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暴雨夜
暴雨如注,砸在锈迹斑斑的防盗窗上,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噼啪声。破旧居民楼的走廊里,灯泡忽明忽灭,映出几张狰狞的脸。
林瘸子！给老子滚出来！欠彪哥的钱今天到底还不还一个染着黄毛的混混用力踹着单薄的木门,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门内,五岁的林晓晓吓得小脸煞白,死死抱住一个男人的腿,声音带着哭腔：爸爸…晓晓怕…
被她抱着的男人坐在轮椅上,低着头,乱糟糟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工装,身上散发着劣质酒精和汗渍混合的味道。一条空荡荡的裤管被粗略地打了个结。他就是林枫,这栋破楼里众所周知的醉鬼和废人。
门外叫骂声更响：别他妈装死！知道你还有个赔钱货丫头！再不开门,就把那丫头抓去抵债！听说现在有些地方就喜欢这种嫩雏儿！
这话像一把尖刀,刺破了林枫麻木的外壳。他抱着酒瓶的手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爸爸…晓晓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浸湿了他脏污的裤腿,不要抓晓晓…晓晓会乖…
三年前,晓晓的母亲,那个善良得像天使一样的女人,从河边把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他拖回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模糊记得爆炸的火光和冰冷的河水。她给他治伤,帮他躲藏,告诉他,他叫林枫,是她的丈夫,晓晓是他的女儿。他信了,尽管脑海中偶尔闪过的碎片——硝烟、勋章、震耳欲聋的欢呼——与这破败的生活格格不入。一年前,为了掩护他们父女,她被一群黑衣人带走,再也没有回来。临终前,她只反复说：带晓晓活下去…
活下去像蛆虫一样活着吗林枫看着自己颤抖的、布满老茧和伤疤的手,这双手曾经握得住什么他不知道。剧烈的头痛袭来,他猛地灌了一口酒,试图压下那撕扯神经的痛楚和空洞的恐慌。
砰！一声巨响,门锁被强行砸开！
黄毛带着三个混混狞笑着挤进狭小的房间,雨水和泥泞弄脏了地面。
哟,还真在呢林瘸子,你这日子过得挺滋润啊黄毛扫了一眼家徒四壁的房间,目光最终落在瑟瑟发抖的晓晓身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这丫头片子长得倒挺水灵,彪哥说了,抓回去抵债！
两个混混上前就要抓晓晓。
不要！爸爸！救晓晓！晓晓惊恐万分,死死攥着林枫的裤腿,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那哭声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林枫脑海中混沌的迷雾。某个被深深压抑的画面骤然闪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下属用身体替他挡下弹片时喷溅的鲜血,还有…一张扭曲的、带着得意笑容的脸——是他曾经最信任的兄弟,秦昊！
剧烈的痛苦瞬间攫住了他,不是因为回忆,而是某种力量试图冲破他体内某种阻塞的禁锢！经脉如同被烧红的铁丝寸寸灼烧！
放开她。
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意味。
黄毛一愣,随即嗤笑：哎呦,废人还会放屁了怎么着,还想英雄救…呃！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林枫抬起了头。
乱发下,那双原本浑浊麻木的眼睛,此刻却深不见底,里面翻滚着滔天的怒火和尸山血海淬炼出的杀意！仅仅是被这双眼睛盯着,黄毛就感觉像是被一头洪荒巨兽锁定,浑身血液都冻僵了！
下一秒,没人看清发生了什么。
只听咔嚓几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冲在最前面的两个混混手腕以诡异的角度折断,惨叫着倒地翻滚。
黄毛和另一个混混吓得魂飞魄散,抄起旁边的板凳砸过来！
林枫甚至没有离开轮椅！他只是单手一拍轮椅扶手,身体借力腾空半旋,那条独腿如同钢鞭般扫出！
砰！砰！
两声闷响,黄毛和另一个混混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上,口喷鲜血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走廊墙壁上,昏死过去。
房间内瞬间死寂,只剩下暴雨声和晓晓压抑的抽泣。
