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个下雨的夜晚,警笛声划破了我们小区宁静的夜空。我永远记得林薇蜷缩在沙发角落发抖的模样,她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了泪水,紧紧抓着我的衣袖说：陈默,人是我失手推下去的,但我怀孕了,不能坐牢...你能不能...
窗外的雨声很大,但我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我爱了这个女人五年,从大学校园到步入社会,她早已成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此刻她颤抖的手轻轻放在小腹上,那里孕育着我们共同的孩子。
监控只拍到你的背影,你们身材差不多...她泣不成声,我会等你出来,和孩子一起等你...
我沉默了整整十分钟。这十分钟里,我想起了第一次牵她手时的心跳,想起她为我熬夜做项目的身影,想起我们在廉价出租屋里分享一碗泡面的日子。最终,我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好。
警察敲门时,我没有反抗。林薇为我整理衣领,在我耳边低语：很快就能解决的,我会找最好的律师。她的眼泪滴在我脖子上,温热而真实。
审讯室里,白炽灯刺得我睁不开眼。警方出示了证据：大厦监控拍到一个与我身形相似的男人与死者发生争执,随后死者从阳台坠落。死者是林薇的老板张总,一个据说经常对女下属动手动脚的男人。
为什么杀人警官目光如炬。
我攥紧拳头,想起林薇哭泣的脸。他骚扰我女朋友,我按照林薇告诉我的说辞,我去找他理论,推搡间他失足摔了下去。
律师是林薇请来的,他暗示我认罪可以获得轻判。法庭上,我看到林薇坐在旁听席,苍白的面容让我心疼。当她出示怀孕证明并声泪俱下地诉说我们感情深厚时,法官和陪审团的眼神都柔和了些。
最终,因过失致人死亡我被判六年。宣判时,我回头看向林薇,她对我轻轻点头,手指无声地划过腹部。
我被押往城郊监狱的那天,天空灰蒙蒙的。铁门在身后重重关上,隔绝了我所熟悉的一切。狱警粗暴地推着我前进,手铐勒进腕部的皮肤,带来一阵刺痛。
2137,你的编号。一个冰冷的声音说道。我抬头,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狱警站在面前。他约莫四十岁左右,面部线条刚硬如岩石,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当他看到我时,瞳孔微微收缩,似乎闪过一丝惊讶。
姓名他翻看档案,声音没有一丝波动。
陈默。我低声回答。
他的笔停顿了一下,目光再次落在我脸上：陈默哪个默
沉默的默。我说。
他没有再问什么,但那双眼睛却始终没有从我身上移开。完成入狱程序后,他亲自带我前往牢房。走廊很长,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在这里,守规矩才能活下去。他突然开口,声音压低了些,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你最亲近的人。
我怔了怔,不明白他为何要对我说这些。到达牢房前,他停下脚步,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挥挥手让我进去。
监狱生活比想象中更加艰难。我被分到六人牢房,室友中有两个彪形大汉明显不怀好意。第一天晚上,他们就围了上来。
新来的,懂规矩吗一个脸上带疤的男人推了我一把。
我后退一步,保持冷静：什么规矩
交保护费,或者...他话音未落,突然噤声。我顺着他的目光回头,发现那个眼神深邃的狱警正站在牢门外,无声地注视着里面。几个找茬的人立刻散开,假装各忙各的。
狱警打开门,点名让我出来。我跟着他走到走廊尽头,心中忐忑不安。
他们找你麻烦他问。
