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逝去的温暖
当我流着泪向你说再见,你只是冷漠地向我告别。我不敢看你的眼睛——那双曾经盛满星辰的眼睛,此刻却凝结着寒霜。我的心在那一刻碎成千片,每一片都折射着那个夏天夜空里刺人心弦的光。
那是一个闷热的夏夜,连蝉鸣都带着倦意。皎洁的月光如水银泻地,明亮得不近人情。它一定也看到了我——这个蜷缩在田埂上的小女孩,正进行着绝望的等待和垂死的挣扎。月光平等地照耀着每一个人,却照不进我内心的深渊。
我叫芸凌,十六岁,是这个名叫清河村的小村庄里最孤独的孩子。村庄被群山环抱,每到夜晚,连绵的山峦在月光下如同沉睡的巨兽的脊背。而我,就像是误入巨兽国度的异类,没有任何人会懂我。
村里的老人常说：月光这么亮,准是要下雨了。可我知道,就算下雨,也洗不尽我内心的阴霾。我就这样狼狈不堪地活着,像一株被践踏却顽强生长着的野草。直到那一天,我收到了省城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
为什么我会踏入那所高等学校这个问题连我自己都在无数个深夜里反复问自己。
还能因为什么因为我努力了,不是一般的努力。我比任何人付出的都多,多到常常忘记自己还是个活着的人。
记忆中的家,总是弥漫着炊烟的味道。母亲在灶台前忙碌,父亲坐在门槛上抽着旱烟,弟弟趴在小木桌上写着作业。那些日子,阳光总是恰到好处地穿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凌儿,来,尝尝这个。母亲总会把第一勺菜递到我的嘴边,眼睛里盛着满满的爱意。父亲虽然沉默寡言,但每次从镇上回来,总会偷偷塞给我一块水果糖。弟弟则像个小跟屁虫,整天姐姐、姐姐地叫个不停。
但这一切,都被一场无情的大火吞噬了。
那是一个冬夜,风声凄厉如鬼嚎。我被烟呛醒时,整个屋子已经陷入一片火海。父亲用力将我从窗口推出去,自己却再也没有出来。母亲和弟弟也永远地留在了那片火海中。
活下去...这是父亲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从此,我成了孤儿,行走在爱的荒漠,迷失了方向。后半辈子,沿途的风景,只能边走边忘。
葬礼那天,村长拉着我的手说：娃啊,你要争气,你爹妈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有出息。
我点点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是的,我要争气,我要把他们的希望全都负担起来。我不分昼夜地学习,就像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一样。
黑眼圈很及时地光顾着我的眼眶,有时候一天只能睡一两个小时,我却乐此不疲。因为每当我闭上眼,就能看见父母在火海中向我招手。
人要有理想,理想是神圣的远方。父亲生前经常这样说,没有理想就没有倔强的信仰,而没有信仰就没有灵魂。
勇气是开路的利刃,母亲则会温柔地补充,没有勇气就没有开阔的大道,而没有大道就没有目标。
这些话语成了支撑我活下去的信念。我要去那个学校,所以我需要付出比常人多得多的努力。
日子一页一页地翻着,转眼,由冬天一下翻到了夏天,衣服由繁入简,鞋子由暖入凉,而我的意识依旧沉沦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中,体内充斥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我总在为自己的行为寻找合适的理由,以辩护自己在这么些时间里虚度光阴的无奈性。我不屑求得任何他人的理解,只为了让住在同一个身体里的另一个带有良知的我摆脱罪恶感,继续消磨。直到来到这个所谓希望的地方......