林枫落回轮椅,身体剧烈一晃,猛地喷出一口暗红色的鲜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气息迅速萎靡下去。强行调动那残存的力量,引动了沉寂的旧伤。
爸…爸爸晓晓吓坏了,看着吐血的他,忘了害怕,小手颤抖着想去擦他嘴角的血迹。
林枫看着女儿惊恐却带着关切的小脸,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他艰难地抬起手,想摸摸她的头,眼前却一阵发黑,最终无力地垂下手,彻底昏迷过去。
爸爸！
晓晓的哭声和窗外震耳欲聋的雷声混杂在一起。
而远处城市另一端,一栋戒备森严的大楼内,一名穿着笔挺制服、面容冷艳的女子正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暴雨。她肩章上的校官星徽显示着她的地位。她正是凌薇,北境龙鳞卫曾经最锋利的刃,如今却被调回京城,挂了个闲职。
她手中摩挲着一枚小小的、边缘已被磨得光滑的弹壳——那是三年前,龙帅龙宸从她肩头取出的敌人狙击子弹,他笑着说替她留着当纪念。
龙帅…她低声喃喃,眼中闪过一丝深切的痛苦和迷茫。三年了,她始终无法接受他就那样尸骨无存。秦昊副帅…不,现在是秦帅了,多次暗示她放下过去,甚至表达了倾慕之意。但她心里那座名为龙宸的丰碑,从未倒塌。
她总觉得,那场决战背后,藏着可怕的真相。而她的直觉,很少出错。
第二章
微光与暗影
林枫在剧烈的头痛和咳嗽中醒来。
阳光透过破旧的窗帘缝隙,照在他脸上。他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床上,身上盖着那床薄薄散发着霉味的被子。晓晓蜷缩在床边的椅子上睡着了,小脸上还挂着泪痕,手里紧紧攥着一块湿漉漉、显然试图给他擦过脸的破布。
房间已经被简单收拾过,打斗的痕迹和血迹被清理了,破碎的门板用几块木板勉强钉住,挡住了外面的视线。桌上放着一碗清水和半个冰冷的馒头。
林枫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了内伤,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晓晓被惊醒,看到他醒来,大眼睛里立刻涌上欣喜,但很快又被恐惧取代：爸爸！你醒了！你还痛吗那些坏人…
没事了。林枫的声音依旧沙哑,却柔和了许多。他看着她,这个并非他亲生,却与他相依为命的孩子,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牵绊。晓晓不怕,爸爸在。
这句话脱口而出,带着一种久违的担当。
他必须振作起来。为了晓晓,也为了…弄清楚自己到底是谁！那些闪回的碎片,那双眼睛里的杀意和力量,绝非一个普通残废所能拥有。
他开始有意识地尝试调动体内那丝微弱的气流,引导它去温润那些枯竭堵塞的经脉。过程痛苦无比,如同千万根针同时穿刺,但他咬牙忍耐着。同时,他凭借脑海中偶尔闪过的草药知识片段,辨认出晓晓捡回来的一些野草里,有几种可以略微镇痛化瘀,便捣碎了敷在伤处。
几天后,他能勉强扶着墙短时间行走了。他扔掉了酒瓶,开始清理房间,虽然动作迟缓,却异常坚定。
然而,麻烦并未结束。
黄毛等人的失踪（被同伴拖走后不敢声张）引起了他们背后彪哥的注意。彪哥是这片区域的地头蛇,觉得面子挂不住,又派了另一波更凶悍的手下来请林枫。
这次来了五个人,手里拿着钢管。
他们在一个傍晚堵住了刚接晓晓回家的林枫。
林瘸子,彪哥请你喝茶,识相点跟我们走一趟,免得你这小丫头也跟着受苦。为首的光头狞笑着,钢管轻轻敲打着手心。
晓晓吓得紧紧躲在林枫身后。
林枫眼神一沉。他体内的伤远未恢复,但对付这些混混,足够了。他轻轻把晓晓推到身后角落：闭上眼睛,数到十。
话音刚落,他动了！
身影快如鬼魅,虽然腿脚不便,但上半身的动作精准狠辣到了极致！避开挥来的钢管,手指如电,或戳或捏,精准地击中对方关节、穴位！
咔嚓！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
不到十秒,五个彪形大汉全部躺倒在地,不是胳膊脱臼就是腿骨骨折,痛苦呻吟,看着林枫的眼神如同见鬼！
林枫拄着不知何时抢过来的钢管,微微喘息,额角渗出细汗。他冷冷地看着地上的人：告诉你们彪哥,钱,我会还。再敢来打扰我和我女儿,下次断的就不是手脚了。
那冰冷的杀意让几个混混如坠冰窟,连连点头,连滚带爬地跑了。
这一幕,被马路对面一辆黑色轿车里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车里坐着的正是凌薇。她最近在暗中调查几起与三年前那场战役有关的物资异常调动记录,线索隐约指向这片区域。今天路过,恰好看到了这场短暂的冲突。
她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那残疾男人的动作！那干脆利落、一击制敌的风格！那瞬间爆发出的、即便隔得老远也能感受到的冰冷气场！