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以后有这种事,直接按墙上的警报按钮。他指了指走廊上的红色按钮,特别是李疤脸那伙人,离他们远点。
为什么帮我我忍不住问。
狱警凝视我片刻,忽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小时候是不是住在朝阳区幸福巷
我愣住了：您怎么知道
他没有回答,但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我：补充点能量,你看上去很虚弱。然后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逐渐适应了监狱的生活节奏。每天六点起床,整理内务,吃简陋的早餐,然后参加劳动改造。我被分配到洗衣房工作,每天处理大量囚服和狱警制服。
那个特别的狱警经常出现在我的工作区域。我知道他叫郑浩,是这里的资深狱警。他对待犯人严格但公正,不像有些人以虐待囚犯为乐。有时我会捕捉到他看我的眼神,那种探究的目光让我困惑。
一个月后,我收到了林薇的第一封信。信纸上沾着她的泪痕,她说孕吐很严重,但产检显示宝宝很健康。她写道每天都在想我,律师正在努力争取减刑。信的末尾,她画了一个小小的爱心,旁边写着等爸爸回家。
那天晚上,我把信贴在胸口入睡,梦见我们一家三口在公园散步。孩子的脸模糊不清,但林薇的笑容明亮如阳光。
好景不长,李疤脸那伙人终于找到了机会。在浴室里,他们把我堵在角落：听说你女朋友挺有钱给我们点零花钱花花怎么样
我试图推开他们,但寡不敌众。李疤脸一拳打在我腹部,痛得我弯下腰。就在他们准备进一步施暴时,郑浩如同天降神兵般出现。
干什么！他一声怒吼,震慑住了所有人。
李疤脸立刻赔笑：郑警官,我们就是聊聊天。
郑浩的目光扫过蜷缩在地的我,眼神骤然冷厉：全部关禁闭三天！
事后,他带我去医务室处理伤势。医生给我上药时,郑浩站在门口。当我疼得倒吸冷气时,他忽然开口：不值得。
我抬头看他：什么不值得
为别人顶罪。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我心上。
我浑身一僵：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郑浩走近几步,俯身低语：我见过太多囚犯,清白的人和真正有罪的人,眼神不一样。他指了指我的眼睛,你的眼睛里没有杀人者的阴影。
那一刻,我几乎想要全盘托出。但想到林薇和未出世的孩子,我硬生生咽回了到嘴边的话：我就是失手杀了人。
郑浩凝视我良久,最终叹了口气：记住,任何时候改变主意,都可以找我。
等我回到牢房,辗转难眠。郑浩的话像种子一样在我心里发芽。为什么他如此确定我是无辜的为什么他对我特别关照又为什么问我童年住址
半夜,我忽然从梦中惊醒。记忆深处的一个画面浮现眼前：十四年前,那个血腥的下午...
第二章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2008年夏天,我十一岁,家住朝阳区幸福巷。那是个老式居民区,邻里关系亲密,孩子们常在巷子里玩耍。
那天下午,我因为考试不及格不敢回家,躲在巷尾废弃的小院里自怨自艾。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呻吟声从院外传来。我好奇地扒着墙头偷看,目睹了惊心动魄的一幕。
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踉跄跑进死胡同,后面追着几个手持刀具的壮汉。眼看无处可逃,受伤的男人突然发现墙根处有个排水洞,勉强能钻入一人。就在追兵即将拐进胡同的瞬间,他迅速爬进了洞里。
我屏住呼吸,躲在墙后不敢出声。追兵们发现目标消失,气急败坏地四处搜寻。其中一人甚至朝我藏身的方向走来。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我不知哪来的勇气,抓起一块石头扔向对面屋顶。
那边有动静！追兵们立即被引开。
等他们走远后,我小心翼翼走近排水洞,低声问：你还好吗
