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士官梦碎
狂风卷着雪粒,狠狠砸在高原的山脊上。太阳明晃晃地悬在苍穹,刺眼得让人不敢直视。
我站在连长办公室外,手心冒汗。迷彩服被风吹得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瘦削的轮廓。四年了,我终于等到了转三期士官的机会。
吕向阳,进来吧。
连长的声音从门缝里钻出来,我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办公室里的暖气开得很足,与外面的冰天雪地形成鲜明对比。连长低着头在文件上写着什么,指导员坐在一旁,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
坐。连长头也不抬。
我端正地坐在椅子上,脊背挺得笔直。墙上挂着的钟表滴答作响,每一声都敲在我的心上,仿佛要跳出胸膛。
吕向阳同志,连长终于抬起头,将手中的文件推到一边,首先,我跟你说声抱歉,经过连队研究决定,这次转三期士官的名额……没有你。
世界突然安静了。窗外的风声消失了,钟表的滴答声也消失了,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的声音。
为什么我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
综合考量。尤其是上次单杠考核没及格,这是硬伤。指导员接话道,避开了我的目光。
当时不是说关系不大吗我从外面回来第二天就考核,三个月没有参加这样的训练呀,以前都有补考的机会,为什么这一次没有了
这是规定,不是我们说了算的,希望你能接受这个结果。
一阵眩晕袭来,四年来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飞速闪过。如果四年前我没有辞掉班长职务,如果我没有被派去外面驻守三个月,如果我单杠考核前多练习几次……
黑暗吞噬了视线。最后一刻,我仿佛看见妻子小雅站在家乡的梧桐树下,笑着向我招手。
媳妇儿,妈妈,我对不起你们,我没有晋级成功,我失败了,我对不起你们……这是我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念头。
2
重生归来
吕班长,书记让你去一下他的办公室。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猛地睁开眼睛。
刺眼的阳光从窗户射进来,营房的白色墙壁干净得晃眼。王一朴站在床前,穿着那件我再熟悉不过的作训服。
王……王一朴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年轻了许多的脸庞。
咋了吕班长,睡迷糊了书记等着呢,快点啊！他笑着拍了拍我的床沿,转身走了出去。
我机械地坐起来,环顾四周。这是四年前的营房布置,我床头上还贴着刚转二期时拍的照片。墙上的日历日期赫然显示：2018年9月12日。
我重生了回到了四年前,刚刚转为二期士官的时候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是的,就是今天,书记找我谈话,询问我是否愿意继续担任班长。上一世,我以想尝试不同岗位为由推掉了这个职务,从此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没有班长经历,让新来的队长认为我缺乏进取心；被派去偏远哨所驻守3个月；归来后仓促参加考核,单杠项目不及格……这一切的起点,就是今天的选择。
我猛地跳下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迅速整理好军装。镜中的自己年轻了四岁,眼神还没有被后来的失望与遗憾侵蚀。
这一次,我不会再重蹈覆辙。
3
抉择时刻
书记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我喊了声报告,听到回应后推门而入。
吕向阳来了啊,坐。书记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转二期了,有什么想法
我看着书记熟悉的面容,心跳加速。上一世,就是在这里,我做出了那个让自己后悔四年的决定。
书记,我想继续担任班长。我的话脱口而出,坚定得让自己都惊讶。
书记显然有些意外,他挑了挑眉：哦听说你前段时间觉得当班长太累,还想换换岗位呢。
