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半,办公室的灯还亮着一半。
我盯着电脑屏幕上的代码,眼睛酸得像进了沙子,手指敲键盘的速度越来越慢。
旁边工位的小王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口水打湿了键盘,屏幕上还停着项目进度：98%的界面。
这就是效率城的规矩——要么卷到前10%拿绩效,要么被标上低效人员,扣信用分、涨房租,连医院挂号都要排最后。
我叫林默,在某科技当程序员,说是程序员,其实就是个给老板张诚打杂的。
上个月我妈查出肾病,需要长期透析,我申请公司的特殊医疗补贴,张诚当着全部门的面说：林默,你妈看病是你的事,公司不是慈善机构,想拿补贴可以,这个月把城西那个项目啃下来,加班那是你该做的。
从那天起,我就没在凌晨两点前下过班。
桌上的外卖盒堆了三个,都是凉透的,我摸出手机想给医院打个电话,看看妈今天怎么样,屏幕刚亮,张诚的消息就弹了出来：方案凌晨五点前必须发给我,要是耽误了总部审核,你这个月绩效别想要了。
我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城西的项目是我熬了半个月做的,核心创意是我半夜蹲在医院走廊想出来的,结果上周开会,张诚直接把方案说成是他的,还夸自己熬夜加班,终于想出了突破点。
当时我想反驳,可一想到妈还在医院等着补贴缴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在效率城,底层员工连反驳的资格都没有,你要是敢说一个不字,第二天就会收到效率不达标的通知,卷铺盖走人都是轻的。
四点十分,方案终于改完了。
我保存文件,准备发给张诚,突然眼前一黑,头重脚轻地栽在桌上,额头撞在键盘上,疼得我眼泪都快出来了。
缓了好一会儿,我才慢慢抬起头,揉着额头看向办公室——这一看,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小王的头顶,飘着一条淡蓝色的细线,像手机电量条一样,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剩余机遇：3（下周三晋升名额）,剩余寿命：45年21天。
我以为是自己撞晕了,揉了揉眼睛再看,那条线还在,甚至随着小王翻了个身,轻轻晃了晃。
我猛地转头看向窗边的保洁阿姨,她正在拖地,头顶也有一条线：剩余寿命：12年47天,剩余机遇：0。
怎么回事是我出现幻觉了还是熬夜熬出了什么毛病
我慌慌张张地摸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对准自己,屏幕里的我脸色惨白,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可头顶什么都没有。
难道只有我能看见别人的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张诚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杯咖啡,脸上挂着惯有的假笑。
我下意识地看向他的头顶,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张诚的头顶也有一条线,但和别人的不一样。
别人的线是淡蓝色的,他的是暗黑色的,而且线的末端在往下掉,一秒、两秒、三秒……我眼睁睁地看着那条线从剩余时间：1年2个月变成了剩余时间：1年1个月29天。
更怪的是,线的旁边还标着一行小字：窃取型进度,来源：员工贡献。
窃取型进度什么意思
张诚走到我工位旁,敲了敲桌子：方案发了吗总部那边催得紧,要是耽误了我的晋升,你可担不起责任。
他说话的时候,我又盯着他的进度条看,发现那条暗黑色的线又掉了一天,变成了1年1个月28天。
我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难道他的进度条减少,和他说话的态度有关
林默发什么呆呢张诚皱起眉头,语气变得不耐烦,我告诉你,别跟我耍花样,这个方案要是出了问题,你不仅拿不到补贴,还得赔偿公司的损失,你妈要是因为你没钱治病……
别说了！我猛地站起来,声音都在发抖。
我妈是我的底线,谁都不能拿我妈说事。
张诚被我吓了一跳,随即冷笑一声：怎么还敢跟我顶嘴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开了,让你在效率城待不下去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瞬间,我清楚地看到,他头顶的进度条又掉了5天,直接变成了1年1个月23天。
我愣住了,不是幻觉！
他每次对我恶语相向,进度条就会减少！