太像了！太像龙鳞卫的风格！不,甚至比普通龙鳞卫更…更极致！更像那个人！
她死死握住方向盘,指节发白。难道…龙帅真的…
不,不可能。龙帅何等英武,怎会变成这样一个落魄残疾的醉鬼而且那人的脸被乱发和胡须遮盖,完全看不清容貌。
但那个背影…那个侧影…
凌薇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记下了这个地址,决定暗中观察。同时,她注意到那些混混是彪哥的人,于是打了个电话,语气冰冷：查一下西区一个叫‘彪哥’的地头蛇,给他个警告,让他的人离XX小区X单元的人远点。别问为什么,照做。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对她十分敬畏,立刻应下。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林枫发现异常平静,再没有混混上门。他甚至奇怪那个彪哥居然如此听话。
他并不知道,暗处有一双清冷而关切的眼睛,正试图穿透他层层伪装,看清他到底是谁。
第三章
凤影疑踪
凌薇的调查陷入了僵局。
那个残疾男人似乎又恢复了正常,每天接送女儿,偶尔捡些废品,大部分时间闭门不出。她动用权限悄悄查了林枫的档案,干净得像一张白纸,三年前凭空出现一样,显然是伪造的。
这反而加重了她的疑心。
她尝试靠近观察。有一次,她扮作社区工作人员上门登记,开门的是那个小女孩晓晓,怯生生的。男人坐在屋里阴影处,低着头,似乎很畏光,声音沙哑地回答了几个问题,滴水不漏。但凌薇敏锐地感觉到,在她提及以前做什么工作、有没有其他亲人时,对方的呼吸节奏有极其细微的变化。而且,房间角落里,她瞥见一个被磨得光滑的木制小构件,那形状…很像某种战术模型被拆散的一部分。
还有一次,她目睹那个男人在教晓晓认字,用的不是普通教材,而是一本破旧的、似乎是手绘的地图册,上面有些标注符号,她一眼就认出是北境军用的简化地形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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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点越来越多！
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个男人绝对和北境军团有关！甚至可能…和她一样,是龙鳞卫的旧部！他是在隐藏什么躲避什么
就在凌薇全力调查林枫时,秦昊的关怀也如期而至。
军部一场宴会结束,秦昊借着酒意,将她拦在走廊。如今的他,肩章上已是将星闪耀,意气风发。
小薇,三年了,你还要把自己封闭到什么时候秦昊语气温和,带着恰到好处的痛惜,龙帅的牺牲,我们都很难过。但他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活着的人总要向前看。
他试图去握凌薇的手,被凌薇不动声色地避开。
秦帅,请自重。属下只是尽忠职守。凌薇语气疏离。
秦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但脸上笑容不变：尽忠职守守着那个没什么实权的档案室那是大材小用。来我身边吧,做我的参谋长。我们需要你这样的精英。而且…他压低声音,充满暗示,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这三年,我从未变过。
若是以前,凌薇或许会因这深情而有片刻动摇。但此刻,心里装着对那个残疾男人的巨大疑团,秦昊的话只让她感到莫名的烦躁和…一丝怀疑。秦昊晋升得太快,接手龙鳞卫后清洗得太彻底,对龙帅的悼念总流于表面…这些以往被压抑的念头,此刻重新浮现。
多谢秦帅厚爱,属下能力有限,恐难胜任。凌薇再次拒绝,语气坚决,属下还有事,先告退了。
看着凌薇离去的窈窕背影,秦昊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变得阴沉可怕。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给我盯紧凌薇校官,她最近所有的行踪,见了什么人,都要向我汇报。另外,西区那个叫‘林枫’的残废,查得怎么样了…还没死一群废物！加大剂量,下次直接用‘那个’,必须让他彻底消失！
而另一边,林枫的生活也并非平静。虽然混混不再骚扰,但晓晓的身体却出了问题。可能是长期营养不良加上那日的惊吓,她发起高烧,咳嗽不止。
林枫心急如焚,他那点粗浅的草药知识根本不管用。社区诊所医生看了直摇头,建议立刻去大医院。
钱！需要钱！
林枫看着晓晓烧得通红的小脸,最终咬牙,翻出家里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晓晓母亲留下的唯一一枚银戒指,决定去当掉。
