的警惕像道墙,连我想递句他梦里不舒服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退回值班室时,镜面映出我发白的脸。我咬碎舌尖,腥甜的血在唇齿间散开,指尖蘸着血在镜面上画古阵——幽蓝的符纹刚亮起,指尖就传来一阵灼痛,指甲盖下泛出黑纹,那是探梦时妖气被反噬的痕迹。第一次探他的梦,指尖直接发黑;第二次更狠,袖口绣的银丝全焦了,像被雷劈过
。
我赶紧擦了镜面上的血阵,符纹消失的瞬间,喉咙里涌上一股甜意,一口银血啪地喷在镜面上。镜面应声炸裂,碎片溅到地上,其中一块正好映出我耳后的刀疤——裂缝里渗着银光,像有细碎的星子往外漏,那是妖体封印破了道缝的征兆。
我蹲下来捡碎片,指尖碰到冰凉的玻璃,突然想起千年前的雪夜:我跪在将军帐外,他的手按在我耳后,也是这样渗着血,却笑着说雪儿,别怕,有我在。如今倒过来了,换我在他梦外徘徊,连靠近都要算着他的心跳频率。
深吸一口气,我重新蘸着舌尖的血画阵——这次不入侵,只投影,把千年前的雪夜叠进他的梦里。镜中慢慢浮现出画面:白衣的我跪在血地里,手里攥着草药,正给手臂流血的萧彻包扎,声音轻得像雪落:我在,阿彻。
病房里突然传来动静,我凑到门缝看——沈彻的眉头松了,呼吸慢慢平稳,嘴唇还轻轻动着,呢喃出两个字:……别走。我赶紧收了阵,喉间又是一阵发甜,这次没忍住,银血直接咽进了肚子里,烧得喉咙发疼。
转身时,脚边的碎片又映出我的影子——耳后的刀疤裂得更宽了,银光顺着衣领往下爬,连锁骨都泛着淡白。我摸了摸那道疤,想起百年前道士的话:白狐沾人血,必遭天谴,若再执念转世之人,魂飞魄散只是迟早。
那时我不信,现在却信了——可我还是想再探一次他的梦,想再听他喊一声雪儿,想知道他梦里的雪夜,是不是和我记的一样。
回到值班室,我把炸裂的镜子收进抽屉,又拿出新的镜面。指尖刚碰到玻璃,就感觉妖力在体内乱撞,左耳后疼得钻心。我咬着牙,再蘸血画阵,这次的符纹比之前淡了些,却更稳——我要把自己的梦叠得再轻些,别再惊到他的心跳。
镜中又浮现雪夜的画面,只是这次,萧彻抬起头,对着我笑了笑。现实里的沈彻突然翻了个身,手搭在胸口,像是在抓什么。我盯着他的手,看见掌心的红痣在月光下泛着淡光,和千年前将军掌心里的,一模一样。
收阵时,我没再吐银血,却感觉魂体轻了些,像有什么东西顺着刀疤的裂缝漏了出去。我摸了摸胸口,那里空荡荡的,只有千年的执念还在跳——原来他梦里的雪,从来不是雪,是我每次探梦时,悄悄流的血。
窗外的天快亮了,我把镜面擦干净,收进柜子最底层。耳后的刀疤还在渗血,我用纱布裹住,再穿上白大褂,遮住那片银光。走廊里传来护士的脚步声,我赶紧站到窗边,假装看天——其实是怕她们看见我泛着银蓝的瞳孔,怕她们发现,那个总在沈医生高热时递安神汤的林医生,根本不是人。
远处传来沈彻办公室的开门声,我回头看——他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病历本,脸色比昨晚好了些,只是眼底还有淡淡的红。他走过值班室门口时,突然停了一下,往里面看了一眼。我赶紧低下头,心跳快得像要撞破胸膛——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是不是闻到了我身上的妖气
可他只是顿了两秒,就转身走了,脚步比平时慢了些,像是还没从梦里缓过来。我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耳后的纱布——那里的血还在流,烧得皮肤发疼。
我知道,妖体封印裂了缝,以后再藏不住了。可我还是想留在他身边,想在他下次高热时递汤,想在他梦喊雪儿时守着——哪怕每多待一天,魂体就多漏一分,哪怕最后真的魂飞魄散,也认了。
3
第七夜的月光把走廊铺得发白,我踩着光往前走,鞋底刚碰到地砖,突然顿住——影子没跟着动。它顺着月光往前飘了三步,才像被拽住的绸带,弹回我脚底。我僵在原地,看着地上的影子慢慢抬起身,化作和我一模一样的白衣女子,狐耳从发间露出来,轻轻抖了抖,对着我躬身一礼,像在告别,随后钻进地底,没了踪迹。