我想起上周他抢我方案的时候,在会上对着总部领导说这个创意是我熬夜想出来的,林默只是辅助执行,当时他的进度条是不是也在掉还有前几天他骂哭实习生小李,说小李女生就是矫情,吃不了苦就别来上班,是不是也掉了进度
你看什么呢张诚被我盯得发毛,伸手推了我一把,赶紧把方案发过来,别耽误我时间！
我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他的手,脑子里飞快地转着。
如果我能看见他的进度条,还能知道进度条减少的原因,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用这个能力保护自己
至少,我能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因为压榨员工掉进度,甚至……说不定能找到让他进度条掉得更快的办法
我没有再跟张诚争执,低头打开邮箱,把方案发了过去。
但这次,我没有像以前一样,把所有核心数据都写进去,而是故意留了一个小漏洞——不是致命的,但需要我来补充才能通过审核。
张诚没发现,拿着手机看了一眼,满意地笑了：这还差不多,好好干,以后有机会我会提拔你的。
他转身走的时候,我又看了一眼他的进度条,还是1年1个月23天,没多也没少。
看来,只有他真正压榨员工的时候,进度条才会减少,这种假惺惺的承诺,没用。
办公室又恢复了安静,小王还在睡觉,保洁阿姨已经拖完地走了。
我坐在椅子上,摸出笔记本,在第一页写下：张诚,进度条：1年1个月23天,类型：窃取型,触发减少条件：恶语相向、压榨员工。
然后,我又写下小王和保洁阿姨的进度条信息。
以前,我总觉得自己就像效率城的一颗螺丝钉,只能被推着走,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但现在,我有了别人没有的能力。
我不确定这个能力能帮我多少,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但我知道,我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忍气吞声了。
我要搞清楚,张诚的窃取型进度到底是怎么来的,他到底偷了多少人的机遇和寿命。
更重要的是,我要保住我的工作,拿到医疗补贴,让我妈好好治病。
从今天起,我要改变。
我抬头看向窗外,天已经蒙蒙亮了,效率城的高楼大厦渐渐露出轮廓。
以前我觉得这城市冰冷又残酷,但现在,我心里却燃起了一点希望。
也许,这一次,我能赢。
早上七点,我趴在桌上眯了不到半小时,就被办公室的开门声惊醒。
抬头一看,是实习生小李抱着一摞文件进来,脸色白得像纸,走路都打晃。
我刚想跟她打招呼,目光扫到她头顶的进度条,心一下子揪紧了——剩余健康进度：30天,剩余机遇：2（转正名额）。
健康进度只剩30天这姑娘才刚毕业,怎么会这么危险
林哥,早啊。小李把文件放在桌上,声音细得像蚊子叫,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昨晚加班改报表,到现在还没合眼。
我指了指我桌上没拆的面包：先吃点东西,你这样撑不住。
她摇摇头,从包里掏出一瓶止痛药,拧开瓶盖倒出两粒咽下去：张总让我九点前把报表给他,要是晚了,转正就悬了。
我看着她头顶的健康进度条又往下掉了1%,突然想起昨天张诚的话——他根本不管员工的死活,只在乎自己的业绩。
九点整,张诚踩着点进了办公室,一进门就喊小李：报表呢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效率！效率！你再这么慢,别说是转正,今天就能让你走！
小李吓得赶紧把报表递过去,手都在抖。
我盯着张诚的进度条,果然,他刚说完这句话,暗黑色的线条就跳了一下——剩余时间：1年1个月22天,又少了1天。
看来我之前的判断没错,他越是压榨人,进度条掉得越快。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把小李拉到楼梯间：你最近是不是经常头疼还吃止痛药
她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林哥你怎么知道我……我就是最近没休息好。
别硬撑了。我指了指她的头顶,虽然她看不见,但我还是认真地说,你得好好休息,不然身体会出大问题。
她低下头,声音带着哭腔：我不敢休息啊林哥,我家在小地方,好不容易才来效率城,要是转正不了,我爸妈会失望的。而且……我上个月刚交了房租,要是丢了工作,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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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发酸,这不就是以前的我吗为了在这座城市活下去,连生病都不敢。