他拄着拐杖,拖着残腿,艰难地走向城区的当铺。他不知道的是,几个神色阴冷、明显不同于之前混混的人,已经悄然跟上了他。
就在他即将走进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时,一辆黑色的轿车突然无声无息地滑到他身边停下。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冷艳却带着一丝急迫的脸。
上车！凌薇的声音不容置疑,晓晓病得很重,我知道哪家医院最好最快！别耽误时间！
林枫猛地一愣,看着车里的女人。她认识晓晓她是谁
但此刻,晓晓的病情容不得他犹豫。那股莫名的信任感再次涌现,他拉开车门,艰难地坐了进去。
车子疾驰而去,留下几个跟踪者面面相觑,迅速拨打电话汇报。
车内,气氛凝固。
凌薇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紧紧抱着女儿、一脸焦灼的男人。他低着头,但她还是能看到他紧抿的唇线和坚毅的下颌轮廓。
像,太像了。
而林枫,则从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种熟悉的气息,干练、冷静,还有一种…久违的、属于纪律部队的锐利。她是谁为什么帮自己
两人各怀心思,却因为同一个弱小生命,被迫交集。
汽车飞快地驶向军区总医院。凌薇早已电话联系好相熟的医生。
急诊室外,林枫靠着墙,拄着拐杖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凌薇站在不远处,沉默地等待着。
突然,林枫猛地抬头,看向走廊尽头！一种极致的危险感瞬间攫住他！那是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本能！
小心！他低吼一声,猛地扑向凌薇！
几乎在同一时间,咻！一声轻微的消音器枪响！子弹击碎了他们刚才位置的玻璃！
狙击手！
第四章
龙鳞初现
林枫抱着凌薇滚倒在地,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动作间,他残腿磕在地上,钻心的疼痛让他闷哼一声,但手臂却稳如磐石。
凌薇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和林枫的反应惊呆了。近距离贴着他的胸膛,她能感受到那具看似瘦弱的身体里蕴藏的力量和瞬间爆发出的、令人心悸的保护欲。还有…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混合着草药和汗水的、却又莫名熟悉的气息！
去那边！林枫低喝,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指了指走廊拐角坚实的承重柱。
凌薇几乎是本能地听从,和他一起迅速躲到掩体后。
咻！咻！又是两发子弹打在附近墙壁上,溅起碎屑。
对方显然是个高手,一击不中,立刻变换位置。
几个人方位林枫压低声音问,眼神锐利地扫视四周环境,哪里是死角,哪里是射击盲区,瞬间在他脑中形成立体图像。
这种瞬间的战术判断能力,绝非普通人能有！
凌薇压下心中惊涛骇浪,快速回答：听枪声,一个。大概一点钟方向,对面楼顶。
林枫点头,目光落在走廊消防箱上。他猛地探身,用拐杖精准地勾开箱门,取出里面的消防斧！
你干什么凌薇一惊。
你留在这,保护晓晓。林枫说完,不等她反应,身体如同猎豹般（尽管拖着残腿）猛地窜出！利用走廊的桌椅、盆栽作为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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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进,速度快得惊人！
对面狙击手显然没料到目标如此悍勇且战术动作如此专业,连续几枪都落了空！
凌薇看得心旌摇曳,那个在掩体间灵活移动、散发着冰冷杀意的背影,与她记忆中那个战神的身影几乎重合！
她立刻拔出配枪（她身为校官有持枪资格）,并非射击（距离太远）,而是对空鸣枪！
砰！
清脆的枪声打破了医院的宁静！顿时,警报声大作,人群惊呼骚动！
这一下,彻底打乱了狙击手的节奏。他意识到行动失败,必须立刻撤离。
而林枫,已经凭借惊人的速度和判断,冲进了对面那栋楼！
几分钟后,对面楼顶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随即重物落地的声音。
一切归于寂静。
林枫拖着更重的伤腿,脸色苍白地回到走廊。他将染血的消防斧扔回消防箱,声音疲惫：解决了。
凌薇快步上前,一把扶住几乎脱力的他。她的手触碰到他的胳膊,感受到那紧绷的肌肉和滚烫的体温。她抬起头,终于近距离地、毫无阻碍地看进了他那双眼睛。
