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坟帖师
第一章
最后一脉的警兆
林砚秋的指腹在泛黄的符纸上摩挲时,窗外的梧桐叶正被七月的热风卷得翻卷,像极了他此刻不安的心跳。古董店的玻璃门挂着暂停营业的木牌,柜台后的货架上摆着几件民国瓷瓶和褪色的字画,这些在旁人眼里值些钱的老物件,在他看来不过是承载着细碎时光的容器——远不如手里这张祖传的镇气帖来得金贵。
符纸是祖父留下的,用楮树皮混合着坟头土浆制成,边缘泛着暗沉的赭色,上面用辰砂画的符文早已淡得几乎看不见,只在阳光斜照时,能隐约瞧见一丝极细的暗红色光痕。林砚秋闭上眼,右眼的眼角处泛起一阵细微的刺痛,再睁开时,原本正常的瞳孔里多了几缕银灰色的纹路——这是坟帖师独有的观气瞳,能看见常人看不到的气。
他看向柜台角落摆着的一个青瓷小罐,罐里装着去年从老家祖坟旁采集的坟土,此刻在观气瞳里,那罐坟土正散发出微弱的青白色雾气,像一团蜷缩的棉絮,安稳而平静。可就在半小时前,这团雾气突然剧烈抖动起来,青白色里硬生生渗进了几缕浓黑的丝线,像是墨汁滴进了清水,迅速蔓延开来。
林砚秋猛地站起身,撞倒了身后的木凳。他快步走到店后的储藏室,推开那扇挂着铜锁的木门——这里藏着坟帖师一脉传承了七代的东西。靠墙的架子上摆着十几个陶罐,分别装着辰砂、朱砂、露水、雷击木粉,还有一些用蜡封着的玻璃管,里面是不同年代的坟土精华。最里面的柜子里,放着一本线装的《坟帖纪要》,封面是深蓝色的绸缎,边角已经磨损,上面用隶书题着三个字,是祖父的笔迹。
他翻开《坟帖纪要》,指尖在泛黄的纸页上快速滑动,直到停在西郊乱葬岗那一页。祖父在上面记载着:西郊野坟,始于明永乐年间,历数朝战乱,埋骨者逾千。道光廿三年,吾辈先祖于此布下‘百镇帖’,以辰砂混坟土为料,耗三代精气,方镇住怨气。切记,此岗之气与吾脉相连,气散则脉断,需每三十年补帖一次。
最后一次补帖是祖父在三十年前做的,那时林砚秋才五岁,只记得祖父回来时脸色苍白,咳着血说:那地方的怨气比前几次重,下次补帖,怕是要耗掉半条命。当时他不懂,直到十年前祖父去世,将《坟帖纪要》和观气瞳的传承交给自己,他才明白这句话的重量。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老陈的名字。老陈是祖父生前的老友,在西郊开了家废品回收站,也是少数知道坟帖师存在的人。林砚秋按下接听键,老陈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张,像是被什么东西吓着了:砚秋,你快来西郊!这里要出事了!
是不是乱葬岗那边林砚秋的心沉了下去。
是!昨天来了一群施工队,拉着警戒线说要推平这里建商品房,今天一早就开始挖地基,刚才挖掘机挖到一半,突然陷进地里了!老陈的声音发颤,而且……而且这两天晚上,我总听见坟地里有哭声,不是一个人,是好多人,哭得渗人!刚才施工队的人说,有个工人在坟地边上撒尿,回去就疯了,嘴里一直喊‘别推我的家’……
林砚秋挂了电话,抓起储藏室里的一个黑色布包,里面装着制帖的工具和几张备用的空白符纸,还有一小瓶祖父留下的辰砂。他锁上古董店的门,快步走向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报出西郊乱葬岗的地址时,司机皱了皱眉:小伙子,那地方邪门得很,最近又要开发,听说施工队都出事了,你去那儿干嘛
找人。林砚秋没多解释,只是将目光投向窗外。车窗外的景色从繁华的市区逐渐变成破旧的城中村,再往后,就是杂草丛生的郊区公路。越靠近乱葬岗,林砚秋右眼的刺痛感就越强烈,他忍不住再次睁开观气瞳,只见远处的天空下,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黑气正盘踞在地面上,像一只巨大的墨色章鱼,触手正慢慢向周边的居民区延伸。
出租车在离乱葬岗还有一公里的地方停了下来,司机指着前方的警戒线:过不去了,施工队拦着不让进。林砚秋付了钱,背着布包往警戒线走去。几个穿着橙色工装的工人正围着一台陷进地里的挖掘机抽烟,旁边停着一辆警车,两个警察在和施工队的负责人说着什么。
同志,这里不能进,正在施工。一个戴着安全帽的工人拦住了林砚秋。
我找你们负责人。林砚秋看向那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对方正不耐烦地对着警察摆手:都说了是意外,挖掘机陷进软土了,那个工人是自己吓自己,跟我们施工没关系!