以后张诚再让你加班,你别硬扛,找机会跟他说。我掏出手机,把昨天偷偷录的张诚抢我方案的录音放给她听,他这人就会欺负老实人,咱们不能一直让他拿捏。
小李听完录音,眼睛瞪得溜圆：张总居然这么做那……那之前离职的王哥、刘姐,是不是也被他抢过功劳
我心里一动,之前我只怀疑张诚偷进度,没往离职同事身上想,小李这话倒是提醒了我。
你知道王哥他们离职前,有没有跟张诚单独谈过我问她。
小李想了想：王哥离职前一天,被张总叫到办公室谈了一下午,出来的时候脸特别白,第二天就提交了辞职报告。刘姐也是,谈完话就走了,连工资都没要。
我摸出笔记本,把这两条记下来,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张诚到底在办公室里跟他们谈了什么为什么他们谈完就离职了
下午开部门会议,张诚又开始画大饼：这个季度咱们部门要是能拿第一,每个人都有奖金,小李,你要是表现好,转正名额肯定有你一个。
我看着他头顶的进度条没变化,心里冷笑——这种空头支票,也就骗骗刚毕业的小姑娘。
轮到我汇报城西项目进展时,我故意在PPT里留了个破绽——把一个关键数据写错了。
果然,张诚当场就炸了：林默！你怎么回事这么简单的数据都能错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我假装慌乱地低下头：对不起张总,我昨晚加班太困了,没检查出来。
就在他骂我的时候,我余光瞥见他的进度条又掉了2天——剩余时间：1年1个月20天。
而旁边的老陈,头顶的退休福利机遇条突然多了1%,从98%变成了99%。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张诚掉的进度,会转移到其他员工身上
散会后,老陈偷偷把我拉到茶水间：小林,你刚才是故意写错数据的吧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看出来了。
张诚那德性,就得这么治。老陈压低声音,眼里闪过一丝狠劲,我还有半年就退休了,他居然想把我的退休福利转到他自己名下,没门！
我看着老陈头顶的退休福利机遇条,突然明白过来——张诚不仅偷活人的进度,连快退休员工的福利都想抢。
没过两天,张诚就开始针对我了。
他把一个烂摊子丢给我——城东那个没人愿意接的项目,要求我三天内出方案。
林默,这个项目对公司很重要,你要是能做出来,我就把你的医疗补贴申请提上去。他拍着我的肩膀,笑得一脸虚伪。
我知道他没安好心,这个项目之前换了三个负责人,都没做出来,他就是想让我背锅。
我盯着他头顶的进度条,心里有了个主意——我不能硬刚,但可以找帮手。
我想起负责项目审核的副总,上次开会时,我看到他头顶有需要优质方案晋升的机遇条。
当天下午,我拿着写好的方案去找副总,故意在方案里把最核心的创意标红,还加了一段自己的见解。
王总,这个项目我做了很久,有些想法想跟您请教一下。我把方案递过去,态度恭敬。
王副总翻了几页,眼睛一下子亮了：这个创意不错,比之前那几个方案强多了！
我趁机说：其实这个创意还有优化的空间,就是我经验不够,要是能跟您多学习学习就好了。
他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年轻人有想法,不错！这个项目你继续做,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
第二天,张诚果然来找我要方案,想拿去给副总邀功。
张总,方案我已经交给王副总了,他说要亲自审核。我故意说得很轻松。
张诚的脸一下子沉了：谁让你直接找王副总的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领导
就在这时,王副总的电话打了过来,张诚赶紧接起,语气立马变得谄媚：王总,您找我
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什么,张诚的脸越来越白,最后挂了电话,狠狠瞪了我一眼：算你厉害！
我看着他的进度条掉了1个月,变成剩余时间：1年10天,心里一阵痛快——这是我第一次靠自己的能力,赢了他一次。
没过多久,我和小李发现了一个更重要的线索。
那天下午,张诚让小李去他办公室送文件,小李回来后,脸色惨白地拉着我：林哥,我在张总办公室的柜子里,看到一个奇怪的机器,像加湿器,但是屏幕上显示着‘进度窃取率：70%’！
我心里一紧：你没看错
没有！小李点点头,声音都在抖,我还看到旁边有个名单,上面有王哥、刘姐他们的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标着‘已窃取机遇：100%,已窃取寿命碎片：3年’！
轰的一声,我脑子里像炸了一样。
原来张诚不是靠骂人流失进度,而是靠那个机器偷员工的机遇和寿命！
