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穿越之塑料夫妻暴富 > 第一章

第一章:冤家路窄穿红楼
我,苏天慕,一个在二十一世纪勤勤恳恳的社畜,前一天晚上还在电脑前为了甲方那句感觉不对而疯狂修改方案,感觉心脏快要骤停的瞬间,眼前一黑。
再睁眼,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唢呐声,眼前是一片晃眼的红。
我头上似乎顶着什么沉重的玩意,身上穿着触感丝滑却极其繁琐的衣物。一股浓重的香料味直冲天灵盖,差点把我送走。
苏公子苏公子!
快醒神,该您上前迎新娘了!一个略显尖细的嗓音在我耳边急促地响起,胳膊还被轻轻推搡了一下。
我懵了。
用力眨了眨眼,视线才逐渐聚焦。我身处一个布置得古色古香、处处张灯结彩的大厅。满堂的宾客都穿着绫罗绸缎,男女老少,个个伸长了脖子,脸上洋溢着看热闹的兴奋。几个穿着官服的人坐在上首,笑容满面。
而我,正站在大厅中央,胸前还绑着一朵丑得要死的大红花。
我……这是在哪
我下意识地喃喃自语,声音干涩。身边那个穿着藏青色缎子褂、管家模样的老头赶紧又凑近一步,压低声音:
哎哟我的少爷哟,您可别这时候犯糊涂啊!
这是在您和叶小姐的大婚典礼上啊!金陵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可都看着呢!快,新娘子到了,快去接绣球!
婚礼叶小姐金陵
我脑子里一团乱麻,像被塞进了一台高速搅拌机。我不是应该在咖啡馆里加班吗那个该死的项目方案还没改完……难道是过劳死然后……穿越了
恭喜苏贤侄!
得娶叶家千金,真是才子佳人,天作之合啊!一位大腹便便、穿着富贵的中年男子笑着向我拱手。
苏解元大喜!
日后必定蟾宫折桂,前程似锦!另一个文人打扮的也附和道。
解元我还中举了等等,这剧情怎么有点莫名的熟悉感……
管家见我还在发愣,急得汗都出来了,几乎是半推半扶地把我引到厅堂门口。一顶八人抬的奢华花轿刚刚停稳,轿帘被丫鬟掀开,一位凤冠霞帔、头顶大红盖头的新娘,正由喜娘搀扶着,袅袅婷婷地走下轿来。
一条长长的红绸被塞进我手里,另一端,则递到了那位新娘子手中。
我被众人簇拥着,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机械地跟着流程走。耳边充斥着各种道贺声、欢笑声、司仪高亢的指令声,但我却感觉像隔着一层水,听不真切。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蹦出来。
这梦也太真实了指甲掐进掌心,有清晰的痛感。
一拜天地——
司仪拖长了音调,声音洪亮,穿透了整个喧闹的大厅。
我僵硬地转过身,对着厅外广阔的天空和满是宾客的庭院,机械地弯腰。眼角余光瞥见身旁的新娘,动作倒是行云流水,标准得像个教科书。
二拜高堂——
再次转身,对着上首空置的两张太师椅(我这身体的父母看来已故)和旁边几位显然是族中长辈的老者,又是一拜。那几位老者抚着胡须,面露欣慰之色。
夫妻对拜——
我握着红绸,手心全是汗。脑子里还在疯狂刷屏:我是谁我在哪接下来怎么办洞房吗和这个完全没见过的女人
就在我深吸一口气,准备认命地弯下腰,完成这最后一拜时——
一个极细微,却清晰无比的女声,透过厚厚的盖头,精准地钻进了我的耳朵:
哥们儿,
看你这懵逼的小眼神儿……你也是穿过来的
!!!
我腰弯到一半,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栽倒在地!
这语气!这用词!哥们儿懵逼穿过来!
我猛地直起身,眼睛死死盯住那块碍事的大红盖头,试图用目光把它烧穿。你……你刚说什么
我几乎是气声回应,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盖头下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笑,语速飞快:啧,反应这么大,实锤了。
行了行了,先别傻站着,赶紧拜完,送入洞房再说!这儿人太多了!
司仪和满堂宾客显然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停顿和失态搞懵了。司仪赶紧又高声重复了一遍:夫妻对拜——
声音里带了一丝催促和疑问。
管家在一旁急得直跺脚,用口型无声地对我喊着:少爷!拜啊!快拜啊!
我强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努力让表情恢复正常,对着新娘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她也同时回礼。
礼成——送入洞房!
司仪如释重负,喊声格外响亮。
恭喜恭喜啊!
苏解元,恭喜抱得美人归!
恭喜世兄!
喧闹声、道贺声瞬间达到了顶峰。我被一群人嘻嘻哈哈地推搡着,和新娘子一起,朝着后院的婚房走去。一路上,我整个人都是恍惚的,脑子里反复回荡着那句话:哥们儿,你也是穿过来的
这到底是个什么离谱的展开!
新房布置得极其奢华,大红喜字贴满了窗棂,龙凤喜烛燃烧着,发出噼啪的轻响。桌上摆满了象征吉祥的果品和酒菜。
我一进门,就挥退了所有准备进来伺候的丫鬟喜娘:都下去吧,
这里不用伺候了。
可是,少爷,合卺酒还没……领头的喜娘有些为难。
出去!我语气加重了几分,带着一种自己都没察觉的不容置疑。
丫鬟仆妇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不敢违逆,低着头鱼贯而出,顺便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瞬间只剩下我和那个依旧顶着盖头的新娘子。
我反手就把门闩插上了。
深吸一口气,我走到她面前,盯着那顶华丽的凤冠和鲜红的盖头,心情复杂得难以形容。
现在没外人了,
我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到底是谁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了上来,自己一把掀开了盖头。
盖头下的女子,明眸皓齿,眉眼如画,妆容精致,绝对是个古典美人。但那双眼睛里的神采,却灵动狡黠得与这身端庄的嫁衣格格不入。她毫无惧色地上下打量着我,嘴角扬起一个极其现代化的、带着几分戏谑的笑容。
哇,哥们儿你长得不赖嘛!
啧啧,这皮相,放娱乐圈也能打。我叫叶轻舞——当然,是这身体原主的名字。至于我本名嘛……算了,不提也罢,反正都回不去了。你呢怎么称呼看你这懵逼的样子,刚穿
我被她连珠炮似的话轰得有点头晕:我……苏天慕。我也是刚……刚醒过来就在这婚礼上了。我揉了揉还在发胀的太阳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这是穿到哪个朝代了
架空!百分百架空!
我穿来都有小半天了,旁敲侧击打听过了,国号‘晟’,历史上根本没有。叶轻舞站起身,毫无形象地活动了一下脖颈,这凤冠重死了!
压得我脖子都快断了!
她极其自然地从桌上端起一杯冷茶喝了一口,然后又拈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不过背景设定倒是很眼熟……
我那个便宜爹是盐道御史,官不小。你更厉害,‘金陵苏氏’,书香门第,你本人,十六岁的解元郎!
少年英才哦苏同学!
她冲我眨眨眼。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十六岁的解元这原身还是个学霸
至于为啥结婚……叶轻舞拍了拍手上的点心渣,耸耸肩,老掉牙的套路,
门当户对的联姻呗。据说咱俩小时候还订过娃娃亲反正我穿过来就在花轿里了,差点没在里头晕过去。
她说话的方式,举手投足间那种随意自然,完全就是我熟悉的现代做派。确认过眼神,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丝,一种他乡遇故知的荒谬亲切感油然而生。
联姻……那我们这……我有些尴尬地看了看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床。
打住!兄弟,思想纯洁点!
叶轻舞立刻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一脸警惕,咱们可是革命友谊!纯洁的室友关系!这床归我,你嘛……她眼睛在房里扫了一圈,指了指那张看起来还挺软和的贵妃榻,那儿归你!
没意见吧
……没意见。我从善如流。这种情况下,谁还有心思想那些风花雪月。
不过话说回来,叶轻舞凑近几步,压低了声音,脸上露出一种搞事般的兴奋,哥们儿,咱俩这运气不算太差啊!
你看看这身份,这家境!典型的地主家的傻儿子……啊不,是少爷和千金啊!
以后岂不是可以躺平当咸鱼,混吃等死了
她越想越美,眼睛都开始放光:想想看,
没有甲方催稿,不用挤地铁加班,没有花呗信用卡……啧啧,这是多少社畜梦寐以求的退休生活!
我被她的乐观感染,也忍不住笑了笑。确实,比起穿成吃不饱饭的流民或者签了死契的奴才,这开局简直是天堂模式。
然而,我这笑容还没完全展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伴随着一个年轻男子略显张扬的笑声:
苏兄!苏兄!
春宵一刻值千金,但我等岂能如此轻易放过你快快开门!闹洞房了!闹洞房了!
对!快开门!
让我们也瞧瞧新嫂子的花容月貌!另一人起哄道。
听闻嫂子乃金陵第一才女,
与我苏兄正是珠联璧合,今日必要吟诗作对,助助兴才是!这个声音听着像是个文人。
嘈杂的脚步声和笑闹声瞬间就到了门外,紧接着就是毫不客气的拍门声。
我和叶轻舞对视一眼,脸上的笑容同时僵住。
靠!
叶轻舞低骂一声,忘了还有闹洞房这破习俗!
怎么办
我额角青筋跳了跳。刚穿过来,人生地不熟,人际关系一概不知,外面那群好友是圆是扁都分不清,这要是露馅了……
苏兄,再不开门,我们可要撞门了!外面的人不依不饶,拍门声更响了。
快快快!
装一下!总会吧叶轻舞手忙脚乱地把盖头往自己头上一盖,迅速坐回床沿,压低声音对我说,有点出息!
你现在是解元郎!稳住!别慌!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摆出原主可能该有的表情,整理了一下衣袍,走到门前,拔掉了门闩。
门猛地被推开,七八个穿着华贵的年轻公子哥儿一拥而入,瞬间就把新房挤得满满当当。酒气、香粉气混杂着扑面而来。
领头的是一个穿着绛紫色锦袍、腰缠玉带的青年,他眉眼带笑,却透着几分轻浮,一进来就大声笑道:苏兄,
你可太不够意思了!竟真舍得把我们晾在外面这许久
另一个穿着竹青色长衫、手持折扇的男子则故作斯文地朝着床的方向拱了拱手:小弟们特来向嫂夫人问安,
冒昧之处,还望苏兄和嫂夫人海涵。
后面几个人也跟着起哄:
是啊是啊,苏解元,
还不快为我等引见一下新嫂
早闻叶小姐才名,
今日定要讨教一番!
我迅速调整面部肌肉,努力挤出一个看似无奈又隐含喜悦的标准新郎官笑容,侧身挡了挡床边,对着那紫衣青年拱手回礼:赵兄,
李兄,诸位兄台,你们就莫要取笑我了。
天知道我根本不知道他们姓甚名谁!全靠猜和蒙!
那被称作赵兄的紫衣公子哥儿显然是个活跃分子,根本不理我的阻拦,绕过我就想往床边凑:新娘子莫羞,
让为兄……啊不,让小弟瞧瞧!
床上的叶轻舞似乎轻微地抖了一下。
我赶紧上前一步,再次拦住他,语气加重了些,但脸上依旧带笑:赵兄!
内子面薄,今日劳累了一天,诸位就高抬贵手,饶了她吧。
诶~苏兄这便是护上了!那李姓书生唰地一下打开折扇,摇了两下,这可不行!
岂有不闹洞房之理素闻嫂夫人擅诗词,不若就此情此景,赋诗一首,若能服众,我等即刻便走,如何
对!赋诗!赋诗!众人立刻跟着起哄。
我头皮一阵发麻。赋诗我一个理工科社畜,背首静夜思都够呛,还赋诗!
床上的叶轻舞估计也傻眼了,一动不动。
诸位,
今日实在不便……我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有何不便!
赵公子大手一挥,明显酒劲上来了,不达目的不罢休,苏兄你十六岁便高中解元,
才思敏捷,嫂夫人亦是才女,区区一首诗,岂在话下莫非……是瞧不起我等
这话就有点重了。房间里气氛微微凝滞了一下。
我心底暗骂,脸上却不得不维持笑容,脑子飞速旋转,思考对策。
就在这时,床上盖着盖头的叶轻舞,突然轻轻地、极其淑女地咳嗽了一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她微微抬起一只手,幅度极小地对我摆了摆,然后又指了指桌子方向。
我福至心灵,立刻道:诸位兄台美意,
苏某与内子心领。只是内子确实身子不适,不宜劳神。不若这样,苏某陪诸位去外厅,酒水管够,我等不醉不归,如何
欸~这怎……
赵公子还想说什么。
那李书生倒是看了看新娘子,又看了看我,似乎觉得强逼才女作诗确实有些唐突,便打了个圆场:也罢也罢,
赵兄,我等便饶了新嫂子吧。苏兄,
你今日可是欠下我们一顿好酒!