洞里传来虚弱的声音：小朋友...能帮我个忙吗
我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尽管对方可能看不见。
去胡同口第三棵槐树下...挖出个手机...帮我叫救护车...他的话断断续续,显然伤得很重。
我照做了,在指定地点果然挖出一个塑料袋包裹的手机。拨通120后,我匿名报告了事发地点,然后躲回家中。
第二天,我从报纸上得知警方在那附近抓获了一个受伤的逃犯,但报道称是热心市民举报。我心里暗自高兴,觉得自己做了件正确的事,尽管母亲警告过不要多管闲事。
那年秋天,我们一家就搬离了朝阳区,这件事也渐渐被淡忘。
如今在监狱里回想起来,我浑身冰凉。那个逃犯的脸虽然模糊,但那双深邃的眼睛...与郑浩如此相似。
第二天劳动时,我刻意观察郑浩。当他走近时,我低声问：2008年,朝阳区幸福巷
郑浩的动作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但他没有看我,只是继续检查工作质量。直到巡视完毕,他才示意我跟他到仓库角落。
你想起来了。这不是问句。
我紧张地吞咽了一下：你就是那个...逃犯
郑浩嘴角扬起一丝苦笑：正式认识一下,郑浩,前死囚,现狱警。他看看四周,声音压得更低,谢谢你当年救了我一命。虽然我最后还是坐了十年牢。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一个死囚如何成为狱警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郑浩似乎看穿我的疑惑：冤案平反。真凶后来在其他案件落网,供出了那起杀人案。我获得国家赔偿,选择来监狱工作,因为我知道被冤枉的滋味。
他直视我的眼睛：现在,告诉我你的故事。为什么一个会冒险救陌生人的孩子,长大后却会‘失手杀人’
在他的注视下,我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数月来的委屈、恐惧和疑惑如决堤洪水,我将整个事件和盘托出,包括林薇的请求和我的妥协。
郑浩听完沉默良久,最后拍拍我的肩：我会帮你。
希望的火苗第一次在我心中燃起,但很快又被现实扑灭。证据确凿,还能怎么挽回而且林薇怀了我的孩子...
首先,郑浩冷静地说,要确认你女朋友是否真的怀孕。
我怔住了：什么意思
监狱里见过太多谎言。他的眼神充满同情,为你申请一次亲情电话,让你亲自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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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郑浩的安排下,我获得了十分钟的通话时间。拨通林薇号码时,我的手心全是汗。
喂她的声音传来,背景音里有轻微的键盘敲击声。
薇薇,是我。我声音沙哑,你好吗孩子好吗
电话那端有短暂的停顿：都很好,就是孕吐还是严重。你呢还好吗
还好。我犹豫了一下,上次产检结果怎么样医生说什么
林薇的声音忽然有些模糊：医生说...一切正常...就是我要多休息...抱歉陈默,我有点不舒服,先挂了,下次再聊。没等我回应,电话已经断线。
我握着听筒发呆。郑浩站在一旁：怎么样
她好像...不太愿意多谈孩子的事。我的心慢慢下沉。
郑浩表情严肃：给我你最好的朋友的联系方式,让我外面的人帮你查查。
我提供了发小赵明的电话。郑浩表示他会通过可信的渠道联系赵明,调查林薇的近况。
等待的日子格外煎熬。我寝食难安,反复回想与林薇的通话细节。她语气的闪烁其词,背景音里隐约传来的音乐声——那是一家我们常去的咖啡馆的背景音乐,而她声称自己因孕吐整天卧床。
一周后,郑浩在洗衣房找到我,眼神凝重：有消息了。
我们避开监控死角,他低声告诉我：你的朋友赵明去查看了情况。林薇没有怀孕迹象,而且...他顿了顿,她最近常与一个年轻男子出入高档场所。
我感觉整个世界在脚下崩塌：不可能...也许那是她亲戚...