第二章
初入樊笼
校门高大宏伟,鎏金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学生们穿着统一的校服,三三两两地走进校园,欢声笑语不绝于耳。我攥着破旧的行李袋,站在校门口,显得格格不入。
刚刚踏入教室,所有异样的目光,在我预料之中的向我投来。我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像针一样刺在我的背上：好奇的、鄙夷的、嘲弄的...我只是很从容的走向了座位,没有任何自我介绍,没有任何允许我说话的理由,就这样融入了这个班。
班主任是个中年女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指了指最后一排的空位：你就坐那里吧。
下课铃响起,同学们像出笼的小鸟般涌出教室,没有人跟我说话,甚至没有人多看我一眼。我默默收拾好书本,按照指示牌去找宿舍。
我和一个叫丽莎的女孩住一个宿舍。她有一头栗色的卷发,眼睛大而明亮,像两颗黑葡萄。当我推开宿舍门时,她正在整理床铺。
你好,我叫芸凌。我怯生生地打招呼。
丽莎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目光在我洗得发白的衣服上停留了片刻,嘴角撇了撇：嗯。然后就转过头去,继续摆弄她的化妆品。
我默默地整理好东西,将家人的照片仔细地摆在床头。照片上,我们全家笑得那么开心,仿佛永远不会有烦恼。
我出去一下。我对丽莎说,但她仿佛没有听见。
我在校园里转了很久,熟悉每一条小路、每一栋建筑。夕阳西下时,我才返回宿舍。
走到门口,我发现屋门是锁上的。我敲门,却没有人回应。难道是出去了我下楼等着她,希望她快点回来。夜晚的风总是凉飕飕的,我只穿了一件单衣,不禁打了个喷嚏。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坐着一个声音传来,让人温暖又心动。
我抬起头,看见一个穿着白色校服的男生。他薄薄的唇,色淡如水,一袭白衣下是所有人都不可比的细腻肌肤。魅惑众生的脸上只显出了一种病态的苍白,配合他颀长纤细的身材,却无时不流露出高贵淡雅的气质。
我……没有钥匙,舍友还没回来！我哆哆嗦嗦地说着,一方面是因为冷,一方面是因为紧张。
他笑而不语,只是静静地走远了。我有些失望地看着他的背影,却在十分钟后,看到他再次出现……手里多了把钥匙。
给,一看你就是新生,宿舍阿姨那有钥匙的,这把……你自己留着吧！哦,你可以喊我磊,我应该算是你的师哥了！你呢他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没有怜悯,没有好奇,只是平静的注视。
我有些害羞的说：谢谢师哥,叫我芸凌就行！说完我就转身跑回了宿舍,心跳得像揣了只小兔子。
拿钥匙开了房间,我却愣住了——丽莎正坐在床上玩弄着手机...
你一直在屋,为什么刚刚不给我开门我有些恼怒地问道。
我不想开,有意见吗丽莎头也不抬,真不知道怎么会和一个农村来的住一屋……
对她这样的言语,我只是静静地笑了起来。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的校园生活不会平静。
第三章
欺凌日常
日后的日子,证明了我的预感。
丽莎开始对我进行各种排挤,而且越来越过分。起初只是无视我的存在,后来开始故意弄乱我的东西。
哎呀,不好意思,手滑了。她不小心把水杯碰倒,水浸湿了我刚写好的作业。我默默擦干,重新写一遍。
后来,她开始变本加厉。把死掉的蟑螂放在我的床铺上,把我的枕头扔到垃圾桶里,把我的书本泼上墨水,把我的作业本撒上胶水...