尽管充满了疲惫和痛苦,但那深邃的眼底,那份睥睨天下的锐利和深藏的威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凌薇的嘴唇颤抖着,眼泪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三年来的寻找、等待、怀疑、痛苦,在这一刻轰然决堤。
她声音哽咽,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巨大的心痛,轻轻地、仿佛怕惊碎梦境般唤出那个刻入骨髓的名字：
…龙帅
林枫（龙宸）身体猛地一震,看着眼前泪流满面却目光灼灼的女军官,那些被封锁的记忆碎片如同洪水般冲击着他的脑海！
爆炸…背叛…坠落…冰冷的河水…还有眼前这张脸,曾经青涩,如今冷艳,却同样带着无比的忠诚和…他从未敢细究的情愫…
…凌…薇他沙哑地、不确定地吐出两个字。
这一声,彻底证实了一切！
凌薇再也忍不住,猛地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失声痛哭：是我是我！龙帅！真的是您！您还活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您不会死…
龙宸僵硬地被她抱着,感受着她的颤抖和泪水浸湿他的衣襟。那份深埋的情感似乎也开始苏醒。他迟疑地、笨拙地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就在这时,急诊室的门开了。
医生走出来：孩子家属孩子情况稳定了,幸好送来得及时…
龙宸和凌薇同时松了口气,对视一眼,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劫后余生的庆幸。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
凌薇的通讯器突然响起,是她的心腹手下紧急传讯：长官！我们截获到针对您的清除指令！指令级别…最高！来源…疑似秦帅办公室！而且秦帅的人正在前往总医院！
凌薇脸色骤变！
龙宸也听到了,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无比。秦昊！果然是他！
这里不能呆了！凌薇急道,我们必须立刻带晓晓转移！
跟我来。龙宸深吸一口气,压下伤痛,眼神恢复了一军统帅的冷静和决断,我知道一个地方。
他脑海中,浮现出几个绝对可靠、即便三年过去也绝不会背叛的、散落在京城各处的老部下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潜龙在渊,终将归来。
凤栖于梧,等待终有回响。
复仇的火焰,在这一刻,于两人心中同时点燃。
第五章
凤鸣岐山
军区总医院侧门,一辆不起眼的灰色面包车悄无声息地接走了龙宸、凌薇和刚刚退烧、还有些虚弱的晓晓。
开车的是个面容憨厚、眼神却异常精悍的中年男人。他是凌薇最信任的老部下,原龙鳞卫通讯参谋,现在经营着一家汽车修理厂,实则是凌薇暗中布设的信息点之一。
去西郊,‘老铁’的废车场。龙宸报出一个地址,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开车的男人通过后视镜飞快地看了龙宸一眼,虽然对方形容狼狈,但那双眼睛和语气…他身体猛地一僵,差点踩错油门,激动得声音发颤：您…您是…
专心开车。凌薇低声制止他,但眼神确认了他的猜测。
男人立刻噤声,但握着方向盘的手却因激动而微微发抖。龙帅！龙帅还活着！这个消息足以让所有真正忠于龙帅的旧部疯狂！
晓晓依偎在龙宸怀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凌薇,又看看开车的叔叔,小声问：爸爸,这个漂亮的阿姨是谁
龙宸顿了顿,看着凌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柔声道：她是…爸爸以前的朋友,凌薇阿姨。她会保护晓晓的。
凌薇阿姨晓晓似乎觉得这个名字好听,又看向凌薇,露出一个虚弱却甜甜的笑容,阿姨好。
凌薇的心瞬间被这笑容融化了。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摸晓晓的额头,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晓晓乖,好好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这一刻,她守护的不仅是她的统帅,还有这个脆弱却坚强的小生命。一种奇妙的、类似于母亲的情感在她心中滋生。
老铁的废车场位于西郊荒僻处,规模巨大,堆积如山的报废车辆形成了天然的迷宫和屏障。这里是另一个龙鳞卫旧部的据点,老铁本人曾是龙鳞卫的机械师和爆破专家。
