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类接触:回声协议
陈砚在警戒线外停住脚步时,初冬的风正卷着碎雪往衣领里钻。生物研究所的玻璃幕墙裂着蛛网般的纹路,冷白色的应急灯从裂缝里漏出来,在雪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像某种巨型生物的鳞片。
陈队,这边。穿防护服的年轻警员小跑过来,递过一双鞋套,死者是李默,生物工程组的研究员,昨天凌晨被发现倒在三号实验室。初步判断是生物试剂泄漏,但……有点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陈砚套上鞋套,指尖触到冰冷的塑料,指节泛白。他做事故调查十五年,从矿难到化工厂爆炸,见过的离奇死状能编一本手册,但警员语气里的犹豫,还是让他心里发紧。
实验室的门被液压钳剪开,一股混杂着消毒水和腐烂甜腥的气味扑面而来。陈砚戴上防毒面具,视线穿过透明面罩落在房间中央——李默趴在实验台前,右手还握着一支未开封的试剂管,指尖泛青,像是冻住的。但实验室的恒温系统显示,昨夜室温始终维持在25℃,通风正常,没有任何试剂泄漏的痕迹。
诡异的是这个。技术科的老张蹲在实验台旁,指着一个打开的录音笔,死者最后时刻录的,你听听。
耳机里先传来电流的滋滋声,像是老式收音机没调好台。接着是李默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带着某种压抑的恐惧,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然后,一个扭曲的声音突然炸开,不是人类的语言,更像某种低频振动,隔着耳机都能让陈砚的耳膜发疼。最后,是李默的尖叫,短促而破碎,像玻璃摔在地上:它们……它们听到了!别开那个……
录音戛然而止。
‘它们’是谁陈砚摘下耳机,看向老张。
不知道。老张摇摇头,指了指实验台下方的检测仪,还有这个,昨晚三点十七分,这里录到了一组异常的能量读数,频率是11赫兹,持续了四十二秒,之后就恢复正常。但这个频率……你看。
检测仪的屏幕上,11赫兹的波形图呈锯齿状,尖锐而密集,像某种生物的心跳。陈砚突然想起什么——去年城郊化工厂的爆炸事故里,现场也录到过短暂的11赫兹能量波动,当时被归为设备故障,没再深究。
死者家属来了吗陈砚问。
在外面休息室。年轻警员说,他妻子说,李默最近半个月一直失眠,总说实验室里有奇怪的声音,还提到一个叫‘回声’的东西,问他是什么,他又不肯说。
陈砚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飘落的雪花。玻璃上的裂缝倒映着他的影子,模糊而扭曲,像被什么东西拉扯着。他掏出手机,翻出去年化工厂事故的报告,找到现场能量检测的附件——11赫兹,持续三十七秒,和这次几乎一模一样。
这不是巧合。
三天后,陈砚接到了第二个案子。
死者是个叫苏蔓的画家,在自己的工作室里去世。现场没有打斗痕迹,没有中毒迹象,法医初步判断是急性心脏衰竭,但她的瞳孔放大到极致,嘴角凝固着一种混合了痛苦和恐惧的表情,像是在临死前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工作室的墙上挂着她最后的作品——一幅抽象画,底色是深不见底的黑,上面布满了扭曲的白色线条,像某种信号波纹,又像缠绕在一起的神经。画的右下角有一行小字:它们在震动,从骨头里。
苏蔓上周办过一次画展,就在城南的艺术中心。老张拿着资料,递给陈砚,画展上有个装置艺术,叫‘共振之腔’,是用二十四个声波发生器组成的,能发出11赫兹的低频声波。她当时说,这是‘和宇宙对话的频率’。
陈砚的手指顿了一下。11赫兹,又是这个数字。
画展结束后,苏蔓就开始不对劲。苏蔓的经纪人坐在警局的会客室里,眼眶通红,她总说耳边有声音,不是声波发生器的声音,是……更冷的,像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昨天早上,她给我发了条语音,你听听。
语音里的背景很吵,有电流声,还有某种规律的震动声。苏蔓的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别去碰那个装置……它们在回应……我的骨头在疼,像被什么东西吸着……
陈砚打开地图,在上面标出生物研究所和艺术中心的位置,两点之间相隔十五公里。他又调出这两个地方案发前的气象数据——生物研究所案发当晚,周边有一次无法解释的微弱地面震动,震级0.3级,地震局归为自然扰动;艺术中心画展结束当晚,同样出现了0.2级的震动,时间和苏蔓开始出现异常的时间完全吻合。