这些我都没有做任何反抗,也毫无理由地忍了。我即使没有了自尊,也一定要在这所学校,因为,我的身上寄托着家人的希望。
但每当夜深人静,我都会躲在被子里无声地哭泣。月光从窗户溜进来,照在我泪湿的脸上,冰冷而无情。
与此同时,我深深地感受到了这所学校的罪恶。那些看似光鲜亮丽的外表下,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阴暗。家境优越的学生组成小团体,排斥着像我这样的异类。老师们也只关注成绩,对校园欺凌视而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时间不长,我却觉得像过了几个世纪般。我压制已久的愤怒在心底滋生,像一头被困的野兽,渴望冲破牢笼。
为什么,为什么可以这样对我,明明我也是个人类……内心的愤怒养育了那个庞大的怪物,在冥冥之中一点点地吞噬着我。
在这个学校里,除了磊以外,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在我身旁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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磊是学生会主席,成绩优异,家境优越,是无数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但他从不用有色眼镜看人,对每个人都彬彬有礼。
只有他,愿意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在我身边停留。
又有一天,丽莎故意锁上门不让我进宿舍,我只好在图书馆待到闭馆。出来时,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我没有带伞,只好站在屋檐下等待雨停。
芸凌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转过身,看见磊拿着几本书,站在图书馆门口。
没带伞吗他问道,然后很自然地把伞倾向我这边,我送你回去吧。
雨声中,我们并肩走在校园的小路上。磊的身上有淡淡的薄荷香味,混合着雨水的清新,让人心安。
还适应学校生活吗他轻声问道。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磊似乎明白了什么,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说：如果有任何困难,可以来找我。
那一刻,我的眼眶湿润了。其实,我要的并不多,也许,只是一个安慰就够,可是,这所学校太过凄凉,哪怕一个支离破碎的声音都能听一清二楚。
我傻傻地笑了,难道……我真的不是属于这儿……
第四章
暗夜危机
又一天下课,放了学,已经很晚了。我一个人慢悠悠的收拾好东西,同学们不知什么时候就已不见了踪影,就连磊也一样。
今天的夜空很美,星星洒满了天空,像是深海里面的明珠。但是我的心情却无比沉重,感觉心好累好累。不,我每天都很累很累,即使再美的夜空也给不了我宁静,给不了我温馨。因为……我在这样的城市,在这样的学校,有着这样的同学...
我穿过一条一条的小巷,路上只有匆匆几个人走动,路灯昏暗,拉长了我孤单的影子。
我走进一个巷口,很黑很陌生的路,忽然看见眼前有几个醉汉摇摇晃晃地走来。我心一紧,赶忙掉头往回走,没想到却被他们赫住,小姑娘,往哪走啊
在这个城市里,我不能颓废到这种地步吧！我小跑了起来,可不料被一个醉汉一把抓住,他的力气很大,让我的左手不能动弹。
你放开我！我挣扎着,恐惧像冰冷的蛇缠绕着我的心脏。
小姑娘还挺有劲,长的也还挺纯,不错~醉汉一脸肮脏的表情让我直犯恶心,他用手托起我的下巴左右摇摆着。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我一把甩开他的手,踹了他一脚,准备逃开,却……又一次被他抓住,另外几个醉汉也慢悠悠的朝这走来。
小姑娘挺倔~我喜欢~醉汉用双手抓住我的两个手腕,将我压制在墙角,我做着无力的反抗。他用鼻子贴近我的身体,在脖颈周围嗅了一遍,我身体毛孔都颤抖起来。
我警告你,离我远点……眼泪再也压抑不住的流出,满脸绯红,一直红到发烫。两眼盯着这个侮辱者,同时,这双眼睛变暗了,突然闪烁了一下,又变得漆黑,接着激起了不可遏制的怒火。
嘶喊声划过夜空,那样凄凉……磊！我大声尖叫起来,没有丝毫犹豫的喊出了这个名字,我自己也很是吃惊,因为什么,没有任何理由……
这只是在我害怕时唯一记起的名字,你在哪儿在哪里我低语着,真希望这时会像童话小说里一样,他能出现在这里……
可是这么晚了,怎么可能还会有人出现我感觉的衣服被撕扯着,而我只是柔弱的做着反抗。也许对这个世上唯一的留恋或许就是——他！我的泪顺着眼角爬出来...