之前离职的同事,不是自愿走的,是被他偷光了机遇,在效率城待不下去了！
我看着小李头顶仅剩25天的健康进度条,又想起我妈还在医院等着补贴,心里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
这个张诚,简直就是个恶魔！
我掏出手机,把小李说的话录下来：小李,你别怕,咱们现在有证据了,只要再找到那个机器的更多线索,就能让他付出代价！
小李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坚定：林哥,我跟你一起干！不能让他再害更多人了！
我看着她头顶的进度条,突然觉得,我们不再是孤军奋战了。
但我也知道,这只是开始,张诚背后肯定还有更多秘密,接下来的路,只会更难走。
录完小李的话,我攥着手机的手都在抖。
之前我只想着自保,想着拿到医疗补贴给妈治病,可现在知道张诚用机器偷了那么多人的机遇和寿命,我没法再只盯着自己的事了。
我翻出笔记本,把之前记的张诚进度条变化、离职同事名单、机器信息全整理到一起,在最后一行写下新目标：收集完整证据,曝光张诚,还回被偷的进度,不让更多人受害。
小李凑过来看,手指轻轻点在离职同事名单上：林哥,咱们要不要找找王哥他们说不定他们能提供更多线索。
我摇摇头,效率城这么大,离职后没消息的人,要么是离开了这座城,要么是……不敢再露面。
现在最关键的,是找到那个进度窃取仪的实锤证据。
第二天一上班,我就盯着张诚的办公室看。
他今天来得特别早,还锁了门,平时他办公室门都是虚掩着的。
我假装去茶水间打水,路过他门口时,隐约听到里面有说话声,不是张诚的声音,更像个中年男人。
我放慢脚步,贴着门缝听——……机器最近别用太频繁,上次总部有人问起效率城的进度异常,要是被查到你头上,我也保不住你。
王主任您放心,我最近都盯着底层员工偷,没碰高层的,肯定不会出问题。是张诚的声音,带着讨好的语气。
王主任进度异常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掏出手机录下声音。
原来张诚背后还有人！而且这个人还在科技监管局上班,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张诚敢这么明目张胆——有人给他兜底！
我把录音发给小李,她看完后吓得手都凉了：科技监管局的人都帮他,咱们还能赢吗
能赢。我咬着牙说,心里却没底。
监管局的人都参与了,我们的证据要是递上去,会不会直接被压下来
可一想到王哥、刘姐被偷光机遇的样子,想到小李只剩25天的健康进度条,我又没法放弃。
咱们先把证据整理好,发给总部的匿名举报邮箱,总部不管,咱们就找效率城的市民监督平台。我拍了拍小李的肩膀,想给她打气,也想给自己打气。
接下来的三天,我和小李偷偷收集证据。
我趁张诚去开会,用他落在工位上的钥匙（之前帮他收拾桌子时偷偷配了一把）打开他办公室的柜子,拍下了进度窃取仪的照片——机器侧面有个小小的显示屏,上面清楚地显示着已窃取人数：12,累计窃取寿命：37年,累计窃取机遇：42次。
小李则找到了之前负责维护公司系统的老员工,拿到了张诚修改员工绩效、伪造加班记录的后台数据。
证据越来越多,我心里的底气也足了些。
周五晚上,我把所有证据压缩打包,用匿名邮箱发给了总部的举报邮箱,还抄送了一份给效率城的市民监督平台。
发送成功的那一刻,我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轻了点。
可我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
周六早上,我还没起床,就收到了公司HR的消息：小李因效率不达标,已被辞退,请你尽快交接她的工作。
我赶紧给小李打电话,没人接。
过了半小时,小李的微信发来一条消息：林哥,我被房东赶出来了,信用分扣了50分,医院也不让我挂号了,我……我得离开效率城了。
我看着屏幕,手指都在抖。
张诚肯定是发现了,他不敢动我,就先对小李下手！
我气得想冲去公司找张诚算账,可刚走到门口,医院的电话打了过来：林默先生,您母亲的住院押金快用完了,今天下午五点前要是交不上,我们就得停药了。
不是有公司的医疗补贴吗我急得声音都变了。
补贴申请被驳回了,说是您不符合申请条件。
我挂了电话,瘫坐在地上。
张诚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他知道我妈是我的软肋,所以先断了我的补贴,再逼走小李,让我孤立无援。
下午两点,张诚把我叫到他办公室。
他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个录音笔,正是我之前用来录他抢功劳的那支——外壳已经被摔碎了。
林默,你以为发匿名邮件有用吗他冷笑一声,把一张纸扔到我面前,是我发给总部的举报邮件截图,总部那边,王主任已经打过招呼了,你的证据,不过是一堆废纸。