赵明拍下了照片。郑浩从口袋里掏出几张打印的照片。
照片上,林薇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笑靥如花,小腹平坦。最刺痛我的是她穿着我攒了三个月工资为她买的连衣裙,那原本是我们周年纪念的礼物。
这个男人是张总的儿子,郑浩的话如同第二重打击,刚从国外回来继承遗产。
我靠在墙上,浑身发冷。所有线索串联成可怕的真相：林薇与她老板有染,被张总发现后发生冲突,失手杀人后让我顶罪。而张总的儿子显然早已与她相识。
为什么...我喃喃自语,五年感情竟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郑浩按住我的肩膀：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我们要收集证据,还你清白。
怎么收集我已经认罪了。
翻案确实困难,但不是不可能。郑浩目光坚定,首先需要找到案发现场的新证据。我会想办法调阅案卷,你则要仔细回忆林薇对你说的每一句话,任何细节都可能是突破口。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彻夜未眠。心痛之余,愤怒逐渐燃起。我不是为失手杀人而坐牢,而是因为深爱和信任被利用。想到父母为我哭干眼泪,朋友们难以置信的目光,我握紧了拳头。
第二天放风时,郑浩带来更多消息：我查了案卷,有几个疑点。首先,尸检报告显示死者后脑遭受两次击打,但现场只找到一个疑似凶器的烟灰缸。其次,阳台栏杆上有细微的织物纤维,与你在案发时穿的衣服材质不符。
这意味着什么
可能意味着有第二个凶手,或者凶器被替换了。郑浩说,你的律师当时没有质疑这些细节吗
我回想庭审过程,摇摇头：律师是林薇请的,他劝我认罪换取轻判。
郑浩眼神锐利：看来要从那个律师入手了。
在郑浩的指导下,我开始秘密记录所有与案件有关的回忆。我想起林薇在案发后异常冷静地指导我如何应对警察,想起她说张总活该,想起她急于让我认罪的态度。
同时,郑浩通过他在司法系统的关系,开始重新调查此案。风险很大,一旦被发觉,他可能失去工作甚至面临指控。
一个月后,我们终于有了重大发现。郑浩兴奋地告诉我：找到了案发大厦的清洁工,她说在案发第二天清晨,看到一个女人往垃圾车扔了一个沾血的铜质雕塑！
林薇提到过,张总办公室里有一个铜质骏马雕塑...我忽然记起。
清洁工形容的女人外貌与林薇高度吻合。郑浩说,更重要的是,我们在垃圾填埋场找到了那个雕塑,上面有残留的血迹和指纹！
希望重新燃起,但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监狱长突然召集所有狱警开会,宣布内部调查组进驻,要审查所有囚犯档案和狱警操作流程。郑浩会后告诉我,有人匿名举报他与囚犯关系不当。
是李疤脸,郑浩判断,他看见我们多次交谈,可能想借此报复。
调查组的到来使郑浩的行动受到严重限制。他被暂时调离一线岗位,不能再直接接触囚犯。我们的调查陷入停滞。
更糟糕的是,李疤脸一伙人似乎察觉到什么,开始变本加厉地找茬。一次食堂冲突中,他们故意挑衅,导致我被关了三天禁闭。
禁闭室里黑暗冰冷,我几乎要绝望。没有郑浩的帮助,翻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林薇已经两个月没有来信了,仿佛我从她的世界中彻底消失。
第三天深夜,禁闭室的门突然打开。一个陌生的狱警示意我出来：有人要见你。
我疑惑地跟着他穿过走廊,来到一个平时不使用的审讯室。里面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张总的儿子——照片中与林薇亲密无间的男人。
他衣着昂贵,表情复杂地看着我：陈默先生我是张宇,死者张建国的儿子。
我警惕地看着他：你来干什么
张宇深吸一口气：我来道歉,并寻求合作。
第三章
我愣在原地,无法理解眼前的情况。张宇做了个请坐的手势,神色疲惫。
我知道这很突然,他开口,但时间有限,请听我说完。
我谨慎地坐下,保持沉默。
张宇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个文件夹：首先,林薇没有怀孕。这是她的体检报告,日期是你入狱前一周。
报告显示林薇没有任何妊娠迹象。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白纸黑字的证据仍然让我的心揪痛不已。
其次,张宇继续道,我父亲与林薇确实有染,但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苦笑一声,我父亲利用职权胁迫她,证据在这里。他推过来几张照片,是张总对林薇动手动脚的偷拍画面。
这些是谁拍的我问。
我。张宇的回答出人意料,我早就怀疑父亲对女下属不轨,雇了私人侦探调查。没想到最终用到这些证据,是在他死后。
我更加困惑：那你和林薇...