还有一个共同点:生物研究所的李默,负责的项目是极端环境下的生物能量转化;艺术家苏蔓的共振之腔,赞助商是一家叫深穹能源的公司,对外宣称是做清洁能源研发的。
陈砚试着搜索深穹能源的资料,官网页面简洁,只有基本的公司简介,没有具体的研发项目,也没有高管信息。他托人查了这家公司的注册信息,发现它的实际控制人是一个空壳公司,注册地在开曼群岛,背后的资金流向一片模糊。
有点意思。陈砚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深穹能源logo,那是一个由无数线条组成的球体,线条的频率看起来很熟悉——和李默实验室检测仪上的11赫兹波形图,几乎一样。
第五天,第三个案子来了。
死者是个叫王磊的电工,在郊区的一个建筑工地干活。凌晨三点,他在检查工地的高压电箱时,突然倒在地上,全身痉挛,几分钟后就没了呼吸。法医检查后说,他的心脏像是被某种高频能量冲击过,心肌纤维断裂,死状和李默、苏蔓极其相似。
工地的高压电箱,上周刚换过一批新设备,是‘深穹能源’提供的。老张把资料放在陈砚桌上,而且,王磊出事前一小时,工地的监控录到了一次电磁脉冲,设备短暂失灵,时间正好是凌晨两点零三分——和前两起案子的异常能量波动时间,都是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
陈砚捏了捏眉心,感觉有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收紧。三个死者,三种身份,三个不同的地点,但都和深穹能源有关,都死在凌晨两点到三点,都伴随着11赫兹的能量波动和微弱震动,死前都经历了极端的恐惧和痛苦。
这不是意外,是一场有计划的屠杀。
他需要找到知情人。
陈砚通过内部渠道,查到了深穹能源的一个前研究员的名字——林野。资料显示,林野去年从深穹能源离职,之后就换了手机号,搬了家,像是在刻意躲避什么。陈砚花了两天时间,才通过林野以前的同学,找到他在城郊租的一间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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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的门没锁,虚掩着,里面飘出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陈砚推开门,看到林野坐在黑暗里,面前放着一个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光映在他脸上,脸色苍白得像纸。
你是谁林野听到动静,猛地抬头,眼神里满是恐惧,手不自觉地摸向桌下的水果刀。
我是陈砚,事故调查队的。陈砚慢慢举起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我想问问‘深穹能源’的事,还有李默、苏蔓、王磊的死。
林野的身体僵住了,握着水果刀的手开始发抖。过了几秒,他突然瘫坐在椅子上,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们还是找到了……林野的声音沙哑,带着哭腔,我以为我辞职了,就能躲开,可我错了……
‘他们’是谁‘深穹能源’在做什么陈砚走过去,坐在林野对面。
林野深吸一口气,打开笔记本电脑里的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是一些文档和录音。你看这个,‘回声计划’。
文档里写着:宇宙通讯协议——基于极端情感能量(恐惧、痛苦、愤怒)的量子波动,可穿透星际空间,与深空智慧体建立联系。情感能量强度越高,量子波动越稳定,通讯成功率越高。
情感能量陈砚皱起眉头。
就是……人死前的极端情绪。林野的声音压低,像是怕被什么东西听到,‘深穹能源’说的清洁能源,根本是幌子。他们在收集‘灵魂电池’——用各种‘意外’杀死目标,让他们在极度痛苦和恐惧中死亡,然后通过设备收集他们临死前释放的情感能量,转化成11赫兹的量子波动,向深空发射。
为什么是11赫兹
因为这个频率的量子波动,在宇宙空间里的衰减最慢,能传得最远。林野打开一段录音,里面是和实验室里相似的扭曲声音,这是去年九月录到的‘回音’——它们有回应了。
录音里的声音比李默的录音更清晰,像是某种低频的嘶吼,又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杂乱而诡异。陈砚听了几秒,感觉头皮发麻,耳膜像是被什么东西压迫着,疼得厉害。
‘它们’是谁陈砚问。