我低头看自己的脚边——空的。抬头冲更衣室的镜子跑,镜里还有我的影子,可伸手去碰,指尖却穿过镜面,什么都没碰到。我才惊觉:形与影,已经断了。
这不是意外。从妖体封印裂缝那天起,魂体就开始不稳,探梦时漏的魂,早把我的灵体啃得只剩空壳,影子离体,不过是早晚的事。可我没想到,它会自己去找沈彻——像千年前雪夜里,我偷偷跟在将军身后,替他挡下暗箭那样。
第二天清晨,我在办公室门口撞见沈彻。他眼底带着刚睡醒的倦意,却笑着说:昨晚梦到你了,一句话没说,但很安心。我攥着白大褂的衣角,指尖泛白——我明明没入梦,是影子替我去了。它知道我不敢靠近,知道我怕妖气伤他,就替我守在他梦里,替我做那些我不敢做的温柔事。
冲进更衣室时,我摸出银簪,狠狠刺向耳后刀疤。血珠滴在地上,我用指尖蘸着血画缚影阵,阵纹亮起的瞬间,地面的影子突然立起,还是那身白衣,却没了耳朵,只剩狐耳轻颤。它看着我,没说话,只是躬身一礼,又钻回地底。我瘫坐在地上,看着镜里还有却摸不到的影子,突然明白:影子带走的,是我最后一点能靠近他的人形痕迹,从今往后,我连自己的影子都看不见了,连在他梦里留痕,都要靠残魂替我。
沈彻的办公室传来翻病历的声音,我贴在门缝看——他手里拿着我上次送安神汤的空碗,指尖反复摩挲碗沿,像在找什么。我知道,他在找我的痕迹,可我连让他看见影子的勇气都没有。
影子又去见他了。深夜的走廊里,我看见它顺着门缝溜进值班室,轻轻坐在沈彻床边,替他掖了掖被角。沈彻翻了个身,手搭在它的膝盖上,没醒,嘴角却翘了起来。我站在走廊尽头,看着这一幕,喉咙里发疼——那本该是我做的事,如今却要靠影子替我完成,我像个局外人,看着自己的残魂,替自己爱他。
天亮时,影子从值班室飘出来,路过我身边时,停顿了一下,狐耳蹭了蹭我的手背——很轻,像羽毛拂过,却带着熟悉的温度。我突然想起千年前,将军把我抱在怀里,说雪儿,以后我护着你,如今倒过来了,是我的影子,在护着他,也在护着我那点快要散掉的执念。
沈知微突然出现在走廊拐角,看见我站在值班室门口,冷笑一声:又来偷偷看我哥林医生,你就这么见不得光我没回头,只是看着影子消失的方向,轻声说:我只是想让他睡得安稳些。沈知微没再说话,却用手机对着我拍了张照——照片里,我站在晨光里,脚下没有影子,像个透明的
gho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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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值班室,我摸出镜子,镜里的自己脸色惨白,耳后的刀疤裂得更宽了,银光顺着衣领往下爬。我知道,影子离体只是开始,再这样下去,我的魂体迟早会散,可我还是想多留几天——想看着沈彻完成老教授的手术,想看着他掌心的红痣,想再让影子替我,多守他几个梦。
窗外的月光又亮了,我坐在窗边,看着地上的月光——那里本该有我的影子,如今却只有一片空。我摸出银簪,在手腕上划了道小口,银血滴在月光里,很快结成冰。我对着冰珠轻声说:影子,替我多陪陪他,好不好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淡淡的梅香,像千年前将军帐外的雪梅,我知道,那是影子在回应我。
4
沈彻手术前夜翻来覆去,我闭眼将灵识探进他的梦——雪地里的将军帐前,火光摇曳,可刚落地,就僵在原地:帐中已有个白衣人影,正跪坐替萧彻包扎手臂,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珍宝,可开口时,却是沈知微的声音:阿彻,别怕,我在。