那是以前不懂事,我坐直身体,这段时间我想明白了,班长职务虽然累,但最能锻炼人。我还年轻,应该多挑担子。
书记满意地点点头：好！我就喜欢有担当的年轻人。三班正好缺个班长,你去吧。
是！保证完成任务！我起立敬礼,心中涌起一股热流。
走出办公室,高原的阳光格外明媚。我深吸一口气,清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带着希望的味道。
4
严训铸魂
重生后的第一周,我全情投入到了三班的管理和训练中。
然而事情并不像想象中顺利。
班长,你这标准定得太高了吧上等兵小李嘟囔着,不情愿地从单杠上下来,往年考核没这么严啊。
我看着他微微颤抖的手臂,知道他已经力竭,但还是严厉地说：再加五个！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单杠不及格,关键时刻就是送命的事！
这话既是对他说,也是对上一世的自己说。
傍晚时分,我组织全班进行战术训练。高原的夜晚来得早,夕阳将雪峰染成金红色。
注意掩护！交替前进！我在寒风中喊着,呵出的白气瞬间被风吹散。
中士王明明显跟不上节奏,喘着粗气落在后面。我跑过去,不由分说地接过他部分装备：坚持住！高原作战,耐力就是生命线！
训练结束,大家都筋疲力尽地坐在地上。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糖姜茶,一一分给大家。
班长,你今天吃错药了这么严格又这么贴心班里最年轻的战士小张开玩笑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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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笑,没有回答。他们不知道,这些训练标准在四年后将会成为常规,而现在提前适应,是为了让他们在未来占据先机。
更重要的是,我知道三个月后,一场突如其来的边境冲突将会考验我们连队的应对能力。那些平时认为过于严苛的训练,将在那时拯救生命。
5
单杠革新
重生第二个月,我注意到了一个问题：连队的单杠合格率普遍不高。
这不禁让我想起上一世自己栽在这个项目上的惨痛经历。高原缺氧环境下,上肢力量训练本就比平原困难,加之训练方法单一,很多战士对单杠有抵触心理。
班长,又研究新训练方法呢小李看我对着训练计划表发呆,凑过来问道。
我点点头：单杠不是光靠蛮力就能达标的,需要技巧和系统训练。
那天晚上,我熬夜整理出一套单杠训练方案,结合了四年后普及但眼下还很新颖的训练方法。第二天就向连队提出了改进建议。
这些方法哪来的连长翻看着我的方案,惊讶地问。
自己琢磨的,也参考了一些资料。我含糊其词。总不能说这是四年后的训练标准吧
令我惊喜的是,连长居然批准在小范围试行。我们班成了实验班,开始用新方法训练。
效果立竿见影。两周后,我们班的单杠平均成绩提高了30%,连里其他班也开始陆续采用我的方法。
可以啊吕向阳！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连长在例行会议上表扬了我。
我谦虚地低下头,心中却波涛汹涌。这一切的改变,才刚刚开始。
6
边境危机
雪域高原的冬天来得格外早。才十一月初,大雪就已经封山。
那天凌晨,紧急集合的哨声划破寂静。我们迅速穿戴整齐,冲到操场集合。
接到上级通知,一股不明身份人员越过边境线,向我防区靠近。上级命令我连立即派出巡逻队进行拦截驱离！连长的声音在寒风中格外凌厉。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来了！就是这次事件！上一世,因为应对不及时,发生了小规模冲突,我们班有两名战士负伤。其中一人因伤势过重,后来不得不提前退役。
三班负责左翼掩护！命令传来。
三班明白！我高声应答,立即带领全班向指定位置进发。
高原的夜格外黑,只有雪地反射着微弱的天光。我们悄无声息地穿行在雪地里,每一步都陷得很深。
班长,有人！突然,李石低声警告。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几个黑影正在半山腰移动。看行动方式,明显是经过训练的人员。
按照上一世的记忆,对方会在十分钟后发现我们,然后突然开火。但这一次,我决定先发制人。
王明,带两个人绕到他们右侧；李石,占领左侧制高点；其他人跟我来！我迅速下达指令,记住,除非对方开火,否则不要首先射击！以威慑为主！