当看到凌薇搀扶着龙宸下车时,正在捣鼓一台发动机、满身油污的壮汉老铁愣住了。他手中的扳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瞪大眼睛,一步步走近,像是怕惊扰一个梦境。他死死盯着龙宸的脸,尽管憔悴不堪,胡须拉碴,但那眉宇间的轮廓,那眼神…
噗通！
身高近一米九的壮汉毫无预兆地双膝跪地,这个在枪林弹雨中都没皱过眉头的汉子,此刻却泪流满面,重重一个头磕在地上,声音哽咽嘶哑：龙帅！铁莽…叩见龙帅！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您没那么容易死！
这重重一跪,仿佛一个信号。
很快,消息通过绝对可靠的渠道秘密传开。几个散落在京城各处、一直暗中调查龙帅殉国真相、或被秦昊边缘化的龙鳞卫核心旧部,以各种方式悄然汇聚到这座废车场。
当他们看到活着的、虽然身负重伤却眼神依旧锐利的龙宸时,反应几乎和老铁一样——震惊、狂喜、跪地痛哭！压抑了三年的忠诚、屈辱和愤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简陋的休息室内,龙宸简单处理了腿伤,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虽然依旧坐在轮椅上,但当他目光扫过眼前这些忠诚的部下时,那股属于北境龙帅的威严气场自然而然地回归了。
凌薇站在他身侧,向他低声汇报着三年来她暗中调查到的所有信息：秦昊的异常晋升、龙鳞卫的清洗、那场战役的物资疑点、以及她怀疑的几种可能…
龙宸静静地听着,脸色平静,但眼中风暴凝聚。那些破碎的记忆碎片逐渐拼接,指向那个他最不愿相信的、血淋淋的真相——背叛！
…我们截获的清除指令,确认来自秦昊的办公室。凌薇最后说道,语气冰冷,他不仅想杀您灭口,现在连我也要清除。
龙宸缓缓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所有情绪已被压下,只剩下冰冷的决断。
他不是想要我的命,想要龙鳞卫,想要你吗龙宸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那就让他看看,他得到的,究竟是什么。
他开始下达指令,清晰、准确、直击要害：
老铁,我需要这里在12小时内,变成一座进可攻、退可守的堡垒,同时准备好撤离通道。
山猫（通讯参谋）,动用一切资源,监听秦昊及其核心党羽的所有通讯,重点排查三年前战役前后三个月的异常信号和指令记录。
土拨鼠（原情报分析）,我要你分析所有近期军队异常调动,预判秦昊下一步可能动手的时间和地点。
凌薇,他看向她,整合所有我们能信任的旧部名单,分级联络,外松内紧,等待指令。同时,保护好晓晓。
一道道指令发出,昔日强大的龙鳞卫指挥系统,仿佛在这一刻重新激活！虽然规模极小,却无比精悍高效！
部下们领命而去,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和重获主心骨的兴奋！
房间里只剩下龙宸和凌薇。
你的伤…凌薇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担忧道。
死不了。龙宸摇摇头,目光落在窗外,比起这个,秦昊现在一定慌了。他动了你,就意味着他知道我可能回来了,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我们,毁灭我们。
他转动轮椅,面对凌薇,眼神深邃：怕吗
凌薇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反而上前一步,单膝跪地,仰头看着他,语气坚定如铁：龙帅在哪,凌薇就在哪！三年前如此,三年后亦然！能再次追随龙帅,凌薇万死不悔！
这不是下属对上级的宣誓,这是一个女人对倾慕至强者的交付,是跨越生死的不离不弃。
龙宸看着她清澈而坚定的眼眸,心中最坚硬的部分被触动。他伸出手,轻轻拂过她略显凌乱的发丝,动作有些生涩,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
起来吧。他低声道,以后,不用跪了。
他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我们一起,把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拿回来。还有…晓晓需要一个家。
凌薇的脸微微一红,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就在这时,山猫急匆匆进来,脸色凝重：龙帅,凌长官！截获到加密指令！秦昊动用了他直属的特战大队,正在全城秘密搜捕！目标是您和凌长官！而且…他似乎调动了重型装备,方向…疑似指向西郊！
龙宸和凌薇对视一眼。
来得真快！
看来,他等不及了。龙宸冷笑,眼中战意燃烧,也好,省得我去找他了。
启动第一预案！凌薇立刻下令,所有人,进入战斗位置！准备迎接‘客人’！
废车场这座沉默的钢铁迷宫,瞬间苏醒过来,散发出冰冷的杀机。