演戏。张宇直视我的眼睛,为了获取她的信任,找到真相。
他告诉我,案发后林薇主动联系他,声称手握张总违法交易的证据,愿意与他合作。但张宇怀疑父亲的死与林薇有关,于是假意与她亲近,暗中调查。
案发当天,林薇确实去了办公室,但监控显示你也在之后到达。张宇说,问题是,法医确定死亡时间时,林薇有不在场证明——她那时正在楼下咖啡厅与客户见面。
这与我了解的情况不符：但林薇说她是与张总独处时发生争执...
这就是疑点。张宇倾身向前,我重金买通了那个‘客户’,他承认收了林薇的钱作伪证。实际死亡时间应该更早。
我的思绪飞速运转。如果死亡时间提前,那么我当时根本还没到大厦！林薇不仅让我顶罪,还精心伪造了时间证据。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我问,你大可直接报警。
张宇表情复杂：因为林薇背后还有人。她一个人完成不了这么周密的计划。他压低声音,我怀疑是我父亲的商业对手在操纵一切。林薇最近与一个叫‘龙哥’的人频繁联系,这人背景复杂。
龙哥我忽然想起李疤脸在狱中提起过这个名号,说他才是监狱里的真正老大。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张宇迅速收好文件,塞给我一张纸条：小心郑浩。他低声说,然后提高音量：希望你服刑期间好好反省！
门开了,郑浩站在门口,面色冷峻：探视时间到了。
张宇起身离开,与我擦肩而过时轻声说：纸条。
郑浩盯着我：他说了什么
只是来炫耀他和林薇的关系。我故作沮丧地回答。
郑浩似乎相信了,带我回牢房。直到深夜,我才偷偷打开纸条,上面只有一个电话号码和一句话：可信赖赵明。
第二天,我利用劳动时间设法拨通了那个号码。接电话的果然是赵明。
默默！老天,终于听到你声音了！赵明激动不已,那个张宇来找过我,说了很多关于林薇的事。你还好吗
还在里面。我苦涩地说,长话短说,你知道什么
赵明告诉我,张宇确实在暗中调查真相,并且发现林薇与一个犯罪团伙有联系。更令人震惊的是,赵明说：我查到郑浩的一些事。他当年入狱不是因为普通杀人案,而是一起涉黑大案。虽然后来平反,但他与那些人的联系可能没完全切断。
我想起郑浩与李疤脸之间奇怪的气氛,心中一沉。郑浩真的完全可信吗他帮我只是因为感恩
就在这时,劳动时间结束的铃声响了。我匆忙挂断电话,回到工作岗位。
郑浩正在那里等我,眼神锐利：刚才和谁通话
我心跳加速：给我父母打电话,没人接。
他凝视我片刻,忽然说：调查组明天就走,我可以重新帮你调查了。今晚来我办公室,我们详细计划。
犹豫在我心中蔓延。郑浩真的可信吗张宇的警告在耳边回响。但如果郑浩真心帮我,拒绝他会错失良机。
最终我决定冒险一搏：好的。
那天晚上,我如约来到郑浩的办公室。他正在查看案卷,示意我关门。
有好消息,他说,那个铜雕塑上的指纹鉴定结果出来了,与林薇匹配。
我松了口气：那可以重新开庭了
还差一点。郑浩眼神闪烁,需要你签一份补充陈述,说明你当时看到林薇与死者争执,为了保护她才承认独自作案。
这听起来合理,但哪里有些不对劲。为什么需要补充陈述证据本身不就足够了吗
见我犹豫,郑浩劝道：这是为了加快流程。否则按正常程序,重审可能要等一年以上。
我想起张宇的警告,决定试探一下：郑警官,您当年为什么被冤枉
郑浩明显愣了一下,随后苦笑：被人陷害。一个我信任的人做了伪证。
那个人后来怎么样了
死了。郑浩语气突然冷硬,狱中斗殴。
办公室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我注意到郑浩的手悄悄移向抽屉,直觉告诉我危险临近。