不知道。林野摇摇头,眼神里满是恐惧,没人知道。‘深穹能源’的高层说,是‘更高维度的智慧体’,只要能和它们建立稳定联系,就能获得超越人类的知识和技术。可我看到了……我看到了能量抽取的过程。
林野的身体开始发抖,语速加快:去年八月,我在地下实验室值班,看到他们把一个流浪汉关在密闭舱里,用电流刺激他,让他在极度痛苦中死亡。舱外的检测仪上,11赫兹的波形图达到了峰值,然后设备开始发射信号。那个流浪汉的脸,我到现在都忘不了……他的眼睛瞪得很大,像是要裂开一样。
所以你辞职了
我想举报,但他们威胁我,说如果我敢说出去,就把我也变成‘灵魂电池’。林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陈砚,这是地下实验室的入口,在‘深穹能源’总部大楼的地下三层,需要指纹和密码才能进去。
照片里是一个隐藏在电梯后的金属门,上面有和深穹能源logo一样的线条图案。
下一次‘能量采集’是什么时候陈砚问。
林野打开日历,指着后天的日期:后天晚上八点,城西的‘星芒音乐节’。音乐节的主舞台上,有一个巨大的声波装置,是‘深穹能源’赞助的,其实是能量采集器。他们选了音乐节,因为人多,恐慌情绪更容易扩散,能收集到更多的能量。
陈砚的心脏猛地一沉。音乐节有上万人,如果真的发生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你有没有办法进去地下实验室陈砚问。
林野犹豫了一下,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门禁卡:这是我以前的工作证,还没注销,应该能刷开地下一层的门,但地下三层需要高管的指纹。不过,地下二层有监控室,能看到地下三层的情况。
陈砚接过门禁卡,金属卡片冰凉,上面印着深穹能源的logo。他站起身:谢谢你。你现在很危险,最好离开这里,去别的城市躲一躲。
林野点点头,眼神里满是疲惫:我知道……希望你能阻止他们。
陈砚走出地下室时,天已经黑了。他掏出手机,给老张发了条信息,让他帮忙查星芒音乐节的安保方案和声波装置的位置,然后开车往深穹能源总部赶去。
深穹能源的总部在市中心的一栋摩天大楼里,晚上九点,大楼里还有不少办公室亮着灯。陈砚把车停在附近的停车场,换上一身黑色的衣服,戴上口罩,从侧门走进大楼。
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镜面倒映着他的影子,他握紧了口袋里的门禁卡。地下一层的门果然能刷开,里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边是实验室,门上贴着禁止入内的标识。
陈砚沿着走廊往前走,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格外清晰。地下二层的监控室在走廊的尽头,门虚掩着,里面没有人。他推开门走进去,监控屏幕上显示着大楼各个角落的画面,最后一排屏幕是黑的,应该是地下三层的监控。
果然被屏蔽了。陈砚皱起眉头,走到控制台前,试着调出地下三层的监控。控制台的密码提示是回声频率,他输入11,屏幕亮了。
地下三层的画面出现在屏幕上——那是一个巨大的空间,中间放着一个圆柱形的装置,直径有十米,表面布满了线路和显示屏,显示屏上跳动着11赫兹的波形图。装置周围站着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其中一个是深穹能源的CEO,周明远。
能量准备得怎么样了周明远的声音从监控里传出来,冷静得没有一丝温度。
周总,‘星芒音乐节’的声波装置已经调试完毕,能覆盖整个音乐节现场。目标人群的情绪阈值已经计算好,只要发生‘意外’,恐慌情绪会在三分钟内达到峰值,能量采集率能达到90%以上。一个研究员回答。
很好。周明远点点头,看向装置上方的一个显示屏,上面是一张星系图,上次的‘回音’已经定位到大致方向,这次的能量足够强,应该能建立稳定联系。
可是周总,前几次的‘意外’已经引起了警方的注意,会不会……
没关系。周明远打断他,等我们和‘它们’建立联系,获得超越人类的技术,谁还会在乎这几个人的死活人类的未来,需要牺牲。
陈砚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他掏出手机,录下监控里的画面和声音,然后悄悄退出监控室,往电梯口走。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脚步声。陈砚赶紧躲进旁边的一个实验室,关上门,透过门缝往外看。
两个保安走了过来,手里拿着手电筒,一边走一边巡视:刚才监控室好像有动静,去看看。