一定一定!我连忙应承,暗暗松了口气,赶紧半推半请地把这群瘟神往门外引。
好不容易把这群闹哄哄的公子哥儿都请出了新房,我正要跟着出去应付酒局,走在最后的李书生突然拉住我的胳膊,凑近我耳边,带着一丝暧昧的笑意低语:
苏兄,
方才忘了说。令舅哥叶轻尘叶兄托我给兄带句话,
说他明日便回金陵,届时……定要来寻你‘好好聊聊’。
说完,他拍拍我的肩膀,笑着摇扇走了。
我站在原地,如遭雷击。
舅哥叶轻尘叶轻舞的哥哥
好好聊聊
这语气……怎么听都不像是要来送祝福的啊!
我僵硬地关上房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看着屋里那个自己又把盖头掀了、正毫无形象地翘着二郎腿吃葡萄的新娘。
叶轻舞瞧见我脸色不对,吐出葡萄籽,含糊问道:怎么了
脸拉得跟长白山似的。酒局没推掉
我咽了口唾沫,干巴巴地说:比那更糟……
刚才有人告诉我,你哥……我那位大舅哥,明天回来。
我顿了顿,艰难地补充完下半句:
而且听起来,
他好像对我这个妹夫……非常、非常得不满意。
叶轻舞咀嚼的动作瞬间停住,眼睛慢慢瞪圆了。
卧槽
第二章:我的舅哥他不对劲
门一关上,我和叶轻舞大眼瞪小眼,刚才那点他乡遇故知的兴奋感,瞬间被大舅哥的死亡预告冲得一干二净。
我哥叶轻尘叶轻舞把葡萄梗一扔,猛地站起来,在原地转了两圈,手指头戳着太阳穴,拼命挖掘原主的记忆碎片,等等等等……我想想……靠!
她突然定格,一脸完犊子了的表情看着我。
咋了我心里咯噔一下,感觉更不好了。
这个叶轻尘……不是我亲哥,是堂哥!二叔家的!叶轻舞语速飞快,脸色发白,但比我亲哥还吓人!原主记忆里……这哥们就是个终极妹控!还是那种‘我觉得全世界的男人都配不上我妹妹,谁敢靠近我就neng死谁’的变态级版本!
她喘了口气,继续倒情报:听说他之前在京城国子监读书,武艺好像还很不错反正原主怕他怕得要死!我们这婚事,他之前就极力反对,差点没把我那便宜爹的书房给拆了!后来好像是朝廷有什么差事派他出京,才没能拦住婚礼……他现在回来,这不明摆着是来找茬的吗!
我听得后背发凉。十六岁的解元郎,身子骨估计就是个文弱书生,够人家武林高手一根手指头戳的吗
而且!叶轻舞凑近我,声音压得极低,眼神里充满了同情,据不可靠小道消息说,你这原身‘苏解元’,风评可不咋地!在外头人模狗样,号称什么金陵才子,其实私下里……好像有点纨绔子弟的调调读书还行,但也爱跟那帮狐朋狗友吃喝玩乐……啧,反正绝对不符合叶轻尘那种‘正气凛然’(她翻了个白眼)的择妹夫标准!
双重暴击!
我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社畜,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现在不仅要扮演学霸,还得应付一个可能对我本来就有偏见的暴力舅哥
苏兄!怎的还在磨蹭快出来!酒都斟满了!门外那帮少爷们又开始嚷嚷。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我看向叶轻舞,她眼里也有点慌,但更多的是一种既然如此,那就干吧的光。
计划变更。我快速低声说,咸鱼计划暂缓。当前首要任务:活下去,并且稳住人设,不能让你哥抓到把柄。
同意!叶轻舞重重点头,我继续装我的大家闺秀,柔弱不能自理,对你一往情深那种!她说完自己先打了个冷颤,呕……
我出去应付那帮人,试试能不能套点更多关于‘我’和叶轻尘的信息。我整理了一下表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春风得意的新郎官,锁好门,谁敲都别开。
我打开门,瞬间换上无可挑剔的笑容,融入那群喧闹的公子哥儿中。酒过三巡,我仗着新婚高兴多灌了那姓赵的紫衣纨绔几杯,旁敲侧击之下,信息量巨大。
原来我苏天慕,除了有个解元功名,确实也是金陵纨绔圈里的知名人物——人傻()钱多,出手阔绰,尤其好附庸风雅,收集些古玩字画(但经常打眼),并且……极其好面子!因为家底厚,又是独苗,父母早亡,族老溺爱,养成了这么个性子。那位赵公子(赵奎,盐商之子)和李书生(李晟,府学同窗)就是我的固定酒肉朋友团成员。
至于叶轻尘……赵奎打着酒嗝,搂着我的脖子:苏兄,
不是兄弟吓唬你……你那个舅哥,啧啧,可是个狠角色!听说在京城那是揍过王爷家公子的主!他放话要来找你‘聊聊’,你……你自求多福吧!哈哈……嗝!
我的心凉了半截。
好不容易把这群醉醺醺的家伙送走,我回到新房,和叶轻舞分享了情报摘要。
我俩对着那对燃烧的龙凤喜烛,相对无言,感受到了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
怎么办叶轻舞有气无力地问。
还能怎么办我抹了把脸,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明天见招拆招。首先,恩爱夫妻的人设必须给我立稳了!这关系到我们俩的小命和以后的咸鱼生活质量!
明白!叶轻舞瞬间戏精上身,娇滴滴地挽住我的胳膊,嗓音能掐出水来,相公~夜深了,我们安歇吧~说完自己先抖落一身鸡皮疙瘩。
我默默抽回胳膊,指向那张贵妃榻:……叶同学,收着点,过犹不及。晚安。
这一夜,我躺在硬邦邦的贵妃榻上,听着远处隐约的更漏声,和床上那位据说睡相极差、偶尔还蹦出一两句需求评审完了吗的梦话的新娘,彻夜难眠。
第二天一早,顶着两个黑眼圈的我,和同样精神不济的叶轻舞,被丫鬟婆子们伺候着梳洗打扮,准备去敬茶认亲。
一套流程走得我头晕眼花。苏家族老不少,一个个都得磕头行礼,收见面礼收到手软。叶轻舞表现得无比贤淑温良,低眉顺眼,声音轻柔,演技堪称影后级别。只有偶尔交换眼神时,才能看到她眼底那份同样的紧张和吐槽欲。
刚回到自己院子,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管家就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声音都变了调:
少……少爷!少夫人!
叶、叶公子来了!已经到二门了!
来了!
我和叶轻舞同时一个激灵,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我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袍,努力摆出镇定自若的样子。叶轻舞则立刻切换到柔弱依赖丈夫模式,轻轻拉住我的衣袖,躲在我身后半步的位置,眼神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怯懦和期待。
脚步声由远及近,沉稳有力,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一个身影出现在院门口,逆着光,身形高大挺拔,穿着墨蓝色的劲装,外罩一件同色系斗篷,风尘仆仆,却丝毫不见疲态。等他走近,面容清晰起来,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紧抿,下颌线绷得有些冷硬,眼神锐利得像鹰,直接锁定在我身上。
帅是真的帅,冷也是真的冷。感觉他不是来走亲戚的,是来缉拿重犯的。
我赶紧上前一步,拱手行礼,脸上挤出最真诚(自以为)的笑容:这位便是轻尘兄吧久仰大名!
小弟苏天慕,昨日与轻舞完婚,本应……
叶轻尘根本没理我的客套话,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不到一秒,就直接落在我身后的叶轻舞身上,那眼神瞬间柔和了那么一丝丝,但语气依旧硬邦邦的:轻舞。
叶轻舞身体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从我身后微微探出头,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哭腔():……哥。
这声哥叫得那叫一个百转千肠,委屈巴巴,我听了都差点信了她昨天是不是受了什么天大的欺负。
叶轻尘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目光再次扫向我,比刚才更冷冽了十倍不止。他几步走上前,完全无视我,直接对叶轻舞说:过来。让哥看看。
叶轻舞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演技爆表!),然后才小步挪到叶轻尘面前。
叶轻尘上下仔细打量她,语气放缓了些,但问题依旧犀利:昨日一切可好苏家……待你如何可有任何人给你委屈受
每一个问题都像是在审问我。
叶轻舞赶紧摇头,声音还是小小的,但语气坚定:没有,哥哥,
天慕他……待我极好。苏家的长辈们也都很和蔼。
她适时地脸上飞起两朵红云。
叶轻尘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是在判断这话的真伪。然后,他才终于再次正眼看向我,那眼神里的审视和挑剔,毫不掩饰。
苏天慕。他念我的名字,像是在念什么脏东西,我不管你是用什么法子哄得我叔父同意了这门亲事。
他上前一步,身高带来的压迫感极强。我不得不微微抬头看他,维持着脸上的假笑,后背已经开始冒汗。
我就这么一个妹妹。他的声音压低了些,但每个字都砸得我心跳加速,你若敢让她受半分委屈,或是让我知道你在外头有那些不三不四、沾花惹草的勾当……
他没有说完,只是目光冷冷地扫过我的脖颈,右手看似随意地搭在了腰间的佩剑剑柄上。
咕咚。我清楚地听到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杀气!这绝对是杀气!
不敢不敢!轻尘兄放心!我赶紧表忠心,语气诚恳得我自己都快信了,能娶到轻舞,是小弟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我必定待她如珠如宝,绝不让她受半点苦!否则天打雷劈!
反正发的誓是苏天慕的,关我社畜苏天慕什么事
叶轻尘冷哼了一声,显然没那么好糊弄:话说得漂亮。我会盯着你的。
这时,叶轻舞轻轻拉了拉叶轻尘的袖子,软声道:哥,
你一路辛苦,先进屋喝杯茶吧。
成功打断了这死亡凝视。
叶轻尘这才勉强点头,跟着我们往花厅走。
然而,第一波考验才刚刚开始。
落座后,丫鬟奉上茶。叶轻尘并不喝,目光如探照灯一样扫视着屋内的陈设。忽然,他指着多宝阁上放着的一个青瓷花瓶,冷冷地问:这釉色倒是不错,
像是前朝官窑的。苏解元想必对此颇有研究
我:!!!
我对瓷器的研究仅限于超市打折时买哪个更划算!
我脑子里飞速旋转,想起赵奎昨晚醉醺醺的话——苏兄就好附庸风雅,经常打眼……
我立刻露出一个惭愧的表情,摆手道:轻尘兄谬赞了,
小弟不过是略知皮毛,附庸风雅罢了。此物……此物乃是好友所赠,我看着喜欢便摆上了,实在不敢在前辈面前班门弄斧。
先把姿态放低,模糊焦点!
叶轻尘不置可否,又看向墙上一幅山水画:这画意境悠远,
笔力苍劲,不知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我:……
我连上面的字都认不全!
叶轻舞在一旁适时地柔声插话,替我解围:哥哥,
你真是的,一来就考校这些。天慕他近日忙于……忙于备考会试,这些琐物,我都不许他多分心的。
说着还娇嗔地看了我一眼。
完美!既解释了我可能答不上来的原因,又树立了我勤奋好学和她体贴贤惠的形象!
叶轻尘瞥了她一眼,终于没再继续追问艺术品鉴赏,但我感觉他眼里的怀疑更深了。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一个笑嘻嘻的声音:苏兄!
小弟来给你道喜了!昨日喝得不尽兴,今日……呃
赵奎摇着扇子出现在门口,看到屋内的叶轻尘,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
叶轻尘的目光慢悠悠地转过去,落在赵奎身上,眉头微挑:赵公子
语气平淡,却让赵奎猛地打了个寒颤。
叶、叶公子!您……您回金陵了赵奎瞬间变得拘谨无比,扇子也不摇了,腰都微微弯了些,活像老鼠见了猫。
嗯。叶轻尘淡淡应了一声,来找苏兄
啊……是、是……不不不,也没什么事!赵奎语无伦次,眼神闪烁,就是路过,路过!恭喜恭喜!苏兄,嫂夫人,叶公子,你们忙,小弟先告辞了!
他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
我:……
哥们儿你别走啊!你走了谁帮我分散火力!
叶轻尘看着赵奎仓皇的背影,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分明在说:看看你交的这些‘好朋友’。
我额头开始冒汗了。这大舅哥,道行太深了!每一下都精准地敲在我的七寸上!
叶轻舞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我一脚,用眼神示意:稳住!别怂!
对,不能怂!为了咸鱼生活!
我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找个安全的话题,比如天气真好之类的,叶轻尘却先开口了。
他放下一直没喝的茶盏,站起身:听闻苏家族学颇有名气,
苏解元更是其中翘楚。我离京时,恰逢国子监博士出的一道策论题,颇有争议,不知苏解元可有见解
我:
策论!博士!国子监!
大哥我只是个刚穿越过来的社畜啊!连科举考几门都还没搞清呢!你要跟我聊这个!这是要现场让我社死的节奏啊!
叶轻尘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平静,却带着终极考验的意味。
叶轻舞也紧张地看着我,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帕子。
完了完了完了……这关,怕是过不去了……
第三章:论社畜的紧急救援
我感觉我的大脑就像被突然拔掉电源的电脑屏幕,唰地一下,一片漆黑,只剩下无信号三个大字在疯狂闪烁。
策论国子监博士出的题还有争议
我连题目是啥都不知道好吗!之乎者也我都还没说利索呢!