萧彻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尖蹭过她小臂:雪儿,谢谢你一直陪我。我站在梦的边缘,没动,只觉血液往骨缝里冷——她借我的样貌、我的记忆,甚至我留在沈彻梦里的雪夜残影,装成雪儿骗他。可我没揭穿,只是抬手吹起一缕寒风,风卷过她衣角,露出光洁的小臂——没有我左臂那枚淡粉的梅花痣。
萧彻的动作顿了,指尖悬在半空:你不是她……雪儿的手臂,有痣。话音落,梦境像碎冰般裂开,帐子、雪地全散成光点。现实里的沈知微猛地坐起,左手指甲啪地剥落,血珠渗出来,她盯着指尖发抖:哥……我明明是为你好的……
我没回头,风里飘来一片干枯的白梅——是我常别在发间的那朵,不知何时落在了她的梦局里。我接住花瓣,指尖一碰就碎成粉,像被抽干了所有生机。她以为换张脸就能替我,却不知道:真正的痛从不是陪他醒着,是明明站在他面前,却被当成别人;是他记着你的小标记,却认不出眼前的你。
沈知微攥着那片枯梅,突然笑了,声音发颤:就算他认得出痣,又能怎样你连靠近他都要算着心跳,我却能握着他的手。我转身走了,耳后的刀疤又在渗血——她没赢,可沈彻的梦开始认她的气息,而我,只剩疤在流血,和一具抓不住自己影子的身体。
5
接到护士电话时,我正用银簪压住耳后的血——沈知微在值班室,体温测不出来了。冲过去推开门,冷气裹着冰雾扑面而来,她躺在沙发上,口鼻没半点白雾,脸青得像冻了整夜,身下一圈冰,半径刚好一米,形状像狐尾扫过的痕迹。
我蹲下身,指尖刚碰到冰面,左耳刀疤瞬间渗血,疼得我蜷起手指——这不是她的寒气,是我散在空气里的妖息,被她的梦复刻出来了。她醒了,手里攥着块冰,冰里封着那片干枯的白梅,正是我之前弄丢的那朵。她当着我的面凿下冰块,放进玻璃罐,贴上标签梦的证据01,摆在办公桌正对着我的位置,笑:你说梦里不能留东西可我的梦,比你更冷。
我低头看掌心,泛着淡淡的白,血流得越来越慢。她没赢——冰里的梅花早没了我的气息,可她碰到了我碰不到的:沈彻的梦开始接纳她的存在,甚至会复刻我的妖息。而我,连站在她面前,都要忍着刀疤的灼痛,连自己的影子都留不住。
沈知微又拿起玻璃罐晃了晃,冰块撞得罐壁响:哥昨天问我,梦里的‘你’怎么变温柔了。我没答,转身离开——她不知道,那不是她的温柔,是我的影子还在替我守着沈彻的梦,替我做那些我不敢做的事。
6
查房时,沈彻突然捂住手,嘶地倒抽冷气——掌心裂开一道血痕,位置、长度,和沈知微昨天自残的伤口分毫不差。护士尖叫着递纱布,我冲过去查看,伤口边缘泛着银光,那是我的妖气,却不是我留下的。
当晚,他耳后浮出淤青;第二天,颈侧多了道抓痕;第三天,心口渗血。每次伤出现前,他都喃喃说梦见白衣女子低语:别怕,这次换我来疼。我终于懂了:沈知微在玩双生痛感,把自己自残的痛嫁接到他身上,再偷偷混入我之前遗落的银血残片,让妖气附在伤口上,装成是我下的咒。
冲进她办公室时,桌上摆着三个玻璃瓶,标签写着我为他痛的证据010203。她正撕下左手溃烂的皮,血淋淋的指尖捏着银片——是从我之前喷在镜面上的银血里刮下来的。哥现在只信我,她笑,他以为你是咒,我是救他的人。
我盯着她的伤口:真正的痛,不是替他受,是看着他疼,却不能碰。她愣住了,我转身离开——走廊监控拍不到我,没有影子的人连证据都留不下。可我清楚,她每撕一次皮,沈彻心口就多一道伤;她每嫁一次痛,我在他心里的位置就多一分脏污。爱从不是咒,可有人正用我的名字,下最毒的咒。
7
深夜潜入沈知微家时,她正用银簪划破心口,低声念:哥,这次痛,我替你背。几乎同时,医院监控里的沈彻猛地捂住胸口,伤口边缘泛着银光——和我妖息的颜色一模一样。我躲在窗外,看着她把带血的银簪放进玻璃瓶,贴上新标签证据04,才明白她的伎俩:自残时故意蹭上我的妖气残片,再借双生痛感把毒嫁接到沈彻身上,让他彻底恨我。
你在干什么。我推开门,声音冷得像冰。她晃着玻璃瓶笑:哥刚给我发消息,说看见你就心慌。我盯着她溃烂的手:千年前,将军受伤,我把妖丹给他续命;现在,你却用自残骗他的心疼。她的笑僵了,我转身走了。