陈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实验室里放着各种仪器,他看到角落里有一个通风管道,赶紧爬了进去。通风管道里又黑又窄,满是灰尘,他只能匍匐前进,耳边是自己的呼吸声和管道的震动声。
不知道爬了多久,他听到外面传来保安的声音:没人啊,是不是看错了
可能是老鼠吧。走,去地下三层看看。
脚步声渐渐远去,陈砚松了口气,继续往前爬。通风管道的尽头是一个出口,他推开出口的盖子,跳了下去——这里是大楼的停车场。
他赶紧跑出停车场,开车离开。路上,他给老张发了监控录像和录音,让他立刻向上级汇报,申请警力,阻止星芒音乐节的意外。
老张很快回复:已经汇报了,但是上级说没有足够的证据,不能随便取消音乐节,只能加派安保。陈队,你小心点,‘深穹能源’背景不简单。
陈砚咬了咬牙。没有证据,就只能自己去阻止。
音乐节当天,城西的体育场里挤满了人,灯光璀璨,音乐震天。陈砚混在人群里,看着主舞台上的巨大声波装置——那是一个高达五米的金属结构,表面有无数个小孔,像是某种巨型扬声器。
他绕到舞台后面,看到几个穿深穹能源工作服的人在调试设备。他趁保安不注意,溜进了设备控制室。控制室里有两个技术员,正在盯着屏幕上的波形图。
还有十分钟,准备启动能量采集程序。一个技术员说。
陈砚从口袋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电击器,趁他们不注意,猛地电击他们的脖子。两个技术员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陈砚冲到控制台前,看着上面的按钮和显示屏。屏幕上显示着能量采集程序启动倒计时:09:58,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情绪阈值触发条件:舞台坍塌模拟。
他们要模拟舞台坍塌,制造恐慌!
陈砚试着关掉程序,但需要密码。他想起林野说的回声频率,输入11,屏幕显示密码错误。他又输入11001111,都不对。
倒计时越来越近,已经剩下五分钟。陈砚急得满头大汗,他看到控制台旁边有一个紧急停止按钮,上面贴着仅在设备故障时使用。他没有犹豫,按下了按钮。
滋——
刺耳的电流声响起,控制台的屏幕突然黑了,舞台上的声波装置发出一阵刺耳的噪音,然后停了下来。体育场里的音乐也戛然而止,人群开始骚动。
怎么回事
音乐怎么停了
陈砚松了口气,刚想离开控制室,门突然被推开了。周明远带着几个保安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手枪。
陈警官,我们又见面了。周明远的脸上带着冷笑,你以为你能阻止‘回声计划’太天真了。
周明远,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在杀人!陈砚握紧了拳头。
杀人周明远嗤笑一声,我这是在为人类的未来做贡献。只要能和‘它们’建立联系,这点牺牲算什么
他挥了挥手,保安冲了上来。陈砚和他们扭打在一起,他虽然会点格斗术,但寡不敌众,很快就被按在了地上。
把他带到地下实验室。周明远说,他的情绪波动很强烈,是个很好的‘灵魂电池’。
陈砚被绑在椅子上,带到了深穹能源地下三层的密闭舱前。密闭舱是透明的,里面有各种仪器,显示屏上跳动着11赫兹的波形图。
你看,周明远指着显示屏,你的恐惧,已经开始产生能量了。
陈砚挣扎着,想要挣脱绳子,但绳子绑得很紧,勒得他手腕生疼。他看着密闭舱,想起林野说的那个流浪汉,想起李默、苏蔓、王磊,一股巨大的愤怒和绝望涌上心头。
你会后悔的!陈砚嘶吼着。
周明远没有说话,只是按下了按钮。密闭舱的门缓缓打开,保安把陈砚推了进去。舱门关上,里面的仪器开始运转,发出低沉的嗡嗡声。
陈砚感觉有一股电流从脚底传来,顺着血管往上爬,全身的肌肉开始痉挛。他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耳边响起了熟悉的扭曲声音,比之前听到的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那声音像是无数根针,扎进他的脑子里,他看到了一些碎片般的画面——深不见底的宇宙,无数个发光的球体,还有一些模糊的影子,在球体周围游动。
它们……在看我……陈砚的意识开始模糊,他感觉自己的情感能量正在被抽走,变成11赫兹的量子波动,向深空发射。
就在这时,密闭舱外的显示屏突然开始闪烁,11赫兹的波形图变得极其混乱,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周明远的脸色变了:怎么回事能量波动怎么会这么不稳定
周总,‘回音’……‘回音’变强了!一个研究员尖叫着,指着显示屏上的声音波形,它们在回应,但不是我们预期的频率,是……更高的频率!