林砚秋走过去,拍了拍负责人的肩膀:王经理,对吧我是林砚秋,老陈让我来的。王经理回头看了他一眼,满脸不耐烦:老陈哪个老陈我不认识!你赶紧走,别在这儿碍事!
你认识这个吗林砚秋从布包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符纸,正是刚才摩挲的那张祖传镇气帖。王经理的眼神突然变了,原本不耐烦的表情变成了惊讶,随即又染上一丝恐惧:这……这是什么
三十年前,你父亲找过我祖父,让他帮忙处理这片坟地的事,当时你父亲承诺,施工时会避开核心区域,还留下了这张符纸作为凭证。林砚秋看着王经理的眼睛,现在,你不仅要推平整个乱葬岗,还惊动了下面的东西,你觉得能善了吗
王经理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打断。风是从乱葬岗的方向吹来的,带着一股腐朽的泥土味,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哭声。施工队的工人们纷纷抬头看向远处,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只见乱葬岗那边的杂草突然疯狂地摇晃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穿行,黑气从坟地的缝隙里冒出来,在空中凝聚成一张张模糊的人脸,发出凄厉的尖叫。
啊!鬼啊!一个工人突然大喊起来,转身就跑,其他工人也跟着骚动起来。王经理吓得腿都软了,抓住林砚秋的胳膊:林先生,你救救我们!我爸当年确实说过,这片地有问题,让我们别乱动,是我鬼迷心窍,想快点完工……
林砚秋没理会他,推开人群冲向乱葬岗。越靠近,观气瞳里的景象就越恐怖:原本应该覆盖在坟墓上的青白色安气几乎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浓黑的怨气,这些怨气像一条条毒蛇,缠绕在每一座坟墓上,有些坟墓的封土已经被施工队挖开,露出里面腐朽的棺材,怨气从棺材的缝隙里喷涌而出,在空中聚合成巨大的黑色漩涡。
他走到一座相对完整的坟墓前,这是一座清代的土坟,墓碑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原本应该贴在墓碑中央的坟帖已经破碎不堪,只剩下几片残角挂在上面,辰砂画的符文早已褪色,失去了镇气的作用。林砚秋蹲下身,用手指触碰墓碑,右眼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他看到了一段模糊的画面:一个穿着清代服饰的女子,抱着一个婴儿,在战火中奔跑,最后被一颗流弹击中,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身下的泥土。
疼……我的孩子……一个微弱的声音在林砚秋耳边响起,他转过头,看到一个穿着清代服饰的虚影正站在坟墓旁,脸色苍白,眼神迷茫,怀里抱着一个透明的婴儿虚影。这是这座坟墓的亡魂,因为施工的震动和坟帖的失效,她从沉睡中被惊醒,陷入了无尽的痛苦和迷茫中。
我知道你疼。林砚秋轻声说,他从布包里掏出一张空白符纸和一支用狼毫制成的符笔,又打开装着辰砂的小瓶,将辰砂倒在一个小碟子里,加入几滴随身携带的露水,用符笔搅拌均匀。他深吸一口气,将右手食指咬破,挤出几滴鲜血滴进碟子里——坟帖师制帖,除了特殊材料,还需要消耗自身的精气,而精血是精气的凝练,能让坟帖的镇气效果更强。
辰砂、露水、精血混合在一起,变成了一种暗红色的液体。林砚秋拿起符笔,蘸了蘸液体,开始在符纸上书写符文。他的动作很慢,每一笔都蕴含着特殊的韵律,随着符文的逐渐成型,他的脸色慢慢变得苍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书写符文的过程,就是精气流失的过程。
镇!当最后一笔落下时,林砚秋低喝一声,将符纸贴在墓碑上。暗红色的符文瞬间亮起,一道柔和的红光从符纸上扩散开来,缠绕在女子的虚影上。女子的眼神逐渐变得平静,怀里的婴儿虚影也不再哭闹,她对着林砚秋微微鞠躬,然后慢慢消散在空气中,重新回到坟墓里。
林砚秋松了口气,刚想站起身,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怨气从乱葬岗的深处袭来。他猛地抬头,看向乱葬岗中央的一座高大坟墓——那是一座明代的石坟,墓碑上刻着明威将军李公之墓,墓碑前的石狮子已经风化,坟顶上长满了杂草。此刻,这座坟墓的上空,正凝聚着一团巨大的黑色怨气,怨气中隐约能看到一个穿着明代铠甲的身影,正用冰冷的眼神盯着他。
大胆狂徒,竟敢坏我大事!一个威严的声音在林砚秋的脑海里响起,震得他耳膜发疼。他踉跄着后退几步,右手扶着旁边的一棵枯树,才勉强站稳。观气瞳里,那团黑色怨气正快速收缩,变成一个巨大的鬼爪,向他抓来。
林砚秋来不及多想,从布包里掏出三张备用的坟帖,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符纸上,然后将符纸掷向鬼爪。轰的一声,符纸在空中炸开,红光与黑气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响。鬼爪被红光挡住,暂时停在了半空中,但那股强大的压迫感却丝毫未减。
你是谁林砚秋沉声问道,他知道,这绝不是普通的亡魂,而是祖父在《坟帖纪要》中提到的鬼主——年代久远、死因特殊的坟墓孕育出的强大存在,拥有智慧和远超普通亡魂的力量。
吾乃明威将军李定国。黑色怨气中,那个穿着铠甲的身影逐渐清晰,他的脸上带着一道长长的刀疤,眼神冰冷,充满了杀气,此乃吾与麾下将士安息之地,尔等凡人,竟敢毁我家园,扰我将士安宁,今日,吾必让尔等付出代价!