那份补充陈述,能让我先看看吗我尽量保持平静。
郑浩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推过来。就在我伸手去拿时,忽然看到纸页底部的一个细节——联系人处写着李律师,正是当初劝我认罪的那个律师！
我猛地后退一步：你和他是一伙的！
郑浩的表情瞬间变了,从温和到狰狞只需一秒钟：聪明过头不是好事,陈默。
他伸手要抓我,我迅速掀翻桌子阻挡他,冲向门口。但门被锁死了。
为什么我背贴门板,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我救过你！
郑浩冷笑：正是因为你救过我,我才想给你个痛快。可惜你不配合。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把匕首：李疤脸会在你‘越狱’时‘不得已’击毙你。很完美的计划,不是吗
我心跳如鼓,急速思考脱身方法。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警报声,有人在大喊：失火了！全员疏散！
郑浩分神的刹那,我抓起桌上的灭火器砸向窗户。玻璃碎裂声中被我跃窗而出,落在下方的草坪上。
四周一片混乱,犯人们正在被疏散。我混入人群,试图寻找藏身之处。突然,一只有力的手抓住我的胳膊,是李疤脸！
想跑他狞笑着,另一只手摸向藏在腰间的凶器。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几个身影迅速扑倒李疤脸。我惊讶地发现那是平时沉默寡言的几个囚犯,其中一人快速对我说：张先生让我们保护你。
张宇他竟然在监狱里也安排了人
混乱中,我被带到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一个面生的狱警悄声说：调查组其实是张宇先生通过关系派来的,就是为了查郑浩。现在证据确凿,郑浩已经被控制。
我难以置信：到底怎么回事
狱警简要解释：郑浩出狱后确实做了狱警,但很快被旧日的犯罪同伙找上,被迫为他们办事。李律师是犯罪集团安排在司法系统中的棋子,专门帮他们处理麻烦。我的案子因为涉及张总之死,背后有巨大利益关系,所以他们要确保我永远闭嘴。
张总掌握了那个集团的犯罪证据,所以他们灭口。狱警说,林薇也是他们的人,故意接近张总和你。
一切终于水落石出。我感到一阵眩晕,五年感情竟全是虚假演出。
现在需要你出庭作证,狱警说,指认郑浩和李律师。张宇先生已经确保你会得到豁免。
我沉默良久。从被爱人背叛到被恩人陷害,这短短几个月的经历让我迅速成熟。最后我抬头,目光坚定：我还有一个要求。
第四章
三个月后,法庭重新开庭审理张建国死亡案。
我站在被告席上,但这次身份已经从认罪囚犯转为关键证人。旁听席上坐满了人,包括我的父母和张宇。林薇坐在另一侧,面色苍白,身边是她的律师团队。
检察官首先出示了新证据：沾有林薇指纹的铜雕塑,清洁工的证词,以及张宇提供的死亡时间新证据。
当林薇被传唤上台时,她依然保持着那种我熟悉的脆弱表情,声音哽咽：我承认与张总有关关系,但那是被迫的。陈默出于嫉妒去找张总理论,我试图劝阻但没成功。至于那个雕塑,我之前去办公室时就碰过,不能说明什么。
她的表演几乎让我再次动摇。五年间,我见过太多次她这种表情,每次都会心软妥协。
轮到交叉质询时,检察官突然问：林小姐,你说案发时你在咖啡厅见客户,但为什么咖啡厅监控显示你独自一人坐了四十分钟后才有一个男子加入而且经查证,那名男子是你的表弟。
林薇脸色微变：我记错了,可能是...