回到医院,沈彻的办公室还亮着灯。我贴在门缝看,他正对着那道心口的伤发呆,指尖反复摩挲,像在找什么。我知道,他在找我的痕迹,却不知道那些银光不是我的咒,是别人的算计。耳后的刀疤又开始渗血,这次是淡灰色的,像我的魂体在慢慢碳化。我摸出银簪,在掌心划了道小口,银血滴在地上,很快结成冰——我要画道梦障符,挡住沈知微的假影子,让他看清真相。
8
连夜画梦障符时,心头血混着银血滴在符纸上,泛着微光——能挡住一切外魂入侵。贴在沈彻门框上的瞬间,符纸突然自燃,灰烬拼出三个字:她进去了。我咬破舌尖,强行用灵识窥探他的梦:雪地里的沈彻正接过我递的银簪,那我的脸却是沈知微的,可他还笑:雪儿,这次别走了。
我呕出一口银血,指尖蘸血在梦壁上写:雪落无门,唯心可入。这是千年前他教我识字时写的密语,只有我们俩知道。梦境突然震颤,沈知微的幻象像冰渣般裂开,沈彻茫然站在雪里:刚才……是谁在叫我我退出梦境时,左耳刀疤炸开,血流进衣领,比之前更痛——但我知道,他记起了一点,哪怕只有一句密语,也是破局的希望。
第二天,沈知微的办公室传来摔东西的声音。她攥着新的玻璃瓶,脸色惨白:昨晚……我进不去他的梦了。我盯着她:梦不是你的,他记得真正的我。她突然抓起银簪朝我刺来:可他现在恨你!他以为你是咒!我转身走了——她输了第一局,可只要沈彻还在痛,她就会再试;而我,正在失去最后一道通往他梦里的门,也是通往他心里的门。雪落无门,可心若不认我,我连雪都做不成了。
9
凌晨两点四十七,体温计显示20.3℃,皮肤开始发灰,左耳刀疤渗血不止——再吸不到残阳气息,我的身体就要散了。摸进停尸房时,流浪汉的尸体还温着,我跪下,双手贴上他胸口,闭眼吞纳仅存的阳间气息。瞬间,口鼻呼出银雾,皮肤由灰转暖,刀疤终于止血。可监控拍得清清楚楚:我双掌贴尸,他的体温从36℃骤降到4℃,心口结着霜,还印着两枚狐爪形状的冰手印——灵体交融时,妖形没藏住。
回到值班室,咳出一口银霜,体温勉强升到23.5℃。手机震动起来,医院内网弹出标题:女医吸尸气续命,手印带霜纹。评论区全是骂声:难怪沈医生高烧不退,这女的是怪物!沈知微的消息紧跟着进来:全医院都知道你是怪物了,哥也看到了,他问‘林雪,你到底是什么’。
我关掉手机,没解释——解释是给活人听的,我早不是了。摸出银簪继续画梦障符,符纸泛红,混着心头血。还有一夜,只要再入一次沈彻的梦,就能让他看清沈知微的算计。体温又降了,22.8℃,明天晚上,还得去停尸房。这次要走得更轻,留下的手印要更浅——可只要还想见他,我就永远是别人嘴里的怪物。
10
纪检科的人找上门时,我正在烧梦障符的灰烬。林医生,你的学历有问题。电脑屏幕亮起,林雪,青大医学院2019届的词条下,照片每23小时就自动调整五官,七天后竟和我现在的脸一模一样。系统在把她‘画’成你。纪检员的声音发颤。
我盯着屏幕里的林雪——那是五年前车祸去世的女孩,生前最大的愿望是当医生,她妈妈哭着说要是能再活三年就好了。我用百年修为篡改了她的档案,借她的身份留在医院,替她活了三年。深夜潜入档案室,我把U盘插进服务器,指尖划开伤口,心头血滴在金属表面,屏幕突然跳乱码,最后一行字浮现:她替我活了三年,够了。这不是我写的,是林雪的残愿在回应。
次日系统恢复,林雪词条只剩一行:记录已注销,原因:身份重叠。沈知微在走廊堵我,晃着手机:身份造假,警方要立案了,你连人都不是。我擦掉耳后的血:真正的林雪,死前想救更多人;我替她活了三年,现在她不要了。她冷笑:你连名字都是偷的,还谈什么爱我转身走了——名字是别人的遗愿,命是偷来的阳寿,我非人非鬼,只为多看沈彻一眼。体温降到22.1℃,可我的名字,已经在系统里变成了一个问号。
11
医院通知我暂停职务时,药房的门已经锁了——安神散还差最后七天,六十日心血熬制,断了就前功尽弃。翻进废弃药房,药罐积了层厚灰,我摸出银簪刺向心口,九次才逼出一滴银血。妖血太冷,流不动,我干脆割开掌心,整条手臂浸进药罐,血涌进罐底,瞬间沸腾,银雾升腾着映出幻影:千年前雪夜,我跪在血地里,为重伤的萧彻守夜,和现在一模一样。