战士们迅速行动,展现出平日严格训练的成果。我们很快形成了包围态势。
你们已进入中国领土！立即放下武器,举手投降！我用扩音器喊道,声音在雪山间回荡。
对方显然没料到会被发现,一阵骚动后,有人举枪试图射击。
制高点警告射击！我立即下令。
李石准确地一枪打在对方前方的雪地上,溅起一片雪雾。对方明显被震慑住了,犹豫片刻后,纷纷放下武器举手投降。
整个过程不到二十分钟,零伤亡解决危机。
返回连队的路上,战士们兴奋地讨论着刚才的行动。我看着他们年轻的面庞,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欣慰。
这一次,没有人受伤,没有人留下遗憾。
7
荣誉抉择
边境事件后,连里为我申报了三等功。但我婉言谢绝了,建议将荣誉给予全班战士。
为什么连长不解地问,你是指挥者,功劳最大。
没有战士们的严格执行,再好的指挥也是空谈。我真诚地说,而且,这次行动的成功,源于平日里的严格训练。荣誉属于三班全体。
这件事很快在连里传开,战士们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敬重。甚至其他班的战士也开始羡慕三班的凝聚力。
然而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十二月中旬,我们的老连长调走了,新连长到任了。就是上一世认为我没有进取心的那位队长。
第一次见面会上,我仔细观察着这位改变了我上一世命运的人。赵连长四十出头,面容刚毅,眼神锐利,一看就是标准的老兵。
听说你拒绝了三等功散会后,他特意找到我。
是的连长,我觉得荣誉应该属于集体。我立正回答。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意思。听说你还改进了单杠训练方法
只是些不成熟的想法……
不必谦虚,他打断我,我看过数据,效果很好。有创新精神是好事,但也要注意传统不能丢。
我心中一震。这话语中的微妙态度,与上一世如出一辙。赵连长欣赏创新,但更看重传统和服从。
重生后的第一个真正挑战,来了。
8
风雪预警
赵连长到任后第三周,连队组织冬季大练兵。高原的严寒达到了极致,气温降至零下二十五度。
按照赵连长的方案,全连将进行为期三天的野外生存训练。但我凭借重生前的记忆,知道这个季节常有突如其来的暴风雪。
连长,我建议缩短野外训练时间,或者改为白天外出夜间回营。我在筹备会上提出建议。
赵连长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吕班长,军人是用来吃苦的,不是用来享福的。
我不是怕吃苦,我坚持道,根据气象资料,这个季节很容易遭遇暴风雪。安全第一。
气象预报显示未来三天都是晴天,赵连长敲着桌子,不能因为万一的可能性就改变训练计划！这是畏难情绪！
会议室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几位排长朝我使眼色,示意我别再坚持。
但我不能退缩。上一世,就是这次训练,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导致两名战士冻伤,其中一人失去了三根手指。
连长,我请求至少让各班携带额外的保暖设备和应急通讯设备！我退而求其次。
赵连长盯着我看了足足十秒钟,最终点了点头：准了。但训练计划不变。
散会后,一排长拍拍我的肩膀：你小子今天吃豹子胆了敢跟新连长杠上
我苦笑一下,没有解释。有些事,即使重来一次,依然艰难。
9
冰缝救援
训练第二天下午,天色突然转暗。经验告诉我,暴风雪要来了。
全班注意！立即收拾装备,向营地撤退！我果断下令。
战士们惊讶地看着我：班长,训练还没结束呢现在回去算提前退出吧
暴风雪要来了,这是命令！我不容置疑地喊道。
果然,我们刚收拾好装备,第一阵风雪就呼啸而至。能见度瞬间降至不足十米。
手拉手！不要走散！我大声喊道,带领全班在风雪中艰难前行。
就在这时,对讲机里传来断断续续的求救声：这里是二班……我们有人掉进冰缝……请求支援……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班长,怎么办李石焦急地问。
我迅速思考着。上一世,二班确实有人掉进冰缝,但因为暴风雪,救援迟迟无法展开,导致那名战士严重冻伤。
王明,带大部分人继续回营求援！小李,带上救援绳和急救包,跟我来！我毫不犹豫地下令。
班长,这太危险了！王明反对道。
这是命令！快走！我吼道,随即带着李石冲向二班所在的方向。