事实上,检察官打断她,根据手机基站定位,你当天下午确实在张总办公室所在大厦,但死亡时间前后,你的手机信号显示你在三公里外的美容院。
旁听席一阵哗然。林薇慌乱地看向她的律师,后者立即提出反对。
休庭期间,我在走廊遇见林薇。她突然冲过来抓住我的手,泪眼婆娑：陈默,我是被迫的！他们威胁我,如果我不配合就伤害我家人！
我静静抽回手：哪个美容项目指甲还是面部护理
她愣在原地,表情从哀求逐渐变为怨恨：你以为自己能赢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最终判决出乎所有人意料。由于关键证据仍然缺失,法庭无法直接认定林薇是凶手,但我的定罪被推翻,因证据不足当庭释放。
走出法院时,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父母冲过来紧紧拥抱我,泣不成声。赵明和其他朋友也等在外面,举着欢迎回家的牌子。
张宇走过来与我握手：抱歉,没能让林薇得到应有惩罚。
足够了。我说。重获自由已是最好的礼物。
然而就在我们准备离开时,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停在路边。车窗降下,露出一个戴墨镜的中年男子。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手指比了个枪的手势对准我,然后升起车窗离去。
那是谁赵明问。
张宇面色凝重：‘龙哥’,郑浩背后的男人。
自由的味道中突然混入了危险的信号。
接下来的日子,我试图回归正常生活。但监狱经历已经彻底改变了我。夜晚常常惊醒,梦见郑浩拿匕首逼近,或林薇在法庭上怨恨的眼神。
父母建议我离开这个城市重新开始,但我拒绝了。我知道只要龙哥和他的犯罪集团还在,我就永远无法真正自由。
通过张宇的介绍,我联系上了一位专攻组织犯罪调查的警官。他对我提供的线索非常感兴趣,特别是关于郑浩在狱中为犯罪集团做事的情报。
我们盯这个集团很久了,但一直缺乏内部证人。警官说,郑浩和李律师被控制后,他们更加谨慎了。
我思考良久,做了一个决定：我可以帮你们卧底。
警官震惊地看着我：太危险了！这些人杀人不眨眼。
正因为如此,才更需要有人站出来。我语气坚定,而且,他们不会怀疑一个刚刚重获自由的前囚犯。
经过周密计划和严格训练,我开始了卧底行动。根据警方设计,我伪装成对司法系统极度不满,想要报复社会的形象,通过特定渠道接触犯罪集团。
第一步是去一家由集团控制的酒吧应聘保安。面试时,经理刻意刁难：有案底的人我们可不敢要。
我按照计划表现出一副愤世嫉俗的样子：就是因为有案底才找不到工作！这个社会从来不给改过自新的人机会！
经理似乎满意我的反应,让我第二天上班。
酒吧工作让我接触到集团底层成员。我小心地收集信息,同时表现出对钱的渴望和對法律的无视。几个月后,我终于引起了一个小头目的注意。
有个活,风险大但报酬高,干不干一天晚上他问我。
多少钱我装作贪婪地问。
他报出一个数字,我吹了声口哨：什么活
运点‘货’。他意味深长地说。我知道这意味着毒品运输。
在警方监控下,我完成了这次任务,并意外地表现出色——避开了巡逻警察。这次成功让我获得了集团更高层的注意。
终于,在一个雨夜,我接到了期待已久的消息：龙哥要见你。
会面地点设在郊外一个废弃仓库。经过严密搜身后,我被带到一个办公室前。门开时,我深吸一口气,准备面对这个让我入狱的幕后黑手。
然而办公桌后转过来的,却是一张我万万没想到的脸。
第五章
好久不见,陈默。林薇微笑着,手中的红酒杯轻轻摇晃。
我僵在原地,大脑飞速运转却无法理解眼前景象。林薇她是龙哥
很意外她起身绕到桌前,依然那般优雅迷人,但眼神中多了我曾经没见过的冷酷和权威,所有人都以为龙哥是个男人,包括郑浩那个蠢货。
她走近我,手指划过我的脸颊：你瘦了,在监狱里受了不少苦吧
我后退一步,避开她的触碰：为什么这一切到底为了什么
林薇轻笑：为什么为了钱,为了权,为了不再被男人踩在脚下！她的表情突然狰狞,张建国那个老色鬼,以为用职位就能控制我。他根本不知道,我早已掌握了他所有的犯罪证据。
她踱步到窗边,望着雨幕：那天他发现了我的真实身份,威胁要报警。我们争执间,我失手杀了他。她转身,眼神忽然变得柔和,但我没想到你会自愿顶罪。陈默,你真的是个好人。
恶心感涌上喉咙：所以你就顺水推舟
这是最佳方案。她耸肩,只是我没算到张宇会怀疑,更没算到郑浩那么快暴露。她突然眼睛一亮,但现在你来了,这是老天给我们的第二次机会。
她抓住我的手：加入我,陈默。我们可以一起掌控这个城市的地下王国。你有胆识和智慧,我有资源和网络。还记得我们曾经的梦想吗买海边别墅,周游世界...