叶轻尘那目光,跟X光似的,把我那点慌张照得无所遁形。我甚至能感觉到旁边叶轻舞屏住的呼吸,以及她藏在袖子里可能已经掐出汗的手。
电光火石之间,我残存的求生本能发挥了作用。作为一个曾经的社畜,别的不行,不懂装懂、拖延时间、转移话题这三板斧可是练得炉火纯青!
我立刻露出一副凝重沉思的表情,眉头微蹙,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仿佛正在脑海里组织繁复的文言文句式。同时,我用一种极其缓慢、充满学术探讨意味的语调开口:
博士此题……关乎国本,确实发人深省,非同小可。(完美废话文学,啥实质内容都没有!)
我一边说,一边疯狂给叶轻舞使眼色:救命!快想办法!搞点动静出来!
叶轻舞接收信号的速度快得惊人!
只见她突然哎哟一声,声音不大,但足够吸引注意。她一手捂住额头,身体微微晃动,眉头轻蹙,露出一丝痛苦又强忍的表情,另一只手则下意识地扶住了我的胳膊,看似寻求依靠。
轻舞怎么了我立刻紧张地反手扶住她,语气充满了担忧,完美接戏,可是昨日劳累,又早起,身子不适了
叶轻尘的注意力果然被成功转移,看向妹妹的眼神带上了关切,那逼死人的学术追问暂时被打断。
没、没事……叶轻舞弱弱地摇头,声音气若游丝,就是突然有些头晕,许是……许是没休息好。她说着,还努力地对叶轻尘挤出一个我很好哥哥别担心的苍白笑容。
这演技,奥斯卡欠她一座小金人!
叶轻尘立刻道:既如此,便快些回房歇着。这些劳神的事,日后再说。
语气明显软化了。
我心里狂呼得救!但表面上还得演出丈夫的体贴:对对对,快回去躺着。我这就让人去请大夫来看看。
不用麻烦……叶轻舞虚弱地摆手,我回去躺躺就好……哥哥,
恕轻舞失礼了……
身体要紧。叶轻尘点头。
我赶紧搀扶着虚弱不堪的叶轻舞,几乎是半抱着她,快步往内室走。经过叶轻尘身边时,我能感觉到他那目光又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带着审视,但总算没再提那该死的策论。
一进内室,关上房门,隔绝了叶轻尘的视线,我和叶轻舞同时长长吁了一口气,差点虚脱地坐在地上。
卧槽卧槽卧槽!吓死爹了!叶轻舞瞬间痊愈,拍着胸口,心有余悸,策论!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故意搞我们呢
十有八九!我也后背发凉,这舅哥太狠了,招招直奔命门!文化水平检测啊这是!
怎么办这次躲过去了,下次呢叶轻舞焦虑地原地踱步,他肯定还会找机会试探的!你这‘才子’人设眼看就要崩得连渣都不剩了!
我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必须尽快恶补!至少得知道基本的四书五经是哪几本,最近流行的诗文风向往哪边吹,科举考什么……还有‘我’以前写过什么狗屁诗文没有别到时候人家提起我的‘大作’,我一脸懵逼!
有道理!叶轻舞猛地停下,书房!你的书房!原主的笔记、文章、藏书肯定都在那里!赶紧去翻翻,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事不宜迟!我们俩立刻开始行动。
我假装安抚好叶轻舞,从内室出来,对依旧坐在厅里喝茶(其实根本没喝几口)的叶轻尘表示,轻舞已经睡下,我需要去书房寻几本闲书给她解闷。
叶轻尘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只淡淡地点了点头。
我如蒙大赦,赶紧溜出院子,凭着原主残留的一点点模糊记忆,找到了位于院落东侧的书房。
一推开门,一股墨香和旧纸张的味道扑面而来。书房很大,三面都是顶到天花板的书架,密密麻麻塞满了各种线装书。窗边一张巨大的花梨木书桌,摆放着文房四宝,旁边还有一个小一些的茶几和两张椅子。
看起来倒是挺像那么回事。
我赶紧关上门,开始疯狂翻找。书桌抽屉里,大多是些寻常信件、请柬、账本(!解元郎还要自己管账),还有一些看似是我平时练笔的诗文稿件。
我拿起一篇题为《咏春》的诗,看了两眼,差点没瞎了。
春风拂柳绿如烟,燕子双飞戏檐前……
这什么小学生水平的打油诗!这真是解元郎写的!还是他小时候写的
我又翻了几篇,水平都……相当一般,甚至有些用典明显错误。就这十六岁解元这晟朝的科举水分是不是有点大还是我这原身是个考试型选手,或者……有啥别的门路
我心里疑窦丛生,但现在没空细想。我继续翻,终于在一个锁着的抽屉里(我用头上的簪子撬开了,感谢电视剧教学),找到了厚厚一沓文章——历年科举考试的优秀范文集,以及大量的备考笔记!
笔记字迹工整,条理清晰,对经义的注解、策论的破题思路都记录得非常详细。但这字迹……和我刚才看的那几首打油诗的字迹,明显不同!
我心里一跳,一个大胆的猜测浮上心头:难道这苏天慕,是个枪手代考出来的解元!
就在这时,书房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和小厮的声音:少爷,
少夫人让小的给您送些点心来。
我吓了一跳,赶紧把东西塞回抽屉,装作在找书的样子:进来。
一个小厮端着点心进来,放下后,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偷偷瞄了我一眼,低声道:少爷,
赵公子方才偷偷让小的给您传个话,说……说‘上次玲珑阁的事他已处理干净,让您放心,断不会让叶公子知晓’。
玲珑阁什么事还要瞒着叶轻尘
我心里警铃大作!这原身到底留了多少坑等着我来填!
我面上不动声色,故作镇定地嗯了一声,挥挥手让他下去。小厮躬身退下。
我看着那盘点心,一点胃口都没有了。原身不仅可能是个水货,还可能牵扯一些不太光彩的事情(玲珑阁听起来就不像什么正经地方!),而现在,一个武力值超高、洞察力惊人、且对我极度不满的大舅哥正住在隔壁院子虎视眈眈!
压力山大!
我快速挑选了几本看起来最基础的四书注解和一本时文集,准备带回房去预习。
抱着书回到正院,发现叶轻尘居然还在!他正站在廊下,负手看着庭院里的一棵腊梅树,听到我的脚步声,回过头来。
轻舞可好些了他问。
睡下了,脸色好了些。我答道,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
他的目光落在我怀里的书上——《论语集注》、《大学衍义》、《晟朝策论精选》……
叶轻尘的眉梢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眼神里掠过一丝极淡的诧异,随即又化为更深的玩味和审视。他大概没想到我这个浪荡纨绔居然真的会去看这种书。
苏解元倒是勤勉。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是夸奖还是讽刺。
不敢荒废学业。我硬着头皮回答。
就在这时,一个仆役匆匆跑来,对着叶轻尘行礼:叶公子,
门外有京城来的军爷,说是您的部下,有紧急军务禀报。
叶轻尘脸色一肃,瞬间恢复了那副冷硬军爷的模样,对我点了点头:既有公务,我先去处理。
说完,便大步流星地跟着仆役离开了。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我再次松了口气,抱着书几乎是瘫软在椅子上。
叶轻舞从内室探头出来,确认瘟神走了,才溜出来:怎么样书房有收获吗
我把书放下,面色凝重地看着她:收获很大,但情况可能比我们想的更糟。
我把我的发现和猜测——水货解元、字迹不符、玲珑阁事件——低声快速跟她说了一遍。
叶轻舞的眼睛越瞪越大,最后倒吸一口冷气:……所以,我们不仅可能要面对一个妹控魔王的武力威胁,还随时可能被他揭穿学术造假,甚至可能还有些见不得光的黑历史会被扒出来!
总结得十分到位。我沉重地点点头,我们的生存难度,从困难模式,直接提升到了地狱模式。
我们俩再次对视,陷入了绝望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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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第二天,我和叶轻舞正在用早饭,努力扮演相敬如宾(实则味同嚼蜡),想着今天该怎么继续糊弄可能还会来的大舅哥时,管家又一脸慌张地跑了进来。
少爷!少夫人!
不好了!
我心里一哆嗦,筷子差点掉了。又怎么了!叶轻尘又来了!还是玲珑阁的事发了!
管家喘着气说:府门外……府门外来了好几位公子,
说是……说是昨日赵公子在李员外家的诗会上,跟人夸下海口,说您今日必会携新夫人一同赴那‘流觞曲水’之约,还要拔得头筹!此刻……轿子都在门外候着了!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我有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
还说……叶轻尘叶公子,
也被他们一并请动了,稍后便到!让您……千万要给赵公子这个面子!
噗通!
我手里的筷子,终于还是掉在了桌上。
流觞曲水诗会拔得头筹!
还、有、叶、轻、尘!
赵奎你个坑爹货!!!你是怕我死得不够快吗!!
我看着对面同样石化的叶轻舞。
完了。
真正的修罗场,这才刚刚开始。
第四章:流觞曲水翻车现场
我感觉我手里的筷子不是掉在桌上,而是直接插进了我的心脏。
流觞曲水诗会还要带着叶轻舞!并且在叶轻尘的死亡注视下拔得头筹!
赵奎,我日你大爷!你这不是给我面子,你这是要把我直接钉死在耻辱柱上啊!
对面的叶轻舞脸色也白了,手里的勺子哐当一声掉进碗里,溅起几滴粥。诗、诗会我连《静夜思》都背不全乎了!还流觞曲水那玩意儿不是要当场作诗吗!
管家在一旁急得搓手:少爷,
少夫人,
门外那些公子哥儿催得急,说……说若是您二位不去,就是瞧不起他们,日后在金陵文人圈子里怕是……怕是不好相见啊……
我太阳穴突突地跳。去,是当场社死,外加可能被叶轻尘拆骨剥皮;不去,是直接社会性死亡,以后别想在金陵地界上混了。原身好面子的人设算是把我坑得死死的!
怎么办叶轻舞用眼神问我,充满了绝望。
我脑子飞速运转。去是必须得去,但怎么去,去了怎么搞,这是个问题。硬刚诗文肯定死路一条,必须想点邪门歪道!
我猛地站起身,脸上强行挤出一种风轻云淡的表情,对管家说:慌什么不过是些文人雅集,
我与轻舞去去便回。去告诉外面的人,容我们更衣便来。
管家见我如此镇定,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连忙应声跑去回话。
我一把拉起还在懵逼的叶轻舞就往内室走。
你真有办法叶轻舞压低声音,急吼吼地问。
有个屁办法!我同样低声吼回去,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听着,计划如下:第一,
装逼如风,常伴吾身!能不说话就不说话,非要说话就故弄玄虚,说点模棱两可、听起来很高深的话!第二,
转移焦点!你不是‘金陵第一才女’吗必要时,你就假装身体不适,或者把话题往女红、绘画、音乐上引!第三,
祸水东引!使劲夸别人,把出风头的机会让出去!第四,
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死死盯着她,恩爱夫妻人设不能崩!全程挽着我,眼神要充满崇拜和爱意,让叶轻尘觉得你恋爱脑上头,我说啥都是好的,这样就算我出点纰漏,也能解释为‘夫妻情趣’!
叶轻舞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重重点头:明白!演技派夫妇,申请出战!
我们俩以最快速度换上了一套看起来更文艺更风雅的情侣装(……),我特意挑了把原身收藏的看起来最贵的折扇攥手里增加气场。
走到府门外,果然看见几顶华丽的轿子和一群锦衣华服的公子哥,为首的正是赵奎和李晟。赵奎一见我,就挤眉弄眼地凑上来:苏兄!
兄弟够意思吧特意给你制造机会携美同游,扬名立万!
我恨不得把扇子戳他鼻孔里!但我只能保持微笑,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赵兄……真是‘用心良苦’啊!
李晟则对着微微低头、一副羞涩模样的叶轻舞拱手:嫂夫人今日光临,
必令诗会蓬荜生辉。
叶轻舞微微屈膝回礼,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李公子过誉了,
妾身才疏学浅,只是随外子来凑个热闹,诸位莫要见笑。
完美!
我们上了轿子。轿帘一放下,我和叶轻舞同时垮下脸,用气声交流:
名单!快想想原主记忆里还有哪些人会去性格特点和‘我’关系咋样
我想想……好像还有王侍郎家的公子,性格挺傲的;刘学士的孙子,书呆子一个;哦对了,好像还有几个青楼名妓会被请来助兴……
名妓!我头皮一麻,原主跟她们没牵扯吧!
……记忆模糊,但根据赵奎那货的德行,悬!
……靠!