密闭舱里的陈砚,突然听到了一个清晰的声音,直接出现在他的脑子里,不是语言,而是一种意识传递:祭品……更多的祭品……
他猛地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他的愤怒和绝望,比之前所有受害者的情感能量都要强烈,他的量子波动,不是联系到了深穹能源预期的智慧体,而是吸引了更深空、更可怕的存在。
快关掉设备!陈砚嘶吼着。
周明远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赶紧按下停止按钮,但已经晚了。地下三层的地面开始震动,显示屏全部炸开,碎片四溅。巨大的声波从装置里发出,整个大楼都在摇晃。
快跑!周明远尖叫着,想要往外跑,但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他和几个研究员掉了下去,消失在黑暗里。
陈砚感觉密闭舱的玻璃开始龟裂,他用尽全身力气,撞向玻璃。哐当一声,玻璃碎了,他爬了出来,踉跄着往电梯口跑。
走廊里的灯全部熄灭,只有应急灯的红光在闪烁,像是警告。他跑到电梯口,按下按钮,电梯门缓缓打开。他冲进去,按下一楼的按钮。
电梯上升的过程中,剧烈的震动让他站不稳,他靠在电梯壁上,大口喘着气。耳边的扭曲声音越来越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细微的噪音,像是无数只虫子在爬。
电梯门打开时,大楼外面已经围满了警察和消防车。老张看到他,赶紧跑过来:陈队!你没事吧
陈砚摇摇头,说不出话来。他看着深穹能源的大楼,顶层正在往下坍塌,烟尘弥漫。
星芒音乐节那边没事,我们加派了安保,没有发生恐慌。老张说,‘深穹能源’的地下实验室爆炸了,周明远和几个研究员没出来。
陈砚点点头,心里却没有一丝轻松。他知道,事情没有结束。
三天后,陈砚出院了。他身上只有一些擦伤,但医生说他的神经系统受到了轻微损伤,需要休息。
他回到家,打开门,一股熟悉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他皱了皱眉头,走到客厅,看到茶几上放着一个录音笔——和李默实验室里的那个一模一样。
录音笔是开着的,里面传来电流的滋滋声,然后是那个清晰的意识传递的声音,直接出现在他的脑子里:我看到你了……我会找到你……
陈砚的心脏猛地一沉,他赶紧关掉录音笔,但耳边的细微噪音又响了起来,比之前更清晰。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街道,感觉有一双眼睛,正在遥远的宇宙深处,注视着他。
他掏出手机,想要给老张打电话,却发现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行扭曲的文字,像是用11赫兹的波形图组成的:它们在靠近……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引导者’……
陈砚瘫坐在沙发上,手里的手机掉在地上。他终于明白,回声协议不是人类向宇宙发射信号,而是宇宙向人类伸出的触手。人类不是猎人,也不是篝火,而是猎物,是被它们锁定的祭品。
耳边的噪音越来越清晰,变成了某种规律的震动,和他的心跳渐渐同步。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是要被吸进某个看不见的空间里。
窗外的天空暗了下来,星星开始闪烁,像是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眨动。
陈砚闭上眼,耳边传来最后一个意识传递的声音:游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