就在我几乎绝望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巷口。
放开她！磊的声音冷得像冰,却让我热泪盈眶。
啪啪啪~身后的几个醉汉应声倒地,眼前的醉汉也被拽走了。我靠在墙上没有了动作,双臂下垂,一下坐在了地上。我把身上因撕扯而露出的肌肤挡上,静静的凝视着他——磊。
他的碎发在夜晚看起来更加放荡,帅帅的眼神让我心脏竟然骤停。他一个翻滚连醉汉摔在地上,用拳头拼命敲打着醉汉。正当他要向醉汉脸上砸下去时,我喊了一句：够了~磊~已经够了！我擦拭着眼角的泪。
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砸了下去……醉汉已没有了动静,或许是睡着了。
随后他慢慢站起身,向我走来。看见我的衣服已被撕扯的没有了本来的面目,毫不犹豫的脱下他的外套,为我披在肩上。
那一拳是替你还上的！他淡淡的说道,这是他这几天第一次和我说话。我内心的防线彻底崩塌,我抱住了磊,磊似乎有点儿诧异,但是也没有犹豫,他也抱住我,下巴轻轻点在我的头上。
他的怀抱好温暖,让我不愿离开,淡淡的体香让我不再去想发生的一切,只让我想停留在此刻！
磊把我送回了家,陪我在那个破烂的屋子中待了一宿。我们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静静地陪着我,直到我入睡。
第五章
变故前兆
第二天,我们一起去了学校。校园里的目光,在我们俩身上顿时变得凛冽。但我发现,有磊在身边,我不再那么害怕那些目光了。
我们的关系越来越好。有一天中午,磊陪我去了商场,帮我买了些日常穿的衣服。经过一家精品店时,我一眼看中了橱窗里的一条长裙。
那是一条白色的连衣裙,裙摆绣着精致的花纹,在灯光下闪着柔和的光。我的视线久久不愿离开,磊看出来了,便要带我进去试。
喜欢就试试吧。他微笑着说。
但我还是拒绝了。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我觉得我还没有资格拥有它。像我这样的人生,配不上这么美好的东西。
下午上课,磊把我送进了教室,惹来了不少的注视。我坐到座位上,感受到丽莎投来的冰冷目光。
一个刺耳的声音,让我的肠胃和五脏也都变成遇到大火的干柴,呼呼地烧起来了……
贱人,这么不要脸,这么没心没肺！你妈你爸把你生出来就是个错误……遇见你真是个耻辱……是丽莎的声音。
同学们窃窃私语,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制止。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你敢再说一遍吗我的脸色有点青起来,额上的一条青筋涨了出来,脸上连着太阳窝的几条筋,尽在那里抽动。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慢慢走出了座位。
我从来没有这样向她还过嘴,她有些惊讶,但又很不屑的又说了一遍。
听好了,我说你就是个贱人,这么不要脸,这么没心没肺！你妈你爸把你生出来就是个错误……她没有羞愧,反而越来越有底气的说道。
一阵阵愤怒涌上心头,感觉体内的怪物冲出了禁锢的防线……这么多年的委屈、痛苦、愤怒在这一刻爆发了。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我已经不再是那个任人揉捏的小草,我是荆棘,任何人在我的身旁,都会被无情的溢满血迹……
我说……你就是个贱人,这么不要脸,这么没心没肺……她居然还是那么不知廉耻地重复着这句话……
怒火燃烧着我的心,我的喉咙,我的全身。心里那股火气,就像火球一样在胸膛里乱滚,然后,一下子窜上天灵盖,脸上腾地红起来。
我走过去,把双手一下压在了她的肩膀上,让她无法动弹。我不知道我当时是拥有了怎样强大的力量,因为丽莎直接坐在了座位上,再怎样挣扎也被我按的牢牢地。
你还敢再说一遍吗我邪魅的直视着她的眼睛,她有些不敢直视我。
但为了不输给我气势,依旧嘴上强硬的狡辩着：我敢,这有什么不敢的！
我的嘴慢慢凑近她的耳朵,冷笑地说道：你不会后悔吗
不会,你要我说几遍我就说几遍！你就是个贱人！！贱人……她毫不留情地注视着我,全身的血涌上脸庞,眼睛像野猫一样发亮。
我会让你后悔的！
怎么会！满脸的傲娇,让我恶心的想吐。