一路提心吊胆,终于到了地方——城外一处依山傍水的私家园林。景致确实雅致,小溪潺潺,竹林掩映,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已经有不少才子佳人到了,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吟风弄赏,谈笑风生。
我和叶轻舞一下轿,立刻吸引了全场目光。毕竟新婚夫妇一起出席这种场合不算多见,更何况我俩皮相确实能打,站在一起很是养眼。
我能感觉到无数道视线落在我们身上,有好奇,有羡慕,有审视,当然,也少不了嫉妒。叶轻舞立刻进入状态,纤纤玉手轻轻挽住我的胳膊,身体微侧,呈现出一种全然的依赖姿态,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羞赧和幸福。
苏解元来了!
这位便是叶小姐吧果真郎才女貌!
恭喜苏兄新婚!
不少人围上来打招呼。我端着解元的架子,微微颔首,保持微笑,惜字如金:诸位有礼。过奖。多谢。
赵奎和李晟在一旁帮我们应付着,气氛看起来还算和谐。
然而,这和谐很快就被一个冷冽的声音打破了。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叶轻尘!
他不知何时也到了,就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柳树下,依旧是一身墨色劲装,与周围宽袍大袖、羽扇纶巾的文人圈子格格不入,气场却强大得瞬间压过所有人。他目光扫过我和叶轻舞挽着的胳膊,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绪。
全场顿时安静了不少。显然,这位叶公子的威名,在场不少人都听说过。
我心里叫苦不迭,面上却还得热情()地打招呼:轻尘兄也到了,
快请。
叶轻尘踱步过来,并没理会其他人,只是对叶轻舞微微点头,然后看向我,语气平淡:听闻此次诗会乃雅事,
苏解元才高八斗,想必已是成竹在胸了。
又来了!又开始了!第一波试探!
我扇子唰地打开,轻轻摇动,故作淡然:轻尘兄说笑了,
诗文小道,娱情而已,岂敢妄称胸有成竹今日山水之美,诸位高才,方是主角。
完美!既装了逼,又拍了在场所有人的马屁,还把焦点推出去了!
果然,不少人听了面露得色。
叶轻尘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这时,组织诗会的王公子(就是那个性格很傲的侍郎家公子)走了过来,朗声道:既然人都到齐了,
那便正式开始吧今日就依古礼,流觞曲水,酒杯停在谁面前,谁便赋诗一首,或是以眼前景、当下事为题,或是抽取事先备好的诗题,如何
众人纷纷叫好。
我心里骂娘,完了,硬性指标来了!
大家依次在蜿蜒的溪水边坐下。仆人将盛着酒的羽觞(一种两侧有耳的浅底酒杯)放入上游水中,酒杯顺着水流缓缓漂下。
我第一次如此希望这杯子卡在半路!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那杯子晃晃悠悠,竟然第一个就停在了我的面前!
全场目光瞬间聚焦!
赵奎还在那起哄:哈哈!苏兄!开门红啊!快来一首!
我感觉到叶轻舞挽着我的手瞬间收紧。叶轻尘的目光也带着一丝玩味看了过来。
我脑子一片空白,之前恶补的那些诗词歌赋全忘光了!只能硬着头皮,努力维持镇定,伸手拿起那杯酒,缓缓站起身。
既然酒杯厚爱,
苏某便抛砖引玉了。我一边说,一边疯狂思考对策。直接说不会不可能!抄抄谁的万一这个世界有原版怎么办
眼看时间拖不下去,我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周围的竹林溪水,忽然灵光一闪!有了!赌一把!
我缓缓吟道: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先来两句应景的,苏轼大大对不起了!)
两句一出,周围顿时安静了一下,随即响起几声低低的好!清新雅致!
我心里稍安,看来这世界没有苏轼!赶紧接后两句!但后两句是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这特么跟现在场景完全不搭啊!怎么办
就在这卡壳的瞬间,叶轻舞突然哎呀一声,身体一软,靠在我身上,手里丝帕不小心掉进了溪水里。
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
我立刻反应过来,赶紧放下酒杯扶住她,语气焦急:轻舞!怎么了
叶轻舞蹙着眉,捂着胸口,气若游丝:夫君……妾身突然有些心悸……许是……许是日头有些晒了……
完美!救场小能手!
我立刻对众人露出抱歉的表情:诸位,
实在对不住,内子身体不适,容苏某先扶她到阴凉处歇息片刻。
王公子等人虽然觉得扫兴,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点头。
我扶着叶轻舞赶紧逃离现场,走到不远处的一个凉亭里。叶轻尘也跟了过来,递过来一个水囊:喝点水。
叶轻舞接过,小声谢过。
我们俩刚喘口气,以为躲过一劫,就听到溪边那群人又闹腾起来。原来是酒杯停在了李晟面前,他正摇着扇子,准备赋诗。
李晟吟了一首中规中矩的咏景诗,得了些喝彩。然后他话锋一转,突然笑道:今日苏兄与嫂夫人鹣鲽情深,
实在令人艳羡。恰好小弟抽到的诗题便是‘新婚’,不如便以此题,再请苏兄补上一首,既全了诗兴,又应了景,岂不美哉方才那首只作了半首,未免可惜啊!
他这话一出,立刻得到一片附和!
对对对!请苏解元补全!
就以新婚为题!让我等学习学习!
我:!!!
叶轻舞:!!!
叶轻尘的目光也再次投向我们,嘴角似乎噙着一丝冷笑,仿佛在说:看你们这次还怎么演。
这是不把我往死里整不罢休啊!
新婚为题还要我当场作我连恋爱都没谈过几次我作个鬼的新婚诗啊!
赵奎那厮还在那兴奋地大喊:苏兄!快来一首!说说昨夜洞房花烛之感啊!哈哈哈!
我感觉叶轻尘的眼神已经可以杀人了。
叶轻舞也急得额头冒汗,低声道:怎么办现编也编不出来啊!
我脑子一片混乱,无数诗词歌赋在脑海里翻滚,却找不到一首完全应景又能镇住场的!尤其是还要符合我十六岁解元的身份,不能太轻浮,又不能太老成……
压力之下,我忽然想起之前翻原主笔记时,似乎瞥到过一首写男女之情的诗,用词香艳露骨,当时觉得辣眼睛就没细看……但现在看来,那搞不好就是原主的手笔!如果我用那个风格……
不行!太low了!肯定被叶轻尘锤死!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
就在我急得快要冒烟的时候,我目光扫过正靠在我身边、一脸虚弱却眼神焦急的叶轻舞,看到她头上因为匆忙而微微歪掉的一根玉簪……
福至心灵!
我猛地站起身,再次走到溪边众人面前。
所有人都看着我,等着我的新婚诗。
叶轻尘也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准备挑刺。
我深吸一口气,目光放空,努力做出深情款款的样子,看向凉亭里的叶轻舞,用一种缓慢而清晰的语调吟诵道:
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两句一出,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这两句诗,没有直接描写新婚的喧闹或香艳,而是捕捉了一个极其细腻、温馨又亲密的瞬间:新娘化完妆,小声地问丈夫,眉毛画的深浅合不合时宜将新娘的娇羞忐忑、夫妻间的旖旎情趣刻画得入木三分,意境全出!
这比直白的香艳词句不知道高明多少倍!
安静了几秒后,轰然叫好!
妙啊!太妙了!
好一个‘画眉深浅入时无’!情致婉转,堪称绝妙!
苏解元大才!佩服佩服!
连那傲气的王公子都忍不住击节赞叹:如此佳句,
当浮一大白!
李晟也愣住了,随即苦笑拱手:苏兄高才,
小弟服了!
赵奎更是兴奋地拍大腿:我就知道苏兄行!哈哈哈!
我暗暗抹了把冷汗。感谢唐朝朱庆馀!感谢《近试上张水部》!虽然原诗是借新婚问科举,但我只截取这两句,用来形容新婚夫妻,简直天衣无缝!
我偷偷瞥向叶轻尘。只见他脸上的冷意似乎缓和了些,看着凉亭里因为这两句诗而瞬间脸红、下意识抬手去扶簪子的叶轻舞,眼神复杂,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倒没再说什么。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
叶轻舞在凉亭里,配合地低下头,露出雪白的脖颈,扮演好那个被夫君的诗当众调戏了所以害羞不已的新妇角色,心里估计也在疯狂给我点赞。
我正暗自得意,以为过关了,忽然那个书呆子气很重的刘学士的孙子,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道:‘妆罢低声问夫婿’……此句情致极佳,
只是……苏解元与叶小姐昨日方才成婚,今日便已有‘画眉’之乐这……这动作未免熟稔了些许……
他声音不大,但在渐渐平息的喝彩声中,显得格外清晰!
我心里猛地一沉!
糟了!细节漏洞!
古人女子妆容复杂,画眉更是极亲密的举动,新婚第二天,按理说还在羞涩阶段,直接问画眉深浅确实有点太快了!这书呆子!较真啊!
刚刚缓和的气氛瞬间又有点凝滞。不少人也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叶轻尘的目光再次锐利起来,看向我,带着疑问。
我背后冷汗又出来了!这怎么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凉亭里的叶轻舞突然抬起头,脸依旧红红的,声音带着一丝被质疑的委屈和娇嗔,开口道:
这位公子有所不知……昨日、昨日礼成后,妾身妆容略有凌乱,夫君他……他便替妾身整理了鬓发……并未……并未真正画眉……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细不可闻,还羞恼地瞪了我一眼。
绝了!我的队友是神!
我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露出一个被妻子揭穿闺房秘事的尴尬又宠溺的笑容,对众人拱手:惭愧惭愧……
让诸位见笑了。
这下彻底圆回来了!还顺便又塞了在场所有人一嘴狗粮!
原来如此!苏兄真是体贴!
哈哈,闺房之乐,甚好甚好!
那刘书呆子也恍然大悟,不再追问。
叶轻尘看着我们俩这一唱一和,眼神里的审视终于慢慢褪去,似乎终于相信了我们这恩爱夫妻并非完全是演戏。他嘴角甚至似乎微微勾了一下,虽然很快又绷住了。
诗会继续。酒杯之后绕着我走,再也没停在我面前。我乐得清闲,专心扮演爱护娇妻的好丈夫角色,给叶轻舞剥水果、递水,偶尔和过来搭话的人说几句高深莫测的废话。
叶轻舞则充分发挥才女优势,有人论画她就点头微笑,有人弹琴她就轻声点评两句宫商错落,别有意境,遇到她稍微懂点的领域(比如女红、香料),还能说上一二,成功维持了人设。
直到夕阳西下,诗会终于散场。
我和叶轻舞坐上回府的轿子,几乎同时瘫软下来,感觉像打了一场艰苦的战役,身心俱疲。
总算……糊弄过去了……叶轻舞有气无力地说。
暂时……我揉着笑得发僵的脸,但叶轻尘那边,好像态度缓和了点
嗯,他临走前居然跟我说‘好好休息’。叶轻舞点点头,看来我们这波演技,及格了。
然而,我们高兴得太早了。
刚回到苏府,管家就脸色古怪地迎上来,手里拿着一个密封的信函。
少爷,
方才门房收到一封匿名信,指名要交给您。
我心里一紧,接过信。拆开一看,里面只有一张纸,纸上写着一行字:
画眉深浅苏解元好雅兴。玲珑阁一别,甚念。旧物可还保留否
没有落款。
我的脸,瞬间变得比纸还白。
玲珑阁!旧物!
这特么是哪个旧情人找上门来了!还偏偏在我刚刚用画眉诗立稳爱妻人设的时候!
叶轻舞凑过来一看,也倒吸一口凉气。
我们俩对视一眼,刚刚放下去的心,又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刚出虎穴,又入狼窝这穿越生活,也太刺激了!
第五章:玲珑旧梦与塑料夫妻情
那封信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手一抖,差点没拿住。
玲珑阁……旧物……叶轻舞的声音都变调了,一把抢过信纸,反复看了几遍,脸色跟我一样白,这、这什么意思原主还真在玲珑阁有个相好的还留了定情信物!
我脑子里嗡嗡的,原主那些模糊不清的记忆碎片开始胡乱碰撞。玲珑阁……似乎是一个极其奢华、只招待顶级权贵富商的地方,更像是高级会所而非单纯青楼。记忆里有旖旎的灯光,靡靡的丝竹声,还有……一个模糊的、带着香气的女子身影……但具体发生了什么,根本想不起来!
旧物什么旧物我烦躁地抓头发,这特么不是坑爹吗!
完了完了完了……叶轻舞在原地转圈,这要是被叶轻尘知道,别说好感度了,他能直接把咱们俩浸猪笼!不,是先剁了你再把我关起来!
冷静!冷静点!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虽然心脏跳得快要出轨,匿名信……说明对方暂时不想暴露身份,可能也有所顾忌。这或许是我们的机会。
机会什么机会
找出这个‘旧物’,以及这个写信的人!我压低声音,必须在叶轻尘发现之前,把这事捂死了!否则我们之前所有的努力全白费!
叶轻舞猛地停下脚步,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对!必须找到!那东西肯定还在府里!最可能的地方就是你的书房或者卧室!
事不宜迟!我们立刻以累了要休息为由屏退左右,再次一头扎进书房,开始了地毯式搜索。
这一次,目标明确——寻找任何可能与玲珑阁、与某个神秘女子相关的物品!信件、玉佩、香囊、诗稿……任何可疑的东西都不放过!