林砚秋的心沉到了谷底。李定国他记得历史书上说过,李定国是明末清初的抗清名将,多次击败清军,后来兵败被杀,没想到他的坟墓竟然在这里。这样一位战死沙场的将军,死后化为鬼主,怨气必然极强,更何况他麾下还有众多将士的亡魂,一旦全部被唤醒,后果不堪设想。
将军,我无意打扰您和将士们的安息。林砚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只是如今施工队要推平这片坟地,我是坟帖师,前来补帖镇气,只想平息怨气,维持阴阳平衡,并非要与您为敌。
阴阳平衡李定国冷笑一声,怨气再次暴涨,当年清军入关,屠戮我汉人百姓,吾率将士拼死抵抗,却落得个身死国灭的下场,此乃天道不公!如今尔等凡人,为了些许利益,竟要挖我等坟墓,毁我等安息之地,这就是你们所谓的阴阳平衡
他的话音刚落,乱葬岗里突然响起一阵整齐的呐喊声,无数道黑气从各个坟墓里冒出来,在空中凝聚成一个个穿着古代军装的虚影,这些虚影手持兵器,眼神凶狠,朝着林砚秋围了过来。同时,远处的居民区传来一阵尖叫声,林砚秋知道,李定国已经开始将怨气扩散到活人区,制造恐慌和混乱了。
将军,施工队七天后就会用推土机推平这里。林砚秋看着越来越近的虚影,心里明白,硬拼肯定不行,只能想办法拖延时间,我愿意在这七天内,找到办法平息这里的怨气,让施工队修改计划,保留您和将士们的坟墓。但您若继续扩散怨气,伤害无辜百姓,只会让阴阳失衡,到时候不仅您和将士们无法安息,周边的百姓也会遭殃,这绝非您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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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定国沉默了,那些围过来的虚影也停在了原地。过了一会儿,他冷哼一声:七天好,吾便给你七天时间。若七天后,你无法解决此事,吾便率领麾下将士,踏平这片城区,让所有凡人都记住,惊扰亡魂的代价!
说完,李定国的身影和那些虚影一起消散在空气中,黑色怨气也重新缩回了石坟里,只是坟顶上的杂草却在瞬间枯萎,变成了黑色。林砚秋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脸色苍白如纸——刚才与李定国的对峙,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精气。他知道,这七天,将是他作为最后一代坟帖师,最艰难的挑战。
第二章
寻料之路与先祖的秘密
林砚秋在老陈的废品回收站里休整了一夜。老陈给了他一间干净的小房间,还煮了一锅红糖鸡蛋给他补身体。砚秋,你爷爷当年就说过,西郊这地方的鬼主不好惹,没想到真让你遇上了。老陈坐在床边,看着林砚秋苍白的脸色,一脸担忧,七天时间,你能行吗
不知道,但我必须试试。林砚秋喝了一口红糖水,感觉身体稍微恢复了一些,祖父留下的《坟帖纪要》里提到,要对付这种强大的鬼主,普通的坟帖根本没用,需要用‘镇魂帖’,而制做镇魂帖,需要三种特殊材料:辰砂精华、坟土核心、还有‘月露’。
辰砂精华我知道,就是比普通辰砂更纯的那种,可坟土核心和月露是什么老陈问道。
坟土核心是指在一座坟墓里,吸收了亡魂精气最多的那部分泥土,一般藏在棺材的正下方,需要用特殊的方法才能取出来。林砚秋翻开《坟帖纪要》,指着其中一页,而月露,是指在农历十五的晚上,从生长在坟地周围的‘阴草’上采集的露水,这种露水吸收了月亮的阴气和坟地的灵气,能增强镇魂帖的镇气效果。
那你现在有这些材料吗
林砚秋摇了摇头:我只有普通的辰砂,坟土核心需要去乱葬岗深处的坟墓里取,月露要等到后天晚上,也就是农历十五才能采集。而且,辰砂精华很难找,普通的药店根本没有,我记得祖父说过,湘西有个老矿,出产的辰砂精华纯度很高,只是路途遥远,一来一回至少需要三天时间。
三天那时间就很紧张了。老陈皱了皱眉,要不我帮你想想办法我认识一个做药材生意的朋友,说不定他有辰砂精华。
林砚秋眼前一亮:真的吗那太好了!