潜龙已惊眠,一啸动千山。
凤鸣岐山,天下将变。
第六章
龙吟九天
废车场外围,夜色笼罩下,数十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然潜行。他们是秦昊麾下最精锐的血刃特战大队,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负责处理所有脏活。
带队的中队长看着前方如同巨兽匍匐的废车场,对着通讯器低声道：目标确认藏匿于此。秦帅命令,格杀勿论,不留任何活口！行动！
然而,他们刚刚踏入废车场范围,异变陡生！
轰！！
一声巨响,打头的一辆装甲越野车猛地一震,轮胎被预设的反坦克刺钉扎爆！同时,几个隐藏在废弃车厢里的遥控炸弹同时引爆,巨大的火球和冲击波瞬间将车队前端吞没！
有埋伏！散开！寻找掩体！中队长惊怒交加,大吼道。
回应他的,是来自四面八方、精准而致命的冷枪！
子弹如同长了眼睛,专打头盔与防弹衣的缝隙、关节等薄弱处！不断有血刃队员惨叫着倒下。
狙击手！三点钟方向！废弃吊车顶！
火力压制！
血刃队员疯狂扫射,但对方一击即退,早已变换位置。他们仿佛在和一群幽灵作战,对方对这里的地形熟悉到了极致,而且战术配合天衣无缝。
是龙鳞卫！是他们的打法！副队长嘶吼道,声音带着一丝恐惧。那种高效的、冷酷的、如同精密机器般的杀戮风格,是他们这些后来者永远无法模仿的！
中队长心沉了下去。他终于明白秦帅为何如此忌惮,甚至不惜调动他们来对付一个残废和几个旧部。那个男人,哪怕只剩下一口气,他代表的意志和力量,也足以让人颤栗！
呼叫支援！我们需要重火力！把那些破铜烂铁给我轰开！中队长对着通讯器咆哮。
远处,几辆装备着重机枪和榴弹发射器的装甲车开始逼近,火力全开,疯狂扫射废车堆,试图用暴力撕开一道口子！
爆炸声、枪声震耳欲聋,废车场化作一片火海。
核心掩体内,晓晓被巨大的声响吓得瑟瑟发抖,凌薇紧紧抱着她,捂住她的耳朵,低声安慰。龙宸则冷静地坐在轮椅上,面前是几个屏幕,显示着各处监控画面和通讯频道。
老铁,B区3号陷阱启动。
山猫,干扰他们的通讯,频率XXX。
土拨鼠,计算对方重火力装填间隙。
他如同一位交响乐指挥,精准地操控着整个战场。尽管脸色因伤痛和疲惫而苍白,但眼神锐利如鹰。
龙帅！右侧D区被突破！四个人进来了！一个旧部急呼。
龙宸眼神一冷：凌薇！
明白！凌薇将晓晓交给旁边一位负责后勤的旧部家属,拔出佩枪,身影如电般射向D区！
龙宸也操控轮椅,紧随其后。
D区通道内,四名血刃队员正交替掩护前进。突然,前方拐角闪出一道冷艳的身影！
砰！砰！砰！
凌薇单手举枪,速射三枪！动作快如闪电,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三名队员应声倒地！最后一名队员刚要举枪,只觉得眼前一花,手腕剧痛,枪已脱手！紧接着颈部遭到重击,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整个过程不到五秒！
凌薇收枪,气息平稳。她回头,看到龙宸正看着她,眼中带着赞许和一丝…骄傲。
就在这时,龙宸脸色微变,猛地看向通道上方：小心！
一个身影如同大鸟般从天而降,手中军刺直刺凌薇后心！此人竟是血刃大队的副队长,身手极其强悍,瞒过了所有监控潜了进来！
凌薇察觉时已晚,眼看就要被刺中！
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道银光闪过！
仿佛龙吟清越！
那副队长的动作猛地僵住,军刺离凌薇后心只有一寸！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到自己胸口透出一截染血的…扳手！
龙宸不知何时已从轮椅上暴起,独腿支撑,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将那柄老铁扔在一旁的巨型扳手,如同投掷标枪般,精准无比地掷出,贯穿了敌人！
副队长轰然倒地。
龙宸也脱力地跌回轮椅,剧烈咳嗽,嘴角溢出鲜血。
龙帅！凌薇惊呼,冲到他身边。
没事…龙宸摆摆手,目光却看向外面越来越近的重型装甲车,不能再拖了。该结束了。
他拿起通讯器,语气平静却带着无尽威严：山猫,接通‘北斗’最高频段,加密代码：龙吟九天。
山猫那边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声音激动得发颤：是！龙帅！
几分钟后,正在远处指挥部气急败坏督战的秦昊,突然接到一个来自最高军务院的直接通讯,通讯人的身份让他浑身一颤！
秦昊！立刻停止你的非法军事行动！原地待命！军纪委的人正在路上！你的事发了！对方的声音冰冷而愤怒。
同时,战场上空,突然传来武装直升机的轰鸣声！数架隶属于首都卫戍部队、直接听命于军务院的武装直升机出现,强大的探照灯锁定了地面的血刃队员和装甲车！
所有人员注意！立刻放下武器！重复,立刻放下武器！否则格杀勿论！
扩音器的声音响彻战场。
血刃队员们懵了,不知所措地停下攻击。