书房被我们翻得一片狼藉。书架上的书被一本本抽出来抖搂,抽屉全部拉出来检查夹层,博古架上的每一个花瓶、每一件摆件都拿下来仔细查看。
没有啊!叶轻舞累得瘫坐在地上,会不会在卧室
再找找!我不死心,目光扫过那个之前被我撬开锁的、存放着枪手笔记和科举范文的抽屉。我把它整个抽了出来,想看看抽屉后面有没有暗格。
就在我费力地把抽屉往外拔的时候,手指忽然在抽屉底部摸到了一点异样——有一小块区域的触感似乎比其他地方更粗糙一些!
我心中一动,赶紧把抽屉完全抽出来,倒扣过来。只见在抽屉的底部,用某种特殊的胶粘着一个薄薄的、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方块!
找到了!我低呼一声。
叶轻舞立刻爬过来:是什么是什么
我小心翼翼地用匕首撬开边缘,将那个油纸包取了下来。入手很轻。打开层层油纸,里面露出的东西,却让我们俩都愣住了。
那不是想象中的情诗或香囊,而是一叠……面额巨大的银票!以及一张写满了字的纸!
银票是晟朝最大的汇通钱庄出具的,每张一千两,厚厚一叠,粗略一看至少有数万两!这是一笔巨款!
而那张纸上的内容,更是让我头皮发麻!
上面记录的,竟然是原主苏天慕购买本届江南乡试考题和雇佣枪手(就是那个笔记字迹工整的人)的完整经过!包括中间人是谁,在何处交易,付款方式(就是这些银票的一部分),以及如何将枪手答案带入考场等细节!记录得清清楚楚!
这特么不是定情信物,这是催命符啊!
我倒吸一口凉气,瞬间明白了!旧物指的是这个!这匿名信的主人,根本不是原主的情人,而是握着他科举舞弊把柄的人!
这封信是在敲诈!是在提醒我,他手里有我的命门!
玲、玲珑阁……是他们的交易地点叶轻舞也看明白了,声音发颤,我的天……科举舞弊……这、这要是捅出去,是杀头的大罪啊!要株连的!
我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原主这不是留坑,这是直接给我埋了个核弹啊!怪不得能中解元!怪不得笔记字迹对不上!
之前叶轻尘问我策论,根本不是怀疑我是水货,他妈的他是真的在考校我!他可能早就听到些风声,所以才各种试探!而我,居然还沾沾自喜地以为自己糊弄过去了!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比起叶轻尘的妹控威胁,这才是真正能让我们万劫不复的危机!
怎么办这么多钱……他这次来信,是不是又要敲诈叶轻舞抓着我的胳膊,指甲都快掐进我肉里。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分析:不对……如果只是要钱,他不会用这种暧昧的、容易引起误会的措辞。‘甚念’‘旧物’他更像是在……提醒我,或者说,威胁我,让我知道他有这个把柄,让我听话。
听话听什么话
不知道。我摇头,脸色凝重,但肯定有所图谋。而且,他选择在这个时候来信,很可能和叶轻尘有关。
叶轻舞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这个人,可能和叶轻尘是对头他想利用你来对付叶轻尘
极有可能!我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凉,叶轻尘是京官,还是武职,或许卷入了什么派系斗争。对方知道叶轻尘重视这个妹妹,所以想通过控制我(叶轻尘的妹夫),来牵制甚至打击叶轻尘
我们俩都被这个猜测吓到了。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就不仅仅是处境危险,而是彻底成了权力斗争的棋子!
我们必须告诉叶轻尘!叶轻舞脱口而出。
不行!我立刻否定,告诉他什么告诉他他妹夫是个科举作弊的骗子告诉他我们俩是冒牌货他第一时间就会先宰了我们!而且,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匿名信和官场斗争有关,这一切都只是我们的猜测!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等着被那个神秘人威胁,或者等着东窗事发吗!
当然不!我眼神沉了下来,主动权必须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首先,这东西不能再放在这里了。我迅速将银票和那张纸重新用油纸包好,塞进怀里。
你干嘛
毁了它!我低声道,这是最直接的证据,必须尽快处理掉。烧掉,或者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藏起来。
然后呢
然后……我深吸一口气,我们要想办法查出这个匿名信的主人是谁!以及,他到底想干什么
怎么查我们人生地不熟的……
从‘旧物’入手!我思路逐渐清晰,既然交易是在玲珑阁进行的,那玲珑阁就是突破口。原主是那里的常客,赵奎也是!或许可以从赵奎那里旁敲侧击!
太危险了!万一打草惊蛇……
所以必须小心!我看着她,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线索。而且,我们还得继续演好我们的戏,尤其是稳住叶轻尘。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难度更大。
正说着,门外又传来了丫鬟的声音:少爷,
少夫人,
叶公子来了,说是得了些好茶,请少爷过去一同品鉴。
又来了!日常试探虽迟但到!
我和叶轻舞瞬间切换回恩爱夫妻模式,快速整理了一下表情和衣着。我把那要命的油纸包紧紧揣在怀里,决定找机会就处理掉。
打开门,叶轻尘果然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个小茶罐。
轻尘兄。我笑着打招呼。
哥哥。叶轻舞微微屈膝。
叶轻尘的目光在我们俩身上扫过,似乎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紧绷,但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嗯,
得了点雨前龙井,想起苏解元亦是好茶之人,便过来叨扰了。
我们移步到小花厅。煮水,沏茶,一套流程下来,气氛看似融洽,实则暗流涌动。
叶轻尘看似随意地聊着茶经,但话题总是隐隐约约往朝堂局势、官员品行上引。我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谨慎应对,尽量只倾听,少发表意见,偶尔说两句也是模棱两可,或者借用刚才诗会上装逼如风的策略,把问题抛回去。
听闻近日京城颇不太平,
几位皇子……叶轻尘吹着茶沫,状似无意地提起。
我立刻接口:小弟远在金陵,
于京中之事知之甚少。倒是轻尘兄身在漩涡中心,想必更有高见
完美甩锅!
叶轻尘看了我一眼,没接话,转而道:苏解元年纪轻轻便中解元,
未来仕途可期。不知对如今江南官场,有何看法
我又想骂娘了。我怎么知道有什么看法!我连江南最大的官叫啥都不知道!
就在我绞尽脑汁想怎么糊弄时,旁边的叶轻舞突然轻轻嘶了一声,捂住了手指。
怎么了我和叶轻尘同时看过去。
只见叶轻舞指尖冒出一小颗血珠,她面前放着的一个小巧的绣绷上,别着一根细针。她不好意思地说:没事没事……
方才想给夫君绣个香囊,不小心走神扎到手了……
我立刻心疼地抓过她的手指查看(其实屁事没有),语气略带责备:怎么如此不小心这些活儿让丫鬟做便是了。
然后很自然地对叶轻尘解释,让轻尘兄见笑了,
内子总想亲自为我做些贴身之物。
叶轻尘看着叶轻舞那副贤惠娇妻的模样,又看看我紧张心疼的表情,眼神闪烁了一下,最终淡淡说了句:无妨,
小心些便是。
再次成功化解危机!叶轻舞,我的神!
然而,叶轻尘显然没那么好打发。他放下茶盏,忽然看向我,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对了,
明日我需去拜访一位致仕的老大人,他对年轻才俊颇为欣赏。苏解元若无他事,便随我同去吧,也好让老大人指点一二。
我:!!!
又见客!还要见致仕老官!这特么是新一轮的专家面试啊!
我看着叶轻尘那不容拒绝的眼神,知道这关不过不行了。
能得老大人的指点,
是小弟的荣幸。我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心里已经在疯狂思考明天该怎么熬过去。
叶轻尘这才似乎满意了些,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送走这尊大佛,我和叶轻舞再次虚脱。
怎么办明天叶轻舞问。
还能怎么办继续恶补!我咬牙切齿,把他可能会问到的经义、策论方向都看看!还有本地有哪些致仕的老大人,喜好是什么,赶紧打听!
我们再次钻进书房,挑灯夜战。
怀里那叠要命的旧物像一团火一样烧着我。趁着叶轻舞专心翻书,我悄悄走到角落的火盆边(虽然天不冷,但书房习惯性备着),假装整理炭火,迅速将那个油纸包扔了进去,看着它被火舌吞没,化为灰烬。
证据暂时销毁了,但危机远未解除。那个匿名信的主人就像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发出致命一击。
而明天,我还得面对叶轻尘和他带来的老大人……
我觉得我这辈子都没这么刺激过。
穿越生活,真是水深火热。
第六章:大佬面试与职场潜规则
熬了一个通宵,我感觉我的灵魂都快从眼睛里飘出去了。
恶补的效果有限,那些拗口的文言文和艰深的经义像是天书,看十遍忘九遍。倒是靠着原主残留的一点记忆和管家偷偷送来的金陵官员谱,勉强记住了几位可能致仕的、德高望重的老大人名字和他们的主要事迹。
比如一位姓徐的帝师,一位姓周的曾当过江南巡抚……至于叶轻尘具体要带我去见谁,管家也探听不到。
走吧。我深吸一口气,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衣冠,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焕发、学富五车(虽然内心虚得一批)。
叶轻舞顶着同样浓重的黑眼圈,递给我一个小巧的香囊,低声道:刚做的,
里面塞了提神的草药,还有一张写着‘淡定’的字条。加油,苏同学,稳住!你能行!
我接过还带着她体温的香囊,心里莫名安定了一点。这塑料夫妻情,在共同抗敌中,似乎还真磨炼出点战友情谊。
来到府门外,叶轻尘已经骑在马上等着了。他今日换了一身靛蓝色的儒生长袍,少了些许武将的煞气,多了几分文雅,但那双眼睛里的锐利丝毫未减。他丢给我一匹马。
我:……
哥们我不会骑马啊!
原主的记忆里倒是有骑马的片段,但那种肌肉记忆我一时半会儿根本调用不出来!我硬着头皮,学着电视里的样子,笨手笨脚地爬上去,紧紧抓住缰绳,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
叶轻尘瞥了我那怂样一眼,没说什么,一夹马腹,当先而行。我赶紧催马跟上,一路上颠得七荤八素,感觉屁股都快裂成八瓣了。
一路无话。很快,我们在一处看起来并不起眼、但门口石狮子和门楣都透着股沉甸甸底蕴的宅邸前停下。门楣上挂着周府的匾额。
是那位曾当过江南巡抚的周老大人!
我心里稍微松了口气,这位老大人据管家说,风评不错,为人还算正直,致仕后主要在著书立说,并非那种钻营之辈。希望面试难度能低点。
门房显然认识叶轻尘,恭敬地将我们引了进去。穿过几进院落,来到一处花木扶疏、陈设清雅的书房。
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眼神却十分清亮的老者正坐在窗边的榻上看书,见我们进来,便放下书,笑着看向叶轻尘:轻尘来了。
周世伯。叶轻尘恭敬行礼,然后侧身介绍我,这位便是晚辈的妹婿,苏天慕。
我赶紧上前一步,躬身长揖:晚辈苏天慕,
拜见周老大人。
姿态放得极低。
哦这便是那位十六岁的解元郎果然一表人才,起来吧。周老大人语气和蔼,示意我们坐下。有小童奉上清茶。
寒暄了几句天气、身体之类的废话后,周老大人果然开始了考校。
他并没有直接问艰深的经义,而是像拉家常一样,从金陵的风土人情问起,渐渐引申到民生吏治。
天慕如今已是举人功名,
下一步便是会试。对于如今江南漕运、税赋之事,可有些看法老大人捧着茶杯,慢悠悠地问。
我心里一紧,来了!策论实务题!幸好昨晚稍微翻了翻相关的内容!我努力回忆着那些枪手笔记里的观点,结合自己现代人的一点常识,谨慎地组织语言:
回老大人,
晚辈浅见,漕运乃国之命脉,然则近年来漕弊丛生,耗米、漂没等事屡禁不绝,徒增百姓负担。或可试行‘海运’与‘河运’并行,相互补充监督,或能减少损耗,提高效率……至于税赋,则需清丈田亩,杜绝隐田逃税,使赋税负担更为公允……
我说得磕磕绊绊,尽量用些四平八稳、不会出错的标准答案。周老大人听着,偶尔点点头,偶尔又微微蹙眉,并未过多评价。
叶轻尘坐在一旁,安静地喝着茶,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我,像是在评估一件货物的价值。
周老大人又问了些关于学风、教化的问题,我都勉强应付了过去。
气氛看似融洽。我暗自庆幸,看来这位老大人比较温和,不像叶轻尘那么咄咄逼人。
然而,就在我稍微放松警惕时,周老大人忽然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问道:老夫致仕已久,
听闻如今朝中,关于立储之事,颇有争议不知金陵士子间,对此有何议论啊
立储!皇子争位!
我头皮瞬间炸开!这可是送命题啊!站错队是要掉脑袋的!我一个小小解元哪敢议论这个!原主的记忆里也完全没有相关的内容!
我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大脑再次宕机。说不知道显得孤陋寡闻,而且对方明显是想试探我和叶轻尘的立场。胡乱表态死得更快!