老陈立刻拿出手机,给那个朋友打了电话。电话接通后,老陈说明了情况,对方沉默了一会儿,说:辰砂精华我倒是有一点,是前几年从湘西老矿收来的,只是数量不多,而且价格很贵。另外,这东西是管制药材,不能随便买卖,你朋友要这个干什么
他是做古董修复的,需要用辰砂精华修复一些古代的符纸。老陈编了个理由,你放心,绝对合法使用。
对方犹豫了一下,说:好吧,你们明天早上来我店里拿,地址是市中心的‘德仁堂’药店,找王老板就行。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辰砂精华是按克卖的,一克五百块,我这里只有五十克,要的话就赶紧来。
挂了电话,老陈对林砚秋说:搞定了,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去。
林砚秋感激地看着老陈:陈叔,谢谢你,这次真是麻烦你了。
跟我客气什么你爷爷当年救过我的命,这点小事不算什么。老陈摆了摆手,对了,你刚才说坟土核心要去乱葬岗深处取,那里很危险,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陈叔,那里的怨气太重,普通人进去很容易被影响,我自己去就行。林砚秋说,你帮我准备一些东西就行,比如手电筒、绳索、铲子,还有一些雄黄和糯米,这些东西虽然不能完全抵挡怨气,但多少能起到一些保护作用。
第二天早上,林砚秋和老陈一起去了德仁堂药店。药店的王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戴着一副老花镜,看起来很和蔼。他把林砚秋和老陈领到药店的后院,从一个保险柜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些暗红色的粉末,散发着淡淡的腥味——这就是辰砂精华。
这就是辰砂精华,纯度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九,是最好的货。王老板拿起一小勺粉末,递给林砚秋,你看看,这颜色、这质感,绝对正宗。
林砚秋用手指蘸了一点粉末,放在鼻尖闻了闻,又用观气瞳看了一眼——辰砂精华里散发出浓郁的红色镇气,比普通辰砂强了不止十倍。没错,这就是我要的辰砂精华。
王老板收起盒子,说:五十克,一共两万五千块,现金还是转账
林砚秋从布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转账吧。
付完钱,林砚秋拿着辰砂精华,和老陈一起离开了药店。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老陈问道。
先回废品回收站,准备一下,下午去乱葬岗取坟土核心。林砚秋说,后天晚上采集月露,然后就能制做镇魂帖了。
回到废品回收站,林砚秋把辰砂精华小心翼翼地装在一个陶罐里,然后拿起老陈准备好的工具,背上布包,再次前往乱葬岗。这次,施工队因为昨天的事,已经暂停了施工,警戒线还在,但没有人看守。林砚秋顺利地进入了乱葬岗,朝着深处走去。
乱葬岗的深处比外围更加阴森,杂草长得比人还高,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腐朽味,不时能听到乌鸦的叫声,让人毛骨悚然。林砚秋打开观气瞳,只见这里的怨气比外围更浓,黑色的怨气像浓雾一样笼罩着每一座坟墓,有些坟墓已经塌陷,露出里面的白骨,怨气从白骨的缝隙里冒出来,在空中聚合成各种恐怖的形状。
他按照《坟帖纪要》里的记载,寻找那些年代久远、封土完整的坟墓——坟土核心一般存在于这样的坟墓里。走了大约半个小时,他来到一座宋代的土坟前,这座坟墓的封土很高,墓碑上刻着宋故处士张公之墓,虽然经过了几百年的风雨侵蚀,但墓碑依然完好,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辨。
林砚秋绕着坟墓走了一圈,用观气瞳仔细观察,发现这座坟墓的封土下,有一团淡金色的气——这是亡魂精气凝聚的表现,说明这座坟墓的亡魂生前积德行善,死后精气不散,坟土核心应该就在这里。
他拿出铲子,在墓碑前的地面上挖了起来。泥土很松软,挖起来并不费力,但每挖一铲,都能感觉到一股微弱的怨气从泥土里冒出来。挖了大约一米深,铲子突然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林砚秋心里一喜,小心翼翼地将周围的泥土清理掉——那是一块黑色的木板,上面刻着一些古老的符文,应该是棺材的盖板。
他继续往下挖,直到棺材的全貌显露出来。这是一口楠木棺材,虽然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但依然没有腐烂,只是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泥土。林砚秋拿出雄黄,撒在棺材周围,然后用绳索将棺材绑好,慢慢将棺材抬起——棺材下面,是一团深褐色的泥土,这就是坟土核心。