……你难道不怕死吗多少年的愤怒涌上心头,我能感受到我的胸腔里充满了怒气,就像要拉断了引线马上就要炸响的地雷。我的手慢慢攥出了汗水,眼睛虎视着她,眼珠像是要从眼眶里突出来似的。
你想干嘛！看到这样的我,丽莎不禁有些惊慌。
你不是不会后悔吗我打趣道。
是,我！不！会！她的声音由低而高,渐渐地吼叫起来,脸色涨红,渐而发育,颈子涨大得像要爆炸的样子。她这样的模样还真是搞笑。
那你再说一遍,我听听！
我说,你就是个贱人……丽莎的话刚说到一半,我的瞳仁已经可怕地抽缩着。
身体里的另一个我奔涌而出,完完全全地吞噬了那个柔弱的我。我抽出一直藏匿在体侧的小刀——那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本应用来保护自己,却在此时变成了凶器。
噗的一声轻响,利刃已经没入了她的体内。
丽莎无意识地发出一声叫喊,眼睛不可思议地睁大了,静静地,静静地望着手中紧紧攥着匕首,正在不住发抖的我。
我说过……我会让你后悔！我竭力稳住自己正在发抖的手,用力地拔出了匕首。她的血喷涌而出,鲜红的,温湿的血就这么溅了我一身——头上,脸上,身体上,都溅满了她温热的血液……而她,却慢慢地在我身前倒了下去。
去死吧……
去死吧……
你才是不该活在这个世上的人……
倒下的时候,生命又怎能屹立!歪歪斜斜的身影,又怎耐的住风雨的洗礼。若有一个不屈的灵魂,脚下才会有一方坚实的土地。我看到地上的她,不知为何却笑出了声。
周围的同学看到这样的我,心脏都像充了电的发动机般急剧地跳动,血液如出闸的猛虎一样到处肆虐乱撞着。我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们每个人背部的汗毛直立挺起不断的瑟瑟抖。
快,快,快喊救护车,快叫老师！打110！有些理智还保持清醒的同学,立马做出了对应的判断。
我拿着手上的匕首,眼睛扫过班里的每一个同学。同学们立马跑出了教室,留我一个人在这空荡的教室。我低下头,看着在地上的人,忍不住蹲下,细细的观察着这个曾经虐我无数的人。
丽莎有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高贵的神色自然流露,让人不得不惊叹于她清雅灵秀的光芒。可是这样的光芒会永远消失。
我浅笑了一下,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在拍我。我下意识地把匕首转向那个人,原来是我们的班主任。
芸凌,你放轻松,把手上的匕首放下,我们好好谈谈,好吗老师的声音温柔了许多,但我没有丝毫退让的架势。
你别过来,要不然别怪我的匕首没长眼,我现在不想听任何话！我只是想静静……
芸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把匕首给我,好吗熟悉而温暖的声音传入我的耳畔。我抬起头,晶莹的泪珠已挂满了面庞。
磊！我无助地喊着他的名字。
铛的一声,匕首落地,我跪在他的面前,手上还沾着丽莎的血迹。
紧接着,只记得有一个冰凉的手铐铐在了我的手上。磊默默地看着我,眉头一直紧皱,却在原地无动于衷。
第六章
铁窗泪
我被带出了学校。天上的云,黑黑的,一片接一片的飘过,偶尔露出惨白的间隙。日渐西斜,昏黄的光透过树叶的枝杈,斑驳的,零星的散布在那学校的门匾上.......惨白惨白的……就像是垂死的天空一般,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警车里,我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内心却异常平静。仿佛刚才那个疯狂的人不是我,而是另一个占据了我身体的恶魔。
我被带到了拘留所,关进了一个单间。四面都是墙,只有一扇小窗,透进微弱的光。不知过了多久,警察告诉我,丽莎因为失血过多导致死亡。
我的笑声,不似真实,倒像是从无尽地狱中传来的恶鬼的魅惑,让拘留所的人都不禁一震。我……只是被体内的恶魔给吞噬了,只是把多年积攒的愤怒、怨气发泄了出来……
这并不是我的错,不是吗都是他们,都是他们……
他们把我关在哪儿里,跟我说了什么,我都不知道……我只是像个布偶一样,任由他们摆布。我静静地想着这一切。
磊,他到底是怎样的人,为何现在我还会想起他人生要经过多少寂寞的等待,才能终将等到我们要等的人儿。我就这样感受着,疼痛着,清醒着,因为我不知道我还能有个多少这样的时间来想念他。