叶轻尘端着茶杯的手也顿住了,目光锐利地看向周老大人,又看向我,眼神里带着警示。
就在我快要扛不住压力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昨晚恶补时,在某一页枪手笔记的角落,看到过一句极其潦草的批注,似乎是原主自己写的:帝心难测,唯忠君事国耳。
赌了!
我立刻露出一个惶恐的表情,站起身躬身道:老大人恕罪!
此等国家大事,非晚辈这等末学后进敢妄加议论。晚辈只知,身为读书人,当恪守臣节,忠君爱国,勤勉王事。至于天心独运,非我等所能揣测,唯有谨守本分,为陛下、为朝廷效忠而已。
我把忠君爱国、谨守本分这几个字咬得格外重,完全是一副我只忠于皇帝老子,不参与任何派系的纯臣模样。
周老大人听完,抚着胡须,沉默了片刻,忽然哈哈笑了起来:好一个‘忠君事国’,‘谨守本分’!不错,不错!年轻人能守住本心,不妄议朝政,确是难得。
他看向叶轻尘,点了点头:轻尘,
你这位妹婿,倒是稳重。
叶轻尘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柔和了一丝,也微微颔首:世伯过奖了。
我暗暗松了口气,腿肚子都在发软。总算……又过一关这老大人果然是在试探!
又闲聊了几句,周老大人似乎有些乏了,我们便识趣地告辞出来。
走出周府,骑上马,我感觉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叶轻尘策马走在我旁边,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但似乎少了几分之前的冷硬:今日应对,尚可。
我受宠若惊!居然得到了一句正面评价!
多谢轻尘兄提点。我赶紧谦虚。
周世伯不喜浮夸之徒,
你能持重,甚好。他难得地多解释了一句,日后在京中,亦需如此。
在京中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打算带我们去京城我心里嘀咕,但没敢问。
看来这次大佬面试,我误打误撞,竟然加分了
然而,还没等我高兴太久,回到苏府,还没来得及跟叶轻舞分享这好消息,管家就又一脸焦急地迎了上来。
少爷!
您可算回来了!
又怎么了我现在一听他这语气就心惊肉跳。
是、是赵公子……管家压低声音,他派人来传了三次话了,
说有急事,约您明日务必去老地方一见!说……说您若不去,定会后悔!
老地方我心头猛地一跳!难道是……玲珑阁!
赵奎这个时候急着找我还威胁我难道……他和那匿名信有关或者,他知道些什么
我刚放下去的心,又猛地提了下来。
刚过一关,又来一关这没完没了的考验,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和叶轻舞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和决绝。
看来,这玲珑阁,是必须得去一趟了。
第七章:勇闯玲珑阁与社死边缘
赵奎的威胁像一根刺,扎得我坐立难安。
老地方……他肯定指的是玲珑阁!我在书房里焦躁地踱步,他这么急,还威胁,八成和那匿名信脱不了干系!说不定他就是那个中间人,或者至少知道内情!
叶轻舞脸色发白:可那里明显是龙潭虎穴!原主的记忆里那地方就不简单,现在又扯上科举舞弊和匿名信……万一是个陷阱呢
是陷阱也得跳!我咬牙,不搞清楚对方是谁想干什么,我们永远被动挨打!而且赵奎那种纨绔,吓唬一下可能就能套出话来。
怎么去叶轻尘那边怎么交代
就说……赵奎约我去讨论诗文,或者鉴赏古玩!我迅速编借口,至于你……你得帮我打掩护!
我们俩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制定了行动计划。我负责去玲珑阁赴约,叶轻舞负责在家稳住叶轻尘,必要时施展一哭二晕三撒娇大法。
第二天,我硬着头皮跟叶轻尘报备。他听完我要和赵奎出去鉴赏古玩,眼神里果然又带上那种熟悉的审视,但出乎意料,他并没多问,只是淡淡说了句:早些回来。
我如蒙大赦,赶紧溜出府。
按照原主模糊的记忆和多方打听,玲珑阁位于金陵最繁华的地段,却闹中取静,是一座临湖而建的巨大园林式建筑,门口守卫森严,没有引荐或凭证根本进不去。
我到了地方,报上名号,那守门的护卫打量了我几眼,似乎确认了身份,才放我进去。
一进去,我就被里面的奢华震了一下。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奇花异草,无一不精。来往的侍女皆身着绫罗,容貌姣好,举止优雅,绝非普通风月场所可比。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极其名贵的香料味道。
我被一个侍女引着,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一处临水的雅间。赵奎果然已经在里面了,正坐立不安地喝着酒,一见我,立刻跳起来:哎哟我的苏兄!你可算来了!
他挥退侍女,关上房门,脸上的焦急掩都掩不住。
赵兄如此急切相邀,所为何事我故作镇定地坐下,摇开折扇。
赵奎凑近我,压低声音,语气甚至带着点哭腔:苏兄!这次你可一定要救救兄弟我!不然咱们都得完蛋!
我心里一紧,面上不动声色:赵兄何出此言慢慢说。
是……是玲珑阁那边!赵奎擦了把汗,当初……当初帮你牵线办那事的那位‘妈妈’,她……她手里不止有咱们那次的凭证,好像还捏着别的更厉害的东西!现在不知怎么被京城里的大人物盯上了,那边放出风声要查!她怕了,想找我们要钱跑路!狮子大开口!还威胁说要是我们不给,就把东西捅出去!
我听得心惊肉跳!果然!科举舞弊!而且听这意思,那个所谓的妈妈才是关键人物匿名信是她发的还是另有其人
她要多少我沉声问。
这个数!赵奎伸出五根手指,脸皱成一团,五万两!现银!我哪拿得出来那么多!苏兄,你苏家底子厚,你得想想办法啊!不然这事捅出去,你我的功名可就全完了!还得掉脑袋!
五万两!果然是笔巨款!看来我烧掉的那些银票只是首付
我强迫自己冷静分析。赵奎看起来不像演戏,他是真的怕。那个妈妈被京城大人物盯上是叶轻尘吗还是匿名信背后的人这水比我想的还深!
那位‘妈妈’现在何处我能见她吗我试探着问。必须见到关键人物!
见她现在躲还来不及呢!赵奎摇头,她就派人传了一次话,之后再联系不上了!只说三天内凑不齐钱,就鱼死网破!
联系不上那匿名信是谁送的难道妈妈还有同伙
我正想再套点话,雅间的门忽然被轻轻推开一条缝。我和赵奎都吓了一跳,猛地看去。
却是一个端着果盘的侍女,她似乎也没料到门没关严,吓了一跳,连忙低头道歉:奴婢该死!走错了房间!打扰贵客了!说完匆匆退下,关好了门。
一个小插曲,但我却注意到,那侍女退下时,眼神似乎极快地、极其隐晦地在我腰间瞥了一眼——那里挂着叶轻舞给我的那个提神香囊。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眼神……不对劲!
赵奎还在那絮絮叨叨说着筹钱的事,我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心里却警铃大作。这玲珑阁处处透着诡异!
又坐了一会儿,我借口筹措银两需要时间,起身告辞。赵奎千恩万谢地把我送出来。
走出雅间,我刻意放缓了脚步,观察着四周。回廊深深,安静得有些过分。刚才那个侍女早已不见踪影。
就在我快走到出口时,一个穿着管事模样衣服、面容精干的中年男子突然迎了上来,对我拱手笑道:这位可是苏解元敝阁主人有请,想与解元郎品茗一叙。
阁主!玲珑阁的主人要见我
我心脏狂跳!这又是什么展开是福是祸
阁下主人是我谨慎地问。
苏解元去了便知。管事笑容可掬,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主人说,
或许能解苏解元眼下之困。
他能解我的困他知道我的困境!
我犹豫了。去,可能落入未知的陷阱;不去,可能错过至关重要的信息。
最终,好奇心和对破局的渴望占了上风。我点了点头:烦请带路。
管事引着我,并没有往更深处走,而是绕到了主楼后面,穿过一片竹林,来到一栋独立的、极其雅致的小楼前。
进入小楼,里面的陈设反而清新淡雅,与外面的奢华截然不同。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茶香和墨香。
一个穿着素色长袍、背影清瘦的人正背对着我,在窗边的书案上挥毫泼墨。
主人,
苏解元到了。管事恭敬地说完,便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那人放下笔,缓缓转过身。
看到他的脸,我愣住了。
并非想象中脑满肠肥的权贵或者妖娆妩媚的老鸨,而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面容清俊、气质温润如玉的男子,只是眼神深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和疲惫。
苏解元,
冒昧相邀,还请见谅。他开口,声音也如春风般和煦,在下姓墨,暂为此间管事。
墨不是阁主
墨先生。我拱手回礼,心中警惕不减,不知先生唤晚辈前来,所为何事
墨先生微微一笑,示意我坐下,亲手为我斟了杯茶:方才赵公子与解元郎的谈话,
在下无意间知晓了几分。解元郎似乎遇到了些麻烦
我心中一震!他听到了!这玲珑阁果然处处是耳目!
一点小麻烦,
不敢劳先生费心。我含糊道。
哦墨先生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牵扯到科举案,
乃至京城风云,还能算是小麻烦吗
我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先生……此言何意我声音干涩。
苏解元不必惊慌。墨先生放下茶杯,看着我,眼神变得认真起来,我请你来,并非为了威胁或勒索。恰恰相反,我是想帮你,或者说,帮你们苏家,也是帮我自己。
帮我
不错。墨先生叹了口气,玲珑阁树大招风,如今已被卷入不该卷入的漩涡。那位负责牵线的‘云娘’(他说的应该就是那个‘妈妈’),贪心不足,手脚不干净,留下了太多把柄,如今已被控制。她敲诈你们,并非她本意,而是她身后之人指使。
她身后之人是谁!
墨先生摇摇头:具体是谁,我亦不能完全确定,只知是京城一位手眼通天的大人物,意图借此案掀起大浪,打击政敌。而苏解元你,以及你那位突然到来的大舅哥叶轻尘,都恰好在这浪尖之上。
我听得心惊肉跳!果然涉及朝堂斗争!
那先生为何要帮我
因为我不希望玲珑阁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墨先生语气沉重,此事若爆发,玲珑阁难逃干系。所以,我必须阻止他们。我需要一个契机,将水搅浑,或者,找到能一举扳倒幕后之人的决定性证据。
他看向我:而苏解元你,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你身处局中,却又并非核心人物,不易被察觉。更重要的是,叶轻尘在你身边,他代表着一股强大的、可以借用的力量。
你想让我做什么又怎么帮我
首先,赵奎那边的钱,你一分都不要给。那是个无底洞,而且给了反而坐实了罪名。墨先生低声道,其次,我要你想办法,从叶轻尘那里,探听京城来的调查进展,以及……他们是否掌握了关于那位‘大人物’的关键信息。
我皱起眉:叶轻尘口风极紧,
而且对我并不信任,此事难如登天。
所以,这就是我要给你的‘帮助’。墨先生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薄薄的油纸包,推到我面前,这里面,是云娘私下记录的,关于那次科举舞弊交易的一部分真实账目副本,以及她与那位‘大人物’手下第一次接触的时间地点人物线索。这东西,或许能换取叶轻尘的一点信任,也能让他看清真正的目标是谁。
我震惊地看着那油纸包!这才是真正的旧物!能保命也能要命的东西!
你为何不直接交给叶轻尘
我不能露面。墨先生苦笑,玲珑阁的背景复杂,我不能明着插手。由你这个‘受害者’兼‘线索提供者’交出去,最为合适,也最能取信于他。
我拿起那油纸包,感觉重逾千斤。这相当于让我主动向叶轻尘坦白科举舞弊的事!风险极大!
但似乎,这也是目前唯一破局的方法至少,能把祸水引向真正的幕后黑手
我还在犹豫,墨先生又补充了一句,语气意味深长:苏解元,
须知纸包不住火。主动坦白,或许尚有一线生机。若等对方发难,或是叶轻尘自己查清……那后果,不堪设想。况且,你难道不想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一切,将你置于如此险地吗
最后这句话打动了我。是的,我必须知道敌人是谁!
我深吸一口气,将油纸包紧紧攥在手里:好!我答应你!但我需要时间,也需要确保我夫人的安全。
这是自然。墨先生点点头,我会尽量提供掩护。但你动作要快,对方可能随时会发动。
离开玲珑阁,我怀揣着那烫手的油纸包,心情比来时更加沉重,但也多了几分豁出去的决绝。
回到苏府,还没等我想好怎么跟叶轻舞说这惊天逆转,就见小厮慌慌张跑来说:少爷!您可回来了!少夫人和叶公子在花厅……好像……好像吵起来了!
我心里猛地一沉!坏了!难道东窗事发了!
我赶紧冲向花厅。
刚到门口,就听见叶轻尘冰冷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那香囊里的东西,你作何解释!