坟土核心散发出浓郁的青白色安气,与周围的黑色怨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林砚秋拿出一个特制的陶罐,小心翼翼地将坟土核心装了进去,然后将棺材放回原位,重新填上泥土,又在墓碑上贴了一张普通的坟帖,用来安抚里面的亡魂。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猛地转过身,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站在不远处,脸色苍白,眼神空洞,正朝着他走来。林砚秋心里一惊,用观气瞳一看,女孩的身上没有任何气——这不是活人,也不是亡魂,而是由怨气聚合而成的怨偶。
怨偶是怨气凝聚成的实体,没有自我意识,只会攻击靠近的活人。林砚秋来不及多想,从布包里掏出一张坟帖,掷向女孩。坟帖在空中炸开,红光闪过,女孩的身体瞬间变得透明,但很快又重新凝聚起来,继续朝着他走来。
看来普通的坟帖对她没用。林砚秋皱了皱眉,他知道,怨偶的力量来自于周围的怨气,这里的怨气越浓,怨偶就越强。他转身就跑,怨偶在后面紧追不舍,脚步声在阴森的坟地里回荡,让人头皮发麻。
跑了大约十几分钟,林砚秋突然看到前面有一座破庙,庙门上挂着土地庙的牌匾,虽然已经破旧不堪,但庙顶上却散发出一股微弱的金光——这是土地神的神息,能压制怨气。他立刻冲进破庙里,转身看向门外,怨偶追到庙门口,却不敢再往前走,只是在门口徘徊,发出凄厉的尖叫,过了一会儿,才慢慢消散在空气中。
林砚秋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看着庙里的土地公神像。神像已经布满了灰尘,脸上的油漆也已经剥落,但依然能看出慈祥的表情。他站起身,对着神像鞠了一躬:多谢土地公保佑。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神像的底座上刻着一些文字。他走过去,用手擦去上面的灰尘,只见上面刻着:永乐七年,明威将军李定国率军在此与清军激战,战死将士三百余人,葬于此地。后人为纪念其忠勇,建此土地庙,以镇怨气。
林砚秋心里一动,祖父的《坟帖纪要》里只提到李定国的坟墓在这里,却没提到他是战死在这里的,而且还有三百多名将士陪葬。难怪这里的怨气这么重,李定国作为鬼主,能调动三百多名将士的亡魂,这股力量太强大了。
他继续往下看,底座上还刻着一段话:李将军战死前,曾将一枚‘镇军印’埋于自己的坟墓下,此印能汇聚将士亡魂的精气,维持怨气不散。若想平息此地怨气,需先取出镇军印,再用镇魂帖镇住李将军的亡魂。
镇军印林砚秋眼前一亮,这应该就是祖父所说的隐秘记录了。只要能取出镇军印,就能削弱李定国的力量,到时候再用镇魂帖,就能平息这里的怨气了。
他记下底座上的文字,然后离开了土地庙,朝着乱葬岗外走去。回到废品回收站时,已经是傍晚了,老陈正在门口等他,看到他回来,立刻迎了上去:怎么样顺利吗
还算顺利,取到了坟土核心,还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秘密。林砚秋把在土地庙看到的文字告诉了老陈。
镇军印那东西一定很重要。老陈说,明天就是农历十五了,你要去采集月露,然后还要去取镇军印,时间来得及吗
来得及,采集月露只需要在晚上,取镇军印可以在明天下午去。林砚秋说,对了,陈叔,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李定国的坟墓具体在哪里《坟帖纪要》里只说在乱葬岗中央,我昨天看到的那座石坟应该就是,但我不确定。
好,我明天一早就去查。老陈点了点头。
第二天早上,老陈拿着一张地图来找林砚秋:我查过了,西郊乱葬岗中央的那座石坟,确实是李定国的坟墓。根据史料记载,李定国战死在这里后,他的部下将他葬在乱葬岗中央,还立了一块石碑,就是你看到的那座。另外,我还查到,施工队的王经理已经联系了上级,说要在后天早上重新开工,也就是你和李定国约定的最后一天。
后天早上林砚秋皱了皱眉,看来时间更紧张了。
他吃完早饭,背上布包,再次前往乱葬岗。这次,他的目标是李定国的坟墓,取镇军印。来到乱葬岗中央,那座石坟依然矗立在那里,坟顶上的杂草已经全部变成了黑色,周围的怨气比昨天更浓了。林砚秋用观气瞳一看,石坟的底部有一团金色的光芒,应该就是镇军印所在的位置。
他拿出铲子,在石坟的侧面挖了起来。泥土里充满了怨气,每挖一铲,都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气息顺着铲子传到手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挖了大约两米深,铲子突然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林砚秋小心翼翼地将周围的泥土清理掉——那是一个黑色的盒子,上面刻着复杂的符文,盒子的表面还镶嵌着几颗红色的宝石,看起来很古老。
他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枚金色的印章,印章上刻着明威将军印四个字,这就是镇军印。镇军印散发出浓郁的金色精气,与周围的黑色怨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林砚秋刚想把镇军印拿出来,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石坟里传来,他猛地抬头,看到李定国的身影出现在石坟上空,眼神冰冷地盯着他:你竟敢偷我的镇军印!