三日后药成,我摸进沈彻的办公室,把药包放进抽屉,压上字条:服后无梦,勿念我。转身时,喉头一甜,咳出一口灰血——不是银的,是碳化的,像我的魂体在慢慢烧尽。低头看手,指尖发黑,像烧焦的纸。我摸出银簪,在手腕划了道小口,把血装进小瓶:最后一滴心头血,给他续命,给我留个死法。
沈知微站在门口,笑:你被开除了,没人会喝你的药。我擦掉嘴角的灰:他会喝,因为他梦里还叫我雪儿。她晃着手机:你连名字都没了,谁还信你是雪儿我转身走了——药在抽屉里,血在罐子里,命在倒计时。安神散能护他神志清明,可我的神志,正在散。每滴血都是命,每滴命都是火,我烧自己,熬他的药,灰烬落进药罐,像雪,像泪,像我最后的名字。
12
沈彻做完手术突然发高烧,41.7℃,他躺在病床上,嘴唇干裂地喊:雪儿……别走……沈知微坐在床边,整夜握着他发烫的手。凌晨三点,她掌心开始溃烂,边缘泛黑,像墨汁渗进皮肤。医生掀开纱布开玩笑:42℃高温,你不会是烫伤吧她冷笑:不是烫伤。
整夜没松手的掌心皮肉发黑,溃烂处泛着银光——和我当初被妖气反噬的样子一模一样。夜里,她梦见雪地,白衣女子站在风里摇头:你抢不走的,他命里的人不是你。她惊醒时,掌心多了片干枯的白梅,正是我常戴的那朵。天亮后,她撕下溃烂的皮,放进玻璃瓶贴证据01,对着镜子笑:哥,我没事。
我站在走廊,没有影子的身体贴着墙,看她把安神散推给沈彻:林雪留的,别喝,有她的味道。他摇头:不喝。沈知微捏碎药包,粉末洒进垃圾桶。我低头看手,指尖焦黑——她赢了,用我的伤证明她在替他疼,却不知道:当她撕下那片皮时,沈彻心口也裂开一道口子,和我当初被妖气反噬的伤口一模一样。她以为在抢,其实是在替我继续中毒。
13
我从袖中取出银簪,簪尖凝着最后一滴银血,放在沈知微桌上。你不怕我扔了它她抬头冷笑。你不会,我声音沙哑,因为你比我更怕他忘记‘雪儿’。她盯着簪子没碰,当晚就扔进抽屉——可第二天清晨,银簪躺在沈彻枕头下,簪身微烫,像刚被人握过。
她再扔,锁进保险柜,第三天,银簪又静静搁在沈彻床头,簪尖还凝了滴新的银血。我站在走廊,看她用铁钳夹起银簪扔进沸水——三分钟后,水没沸腾反而结冰,簪身刻字浮现:梦不灭,簪不冷。她手抖着把簪子放回枕下,低声:好,我替你守着。
银簪是千年前萧彻送我的魂器,认主的,只要沈彻还记着雪儿,它就会一直回到他身边。比我的血更久,比我的命更烫。它不是信物,是我最后一点魂,替我继续爱他。而我,只剩灰烬在罐子里飘——耳后的刀疤还在渗血,可我知道,这根簪子会守住沈彻的梦,守住我们千年的执念。
14
夜里,沈知微坐在沈彻床边,左手溃烂换右手,右手溃烂就用纱布裹着握。我剪下一根狐毛化作影子,溜到沈彻身边,摸出最后一瓶灰血,滴在银簪尾。簪尖银血突然变亮,沈彻的呼吸平稳了,眉头松开,像梦见了雪夜。
沈知微低头看手,溃烂处渗出银光,和我的妖气一模一样。她没哭,把新撕下的皮放进玻璃瓶证据02。我知道,银簪会一直回到沈彻身边,它在替我续魂,替我守着他。而我,魂体快散了,指尖的灰血越来越少,连站在走廊都要扶着墙——可只要沈彻能平安,只要手术能成功,这些痛都算不了什么。银簪在月光下泛着暖光,像千年前萧彻握在手里的温度。
手术灯的白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沈彻握着手术刀的手突然颤了——刀尖偏了三毫米,正对着病人脆弱的主动脉弓。沈医生麻醉师的声音发紧,他却没应,额头的冷汗透过手术帽渗出来,口罩上方的眼白泛着青,呼吸急促得像被掐住喉咙。
哥!沈知微撞开手术室门,手里攥着那支银簪——簪尖的银血正微微发亮,你撑不住了,用它!沈彻没看她,视线死死锁在病人的心脏上,嘴唇哆嗦着,不是喊知微,是低低的雪儿……。器械护士的手一抖,持针器当啷砸在托盘上,他身子晃了晃,主刀医生赶紧扶住他:换人!