香囊我给叶轻舞的那个提神香囊
我冲进花厅,只见叶轻舞脸色惨白地站在那里,手里紧紧攥着那个我给的香囊。叶轻尘站在她对面,面色铁青,手里似乎捏着一小片……揉皱的、写着字的纸
那是……我塞进去的淡定字条难道掉了被叶轻尘捡到了可那上面就两个字,能看出什么
叶轻尘看到我进来,猛地将目光转向我,那眼神中的怒火和失望几乎要将我焚烧殆尽!
苏天慕!他声音寒彻骨,你告诉我!这香囊里藏着的‘科举答案’,究竟是怎么回事!
轰隆!
如同一个炸雷在我脑海里爆开!
科举答案!那字条……他以为是科举答案!不对!我明明写的是淡定啊!
我猛地看向叶轻舞,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绝望,微微摇头。
电光火石间,我明白了!
是调包!有人趁我不备,把我香囊里写着淡定的字条,换成了真正的科举答案!
是那个玲珑阁的侍女!她当时看的不是我,是那个香囊!她不是在确认我的身份,她是在确认香囊的位置,方便之后调包!
这是一个早就设好的局!从匿名信开始,到赵奎的邀约,再到香囊调包!目的就是为了让叶轻尘人赃并获!
我中计了!
墨先生!他是不是也是局的一部分!他给我的所谓账本……
我下意识地去摸怀里那个油纸包。
叶轻尘一步上前,死死盯着我的手,声音冷得掉渣:你怀里藏着的,又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彻底完了。
百口莫辩。
第八章:坦白从宽与塑料夫妻的升华
叶轻尘的目光像两把冰冷的锥子,死死钉在我摸向怀里的手上。那里面,是墨先生刚刚给我的、所谓的账本副本。
我现在几乎百分百确定,这也是个坑!一旦拿出来,就是铁证如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怎么办!怎么办!
承认科举舞弊死路一条!
不承认香囊里的证据就在他手里!怀里还有不明物体!更是做贼心虚!
冷汗瞬间湿透了我的里衣。大脑疯狂运转,却想不出任何完美的脱身之计。
叶轻舞也吓傻了,脸色白得透明,身体微微发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忽然把心一横!
赌了!
赌叶轻尘对叶轻舞的重视,赌他或许还有一丝查明真相的意愿,赌我主动坦白部分真相,能换取一线生机!
我猛地抬起头,迎上叶轻尘冰冷的目光,脸上不再强装镇定,而是露出了一种混合着恐惧、悔恨、却又破罐破摔的复杂表情。
轻尘兄!我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沙哑,甚至带着一丝颤抖,事到如今……我……我也不敢再瞒你了!
我这话一出,叶轻尘眼中的怒火似乎凝滞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会是这种反应。叶轻舞也惊愕地看着我。
我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男儿膝下有黄金保命要紧!)
这一跪,把叶轻尘和叶轻舞都跪懵了。
你这是做什么!叶轻尘蹙眉,语气依旧冷硬,但似乎没那么强的杀气了。
我认罪!我低着头,声音带着哭腔(一半是吓的一半是演的),科举舞弊……确有其事!是……是我一时糊涂,鬼迷心窍!我对不起苏家列祖列宗,对不起朝廷栽培,更对不起轻舞和兄长你的信任!
我抢先承认了舞弊的事,但把动机归结为一时糊涂、鬼迷心窍,弱化了主观恶意。
叶轻尘似乎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坦白整不会了,他捏着那张答案,冷声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五一十说清楚!
是……是赵奎!我果断把赵奎卖了(反正他也不冤),是他牵线,说是有门路能确保高中……我、我那时年轻气盛,又怕考砸了丢了家族颜面,就……就听了他的蛊惑!通过玲珑阁的一个叫‘云娘’的妈妈,买了考题,还……还请了枪手……
我说得半真半假,情绪激动,看起来悔恨交加。
叶轻尘听着,脸色越来越沉:继续说!
之后……之后我就后悔了!日夜不安!我努力挤出两滴眼泪(可惜没挤出来),所以成亲后,我就想把那些证据找出来销毁……昨日赵奎找我,就是那位云娘又想敲诈我们,狮子大开口!我正不知如何是好……
我抬起头,眼神真诚地看着叶轻尘:至于这个香囊!轻尘兄!这绝对是陷害!这香囊是轻舞昨日才给我的!里面原本放的只是一张写着提醒我谨慎言行的字条!绝不是什么科举答案!定是有人趁我不备调换了!就是想借您的手来坐实我的罪证,让我无法辩白!
我把调包的事情说了出来,这是关键!
叶轻尘目光锐利地看向叶轻舞:是吗
叶轻舞立刻反应过来,扑通一声也跪在我旁边,眼泪说掉就掉(她比我能演多了):哥哥明鉴!这香囊确是妾身昨日所做,里面放的只是一张‘谨言’字条,想着夫君要去见老大人,提醒他稳重些……怎、怎么会变成这样……定是有人害我们!她哭得梨花带雨,情真意切。
叶轻尘看着我们俩跪在地上,一个悔恨交加,一个委屈恐惧,眉头紧紧锁在一起。他显然没那么好糊弄,但我们的供词一致,情绪到位,而且调包一说,确实更符合逻辑——如果我真要藏这种东西,怎么会放在一个如此显眼的、新婚妻子送的香囊里
他沉默了片刻,又看向我一直捂着的怀里:那你怀里的,又是什么
我心脏又是一紧,但到了这一步,只能继续赌!我掏出那个油纸包,双手奉上,语气恳切:这……这就是我今日去玲珑阁,那个墨先生给我的!他说是云娘记录的账目副本和一些线索,说能帮我……但我现在想来,这恐怕也是个陷阱!请轻尘兄明察!
我主动交了出去,并且点明是墨先生给的,暗示背后还有黑手。
叶轻尘接过油纸包,并没有立刻打开,只是掂量了一下,目光在我们两人身上来回扫视,仿佛在判断我们话语的真伪。
花厅里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叶轻舞低低的啜泣声。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叶轻尘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冰冷,但那股杀意似乎消散了不少:你们说的,我会去查证。若有一句虚言……
绝无虚言!我和叶轻舞异口同声,差点指天发誓。
叶轻尘冷哼一声,将那张答案和油纸包都收进袖中:起来吧。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你们不得踏出府门半步!我会加派人手‘保护’你们。
软禁!
但这已经比直接扭送官府好一万倍了!
我和叶轻舞相互搀扶着站起来,腿都软了。
滚回你们院子去!叶轻尘不耐烦地挥挥手。
我们如获大赦,赶紧溜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关上房门,我们俩同时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气,感觉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妈的……吓死我了……叶轻舞拍着胸口,心有余悸,你刚才可真敢说啊!居然直接承认了!
不承认不行了!证据都快怼脸上了!我灌了一大口冷茶,压惊,只能赌他更在乎真相和轻舞,而不是立刻法办我。幸好赌对了!
那个墨先生!果然不是好东西!
还有那个侍女!调包计玩得真溜!我咬牙切齿,这局做得真够狠的!一环扣一环!
现在怎么办叶轻尘会信我们吗
不知道。我摇摇头,但他既然说了会查,就还有机会。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待着,别再生事,等待结果。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俩过得像是蹲监狱。院子外面明显多了不少守卫,美其名曰保护,实则是监视。饭菜都由专人送来,任何外人不得接近。
叶轻尘没有再露面,也不知道他去哪里调查了。
这种等待的滋味格外煎熬。我们俩每天大眼瞪小眼,时而分析局势,时而互相打气,时而又陷入对未来的恐慌。
在这种极端压力下,我和叶轻舞这对塑料夫妻的关系,反而以惊人的速度变得牢固起来。我们一起经历生死危机,一起演戏骗人,一起被软禁,有种成了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的革命情谊。
喂,苏天慕,有一天晚上,叶轻舞突然说,要是这次能过关,咱们以后就真凑合着过算了感觉跟你搭伙,还挺刺激的。
我愣了一下,看着她明明很害怕却强装轻松的样子,心里某根弦忽然被触动了一下,嘴上却习惯性怼回去:拉倒吧,
谁要跟你这个戏精过一辈子,天天提心吊胆。
呸!你以为我愿意跟你这个倒霉蛋过啊!她踹了我一脚,自己也笑了。
恐惧和暧昧的气氛奇异地交织在一起。
又过了两天,就在我们快要熬不住的时候,叶轻尘终于回来了。
他直接来了我们院子,脸色依旧冷峻,但眼神里的冰霜似乎融化了些许。
他屏退左右,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三人。
事情,基本查清了。他开口,言简意赅,香囊调包,是京城那边的人买通玲珑阁内部人所为,意图坐实罪名,扳倒我。墨先生,确是玲珑阁管事,但背后另有东家,他给你们的账本,半真半假,意在搅混水,利用你们传递信息,引我去查他的对头。
我心里暗暗佩服,叶轻尘的效率真高!
那……科举舞弊的事……我紧张地问。
叶轻尘目光扫过我,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此事,
你确有罪。但念你迷途知返,主动交代,且是被赵奎等人蛊惑,尚未造成更大恶果……更重要的是,他顿了顿,看向叶轻舞,轻舞为你求情。
叶轻舞立刻接口,眼神坚定:哥哥!
天慕他已经知道错了!而且他也是受害者!你就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叶轻尘沉默了片刻,最终叹了口气:科举功名,
你必须放弃。我会操作,让你因病主动辞去解元功名,闭门修养。此事,到此为止。
我心中一震!放弃功名!这意味着我再也无法走科举之路了!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至少保住了命!也保住了苏家和叶轻舞!
多谢轻尘兄!我真心实意地躬身行礼。
谢谢哥哥!叶轻舞也喜极而泣。
别高兴得太早。叶轻尘泼冷水,京城那边的麻烦并未完全解除。我需要你们配合,演一场戏,引出幕后之人。
演戏我们俩异口同声。
没错。叶轻尘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既然他们想看我兄妹反目,家宅不宁,那我们就演给他们看!
新的剧本,又来了。
第九章:将计就计与京城风云
叶轻尘的计划听起来简单,实则胆大包天。
他要我们配合他,演一出兄妹决裂、夫妻离心的大戏,给京城那位幕后黑手看。
具体剧本如下:叶轻尘查出我科举舞弊的铁证,勃然大怒,要严惩我,甚至要休了我这个玷污门风的妹夫。叶轻舞则苦苦哀求,甚至不惜以死相逼,兄妹二人因此爆发激烈冲突,彻底闹翻。最终,叶轻尘迫于妹妹的以死相逼,勉强答应留我一条小命,但将我囚禁府中,并扬言与叶轻舞断绝关系,拂袖而去,返回京城继续深查。
目的是什么第一,让幕后黑手以为他的离间计成功了,叶轻尘后院起火,无暇他顾,从而放松警惕,甚至可能得意忘形地露出马脚。第二,叶轻尘假装回京,实则暗中布局,引蛇出洞。第三,把我和叶轻舞摘出来,变成弃子,降低对方的警惕性,方便我们暗中协助(或者不添乱)。
这……这戏难度有点大啊!叶轻舞听完,咋舌道,又要哭又要闹还要以死相逼
叶轻尘面无表情:发挥你们之前的演技即可。务必要逼真,我会安排‘观众’。
于是,一场奥斯卡级别的表演在苏府华丽上演。
选定了一个黄道吉日,叶轻尘突然在花厅发难,怒斥我科举舞弊,证据确凿(他也不知道从哪搞来一些似是而非的证据,比之前那个答案像样多了),声音大到半个府邸都能听见。
我则扑通跪下,扮演面如死灰、浑身发抖的怂包赘婿,台词主要是大舅哥饶命、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叶轻舞的表演是重头戏。她先是震惊,然后崩溃,扑上来抱着叶轻尘的腿哭求(真哭,眼泪鼻涕糊了他一裤子),声音凄厉绝望:哥哥!不要!饶了他吧!他只是一时糊涂!你杀了他,我也活不成了啊!
叶轻尘则铁面无私,一把甩开她(没真用力),怒斥她鬼迷心窍、不辨是非,甚至扬言要清理门户。
叶轻舞被甩倒在地(自己加了点戏),然后猛地爬起来就往柱子上去撞(当然是计算好角度和力道的假撞)!我不活了!与其看着夫君死,不如我先死!
丫鬟仆役们吓得尖叫一片,赶紧上去拦(都是安排好的群众演员)。
场面极其混乱,哭喊声、怒骂声、劝阻声响成一片。我跪在地上,看着叶轻舞那逼真的表演,心里都忍不住给她鼓掌叫好!这爆发力,这台词功底,绝了!
最终,在一片鸡飞狗跳中,叶轻尘被迫妥协,指着我和叶轻舞,丢下几句从此恩断义绝、你们好自为之、等我从京城回来再收拾你们的狠话,然后带着滔天怒火,摔门而去,当天就怒气冲冲地离开了金陵。
戏,演完了。
观众(肯定安插在仆役或来访客人中)想必也把消息传出去了。
苏府瞬间变得冷清下来。外面的守卫没撤,但我们被彻底孤立了。府中下人看我们的眼神都带着同情、恐惧和一丝鄙夷。
我和叶轻舞关起门来,立刻恢复了原型。
怎么样我演技炸不炸裂叶轻舞瘫在椅子上,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就是眼睛还肿得像桃子。
炸裂!绝对影后!我真心夸赞,特别是撞柱子那一下,表情决绝中带着一丝凄美,绝了!