将军,我不是要偷你的镇军印,只是想借用一下,平息这里的怨气。林砚秋赶紧解释,只要平息了怨气,施工队就不会推平这里,你和将士们就能继续安息。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李定国冷哼一声,怨气暴涨,在空中凝聚成一把巨大的刀,向林砚秋砍来。林砚秋来不及多想,拿起镇军印挡在身前。当的一声,刀砍在镇军印上,金色的光芒与黑色的怨气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响。李定国的身影晃了晃,显然受到了镇军印的压制。
镇军印是我军的信物,你休想拿走!李定国怒吼一声,再次凝聚出一把刀,向林砚秋砍来。林砚秋知道,自己不是李定国的对手,只能暂时撤退。他拿起镇军印,转身就跑,李定国在后面紧追不舍,怨气形成的刀不断向他砍来,幸好有镇军印的保护,他才没有受伤。
跑了大约半个小时,林砚秋终于跑出了乱葬岗,李定国的身影才慢慢消失。他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手里紧紧攥着镇军印——镇军印的金色光芒已经变得暗淡了许多,显然刚才的碰撞消耗了不少精气。
回到废品回收站,林砚秋把镇军印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然后开始准备晚上采集月露的工具。老陈看到他手里的镇军印,惊讶地说:这就是镇军印看起来真不简单。
嗯,这东西能压制李定国的力量,但刚才和李定国对抗,消耗了不少精气,需要好好修复一下。林砚秋说,晚上采集月露时,我要用月露给镇军印补充精气,这样才能更好地发挥它的作用。
夜幕降临,农历十五的月亮格外圆,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大地上,给乱葬岗笼罩上了一层诡异的光芒。林砚秋背着布包,拿着一个特制的玻璃瓶,再次来到乱葬岗。他按照《坟帖纪要》里的记载,在乱葬岗周围寻找阴草——阴草是一种只生长在坟地周围的植物,叶子呈暗绿色,上面长着细小的绒毛,在月光下会散发出微弱的银光。
找了大约一个小时,林砚秋终于在一座明代的坟墓旁找到了一片阴草。他小心翼翼地蹲下身,用玻璃瓶轻轻接住从叶子上滴落的露水——这就是月露。月露呈银白色,在玻璃瓶里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
采集完月露,林砚秋回到废品回收站。他把月露倒进一个陶罐里,然后将镇军印放进去,让月露浸泡着镇军印。镇军印在月露里慢慢吸收着灵气,金色的光芒逐渐恢复,变得越来越亮。
林砚秋松了口气,现在,三种制做镇魂帖的材料都已经准备好了:辰砂精华、坟土核心、月露,还有修复好的镇军印。明天,就是他和李定国约定的最后一天,也是决定这片乱葬岗命运的一天。
第三章
镇魂帖成与鬼主的谈判
第二天一早,林砚秋就开始准备制做镇魂帖。他把废品回收站的一间空房间打扫干净,关上门窗,只留下一盏油灯,营造出阴暗的环境——制做镇魂帖需要吸收阴气,阴暗的环境能让符文更好地凝聚阴气。
他把辰砂精华、坟土核心、月露分别放在三个陶罐里,然后拿出一张特制的符纸——这张符纸是祖父留下的,用楮树皮混合着七代坟帖师的精血制成,是制做镇魂帖的最佳载体。符纸的表面泛着淡淡的金光,上面还残留着一些古老的符文印记。
林砚秋深吸一口气,盘腿坐在地上,闭上眼睛,开始运转体内的精气。他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放在符纸的上方,指尖慢慢渗出一滴精血,滴在符纸上。精血在符纸上扩散开来,形成一个小小的血点。
他拿起符笔,蘸了蘸辰砂精华,开始在符纸上书写符文。这次的符文比普通的坟帖复杂得多,笔画之间相互缠绕,形成一个个复杂的图案,像是一条条游走的龙。随着符文的逐渐成型,房间里的阴气开始汇聚过来,围绕在符纸周围,符纸上的金光也越来越亮。
书写到一半时,林砚秋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他感觉到体内的精气正在快速流失,眼前开始发黑。他咬了咬牙,继续书写——制做镇魂帖需要消耗大量的精气,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但他不能停下,一旦停下,之前的努力就会白费。
镇!当最后一笔落下时,林砚秋低喝一声,将坟土核心撒在符纸上。坟土核心与符纸上的符文融合在一起,发出一阵柔和的红光。他又将月露洒在符纸上,月露与红光混合在一起,变成了一种银白色的液体,顺着符文的笔画流动,最终在符纸的中央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镇军印图案。
镇魂帖终于制成了!符纸的表面闪烁着金、红、银三种颜色的光芒,散发出强大的镇气,房间里的阴气瞬间被驱散。林砚秋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身体虚弱得几乎无法动弹——制做镇魂帖消耗了他九成的精气,现在的他,连走路都很困难。
老陈听到房间里的动静,推门进来,看到林砚秋苍白的脸色和地上的镇魂帖,赶紧走过去扶起他:砚秋,你没事吧镇魂帖制成了
嗯,制成了。林砚秋虚弱地说,现在,我要去乱葬岗,和李定国做最后的谈判。