我盯着他头顶的进度条,只剩下剩余时间：11个月5天,可他脸上一点慌色都没有,反而带着胜券在握的得意。
你妈还在医院等着缴费吧他靠在椅背上,眼神像毒蛇一样,只要你现在把所有证据删了,再写一份‘自愿离职申请’,我可以考虑帮你妈交一个月的押金。
你做梦！我攥紧拳头,指甲都快嵌进肉里,你偷了那么多人的机遇和寿命,早晚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报应张诚猛地站起来,走到我面前,启动了桌上的进度窃取仪。
机器发出轻微的嗡嗡声,我突然感觉一阵头晕,抬头一看,我头顶的母亲治病机遇条从50%直接掉到了20%！
你看,这就是报应。张诚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残忍,我不仅要偷你的机遇,还要偷你妈的寿命碎片,等你妈没了,你就知道跟我作对的下场了！
他一边说,一边把我往办公室角落推,还锁上了门：你就在这好好想想,想通了再跟我说。
我被关在角落里,手机被没收了,联系不上任何人。
透过窗户,我能看到效率城的高楼大厦,以前我觉得这些高楼是希望,现在却觉得它们像一个个巨大的牢笼,把我们这些底层人困在里面。
我摸出藏在口袋里的笔记本（之前怕被张诚发现,一直揣在身上）,翻到记着证据的那几页,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我是不是太天真了
以为凭一个人的能力,就能对抗张诚和他背后的人
现在小李走了,我妈要停药了,我自己也被关在这里,所有的证据都可能被销毁,我好像……真的一无所有了。
笔记本上的字迹被眼泪打湿,模糊了张诚两个字。
我靠在墙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难道真的要像之前的同事一样,认栽吗
可我不甘心！
我想起妈在医院里对我说的话：默啊,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别放弃,妈还等着看你过上好日子呢。
我抹掉眼泪,握紧拳头。
就算一无所有,我也不能让张诚得逞！
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要把他的事曝光！
我开始在办公室里摸索,看看有没有能联系外界的东西,或者……能破坏那个进度窃取仪的办法。
角落里的垃圾桶旁边,有一根掉在地上的电线,是之前修电脑时剩下的。
我眼睛一亮,慢慢挪过去,捡起电线。
也许,事情还没到绝境。
我攥着那根电线,后背贴着冰冷的墙壁,心脏狂跳。
张诚的办公室隔音很好,外面的脚步声、说话声一点都传不进来,只有进度窃取仪还在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像一只蛰伏的虫子,随时准备再偷走我的什么。
我盯着那个机器,突然想起之前老陈说过,他帮张诚修过电脑——老陈会不会知道这机器的弱点
可现在我被锁着,手机也被收了,怎么联系老陈
我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张诚的办公桌上——他的电脑还开着,屏幕亮着,显示着员工的绩效表格。
也许……可以用他的电脑发消息
我慢慢站起来,踮着脚走到办公桌旁,尽量不发出声音。
张诚的电脑没设密码（他总觉得办公室没人敢动他的东西）,我点开微信,翻找联系人列表,果然看到了老陈的头像。
我刚想发消息,办公室门突然响了——是钥匙插进门锁的声音！
我吓得赶紧关掉微信页面,躲回角落里,把电线藏在身后。
门开了,进来的不是张诚,是老陈！
他手里拿着一个工具箱,看到我时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过来：小林,你怎么被关在这
张诚关的,他发现我们举报他了。我压低声音,把电线递给他,老陈,你知道那个机器怎么弄吗就是那个偷进度的加湿器！
老陈看了一眼桌上的机器,眼神沉了下来：我知道,上次他让我修,我偷偷记下了机器的后台密码,这机器每次窃取进度,都会自动生成记录存在隐藏文件夹里,只要能导出记录,就是铁证！
可我们怎么导出张诚随时可能回来。我急得额头冒汗。
老陈从工具箱里掏出一个U盘：我刚才跟前台说张诚让我来修电脑,能多待十分钟。你帮我盯着门,我来导出记录！
我赶紧走到门口,耳朵贴着门板听外面的动静。
老陈飞快地在电脑上操作,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里啪啦响。
找到了！老陈的声音带着激动,这里不仅有张诚偷员工进度的明细,还有他跟王主任的聊天记录,王主任让他多偷底层员工的,还说‘出事后我保你’！
我心里一喜,刚想说话,就听到走廊里传来张诚的声音：老陈修好了吗我办公室的门怎么没锁
糟了！他回来了！