那是!她毫不谦虚,不过跟我哥对戏压力太大了,他气场太强,我差点接不住。
接下来怎么办我们就干等着我问。
当然不!叶轻舞坐起来,我哥走之前偷偷给了我一个小纸条。
她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纸卷。上面只有寥寥数字:安分守己,
静待联络。留意府中异动。
留意府中异动我皱起眉,意思是,家里有内鬼
很可能!叶轻舞压低声音,之前香囊被调包,肯定有内应!我哥让我们暗中观察,看看谁有问题。
于是,我们俩又多了个任务:宅斗+抓内奸。
这可比演戏难多了。我们俩现代社畜,哪玩得过古代深宅大院里的这些心眼子
我们开始留意每一个接近我们院子的下人,观察他们的言行举止,试图找出谁比较可疑。送饭的王妈眼神闪烁!打扫庭院的小李行动鬼祟!连看门的老张头多打了几个哈欠,我们都觉得他是不是夜里出去通风报信了。
几天下来,内奸没抓到,我们俩自己先变得神经兮兮,看谁都像特务。
就在我们快要放弃的时候,转机出现了。
那天晚上,叶轻舞突发奇想,说想试试原主记忆里的某种安神香,让我去书房找找还有没有库存。
我摸黑去了书房(为了省油灯,也为了制造一种落魄的假象),正在柜子里翻找,忽然听到极轻微的咔哒一声。
像是……机关响动
我立刻屏住呼吸,躲在书架后面。
只见靠墙的一个书架,竟然缓缓移开了一条缝!一个黑影极其敏捷地从里面钻了出来,迅速将书架恢复原状,然后悄无声息地向门口摸去。
密道!书房里有密道!
我心脏狂跳!大气不敢出!
那黑影显然没发现我,很快消失在门外。
等他走了,我才敢出来,走到那个书架前,学着记忆里看过的电视剧,四处摸索。终于,在书架底层一个不起眼的雕花装饰上,我找到了机关,轻轻一按。
书架再次无声地滑开,露出后面黑黝黝的洞口。
一股冷风从洞里吹出来,带着泥土和霉味。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好奇心战胜了恐惧,拿起桌上的烛台,咬牙钻了进去。
密道很窄,仅容一人通过,墙壁是粗糙的土石,走了大约十几米,似乎开始向上。尽头被一块石板挡住。
我试着推了推,石板竟然动了!推开一条缝,外面传来模糊的更夫打更的声音——这密道竟然通到府外的一条偏僻小巷!
我赶紧缩回头,心砰砰直跳!
原来内奸是这么进来的!根本不用走正门!
我记住位置,迅速退回书房,关好机关。
第二天,我把这个发现告诉了叶轻舞。她也是震惊不已。
我们必须抓住这个内奸!叶轻舞兴奋地说。
怎么抓我们俩又打不过他。
用计!叶轻舞眼珠一转,又有了主意,我们这样……
又过了两天,我们故意在院子里说话,抱怨叶轻尘走得急,好像忘了带走某份重要文书,可能就藏在书房某处,要是被找到就麻烦了云云。
当晚,我们提前埋伏在书房外的花丛里(冻得瑟瑟发抖)。
果然,到了后半夜,那个书架再次移动,黑影钻了出来,开始在书房里悄悄翻找。
就在他全神贯注找东西的时候,我和叶轻舞猛地冲进去,叶轻舞手里拿着一盆早就准备好的、用来染布的靛蓝染料,兜头就泼了过去!
啊!那黑影猝不及防,被泼了个正着,顿时成了一个蓝汪汪的人影!
他惊怒交加,还想反抗,我早就抄起门边的顶门杠,狠狠一下敲在他腿弯(感谢叶轻尘之前的武力威慑教育)!
黑影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我们赶紧喊人!早就被我们悄悄叫醒、等在附近的心腹家丁一拥而入,将那个蓝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扯下蒙面巾,露出一张陌生的中年男人的脸。
说!你是谁派来的!我厉声问道(努力模仿叶轻尘的冷冽)。
那人咬紧牙关,不肯说。
叶轻舞冷笑一声,对管家说:去,
弄点蜂蜜来,把他剥光了涂上蜂蜜,扔到后山蚂蚁窝旁边去!看他说不说!
那男人脸色瞬间惨白!显然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少夫人手段这么狠!
我说!我说!他立刻怂了,是……是京城……永王府的人让我来的!让我找……找叶大人可能遗漏的、关于科举案的证据……
永王府!京城皇子!
我和叶轻舞对视一眼,心中巨震!幕后黑手,竟然是一位皇子!
我们不敢怠慢,立刻想办法将这个重要情报,通过叶轻尘留下的秘密渠道送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我们俩感觉像是完成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既兴奋又后怕。
永王……为什么针对我们叶轻舞不解。
可能不是针对我们,是针对叶轻尘。我分析道,叶轻尘或许是其他皇子的人,或者是他查案触及了永王的利益。
几天后,叶轻尘的秘密联络终于来了。只有四个字:
事毕,
安。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让我们俩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这意味着,叶轻尘成功了永王被扳倒了我们的危机,彻底解除了
又过了半个月,朝廷邸报传来消息:永王结党营私、扰乱科场、构陷大臣,罪证确凿,已被削去王爵,圈禁宗人府。其党羽纷纷落马。
一场巨大的风波,看似就这样平息了。
苏府外的守卫撤去了。生活似乎恢复了平静。
我和叶轻舞因为举报有功(虽然主要是叶轻尘的功劳),且舞弊案并未张扬,最终只是以我病体未愈、主动放弃功名、需要静养为由,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叶轻尘再次回到了金陵。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我们的眼神,不再有之前的冰冷和审视,反而多了一丝复杂的……认可
有一天晚饭后,他忽然对我说:功名虽失,
但人还在。苏家偌大家业,也需要人打理。日后,有何打算
我愣了一下,和叶轻舞交换了一个眼神。
是啊,危机过去了,科举路也断了。我们这个塑料夫妻,接下来该怎么往下演呢
是继续搭伙过日子,混吃等死当咸鱼还是……
新的生活,似乎才刚刚开始。
第十章:咸鱼翻身与幸福生活
叶轻尘的问题,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我和叶轻舞心里荡开层层涟漪。
打算
我们最初的打算就是当条咸鱼,混吃等死啊!
可现在,经过这么一连串的惊心动魄、生死与共,好像……没那么甘心直接躺平了。
而且,科举这条路是彻底堵死了(谢天谢地),但日子总得过下去。苏家这偌大的家产,原主是个不管事的,之前全靠族老和管家打理,现在既然我(们)来了,总不能一直当甩手掌柜。
晚上,我和叶轻舞躺在床上(经过友好协商和多次抢被子大战,我们已经从贵妃榻和床升级到了共享一张床,中间用一床被子做楚河汉界),开始认真思考人生规划。
我说,叶轻舞戳了戳我(隔着被子),咱们总不能真就这么混吃等死吧虽然也挺好,但感觉有点……虚度光阴
哟,叶同学觉悟提高了我调侃她,不想当咸鱼了
也不是不想……她翻了个身,面对我,就是觉得吧,来都来了,差点把命都折腾没了,总得干点啥吧不然多亏啊!而且,我看账本了,苏家底子是真厚,但好些铺子田庄经营得都不咋地,年年亏空,全靠老本撑着。再这么下去,咱俩以后可能就得喝西北风了。
我来了兴趣:你还看账本了
不然呢她白了我一眼,真当我是花瓶啊原主好歹是个才女,管家理事多少懂点。我这两天跟着管家嬷嬷学了学,发现里面猫腻不少!那些管事,欺负原主不懂,中饱私囊得厉害!
嘿!这倒是没想到!看来这咸鱼生活,也不是想躺就能躺安稳的。
那你有什么想法
想法多了去了!叶轻舞眼睛开始放光,猛地坐起来,掰着手指头数,首先,查账!把那些蛀虫都揪出来!该换的换,该罚的罚!其次,咱们得开源啊!那么多现成的铺子,做点生意呗!就用咱们现代人的思路!
做生意做什么我也坐了起来。
比如!她越说越兴奋,金陵有钱人多,女眷更多!咱们可以开个高级成衣店设计点新颖的款式,现代元素和古代审美结合!再开个精品杂货铺,卖点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搞点饥饿营销!还有还有,餐饮!搞个私房菜馆火锅店奶茶店!肯定火爆!
我听得目瞪口呆:你……你这商业版图有点大啊……
慢慢来嘛!她嘿嘿一笑,反正咱们有钱有闲(现在),还有靠山(叶轻尘),怕啥总比天天在后院斗丫鬟强吧
有道理!而且,听起来好像……挺有意思的
我被她说得也有点心动。作为一个前社畜,虽然讨厌加班,但对搞项目、赚钱还是有点本能的兴趣的。
行!我一拍大腿(拍的是自己的),那就干!你主内,掌管财政大权,负责查账和内部管理!我主外,负责对外交涉和开拓新业务!咱们夫妻联手,打造一个商业帝国!
呸!谁跟你夫妻联手!叶轻舞脸一红,踹了我一脚,却没否认。
说干就干!
第二天,我们就去找了叶轻尘,把我们(主要是叶轻舞)的商业计划跟他说了。
叶轻尘听完,看着我们俩跃跃欲试的样子,沉默了片刻,居然点了点头:如此也好。总比无所事事强。需要什么帮助,可以找我。苏家族老那边,我去说。
有了叶轻尘的支持,事情就好办多了。
我们首先雷厉风行地开始了内部审计。叶轻舞拿出了当年做项目计划的劲头,带着几个心腹账房,把苏家名下所有产业近三年的账本全翻了出来,日夜核查。
这一查,果然查出一堆问题。几个油滑的大管事被揪了出来,证据确凿,该送官的送官,该辞退的辞退。叶轻尘派了两个得力手下帮忙,以雷霆手段稳住了局面,狠狠震慑了剩下的人。
内部整顿完毕后,我们开始推行新的管理制度,明确权责,提高薪酬,加上分红激励,一下子把剩下的人的积极性调动了起来。
接着,就是开拓新业务了。
我负责对外联络,凭借之前苏解元残留的一点人脉(虽然功名没了,但钱和面子还有点),以及叶轻尘的隐性招牌,很快盘下了几家位置不错的铺子。
叶轻舞则开始了她的创意输出。她画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衣服图纸,找了最好的绣娘和裁缝来研究制作;又搞出了奶茶、火锅底料、各种新式点心的配方,带着厨娘反复调试口味。
几个月后,第一家苏记精品成衣店和苏记茶饮甜品铺在同一条热闹的街上开业了。
开业当天,我们搞了个现代式的促销活动,什么买一送一、第二杯半价,还请了舞狮队,热闹非凡。
新颖的款式(带点现代简约风的改良汉服)、好喝的饮品(奶茶YYDS!)、精致的点心,再加上叶轻舞这个前金陵第一才女现老板娘亲自站台宣传,生意一下子火爆了起来!尤其是那些大家闺秀、富家夫人,简直对这些新东西着了迷,天天来逛。
我们的铺子迅速成为了金陵城的新时尚风向标。
赚得盆满钵满的同时,我和叶轻舞的关系也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我们一起熬夜讨论生意,一起应对难缠的客人,一起为某个创意成功而击掌庆祝,也一起为某个失误而互相打气。
中间的楚河汉界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偶尔早上醒来,会发现我们俩睡姿极其不雅地滚到了一起,然后互相嫌弃地推开对方,却又忍不住偷笑。
叶轻尘看着我们忙得脚不沾地,却感情日益融洽,眼神也越来越柔和。有时候甚至会来我们店里坐坐,虽然还是那副冷脸,但会默默地帮我们吓退一些想来收保护费的地痞流氓。
有一天打烊后,我们数着一天的收入,笑得合不拢嘴。
叶轻舞忽然说:哎,苏天慕,
咱们这算不算……把烂牌打好了
算吧我笑着看她,至少没饿死。
何止没饿死!她得意地晃着脑袋,简直富得流油!比当社畜强一万倍!
窗外华灯初上,映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和红扑扑的脸颊。
我心里忽然一动,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和温暖的感觉涌了上来。
我伸出手,握住了她正在数钱的手。
她愣了一下,抬起头看我,脸更红了,却没有把手抽回去。
喂,我看着她,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咱们这塑料夫妻……要不,就换成不锈钢的算了耐磨,抗造,还不生锈。
叶轻舞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她瞪了我一眼,嘴角却忍不住向上翘:……谁要跟你不锈钢!起码得是钛合金!
我笑了,把她拉进怀里:行!你说啥就是啥!
她没有反抗,乖乖靠在我怀里,小声嘟囔:……那得签合同,
注明条款,甲方乙方权利和义务……
好,都依你。
窗外月色正好,屋里账本堆了一桌,铜钱的味道和奶茶的甜香混合在一起。
充满了烟火气,却也充满了真实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