风雪越来越大,每前进一步都异常艰难。我们循着呼救声,终于找到了那个冰缝。二班的两名战士正焦急地守在旁边。
下面什么情况我趴在冰缝边缘喊道。
刘小伟掉下去了,大概五米深,左腿可能骨折了！上面的人回应。
我迅速查看环境,发现冰缝一侧较缓,可以小心攀爬下去。
小李,你在上面固定绳索,我下去！我不容分说地系上安全绳。
班长,太危险了！让我去吧！李石拉住我。
我经验丰富,这是命令！我挣脱他的手,开始向下攀爬。
冰缝下的温度更低,刘小伟已经有些意识模糊。我迅速检查了他的伤势,左腿确实骨折了。必须尽快把他救出去,否则在低温下很危险。
坚持住,兄弟！马上就救你上去！我一边安慰他,一边用救援绳将他固定好。
上面的人！拉！我朝上喊道。
绳索缓缓上升,我紧张地盯着,生怕在途中发生意外。终于,刘小伟被安全拉了上去。我随后也爬出冰缝。
此时暴风雪更大了,我们已经不可能返回营地。我当机立断：找避风处！挖雪洞避寒！
我们几人合力,很快挖出了一个足够容纳所有人的雪洞。大家挤在一起,用体温相互取暖。
班长,你怎么知道会有暴风雪洞里,二班的一个战士好奇地问。
高原的天气,说变就变。以后你们也会有这种经验的。我含糊地回答。
事实上,这是我第二次经历这场暴风雪了。只是上一次,我因为在外驻守,没能参与救援,后来只听说了事故的惨状。
这一次,我改变了这一切。
10
连长认可
暴风雪持续了一整夜。第二天清晨,天气转晴,救援队伍找到了我们。所有人员安全返回,刘小伟的腿伤也得到了及时治疗。
这件事后,赵连长特意找我谈话。
你怎么预测到暴风雪的到来他直视着我的眼睛,似乎想从中找出什么。
报告连长,我不是预测,只是做了最坏的打算。我谨慎地回答。
赵连长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好一个‘最坏的打算’！这次多亏了你的果断和勇敢。我要为你请功！
连长,这是我应该做的。而且,如果不是您批准我们带额外的装备,救援也不会这么顺利。我巧妙地把功劳分给了连长。
赵连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去吧。好好干,你是块好料子。
走出队长办公室,我长舒一口气。这一关,总算过去了。
11
强军战歌
时光飞逝,转眼已是四年后。
我站在同样的办公室外,同样的阳光透过走廊窗户照进来。不同的是,这次我内心平静而自信。
这四年来,我带领三班连续获得军事训练先进班称号；提出的多项训练改进方案被全团推广；在多次重大任务中表现出色……
最重要的是,我改变了原本会发生的一些悲剧：刘小伟没有因冻伤致残；二班战士在边境巡逻中因我的预警而避免了埋伏；连队的单杠合格率达到历史最高水平……
吕向阳,进来吧。连长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拉回。
我推门而入,办公室里坐着赵连长、指导员和原来的刘连长——他已经是营长了。
吕向阳同志,连长开门见山,经过连队研究决定,推荐你晋升三期士官。恭喜！
尽管早有预料,但真正听到这句话时,我的眼眶还是湿润了。这一世,我没有重蹈覆辙。
谢谢组织信任！我一定不负期望！我挺直腰板,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刘营长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我记得四年前你说过,班长职务虽然累,但最能锻炼人。这四年来,你证明了这一点。好好干！
走出办公室,高原的阳光洒满全身。我望着远方的雪山,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感慨。
重来一次,我不仅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也改变了身边许多人的命运。这或许就是重生的真正意义。
吕班长,听说好消息了恭喜啊！战士们纷纷围上来,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容。
我看着这些可爱的面孔,突然明白了：军营之所以让我魂牵梦绕,不是因为这里的雪山美景,也不是因为这里的挑战与历练,而是因为这些同甘共苦的战友,这份用生命守护生命的责任与荣耀。
走！训练去！我大手一挥,带着战士们向训练场走去。
风雪依旧,但心中已无遗憾。我在军营重生的路上,终于一路高歌,唱响了属于自己的强军战歌。
远方的雪山之巅,一轮红日正冉冉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