我看着她,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人。五年的感情原来建立在如此巨大的谎言之上。愤怒在我胸中燃烧,但我强迫自己冷静。
我需要时间考虑。我假装犹豫。
林薇点头：当然,给你24小时。但记住,她眼神转冷,拒绝的代价很高。
回到住处,我立即联系了负责警官。听到林薇就是龙哥时,他也十分震惊。
这解释了很多事。警官说,我们一直找不到龙哥的真实身份,原来她一直隐藏在明处。
我们重新制定了计划。既然林薇主动邀请我加入,这是深入集团核心的绝佳机会。但风险也极大,一旦被发现,必死无疑。
第二天,我告诉林薇我同意加入。她欣喜若狂,当即带我参观她的帝国——隐藏在合法企业下的犯罪网络：从毒品交易到洗钱,从勒索到非法赌博,规模之大超乎想象。
我小心收集证据,同时暗中联系了几个看似对林薇统治不满的中层头目。警方希望不仅能抓捕林薇,还能一举摧毁整个网络。
然而,就在收网行动前夜,意外发生了。
一个我联系过的头目突然叛变,向林薇告密。深夜,我正在传输最后一批证据时,公寓门被粗暴撞开。林薇带着武装手下冲进来,脸色铁青。
我那么信任你！她怒吼,抢过我的电脑砸在地上,你竟然又背叛我！
我知道辩解无用,突然扑向床头警报按钮。枪声响起,子弹擦过我的手臂,但我成功按下了警报。
警方很快赶到,与林薇的手下展开激烈枪战。在混乱中,林薇抓住我作为人质,退向安全通道。
为什么她在我耳边嘶吼,枪口抵着我的太阳穴,我们可以拥有一切的！
这不是我想要的。我平静地回答。
我们退到天台,警方的狙击手已经就位。林薇环顾四周,明白自己无路可逃。
她突然笑了,声音里带着疯狂：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吗也是在这样的雨天。
我沉默不语。那天我脱下外套为她挡雨,自己感冒了一周。
我是真的爱过你,陈默。她的声音忽然柔和下来,枪口微微松动。
就在这一瞬间,我猛地转身夺枪。挣扎中一声枪响,林薇缓缓倒下,胸前绽开一朵血花。
我抱住她,按压伤口试图止血。她望着我,眼神逐渐涣散：海边...别墅...
救护车赶到时,她已经停止了呼吸。我站在雨中,看着医护人员盖上白布,心中五味杂陈。恨意、悲伤、释然交织在一起,最后化为一声长叹。
随着林薇的死,犯罪集团土崩瓦解。多数核心成员被捕,少数在逃的也被通缉。我因卧底有功,获得了政府的表彰和补偿。
六个月后,我站在海边,看着夕阳沉入海平面。终于买了那栋海边别墅,却是独自一人。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转身,惊讶地看见张宇走来。你怎么找到我的
他微笑：赵明说的。停顿片刻,他轻声问,你还好吗
我望向浩瀚的大海：每天都在变好。
我们并肩沉默良久,直到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天际。
之后有什么打算张宇问。
我深吸一口咸涩的海风：帮助像曾经的我一样被冤枉的人。我成立了一个法律援助基金会。
张宇点头：需要投资的话,算我一份。
他离开后,我独自坐在沙滩上,让潮水漫过脚踝。过去的阴影或许永远不会完全消失,但我已经学会与之共存。
远处,一群海鸟飞向逐渐亮起的星空。我站起身,面向广阔的大海,深深呼吸。
生活曾经将我推入深渊,但我爬了出来,并且变得更强。这不是一个关于复仇的故事,而是关于重生。
而我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