老陈赶紧把U盘拔下来塞给我：你从窗户跳下去,楼下有我停的电动车,你先去市民监督平台的直播现场,我来拖住他！
那你怎么办我看着老陈,他头顶的退休福利机遇条已经降到了95%,要是被张诚发现,肯定会被报复。
别管我！老陈推了我一把,你妈还在医院等着,那些被偷了进度的人也等着,你不能出事！
我咬咬牙,接过U盘,爬上窗台。
张诚的办公室在三楼,楼下是公司的后院,铺着草坪,跳下去应该没事。
我回头看了一眼老陈,他已经拿起工具箱,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张总,电脑有点小问题,还得再修会儿。老陈的声音很平静。
快点,我还有事。张诚的声音越来越近。
我深吸一口气,纵身跳了下去。
草坪很软,我只摔了个趔趄,没受伤。
我爬起来,朝着老陈说的方向跑,口袋里的U盘硌得我胸口发疼——这是所有受害者的希望,我不能弄丢。
市民监督平台的直播现场在效率城的中心广场,今天是市民监督日,有很多人在现场,还有电视台直播。
我赶到的时候,主持人正在台上说：如果大家有什么问题要反映,可以上台来说,我们会现场联系相关部门解决。
我挤过人群,冲到台上,举起手里的U盘：我有证据！效率城某科技的张诚,用机器偷员工的机遇和寿命,科技监管局的王主任还帮他掩盖！
台下一下子炸了锅,摄像机纷纷对准我。
主持人愣了一下,赶紧递过话筒：这位先生,请你详细说一下！
我接过话筒,把张诚怎么偷进度、怎么打压员工、怎么逼走离职同事的事全说了出来,还把手机里存的录音、照片都展示给大家看。
这里面是机器的窃取记录,还有张诚和王主任的聊天记录,大家可以看！我把U盘递给工作人员,让他们连接大屏幕。
屏幕上,一条条窃取记录清晰地显示出来：2024年3月,窃取王某某机遇100%,寿命碎片3年2024年5月,窃取刘某某机遇100%,寿命碎片2年……还有张诚和王主任的聊天记录,每一条都触目惊心。
台下的人越看越愤怒,有人喊：把张诚和王主任抓起来！还我们的进度！
没过多久,效率城的执法人员就赶到了,他们上台拿走了证据,说会立刻调查。
我站在台上,看着台下愤怒的人群,突然觉得眼眶发热——我们不是孤军奋战,还有很多人愿意站出来,对抗这些不公。
当天下午,执法人员就找到了张诚的进度窃取仪,还把张诚和王主任带走调查。
张诚的进度条在被抓的时候,已经掉到了剩余时间：0天,他当场就瘫倒在地,嘴里还在喊我没错,是他们太笨,活该被偷。
王主任也被查出收受张诚的好处,帮他掩盖了很多次进度异常的问题,被撤销了职务,还面临法律的制裁。
更让人高兴的是,执法人员根据U盘里的记录,找到了之前被偷光机遇的王哥、刘姐他们,帮他们恢复了机遇,还补偿了他们的损失。
小李也回来了,她的信用分被恢复,还找到了新的工作,她头顶的健康进度条也回到了5年,脸色比之前好了很多。
我妈的医疗补贴也批下来了,医院不仅没停药,还安排了最好的医生给她治疗,她的病情慢慢稳定下来。
一个月后,我递交了辞职报告。
效率城虽然变好了,但我还是想离开这里,带着妈去一个更安静的地方生活。
老陈来送我,他的退休福利机遇条已经恢复到了100%,脸上满是笑容：小林,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这一辈子的心血就白搭了。
该谢谢的是你。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要是你没帮我导出记录,我也成不了。
车子开动的时候,我看着窗外的效率城,心里没有不舍,只有平静。
我想起刚开始觉醒能力的时候,我只想着自保,想着怎么活下去。
可后来我发现,有些事,不是只靠自己就能解决的；有些不公,不是忍忍就能过去的。
如果当初我选择沉默,张诚还会继续偷更多人的进度,还会有更多像小李、王哥一样的人被伤害。
原来真正的成长,不是学会怎么保护自己,而是学会在保护自己的同时,也能为别人撑一把伞。
原来真正的效率,从来不是靠偷别人的时间、抢别人的机遇得来的,而是靠自己的努力,靠对别人的尊重,靠对生活的热爱。
车子驶出效率城,阳光洒在脸上,暖暖的。
我摸出手机,给妈打了个电话：妈,我们快到新家了,这里有很多树,空气特别好,你肯定会喜欢的。
电话那头传来妈温柔的声音：好,妈都听你的。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的风景,突然想起老陈说过的一句话：人这一辈子,不是活多久,而是活得多值。
是啊,值不值得,不是看你有多少机遇,有多长寿命,而是看你有没有为自己活过,有没有为别人拼过。
就像那些被偷了进度的人,他们虽然失去了机遇,却没有失去对生活的希望；就像我,虽然离开了效率城,却找到了比进度更重要的东西——初心,和勇气。
以后的日子,我不想再看什么进度条,只想好好陪妈吃饭,好好过每一天。
因为我知道,最好的生活,从来不是被量化出来的,而是靠自己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