沈知微突然把银簪按在器械台边缘,金属台面瞬间结霜——那是我残留在簪子里的妖力在生效。……好,你赢了。她对着空气低语,像是在跟我妥协。沈彻猛地吸气,颤抖的手指突然稳住,刀尖精准切开血管,动作比之前更稳,仿佛有股无形的力量在托着他的手。
我飘在手术台上方,残魂几乎透明——刚才那瞬间,我把最后一缕魂识渡进了银簪,换他三分钟清醒。手术结束时,沈彻扯下口罩,脸色惨白如纸,手指却还保持着执刀的姿势,无意识地按着胸口——那里,银簪正隔着白大褂发烫。
沈知微用溃烂的左手扶他,纱布渗出黑血:哥,我在这。他点头,右手探进白大褂口袋,指尖触到银簪的瞬间,突然愣了——簪尖沾着一点灰血,是我最后渡魂时留下的。走廊拐角,沈知微撕下右手溃烂的皮,扔进新的玻璃瓶,贴标签证据03。她突然抬头看向我藏身的阴影:你赢了,可我不会走。
我看着她掌心的银光,突然明白:她早被我的妖气缠上,却还以为是替他疼。而那支银簪,正带着我的残魂,替我守着沈彻——只要他还需要,只要手术能成功,这点魂飞魄散的代价,我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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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会厅里,沈彻汇报手术数据时突然栽倒,砰地砸在讲台上。医生摇头:查不出病因。监控回放里,我站在走廊尽头看他,画面分屏清晰显示:我吸气,他心跳加速;我闭眼,他心率暂停0.5秒。医学组的人脸色发白:不明原因神经紊乱,建议停职观察。
沈知微站在人群后,盯着监控冷笑:哥,你梦里的女人,正在杀死你。当晚,我在更衣室画命格映照阵,银簪刺破耳后刀疤,血滴在阵中——两盘命格浮现:沈彻是金龙盘柱,命格如钟鼎;我是雪狐绕月,魂光如霜。两盘相撞,四字炸开:命格互噬,触即焚魂。
我跪在地上,咳出一口银血,血滴在阵中立刻结冰——原来不是我在救他,是我活着,就在杀他。千年前我用妖丹救萧彻,是逆天改命;千年后我靠近沈彻,是命格相冲,每一次呼吸、每一次探梦,都是在啃噬他的生机。
第二天,沈彻查房时走到我曾站的位置,突然捂胸,脸色发青。护士扶他时,他摆手:没事,只是好像有人在看我。我站在他身后半米,没敢靠近,可他已经开始喘。沈知微冲过来推开我:离他远点!你就是毒!我后退一步,他的呼吸立刻平稳——原来我的存在,就是他的死亡。
回到更衣室,我画了第二道阵,刀疤裂开的血涌进阵中,命格互噬四字更亮。银簪掉在地上,簪尖最后一点光熄了。我看着自己透明的手,像鬼,像毒,像他生命里不该有的东西。爱从不是解药,是我的毒,也是他的——千年前的债,原来早该用不相见来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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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出三根银簪,第一根刺进心口——千年前雪夜的记忆顺着簪尖抽离,血滴在地上,映出我跪在血雪中为萧彻渡气的画面;第二根钉入眉心——每夜入梦的轨迹咔嚓断裂,血溅在墙上,是我穿过走廊潜入沈彻梦的残影;第三根刺穿掌心——所有非人痕迹开始剥离,血漫过地面,是银血渗进地板、影子自己走路的片段。
三缕魂识浮在空中,像三道发光的伤。我咬破舌尖,血画断缘阵,阵纹亮起的瞬间,银发全黑,左耳刀疤崩裂,血流进衣领,皮肤开始龟裂,像干涸的河床。我不再入梦,不再触你,我轻声说,但你恩师的手术,我一定助你成功。
三缕魂识燃起幽火,化为灰烬。沈彻在办公室突然捂胸,沈知微问他怎么了,他摇头:好像少了什么。我站在手术室外,手伸到半空又停住——不敢靠近,怕我的妖气再扰他心跳。沈知微推门出来,看见我就皱眉:你又来害他
我来断缘。我声音沙哑,安神散已成毒,我的血在吞噬他的命格。她冷笑:你早该消失。我消失了,我抬起半透明的手,像雾,但手术那天,我会回来。她盯着我:为什么因为爱不是毒,只是我活着的方式错了。