秦昊面如死灰,瘫坐在椅子上。他完了。龙吟九天…那是龙宸直接向最高层证明身份并请求干预的最高权限代码…他竟然还留着这一手…
废车场内,龙宸看着外面停滞的战场和盘旋的直升机,缓缓松了口气。
凌薇推着他的轮椅,来到高处。
晨曦微露,照亮了这片满目疮痍却重归寂静的战场。
结束了凌薇轻声问。
不,龙宸握住她的手,看向远方帝都的方向,是刚开始。清理门户,才刚刚开始。
但最大的威胁,已然解除。
阳光照在他脸上,虽然依旧憔悴,却已焕发出新生的光彩。
第七章
凤栖梧
一个月后。
军事法庭的判决下来了。秦昊勾结外敌、构陷忠良、滥用职权、谋杀未遂等数十项罪名成立,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其党羽也被连根拔起,清洗一空。
龙宸龙帅沉冤得雪,官方恢复了其一切荣誉和职务。但那场惨烈的背叛和三年的磨难,终究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他拒绝了重返前线的任命,也婉拒了进入最高指挥层的提议。
他选择退役。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帝都郊外一处安静的墓园。
龙宸换上了一身笔挺的退役将官礼服,胸前挂满了熠熠生辉的勋章。他依旧坐着轮椅（腿伤需要更长时间的调理）,但身姿挺拔,气度恢弘。凌薇穿着一身优雅的长裙,站在他身后,推着轮椅。晓晓则穿着一身漂亮的小裙子,手里捧着一束洁白的菊花。
他们来到一座干净的墓碑前。上面刻着林晚之墓,旁边还有一行小字义士,晓晓之母。
龙宸示意凌薇将他推近些。他艰难地、却坚持着从轮椅上微微欠身,将一枚代表最高荣誉的龙盾勋章轻轻放在墓前。
晚姐,我来看你了。他声音低沉而温柔,害你的人,已经付出了代价。我和凌薇,会照顾好晓晓,让她平安快乐地长大。你可以安息了。
没有过多的言语,所有的感激和承诺,都沉淀在这简单的动作和话语中。
晓晓乖巧地将菊花放下,小声说：妈妈,晓晓和爸爸,还有凌薇阿姨来看你了。晓晓很想你。
凌薇也躬身行礼,郑重道：林晚姐,谢谢您。谢谢您救了他,谢谢您给了晓晓生命。请您放心。
祭奠完毕,阳光洒在三人身上,温暖而宁静。
离开墓园,车子没有开回市区,而是驶向了西山脚下的一处幽静院落。这里白墙灰瓦,绿树成荫,远离喧嚣,是龙宸用退役金和部分补偿买下的。
院子不大,却十分精致。院子里种着一棵高大的梧桐树,枝叶繁茂。晓晓一进门就欢呼着跑去秋千架上玩耍。
这里很好。龙宸看着凌薇,微笑道,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我们的家…凌薇重复着这几个字,脸上泛起红晕,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几天后,在这个小院子里,举行了一场简单却温馨的婚礼。
没有盛大的场面,没有太多的宾客,只有几位过命的龙鳞卫旧部到场祝贺。老铁笑得合不拢嘴,山猫负责拍照,土拨鼠则忙前忙后地张罗。
龙宸换上了一身中式礼服,虽然依旧坐着轮椅,却精神焕发,俊朗不凡。凌薇穿着大红色的嫁衣,凤冠霞帔,冷艳的容颜在红衣映衬下,美得惊心动魄,看向龙宸的目光满是柔情。
晓晓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充当花童,开心地围着他们转圈。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对着龙宸和凌薇父母的牌位）
夫妻对拜！
礼成。
众人欢呼着送上祝福。
龙宸拉着凌薇的手,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妻子和活泼可爱的女儿,心中那份征战沙场多年的铁血,终于化为了绕指柔情。
他失去了很多,但最终,找回了自己,赢得了忠诚,也收获了爱情和家庭。
夜晚,宾客散去。
晓晓玩累了,早已在新房里沉沉睡去。
龙宸和凌薇坐在院中的梧桐树下,月光如水,洒在两人身上。
后悔吗龙宸轻声问,跟着我一个残废,在这里隐居。
凌薇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握住他粗糙却温暖的大手：从未后悔。你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战场和归宿。何况…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谁说你以后就是个普通残废了老铁和山猫他们可没打算让你清闲,暗地里攒了个安全咨询公司,非要你当幕后老大。还有,你的腿,陈老国医说了,只要坚持治疗,有很大希望恢复。
龙宸笑了,将她揽入怀中：是啊,新的开始。
他低头,轻轻吻上她的唇。
凤栖于梧,龙潜于渊。
归于平淡,方显情深。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