第一个晚上,时间犹如奔腾的小溪,再怎么挽留,终究有流入大海的那一霎那。晨曦的到来,并没有让我有希望的感觉。但是,他——来了！
磊到了我的屋子,我依旧木呆呆地坐在里面,看着这个让我想了许久的人。
芸凌……他浅浅地喊着我的名字,眉头紧皱在一起,不知说些什么。
我想你了,磊！听到他的声音,我起身向他走了过去。
我……会想办法的,把你赎出来……他的声音还是那般温柔,我低下了眼眸,笑着点了点头。
还记得上次我们逛街时,我喜欢的那条长裙吗
记得！
可以……买给我吗这的衣服都太丑了,我好想要……
好,我给你买！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
时间,可以淡忘一切,也可以让某些记忆加深。有些人,说好忘记,却做不到；有些感情,走了一圈,还是会回到原点。
第七章
最后的月光
一个星期后,磊又来看望我。他带来了那条长裙,那是我曾经在橱窗外久久凝视的长裙。
真漂亮。我抚摸着裙子上精致的花纹,泪水模糊了视线。
芸凌,我会找最好的律师,你一定不会有事的。磊的声音里带着急切,仿佛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我笑着摇摇头：不重要了,磊。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临走的时候,我抚摸了他的脸,说：记得想我,我也会想你的！
他笑着离开了,但那笑容勉强而悲伤。我很满意的回过身,看着这条长裙,将它紧紧抱在怀里。
夜晚,又在茫然里来临,孤独使今夜无眠。混沌的日子,空荡的记忆,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心跳。窗外寒风萧萧,几棵枯树在寒风中摇曳着,昏暗的灯光拉长树枝晃动的影子,显得格外诡异。
悲伤掩盖了我的温度,屋中飘荡着一层厚厚的悲沧。我换上了那条长裙,裙摆轻轻拂过脚踝,如同月光般柔和。我从枕头下摸出了那瓶——可以不痛不痒的死去的药,那是多年前母亲失眠时医生开的,我一直带在身边,仿佛是她留给我的最后礼物。
没有任何怠慢,没有任何犹豫,我灌下了小半瓶,然后,卧身倒在了床上。
药效渐渐发作,我的意识开始模糊。恍惚间,我仿佛看到了父母和弟弟在月光下向我招手,他们的笑容那么温暖,那么真实...
我这就来...我轻声呢喃着,嘴角漾起一丝解脱的微笑。
隔天,阳光失去了以往的光芒,银白的微弱光芒淡淡地洒在地上,充满了凄切的叫声。莫名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眼睛所接触到的都是罩上这个柔软的网的东西,任是一草一木,都不是那样地现实,它们都变成了模糊空虚的色彩,每一样都隐藏了它的细致,都保守着它的秘密,让人有种不安的感觉。
拘留所里,一身白色的拖地长裙,宽大的衣摆上绣着粉色的花纹,臂上挽迤着烟罗紫色的绣花,芊芊细腰,用一条紫色镶着翡翠织锦腰带系上。乌黑的秀发用一条淡紫色的丝带系起,几丝秀发淘气的垂落双肩,将弹指可破的肌肤衬得更加湛白。
是我亲手剪断自己的生命,不想再继续。究竟一个身为人的人该如何存活呢我始终在寻找答案,没有方向地在消极的世界里折腾着,疲惫着...
这样一个女孩……双眼紧闭,静静地离开了。她其实很幸运,在一个垂死的天空,没有任何牵挂地走了...
尾声
多年后,磊成为了一名心理咨询师,专门帮助那些遭受校园欺凌的孩子。他在办公室里挂着一幅画：月光下,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孩背影,站在一片荆棘丛中,却开出了洁白的花朵。
每年清明,他都会来到芸凌的墓前,放上一束白色的鲜花。他始终没有告诉她,那天晚上他之所以能及时出现,是因为他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后——从她离开学校的那一刻起。
如果当时我能更勇敢一点,更早一点站出来...这是他永远无法释怀的遗憾。
而那条白色的长裙,最终成了芸凌的寿衣。在月光般的布料包裹下,她终于看起来像个普通的花季少女,安静美好,仿佛只是睡着了,正做着关于爱与希望的甜梦。
月光依旧皎洁,平等地照耀着人间的喜怒哀乐。只是再明亮的光,也照不进那些已经紧闭的心扉和双眼。在每个被欺凌的夜晚,是否还有人,在等待着永远不会到来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