走廊尽头,我最后看一眼手术室外的门牌,手一挥,三缕灰烬飘进风里。银发全黑,皮肤裂痕更深,我摸出最后一瓶灰血倒进嘴里:这次,我用命还。转身离开时,地上没有影子,只有三道灰痕,像断掉的线——手术那天,哪怕只剩一缕魂,我也要护他成功,哪怕代价是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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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透过停尸房的窗,落在我掌心——银簪刺破心口时,没有痛,只有刺骨的冷。千年修为凝成的雪珠在指尖跳动,光如月髓,那是我的灵核,也是我最后的生机。挑出灵核的瞬间,全身血液凝霜,左耳刀疤炸开,银发全黑,皮肤裂得能看见里面泛着银光的经脉。
灵核躺在掌心,一跳,两跳,像颗微弱的心脏。我把它放进玻璃皿,水汽在皿壁凝字:燃我一刻,换他三分钟清醒。咳出一口灰烬时,抬头看镜——倒影迟了半拍,形魂开始分离,再这样下去,不用等手术,我就会散成光点。
银簪尖滴着血,我将灵核推入簪中,霜花顺着簪身蔓延,刻字浮现:魂燃一刻,命换三分钟。插回发髻时,我轻声说:未到时辰,莫先泣。银血从簪尖滑落,滴在心外科的门牌上,三个字结了层薄冰。
沈知微冲出来,看见我掌心的灰就吼:你做了什么把命切成三分钟一块,我声音沙哑,手术时,每三分钟,我助他一次。她盯着我透明的手:你会死。已经死了,我摊开手掌,灰烬飘散,只剩这点时间。
她突然抓住我手腕,溃烂处泛着银光:哥说今天胸口疼,像少了什么。我抽回手,皮肤的裂痕更深:别靠近他,你的存在会让他更疼。我知道,她声音冷,可你的存在就是毒。这次,毒能救命。我后退,走廊灯光穿过我的身体,地上没有影子,只有银血滴下的冰痕——手术那天,我会用灵核换他的清醒,哪怕每一次交换,都是在加速自己的消散
主动脉弓手术进行到最关键时,陈老的血管突然像玻璃丝般脆裂——一碰就渗血,沈彻手抖得拿不住持针器,血管壁薄如纸,再破裂就没救了!主刀医生的声音发颤。监护仪尖叫起来,血压从120骤降到60,动脉瘤破裂!出血量太大!麻醉师的喊声里带着慌。
沈彻的双腿发软,手撑在手术台边缘,额头的冷汗浸透手术帽:我……看不清了……他的视线模糊,恩师的脸在晃,像千年前雪夜里倒下的萧彻。持针器当啷落地,他摇晃着要倒,助手赶紧扶住他:沈医生!
我在最后一缕魂识消散前,拼尽全力飘到他身后——透明的手覆上他的手背,俯身吻在他唇上。灵核化血,渡进他口中的瞬间,他全身发红,皮肤起了水泡,高烧突然飙到39℃。沈医生体温异常!护士惊呼,我却强忍魂裂的痛,舌血续咒,将九成反噬锁回自己经脉。
左耳刀疤彻底炸开,百年前道士留下的封印碎了,妖血倒灌进脑髓,眼前发黑。我咬破最后一点神识,银簪在空中划出残符,幽蓝的光闪过,监护仪的数据突然稳住。沈彻的手指猛地稳住,针尖精准穿过血管壁,一针,两针,像千年前我跪在雪地为将军包扎那样认真。
沈知微在观察窗后,看见我半透明的身体在颤抖,捂着溃烂的手没出声。我的血从七窍渗出,银的,混着泪——情动触发了禁律,咒逆反噬直穿魂魄。我再咬破舌根,最后一口血渡进他唇:别怕,阿彻,这次我用命还你。
银簪尖滴下最后一滴血,我的命燃成三分钟的光。意识渐散时,我看见陈老的血压回升,看见沈彻完成最后一针。飘向天花板时,身体碎成光点,沈彻突然抬头:雪儿没人应,只有那支银簪,在他胸口发烫。
沈知微冲进手术室:哥!他摇头,声音发颤:好像有人替我完成了手术。我最后一点魂识飘在角落,看着他恩师的监护仪平稳,看着沈彻安全——左耳刀疤还在流血,像泪,像雪,像我最后的名字。阿彻……我无声说,这次,终于还清了。光点消散,手术室里只剩银簪尖凝着的血,缓缓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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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灯熄灭的瞬间,监护仪传来平稳的嘀嗒声,麻醉师攥着记录板的手松了:血压120/80!陈老活了!全场紧绷的气息骤然散开,主刀医生摘下口罩,眼眶泛红地拍沈彻的肩膀:沈医生,你做到了!