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去老陈一脸担忧,我陪你一起去,万一出事,我还能帮你一把。
林砚秋摇了摇头:不用了,陈叔,这次谈判只能我一个人去。李定国不信任凡人,你去了只会让他更加警惕。你帮我准备一辆车,送到乱葬岗门口就行。
老陈拗不过他,只好点头同意。他把林砚秋扶到车上,然后开车送他去乱葬岗。一路上,林砚秋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恢复体力。他知道,这次谈判至关重要,如果成功,就能平息这里的怨气,让李定国和将士们继续安息;如果失败,不仅乱葬岗会被推平,周边的百姓也会遭殃。
车很快就到了乱葬岗门口,林砚秋下车,背上布包,里面装着镇魂帖和镇军印。他对老陈说:陈叔,你在这里等我,如果我两个小时后还没出来,你就赶紧离开这里,通知相关部门,让他们做好应对准备。
好,你自己小心。老陈点了点头,眼里充满了担忧。
林砚秋转身走进乱葬岗,朝着中央的石坟走去。此时,乱葬岗里的怨气比之前更浓了,黑色的怨气像浓雾一样笼罩着整个区域,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让人窒息。他用观气瞳一看,只见李定国的身影站在石坟顶上,周围环绕着三百多名将士的亡魂,这些亡魂手持兵器,眼神凶狠,显然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你终于来了。李定国的声音在林砚秋的脑海里响起,带着一丝冰冷的杀意,七天时间已到,你找到平息怨气的办法了吗
找到了。林砚秋停下脚步,从布包里拿出镇魂帖和镇军印,这是镇魂帖,能镇住你的怨气,让你和将士们继续安息。这是镇军印,我已经用月露修复好了,现在还给你。只要你愿意接受镇魂帖,我保证,施工队不会推平这里,我会让他们修改计划,保留你和将士们的坟墓,让你们永远安息。
李定国看着林砚秋手里的镇魂帖和镇军印,眼神复杂。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以为凭一张符纸和一枚印章,就能让我相信你吗当年清军也是这样承诺的,结果呢他们还是屠戮了我的将士,毁了我的国家!
将军,时代不同了。林砚秋轻声说,现在的中国,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人宰割的国家了,百姓们也过上了安稳的生活。施工队推平这里,只是为了利益,并不是要伤害你和将士们。我是坟帖师,我的职责就是维持阴阳平衡,保护亡魂的安息之地。我可以向你发誓,只要你接受镇魂帖,我会用我的生命来守护这里,绝不会让任何人再惊扰你和将士们的安息。
李定国看着林砚秋真诚的眼神,又看了看周围的将士亡魂,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渴望——几百年的怨气缠绕,让他们早已不堪重负,他们也想早日安息。
好吧,我相信你。李定国终于松口,但我有一个条件,你必须用你的精血来激活镇魂帖,让你的血脉与这片土地相连,这样,如果你违背承诺,我就能通过血脉感应到,到时候,我会让你和所有违背承诺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答应你。林砚秋毫不犹豫地说。他知道,用精血激活镇魂帖,会让自己的血脉与这片土地相连,从此,他的生命就与这片乱葬岗绑定在一起,一旦这片土地遭到破坏,他也会受到牵连。但为了平息怨气,维持阴阳平衡,他愿意付出这个代价。
林砚秋拿起镇魂帖,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符纸上。精血与符纸上的符文融合在一起,镇魂帖瞬间亮起,金、红、银三种颜色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冲天而起。光柱笼罩着整个乱葬岗,黑色的怨气在光柱中慢慢消散,三百多名将士的亡魂也露出了平静的表情,他们对着林砚秋微微鞠躬,然后慢慢消散在空气中,重新回到坟墓里。
李定国的身影也变得透明起来,他看着林砚秋,轻声说:多谢你,林砚秋。希望你能遵守承诺,守护好这片土地。
说完,李定国的身影也消散了,只剩下镇军印落在石坟上,散发出柔和的金色光芒。乱葬岗里的怨气终于平息了,青白色的安气重新覆盖在每一座坟墓上,空气中的血腥味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泥土清香。
林砚秋松了口气,身体一软,倒在地上。他成功了,平息了这片乱葬岗积累数百年的怨气,守护了亡魂的安息之地。但他也付出了代价——体内的精气几乎耗尽,血脉与这片土地相连,从此,他成了这片乱葬岗的守护者,永远也无法离开。
老陈看到冲天的光柱,知道林砚秋成功了,他赶紧冲进乱葬岗,找到倒在地上的林砚秋,将他扶起来:砚秋,你成功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林砚秋虚弱地说,陈叔,你赶紧联系王经理,让他修改施工计划,保留这片乱葬岗的核心区域,不能再让任何人惊扰这里的亡魂。
好,我马上就去。老陈点了点头,立刻拿出手机给王经理打电话。
几天后,施工队修改了施工计划,保留了乱葬岗的核心区域,并在周围建了一道围墙,立了一块文物保护单位的牌子。林砚秋也搬到了乱葬岗附近的一间小屋里,每天都会去乱葬岗里巡逻,检查坟帖的情况,守护着这里的亡魂。
有人问他,为什么要放弃城里的古董店,来到这个偏僻的地方,做一份没有任何回报的工作。林砚秋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知道,这是他作为最后一代坟帖师的责任,也是他对李定国和将士们的承诺。
夕阳下,林砚秋站在乱葬岗的中央,看着那些平静的坟墓,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的右眼依然能看到那些青白色的安气,这些安气像一条条温柔的丝带,缠绕在每一座坟墓上,守护着亡魂的安息。远处,现代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与这片古老的坟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在这里,传统与现代和谐共存,阴阳平衡得以维持。
林砚秋知道,他的使命还没有结束,只要这片土地还在,只要还有亡魂需要守护,他就会一直在这里,做一名永远的坟帖师。
第四章
半人半鬼的守护者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砚秋在乱葬岗附近的小屋里住了下来。小屋很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但他却觉得很安心。每天清晨,他都会拿着祖父留下的符笔和符纸,去乱葬岗里巡逻,检查每一座坟墓上的坟帖,遇到破损的,就及时补上新的。
他的身体因为之前制做镇魂帖消耗了太多精气,一直没有完全恢复,脸色总是带着一丝苍白。而且,自从用精血激活镇魂帖后,他的身体发生了一些奇怪的变化——他的右眼能看到的气越来越清晰,甚至能看到亡魂的具体形态;他对阴气的感知也越来越敏锐,即使在很远的地方,也能感觉到阴气的波动;更奇怪的是,他不需要像普通人一样每天吃很多东西,只需要吸收少量的阴气就能维持生命。
老陈经常来看他,每次都会带一些吃的和生活用品。砚秋,你最近看起来越来越不对劲了。老陈看着林砚秋苍白的脸色和眼里的银灰色纹路,一脸担忧,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没事,只是身体还在恢复。林砚秋笑了笑,没有告诉老陈自己身体的变化。他知道,老陈只是个普通人,无法理解这些超自然的现象,告诉了他,只会让他更加担心。
这天晚上,林砚秋正在小屋里打坐,吸收阴气恢复体力,突然感觉到乱葬岗里传来一阵微弱的阴气波动。他立刻站起身,拿起符笔和符纸,冲向乱葬岗。
来到乱葬岗,他用观气瞳一看,只见一座清代的坟墓前,站着一个穿着现代服装的年轻人,手里拿着一个手电筒,正在盗墓。年轻人的身后,跟着两个同伙,他们手里拿着铲子和撬棍,正在撬坟墓的封土。
住手!林砚秋大喝一声,冲了过去。
三个盗墓贼吓了一跳,转过身看到林砚秋,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盗墓贼恶狠狠地说:小子,少管闲事!这地方马上就要被推平了,我们拿点东西怎么了
这里是文物保护单位,你们的行为是违法的!林砚秋说,赶紧离开,否则我就报警了!
报警你以为我们会怕吗高大的盗墓贼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识相的就赶紧滚,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林砚秋没有退缩,他从布包里掏出一张坟帖,掷向高大的盗墓贼。坟帖在空中炸开,红光闪过,高大的盗墓贼瞬间被红光笼罩,发出一声惨叫,手里的匕首掉在了地上。另外两个盗墓贼吓得脸色苍白,转身就跑。
高大的盗墓贼也想跑,却被林砚秋拦住了。你……你是什么人高大的盗墓贼看着林砚秋眼里的银灰色纹路,吓得浑身发抖。
我是这里的守护者。林砚秋说,从今以后,不准任何人再靠近这里,否则,后果自负。
高大的盗墓贼连滚带爬地跑了,林砚秋看着那座被破坏的坟墓,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拿出符纸和符笔,重新给坟墓贴上坟帖,安抚里面的亡魂。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从石坟里传来——是李定国。他转过身,看到李定国的身影站在石坟顶上,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多谢你,林砚秋。李定国的声音在林砚秋的脑海里响起,如果不是你,我的将士们又要被惊扰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林砚秋说,将军,你怎么会出来
我感觉到这里有阴气波动,就出来看看。李定国说,我发现,你的身体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你已经不是纯粹的人类了,对吗
林砚秋沉默了,他知道,自己的变化瞒不过李定国。是,自从用精血激活镇魂帖后,我的身体就变成了半人半鬼的状态。
你后悔吗李定国问道。
不后悔。林砚秋坚定地说,能守护这里的亡魂,维持阴阳平衡,我觉得很值得。