沈彻的手指还悬在手术针线上方,指尖的颤抖没停——最后一针缝完时,他撑着手术台边缘,汗水浸透了三层手术服,白大褂后背湿得能拧出水。哥!沈知微冲进来,刚碰到他的胳膊,他就双腿一软,砰地栽倒,额头先撞在手术台金属脚上,血瞬间涌出来,混着汗顺着脸颊往下流。
护士扑过来扶他,他闭着眼,嘴角却轻轻翘了翘:恩师……活了……沈知微跪在他身边,撕开自己溃烂的掌心纱布,用干净的布条给他额头止血——她掌心的银光透过布条渗出来,和沈彻伤口边缘的淡银痕一模一样。
观察窗外,陈老的家属全跪在走廊上,额头贴地哭喊:沈医生!谢谢您救了陈老!主刀医生推门出去报平安时,我飘在沈彻上方,残魂几乎透明——看着他额头上的血,看着他胸口微微起伏的呼吸,突然觉得灵核燃烧的痛,都值了。
沈彻昏迷中睫毛颤了颤,我看见他的梦:千年前的雪夜,我跪在雪地里,握着他的手说阿彻,我在。沈知微轻轻擦掉他额头的血,低声说:哥,你撑住了。我最后一点光,飘到他心口,看见那道藏在皮肤下的黑莲纹路——那是我灵核渡给他时,留下的最后印记。
等沈彻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查手术室监控。可画面里只有他一个人对着空气呢喃,我站在他身后的片段全是黑白。他又查人事系统,输入林雪,身份证号、医保信息、学历档案全是空的,系统弹出查无此人的提示。
他念着林雪两个字,口腔突然涌出银血,牙龈溃烂处浮出细小符文,像烧红的针扎进骨头。沈知微冲进来按住他的手:别念了!每念一次,你离死近一步!他却摸出胸口的银簪,划破指尖,血滴在簪尖——地上突然浮现一面阴镜,镜中画面让他僵在原地:
手术室角落里,我的尸体躺在地上,手里死死攥着银簪,一缕魂丝从心口抽出,强行注入昏迷的他体内。我嘴唇动着,不是情话,是古老誓咒:我以非名之身,代死承契,命归他续,我自销骨灭魂,永堕无籍之野。
沈彻咚地跪在地上,银血从嘴角涌出:她早就死了……手术开始前就死了……沈知微扶住他发抖的肩膀:哥,别看了。他摇头,手指抚过阴镜里我的脸:她用死人的命,救活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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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夜的手术室空无一人,沈彻独自站在窗前,录音笔贴在唇边:雪儿……你说过会走进我的梦。现在梦醒了……你能不能,留下点什么录音笔回放时,只有窗外的风声,像我之前在他梦里的低语。
他翻遍了医院的旧物箱、手机备份,甚至去了我曾住过的值班室——所有关于林雪的痕迹,都被抹得干干净净,连那张病人画的雪夜图,都只剩灰烬。走出医院时,他在雪地上割开掌心,血滴落在雪地里,写下林雪两个字——血字瞬间冻结,红得刺眼,融化时整片雪地突然静止,千万片雪花悬停在空中,每一片都映着一个瞬间:
我第一次穿白大褂走进医院,拘谨地攥着病历本;我站在手术室外,看着他执刀的背影;我咬破舌尖,吻上他唇的那一刻……风起时,雪花落回大地,他跪在雪地里,伸手抓却只握住一把寒气:雪儿……口腔涌出的银血混着雪,在他掌心结成冰粒。
他笑了,眼泪落在雪地上,瞬间冻成冰晶:我记住你了。哪怕天道要抹去你,我也记住你了。风停时,他转身离开,胸口的银簪发烫,像我还在他身边。
一周后,沈知微查房时,看见沈彻站在窗前,手里摩挲着银簪。哥,你还梦见她吗她轻声问。他摇头:不梦了,但她还在。
她知道,我还在,在银簪里,在沈彻的心跳里,在每一片飘来的雪花里。
窗外,一片雪花落在窗台上,中心有一点红,像雪,像梅。沈知微伸手去碰,雪花融化了,什么都没留下。但沈彻笑了,指着窗台:你看,她来过。
风起,雪落,雪归大地,仿佛一切从未发生。可风知道,雪知道,沈彻的心知道——那片雪花里藏着一句没说出口的阿彻,我还在,藏着千年未断的执念,藏着一个白狐用命续写的,关于记得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